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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正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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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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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红烧

我喜欢红烧肉,只要有机会,管啥血压高低的,夹一块再说,所谓大块吃肉和肉吃满腮的肉首先该是红烧肉,那是很难言传的味觉享受。

那年,刘兄来我家吃饭,跟一厨师来帮忙,正巧有个红烧肉,我从用心观摩请教,第二天如法炮制,嗯,是那么回事,后来又不断研习,并加小小创新,自做红烧肉算真可以的了。心存那份独特的爱,也就更加留意不同场合的红烧肉来。这里城乡婚娶喜宴都有一道压轴的红烧肘子,其他场合多是方块红烧肉颤动在大碗大盘里,宾馆饭店则是不大一盘精巧东坡肉或枣香扣肉了。听说李寨街上有家名气很大的冰糖白肘子,常常排长队等候,不以为然,白白咧咧咋吃?有次我去医院,见外科门后贴着满满一张饭店电话号码,头一个就是李寨白肘子,这才不能不信。不管红白,小方块还是整个的,反正都出猪身,本质一样,我都叫红烧肉了。只要遇上,不会放过,吃它个大块朵颐,不撑三天自己红烧。久病成良医,常吃成好厨。我的红烧越来也越发像样。爱吃却从不爱动手的老婆孩子从一开始就说好,现在说可开个路边店了。我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漏了嘴,办公室集体嚷着要吃我的红烧肉。这群同事别看年龄不大,但吃功了的,有两嘴对红烧肉极为内行,取材、火候、味道、颜色等只一眼一口就能精准定位,但我还是愉快答应。早起去市场,大茴、丁香、桂皮、肉蔻等材料好办,关键是肉,一定要上五花。买回清水洗净,切长方块,水将沸去沫,捞出冲洗,清爽一盆。此刻炉火正好上来,火苗不紧不慢舔着锅底,熬糖稀上色。这熬糖稀上色工序我很长一段时间作“关子”卖,别人越急着问,我越轻描淡写,只回微微一笑。之后放材料、生抽老抽等,水刚没肉,倒入砂锅,大火顶开,文火慢来,不一会便有香甜味逸出,开始淡淡,渐渐浓郁,小院里都是香了。屋里正说笑的那群坐不住了,干嘛呢,早着来!我装模做样。锅中由开始的水、肉、料分离得清晰,渐渐变得粘稠,最后整体性轻轻鼓动,颜色暗红通亮,仅看就能知道味道怎样,盛于白底蓝花景德镇(不一定是真货)盘,微微颤动在汤汁里,蒜苗段散落其上,骄矜地来到餐桌,嬉笑嘈杂突然没了,筷子争先恐后。我早尝了一块,自然知道味道,偏以尚不知味问道:咋样,咋样?声声不错不错!我眼睛转向那两嘴,答曰:还可以,甜味稍重了点,下回注意。乖乖,下回!等他们风卷残云后离开,我疲惫地刷洗清理,忙碌半天只尝一口,但心里还是滋滋的。问题来了,过一段他们就提红烧肉,说你又该露一手了,特别是完成局里安排的大扫除、歌咏比赛准备和其他集体性活动,就齐嚷着红烧红烧。真没办法,我又红烧了两次,后来竟还是动辄红烧,啥事都能扯到红烧上来,嘻嘻哈哈的,你不答应不行。那天,馋嘴王干脆说我们让步一下,给你买肉,你来做,还在你家,硬逼着赶着你上架。其实肉是小事,我那时忙得很,身边几个嗷嗷待吃,而那群的吃红烧却是要些闲情逸致的。那年中秋过后,看实在推不掉,我点头后就快去了一家菜馆,买了一份做好的红烧肉,骗他们说正做着呢,好了打电话再过来。待那一群嘻嘻哈哈推门,我装作累得一塌糊涂,把温热正好的一盘端上,也是颤颤的,蒜苗段散上,依然那桌、那筷、那热闹,吧唧吧唧一阵后表扬:老吴水平又提高了,再来!

红烧肉给我们一起共事的那段岁月增添了多少快乐!后来,我离开了那个团结活泼的集体,离开了那群支持帮助我的同事,但红烧肉的汤汁粘连住了我们,电话里张口还吃红烧肉,还非要我的红烧,那个馋嘴王真真假假地说:快去买上五花,买不到就烧你的腿!十几年过去,时常还想起那红烧肉,想起那段几乎要烧腿的快乐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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