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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文茹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鲁迅文学院学员

随笔杂谈
20200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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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禅一灵石

吴文茹


我每次去位于西安市建国路83号的陕西省作协,都会围着一块石头转圈,和转山转水转佛塔一样,转石头。

这原本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因为上面摹刻有三位历现任作协主席的书法名言变得不普通了,它像是被加持或开光的图腾,有了被膜拜的意义。

我每一次去,先绕着石头转三圈,然后给石头拍照。于是,相册里留下了各个季节、各种气候、各样心情下的石头图片。这块石头,简约朴素,但在我眼里,既是“禅石”,也是“灵石”,且上升到了一种空灵圆融的境界。

所谓禅石,是一类特殊的石头,一类能够激发人们真性美的石头,一类能够帮助赏石者进入平静、安宁、和谐状态的石头。面对这样一块石头的时候,我自己就完全融入石头中去了。而石头上书写的字句,直指人心。

所谓“灵石”,就是某些灵气浓郁的所在,蕴蓄着一种“虚实空静”的美。人观之、近之,可吸纳灵石中的灵气,可以加快修为的精进。

这块石头上的三句话,抛开了一切虚饰华丽的外表,洞察事物的本质,附着石头安定平衡、幽静稳重的品质,就是浓缩了的禅意和灵气的精华。


文学依然神圣


文学依然神圣,是中国当代著名作家、原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陈忠实先生给我们留下的宝贵精神遗产,极大地激励和鼓舞了广大文学人前行。

陈忠实先生的“当代文学依然神圣”一说,经查阅资料,最早见于2005年4月6日的《解放日报 》,他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认为,“如果连文学都要死亡,那就等于说情人之间不再相爱,母亲不要她的孩子,也没有阳光了。”陈忠实先生认为,人们对当代文学之所以有诸如“死亡”诸如“不再神圣”的议论,大约是对某些浮泛文坛的玩文学的现象产生失望。不以文学为神圣而乐在玩中的作家尽可以继续玩下去,还以文学为神圣的作家仍然在探索着艺术的新的途径。”

之所以确信未来文学前景的乐观,陈忠实先生认为,首先是时代的进步,思想的开放,信息的流通,年轻作家可以获得诸多的思想启示和艺术形式的参照借鉴。再教育的普及和作家文化素养的奠基,都比老一代作家雄厚得多了,艺术视野更开阔,起步会更高,思想力度会更具穿透的深度,优秀的作家和伟大作品,肯定会出现,只是一个时日长短的事。在回答“文学还有多大力量”这个问题时,陈忠实先生这样评价目前的文学作品:“即使是一些被评论家叫好的作品,也仅仅只是在文学圈子里反响一阵儿,很难走向普通的非文学职业的读者群里。这样,这些被好评的作品的影响力,也只是局限在文学圈子里被评说的阁档上,对社会生活各个阶层的读者完全陌生,更谈不上影响力量的大小和有无了。”

“文学还有多大力量是一个大的命题,不是一般艺术流派写作方法的争论问题,而是触及到文学创作最重要的东西,躲绕不过、回避不得。”陈忠实先生说。

时光静逝,万物喧哗。转眼间,陈忠实先生离开我们一年多了。陈忠实先生发出“文学依然神圣”的感慨和呼吁的同时,揭示了“文学依然神圣”的深刻内涵。他说,之所以说文学是神圣的,因为它是人类不可或缺的精神财富。要搞文学,有时就得能耐住寂寞甚至贫穷。是的,寂寞难耐,贫穷更难耐,文学的神圣在于寂寞和贫穷都挡不住文学人的弘扬传承的坚定脚步。

文学是语言文字的艺术,是社会文化的一个重要表现形式。它更是人学,是美学,是世界的学问。作家应该肩负文学殉道者的重任,把文学创作当成伟大神圣的工作,当成最崇高的事业去追求,去实践,做一个有良知的作家。

文学生产的是精神食粮。文学应体现人类社会的精神价值,即生活态度和生活内涵,它是建立在生命基石上的精神大厦。文学应关注社会、民生和人心,不能脱离现实生活,远离人民,丢弃自己的责任。文学可以净化人的灵魂,提高人的审美能力,增强人的艺术感知力和想象力,这些都是文学神圣性之所在。

我坚信,文学依然神圣,神圣的文学永远照亮着自己前行的路。


耕心种德


耕耘心田,栽种道德的种子,培育善行。耕心种德,即通过师者的言传身教,对受教者从里到外地进行道德洗礼。在陕西作协这个院子里,就有一个又一个执着的文学工作者、神圣传授者,在这块土地上耕心种德地辛勤耕耘着。

写下这四个字的作家、书法家,原陕西省作协党组书记、常务副主席,现陕西省政协文教委员会主任、陕西文学基金会理事长雷涛先生就是其中一个。他说过:“干事情要脚踏实地,搞创作要深耕厚土,耐得住寂寞……。这里面蕴含着他骨子里的“士大夫精神”和“君子文化”。记得雷涛先生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在君子、贵族、士大夫身上所体现的共同的东西就是以下这几个方面:

第一、由小我变大我。不是从个人的私利考虑,而是从整个社会,我们这个民族,从国家利益,更高的层面来思考,这是作为君子、士大夫和贵族第一个最基本的要素。是小我变成了大我,考虑的都是天下事,是人民群众的事,是别人的事,而不是自己的事。像范仲淹讲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第二,表现在君子、士大夫、贵族身上是什么,他的言行处处体现着高雅和高贵。就是他的语言、行为的文明程度会影响别人,而不是别人影响他,就是这种自律精神,自己的修为,他的这种风范,会在他的一个生活区域,在一定的范围是影响别人的。而这种影响是正能量的,是从好的方面去影响,他本身的言论和行为,对社会周边的人群起一个导向作用,这才能堪称君子、贵族、士大夫。如果你的行为龌龊、思想龌龊,你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谈不上,你连个普通的民众都不是,你怎么能成为君子。所以你个人的思想、行为、风范,对别人的影响大小,就看到你的修为大小,看到你是不是真君子,真的风范。

第三个,所谓的君子,所谓的士大夫精神,他的观点、他的思想,一定是前卫的,不是人云亦云的,就是他不但行为有一定的规范和影响力,他的思想,他的观点,一般都是超前的,都是对人有启示的。反映了他思想的高贵,精神的高贵,而这种高贵就是对社会对人生认知的程度,人们听他说话,就会受到启发,得到一定感悟,哪怕是简单的会心认同都是一种表现,就是他本身自己的思想,包括读书学习理解认识,一定要走在一般人的前头。

雷涛先生说,人这一生不仅仅是为自己活。人和动物是区别的,你除了自己的衣食住行以外,你作为一个君子风度的人、贵族的人,你更多的还要想到他人,想到社会,想到责任和义务,责任和义务做的多了,就是君子。你始终想自己的小日子,自己怎么更好,对他人,对社会冷若冰霜或者漠视,不是君子。所谓君子、贵族风度,大的来说以天下为己任,再往下降,就是处处想到他人,关心他人,关心社会。救助社会,救助他人,救助那些弱势的,才是我们应该倡导的。

莲,花之君子者也。君子,是人格高尚、道德品行兼好之人。“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这是君子为人处世的人生方法。

士大夫精神是文以载道,这个道,就是精神的所在,是君子能够安贫乐道,不失节操。天地情怀,可以分为天、地、人,何为天,何为地,人在天地中是个什么状态?这是中国古时文人的终极价值,也是士大夫精神的根本所在。

贵族精神的体现在于:一是文化的教养,抵御物欲主义的诱惑,不以享乐为人生目的,培育高贵的道德情操与文化精神。二是社会的担当,作为社会精英,严于自律,珍惜荣誉,扶助弱势群体,担当起社会与国家的责任。三是自由的灵魂,有独立的意志,在权力与金钱面前敢于说不。而且具有知性与道德的自主性,能够超越时尚与潮流,不为政治强权与多数人的意见所奴役。

可以说,无论是“贵族”,还是“士大夫”,都属于君子文化的范畴。这些称呼,作为一种历史文化传统,不仅意味着一种地位和头衔,一种民族精神象征,也意味着社会行为准则和时代价值标准,同时也是一种生活方式。

人之心田,善恶种子,随缘滋长,如田地生长五谷荑稗。耕心也就是耕耘心田,即加强对自己内心的修养,抑制恶的种子,发扬善的种子,以结出善果。

人常说,春耕心田播新谷,秋获幸福惜米粮。我坚信,只要自己耕心种德,努力学习,慈悲为怀,不断修行,就一定会有好收成。


文门


贾平凹先生书写的“文门”二字,让我联想到他的作品《土门》和《敲门》。

早些年读的《土门》,小说围绕乡村与城市的争斗展开,讲述了一个村庄城市化的过程,理智地对城市当中腐朽的生存方式和乡村的保守心态进行了双重批判。主人公成义是一个有魄力、忠实肯干的乡村干部,但他的思想是极为保守的,他惧怕城市将自己生活的村子吞没,惧怕过上一种离开土地的没有根的日子。他并没有真正思考如何处理城市和乡村之间的关系,而是用自己的方式为保存最后一块即将被城市吸纳的土地而努力着。一方面想保留旧有的生活方式,另一方面不断地被周围的城市所同化,生活在夹缝中的人们无疑是最痛苦的,反抗的力量亦是弱小的。不论是成义最后为筹钱而去盗兵马俑的荒唐行为,还是最后被枪毙的结局都是无法避免的,事实证明,改革的步伐是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挡的。

在不久前读的《敲门》中,贾平凹先生这样写道:

人问我最怕什么?回答:敲门声。

狡兔三窟,我想,我还不如只兔子。这么大的城里,广厦千万间,怎么就没有一个别处的秘密房子,让我安静睡一觉和读书写作呢?

事实是,我并不是个不需要朋友的人,读书写作之余,我也要约三朋四友来喝酒呀,谈天呀,博弈搓麻将。但往往是想念的朋友不来,来的都是不想见的人。

明代的陈继儒说过:闭户即是深山,闭户哪里又能是深山呢?……又是读陈继儒的小品,陈先生恐怕在世时也多骚扰,曾想去作隐者,但他说:“隐者多躬耕,余筋骨薄,一不能;多弋钓,余禁杀,二不能;多有二顷田,八百桑,余贫瘠,三不能;多酌水带素,余不耐苦饥,四不能。”我同陈继儒一样,我可能者,也是“唯嘿处淡饭著述而已”。但淡饭几十年一贯,著述也只是为了生计和爱好,嘿处竟如此不能啊!想想从事写作以来,过几年就受冲击,时时备受诽谤,命运之门常被敲打,灵魂何时有过安妥?而家居之门也被这般敲打不绝,真是声声惊心。小儿发愿,愿明月长圆,终日如昼,我却盼永远是在夜里,夜里又要落雪下雨,使门永不被敲打。但这怎么可能呢?我还要活的,我还有豪华的志向,还有上养老下哺小,红尘更深,我的门恐怕还是不停地被人敲打。我的命就是永远被人敲门,我的门就是被人敲的命吧。有一日我要死了,墓碑上是可以这样写的:这个人终于被敲死了!……

和贾平凹先生一样,写作者都渴望有一份心灵的安静自由,但却不可得。门内是自已的世界,门外是世俗社会,门成了一道间隔。人不可能完全脱俗不食人间烟火,于是陷入深深的纠结之中,意外的是“敲门”却成为无奈生命的一小部分。而“文门”,对于广大的业余写作者和文学爱好者来说,是一道必须敲开的大门。门里面,有许多和贾平凹先生一样的前辈和已入门的人。

门是指建筑物的出入口或安装在出入口能开关的装置,门是分割有限空间的一种实体,它的作用是可以连接和关闭两个或多个空间的出入口。古人言“宅以门户为冠带”,道出了大门具有显示形象的作用。 “文门”这两个字刻在石头上、放置在作协的院子里,就有了特殊的意义。

那块石头坐落在一个极小的花园里,紧贴着墙边的角落,很不起眼。你人进了作协的大门,仔细观察才能看到这块石头和石头上的“文门”二字。这个寓意既含蓄又直白,你进了作协的大门,但不一定就是进了“文门”,文门是什么?文人之门,文学之门,文化之门。也只有透过门的文化,才寻找到了文化之门。

站在这块象征着“文门”的石头面前,我联想到了“芝麻开门”的故事。许多人和我一样,怀着探索者的精神需求,来敲这个门,希望获得开门的密语。但我明白,“文门”的敲门砖只能是“文”,学文化,做文人,习文学,写文章。

读书随处净土,闭门即是深山。寻求内心的平静,不去在乎身在何处,不死磕门里门外。不忘初心,得失随缘。心若在,梦就在,门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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