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小河

  老家的村子，依山傍水，挺好的所在。村前有一条自西而东流向的小河，如诗如画，平添许多灵气和秀美，生活增色不少，更多生动多彩。山的风骨，水的柔情，俱在，山村因之美好。

  村子叫青龙庄，“龙气当天河皷溼，翠痕浮树月钩纤。”物华天宝人杰地灵的好地方。背靠青山，面临碧水，这一带长河叫石河。清澈流水，淌过干干净净的大小椭圆卵石，潺潺声里，十分美感。

   此河古时挺大，流域广阔，接纳百里外清泉溪水，夏汛到来，激流浩淼，浊浪排空，常有洪灾，影响百姓。上世纪六十年代，上游十里的嵩山脚下，修建水库，高峡平湖，旱季灌溉，汛期疏浚，村前小河一改旧貌成了四季平静性情温和的秀女。家乡的这条小河，可爱，平和，清秀，亮丽。

   故乡的小河，很长时间内，固定着样子。拐弯处有深墨绿的大水湾，落差地方有并排几道水叉小溪，平直处河水顺势直向前行。水流平稳，不急不躁，河岸和浅水处水草浓密，郁郁葱葱，随风摇曳，顺水起伏。两岸绿丛呈风的形状，河里水草流成波澜样子。像一幅画，动感；如一首诗，含蕴。清澈见底的水中，水草间，细沙上，常见鱼翔浅底，小虾嬉戏。河里鱼虾蟹不少，吸引孩子们下河捕鱼捉虾，颇有情趣。

  小时候，河里鱼虾很多，周末下河捞鱼是极有乐趣且有收获的事。我们约起来，带了简单工具，学着大人锨锹堵水，把并行的小河道留一个堵一条，防止鱼们顺水逃跑，事先河道尽头放好一鱼篓或者篮子，不挡水，只留鱼。水干的河道，好多鱼很容易逮住，泥鳅、小鲢鱼、草鱼、鲫鱼、趴鱼，运气好还能捉到鲤鱼，虽然不很大，积少成多，水桶里总有不少收获。捉鱼虾同时，掀开石块，底下常藏着大小螃蟹，横行奔逃，捏住蟹壳，不会让它跑掉。大的螃蟹，钳子高举，斗志昂扬，需要技巧加胆大，方可治服它。大鱼巨蟹是让人兴高采烈的战利品。小孩子干小事，捉些小鱼虾，已是很满足。最过瘾是观看成年人堵截大湾，获取鱼群，其中许多鱼的个头，我们很受见到，羡慕得很。那年月，河水清澈，水草丰美，鱼虾甚多，我们喜欢捉了送上饭桌，彰显才能，改善伙食。父母批评我们不注意安全，却也浅笑着点头，承认成果。

  家乡的小河，很干净，简直一尘不染。虽则鹅鸭成群，不能污染半点。白鹅如雪，鸭子周身干净，还时常梳理羽毛，水里清洗，水珠身上滚落，珠串一般。它们清早结队而来，傍晚呼朋引伴，头鸭带队，摇摆着回家。小河是它们的乐园。

   小河带给我们的欢乐，冬天可以滑冰，夏天才是最美好季节，除了捉鱼，最经常的是游泳玩水，打水仗是纳凉中兼有的最乐。那时，家里洗澡没条件，院子里洗费水不方便，没有下河来得痛快干脆随心所欲。我小学二三年级时，魏老师和后来的苗老师常带我们下河洗澡，男女同学远远分开，老师坐在河边，笑嘻嘻地看男同学们水里肆无忌惮。住家近河的同学相比之下，平素玩水多，有些个游泳的本事，狗刨，仰泳，扎猛子都会，还有的煞有介事地踩水，吹牛说自己这本领可以大水库里施展。嘴上敢说，心里未必敢做。

   小河在斯，耍水随时。晚上大人小孩儿河里纳凉，泡它大半晚上。平时，调皮孩子偷偷下河，居然连学校午睡时间都下河一回。烈日暴晒的水鬼们，是藏不住尾巴的，老师指甲在孩子身上一划，白道清晰，原形毕露。低头认罪，乖乖认罚，他们此类检讨书早滚瓜烂熟背诵默写了。有错，改起来挺难，改的次数便多。毕竟河里玩水太痛快太诱惑。大家都是在不断犯纪律不断改过中度过少儿时代。

  杨柳依依，清流潺潺，河风潮润，凉意亲肤。喜欢那河，喜欢河水流淌声里美好的河边。

  那样的美丽小河美好环境持续了很多年，我们在快乐中幸福着，许久许久。近些年，真的人定胜天改天换地移山填海改造世界了，一声令下，大型机械浩浩荡荡冲杀过来，按照某种规划，毫不留情地把村前小河“优化”得面目全非，原先的生态景象荡然无存。长太息以掩涕兮，小河不在，美妙不再，只能全新感觉地面对“全新”的小河。

   我与我们还是留恋思念从前的那条小河，记忆中的它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故乡的小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