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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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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就差一点连载

第23章 就差一点

听到招呼,白何惊讶转身。

怎么回事,难道上海还有人认识自己?“大哥,你好,是我叫你的呀。”一个中等个子的中年妇女,面容秀丽,身着朴实,眉宇间有一股浓郁的书卷风韵。

“我们可以聊一聊吗?”

脑光一闪,在白何脑中的第一个念头,是二个字“色诱”。想想吧,上海滩,国际大都市,过去有个名儿顶天响,冒险家的乐园,乐园啊,不是什么玩意儿都有吗?

现在呢,虽然没了这样的叫法。

可各路英雄豪杰,潮水般涌来,鱼龙混杂,泥沙俱下,却是不争的事实。

这不,从天而降,不就来啦?白何有些慌张,瞟向一边的老伴儿,莫看他文人习气很重,喜欢云里雾茫的,真遇到这种事儿,立马乱了方寸。

一般这时候,老伴儿挺身而出。

就会出面救驾,化险为夷,让他重归苏莲托,不提。可此时的退休教师,不知是恶作剧?还是心在别处,没有看见?

慢悠悠,身子一转,欣赏起来来往往的人流。

“别怕,大哥,我不是坏人。”中年女子也看到了对方的慌张,不禁一笑,居然安慰到:“真没事儿!我只看你面善,所以请问,能帮我个忙吗?”

眼睛紧紧的盯着白何。

流露出一种奇怪的暧昧和妩媚:“只帮一个忙,不会太费事的。”白何感到自己喉咙发涩:“我不认识你,帮什么忙?”话一出口,中年女子就笑了。

“听听大哥,内地人嘛,我们可是老乡哦,你个龟儿子,你想做啥子嘛?”标准的普通话,变成了地道的重庆腔。

“老乡见老乡,二眼泪汪汪,看来,我今天找你是找对了哦。”

白何顿感释然,虽然依然警惕,可原有的敌意,竟然无形中消了一大半。确切的说,中年女子十分漂亮,还有点狐媚,更兼一种瓜熟蒂落的成熟美。

是那种,中老年男人都喜欢与之聊天的妇女。

白何好学,年轻时读王勃的《送杜少府之任蜀州》,王维的《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等名篇,虽然背诵如流,心为神之,可实在的说,那的确只是一种纸上的感动。

表面上,仿佛感受了某种东西。

内心却隔得太远太远,模糊不清……时间久了,名句在记忆深处依然闪烁,感动却早己不翼而飞。由此想来,这大约也是天下所有习文者的悲剧。

可现在,不同了。

在完全陌路的上海,能碰到一个家乡人,那种感叹与喜悦,不能言喻。“真的吗?”白何笑了起来,饶有兴趣地,注视着中年女子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

“我要是不相信你呢?现在这个年头,什么怪事儿都可能发生。”

中年女子何其精明?对方一笑,她也跟着灿烂,高耸的胸脯,有意向上挺挺:“是啊,我就是骗子呀,一个专骗”嗯哼!有人在她耳边猛咳咳,吓得她断了话茬儿。

一扭头,一个老太太。

正对自己怒目而视:“专骗好色的老头儿!”“阿姨,您?”中年女子委屈的捂着自己的脸颊,叫了起来:“阿姨您误会我了,我真是找这位大哥帮忙的。”

其实,不用老伴儿出手。

就在对方有意向上挺胸脯时,白何就引起了警惕,并迅速在心里想着对策。他没料到,假装扭身观看人潮的退休教师,眼角可一直睃着二人呢。

原来,老伴儿是故意视而不见。

知道老头子一向争强好胜,可一遇到这类事儿,绝对是个软蛋,只有眼巴巴地盼着自己,出面排忧解难的份儿。哼哼,刚才在一百还和我先沤气来着?

这口气,我还在心里窝着哩。

今儿个,就让他尝尝慌乱难堪的滋味。后来一看不对,老头子先倒是有些慌乱,可跟着居然就与女子调笑起来,还边笑边说着什么?

瞧他那得意样。

老娘我真想一个包裹砸过去,让他那光秃秃的脑袋,当场开花的哩!于是,老伴儿悄悄站起,狐狸夜行一般杳无声息,绕到了二人后面,刚好听到女子巧笑。

“我就是骗子呀,一个专骗”

退休教师血往上冲,放开喉咙,冲着女子耳朵,就是一声响遏行云的猛咳。“彼此不认识,帮什么忙?”老伴儿先凶凶的瞪瞪白何,然后对着中年女子,冷笑到。

“我家老头子,多久成了你的大哥啦?你的嘴巴可真甜呵!”

中年女子作了解释,掏出一个天蓝色皮皮,递到退休教师面前:“阿姨,您看嘛,这是我的的工作证,我真是来上海出差的。”工作证上,内容正规详尽。

中年女子齐耳短发。

像片边缘,盖着正规的钢印骑缝章,然后在右下角,盖着“四川省雅安市教育局”的红公章。老伴儿的眉睫上挑挑:“你是老师?”一面把工作证还给对方。

女子点点头,把工作证又递给白何。

白何摇摇手,转向一边。现在,他又有点捉摸不定了。虽说刚才女子挺胸脯的动作很可疑,可或许也是一种女人面对异性的本能?

食色者,性也!

即或是再不中用的男人,面对漂亮女性,一样想展示出自己雄纠纠的本能。因此,也不能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人人都成了欲火攻心的色狼,居心叵测的色女嘛!

但是,工作证呢?

我看也没那么保险。毕竟这年头,连个姿色和本事皆平平的农家小女子,都可以持假证件一路绿灯,钻进伟大的光荣的正确的内部,官至市团委书记,副市长。

竟然还能挤身于省委组织部的提干梯队名单中。

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事情不可以发生?然而,还是那句话,也不能什么都怀疑啊?白何晃晃脑袋,感到有点眩晕,真是的,活着怎么越来越难呀?

“哎呀,原来是同行。”

那边,退休教师他乡遇老乡,居然还是同行,早高兴得拉起了对方的双手:“教什么科呀,姑娘,一看你就是当老师的嘛。只有老师说话,才这么顺理儿,耐听。”

“语文,雅二师毕业后,就直接到学校报的到。”

“真是巧啦,真是巧啦。一早我左眼皮儿就跳,我就捉摸着自己今天是不是有喜事儿?”

退休教师更兴奋了,兴致勃勃的拉着女子坐下,唠唠叨叨起来。白何听得清楚,一面哭笑不得的斜睨着二人,一面警惕的抿紧了嘴巴。

他打算,只要一矣老伴儿兴奋过度,要说不该说的话茬儿,自己马上就打断她,免得出现意外。好在对方意不在此,拉着老伴儿站起来,老伴儿就对白何招招手。

白何只好悻悻儿,慢吞吞的走过去,因为他肚子真的是饿啦。

“老头子,这事儿是这样的。这称呼,让白何放松了许多。按照老俩口的默契,在外双方一律以“老太太”和“老头子”相称,反正都老啦,无所谓的。

更重要的是,这样的称呼。

潮流,时髦和大方,其真名外人就不会知道,也就避免了许多意外事情。老伴儿这样称自己,也就是表明,莫看她表面高兴得什么都说,其实心中的那根弦,还是紧逼绷着的。

中年女子走了上来。

“大哥,多谢了,我们走吧。”“走吧,你和她爱人身材差不多高,也差不多胖,帮她量量衣服尺寸,我看没有问题。”

老伴儿认真点点头。

“量吧,量完我们就走,去找午饭吃。”于是,中年女子带路,白何居中,老伴儿断后,三人成一条线,鱼一样在人潮中游弋,挤上前去。

看得出,中年女子对地形很熟。

几拐几推,就带着二人越过步行街,走进了面向外滩方向的一条小巷。小巷不小,不宽的巷子里,二旁商铺林立,蔚为大观。。

这些林林总总的小商铺。

除在在气势和门面上,不敌步行街上名重海外,高耸入云的超级商家,其精湛时髦装饰和琳琅满目商品等等,也差不到哪儿,甚至有过之无不及。

在上海,这样这种衍粘在大商家周围,借鸡生蛋,艰难生存的小商铺,比比皆是。

中年女子径直走进了,巷子的第一家丝绸专卖店,白何跟着进去,老伴儿则留在外面,一边抽出小绸扇扇着休息,一面兴致勃勃的四下打量。

“老板娘,找来了。”

中年女子招呼着,指指白何:“就是这位大哥,量吧。”退到了一边。看来,店里的生意并不好,除了好几个与中年女子同龄的女人,一直在门口晃荡,客人寥寥无几。

脚步一响,正忙着与二个外地客人聊天的老板娘过来了,把白何引到堆着布匹,剪刀和软尺的柜台前,抓起了软尺。白何当时就皱起眉头,他明显感到对方,完全是漫不经心,敷衍了事。

量完,白何正欲转身出门。

老板娘抱起一团鲜亮的绸缎,塞在他怀里:“大哥,我看你是个好人,这样吧。”瞟瞟走到门外,正与姐妹们聊天的那个中年女子,压低了嗓音。

“我这绸缎本来是给她先生留的,价格实在很便宜。这种出口转内销的一级丝绸,以前要789元一米,厂家清仓大优惠,现只要145元一米。这儿一共是7米8,给你,1131元!”

白何愕然:“我不要,不是只替她老公量量尺寸吗?”

“那,减掉零头,你给1000块整数,总可以的了呀?”老板娘直直的看着白何,身边一响,白何扭扭头,二个面相凶恶的汉子,正从试衣间掀帘出来。

不待二汉子走拢。

白何把怀里的丝绸,往老板娘身上一扔:“我不要。”拔腿便跑。二汉子就在后面追,可看到白何跑出了门外,就无奈的停下,站在阴暗的店角里。

正在外面扇风看风景的退休教师。

突然被白何狠狠一拉:“快跑。”便下意识的跟着跑起来。老俩口跑到巷外,汇入滔滔不绝的人潮,白何这才停步。老伴儿迷惑不解的看着他,喘息未定。

“好好的,又怎么啦?”

白何擦擦自己额上的汗珠,细细的讲了,惊得退休教师,半天合不拢嘴巴。十几分钟后,二人在步行街左侧巷内的一家小食店,坐了下来。

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儿。

有些内疚的老伴儿,点菜就特别大方。先要了一瓶15块的纯真冰生啤,然后抓起精美的菜单,仔仔细细的捉摸着。

其实这时的白何,有点坐不住了。

按照老俩口的习惯,出来逛街都挎着随身包,背着大背包。随身包就不说了,老伴儿上厕所也挎着它。大约天下所有的家庭主妇,都是把整个家庭装,进了随身包?

看似不乍样,实则保险柜。

随身包里,装着信用卡,身份证,细软,手机,钥匙和每月的生活费(多达上万元的现金)等等。老伴儿常对白何说:“宁愿我丢了,随身包也不能丢。”

可她偏偏就忘记了。

即然自己都弄丢,随身包还有什么用处?大背包,是白何外出的标配。大背包一为老伴儿增减衣服或购物,时刻准备着。

二为白何装着易拉罐啤酒,还有外出必备的二个水杯。

这种不过300毫升的易拉罐啤酒,上海各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都有卖。如果是遇到店方打折(店方也常用它打折,吸引消费者。),价格更是比平时优惠,一般投1块2一罐。

所以,白何。

常到出租房外面的“五元”便利店(后来改成了‘伍缘’)购买,然后,外出就揣上一二罐。老俩口都算过帐,二罐600毫升,也才投2块4。

实用,实惠。

这要比一般饭馆里,一瓶620毫升的“三得利”啤酒,节约2块6,比较高级一点的餐厅里,一瓶500毫升的青岛冰啤酒,节约8块8……

至于那些什么白眼,轻蔑或者嘲讽,就顾不上啦。

节约归己啊!穷人过日子,就得细细思量嘛!啧啧,这不,15块一瓶的纯真冰生啤,也只有450毫升,好喝,就是太贵,有点烫手呢。

记忆中,好像是?

儿子毕业那年,老俩口第一次到上海。白驹在外滩临江的某著名饭店,定餐为爸妈接风,特地为喜欢小酌的老爸,要了一瓶15块一瓶的纯真冰生啤。

心疼得白何当时捏着酒瓶,左瞧右瞅的,实在舍不得开瓶盖。

不过,白何记得很清楚,当时那纯真冰生啤的商标上,注明得很清楚,600毫升。几年过去啦,价格没变,可这含量却少了150毫升。

按现今国颂标准计算,整整是少了三两啊!

唉唉,如今这商家可真是聪明精干,对消费者玩起了《庄子·齐物论》:“狙公赋芧,曰:‘朝三而暮四。’众狙皆怒。曰:‘然则朝四而暮三。’众狙皆悦。名实未亏而喜怒为用,亦因是也。”

一边。漂亮女服务员捏着开瓶器,斜睨着鬼老头子,那幅舍不得叫开瓶的财迷样,嘴角露出一缕明显的嘲笑;瞅着菜谱的退休教师,透过花花绿绿的菜谱,瞅到了姑娘的不屑。

偷偷儿在桌下。

用力踢了白何一脚,然后将菜谱一摔:“不是有商务餐吗?来二个50元的商务餐算啦。”女服务员有些失落,本想说点什么,可瞟到老伴儿脸上的怒气,就小心翼翼的点点头。

“好的,请稍等。”款款儿转身。

女服务员背影一消失,老伴儿就没好气的冲着白何,埋怨到:“给你说过多少次,出来要注意形象,注意自己的形象,可你看你,刚才那抱着酒瓶不让开盖的财迷样,整一个现代阿巴公呀!”

白何不以为然。

“阿巴公怎么啦?节约归己!钱在我自己衣兜里,还怕别人怎么看?”仍心疼不止的抚摸着冰啤:“才450毫升,就敢要15块?唉唉,我这是喝钱啊,算了,不要了。”

把瓶子推到一边,转身去拿自己的大背包。

“我还是喝自己的易拉坛罐吧。”气得老伴儿瞪起了双眼,手指头在桌面上响亮的叩叩:“白何,我可告诉你,今天你要敢退了这纯真冰啤,以后你就自己出来逛街。”

白何呆呆,到底放下背包。重新拿起了冰啤。

说得轻巧,像根灯草!有老伴儿一起逛街,衣食无愁,自己一人单逛,做什么都得自个儿掏腰包,聪明老头儿白何同志,才没有这么傻呢。

老俩口吃完饭,也没心情逛街了。

那么,就慢条斯理的回家了吧。大下午时分,虽然炎热,挥汗如雨,可天宇高远,云蒸霞蔚,别有风味。站在步行街上向前看。

风景满眼,璀璨耀眼。

矗立在新世界大厦斜对面的,是高463米的东方明珠电视塔,下面还有多幢正在修建的脚手架,其中一幢己初露锋芒。

据说,那是不久后上海的新地标——总高为632米的上海中心大厦。下面依次为上海环球金融中心,金茂大厦……白何看一歇,禁不住连声感叹。

“上海!上海!又上又海,到处都是高楼大厦,一幢比一幢高,一幢比一幢豪华气派,难怪上海的房价,也越来越高,越来越尖啦。”

“越来越高,倒可以理解。”

老伴儿慢吞吞走着,一面眯缝起眼睛:“这越来越尖?什么意思?你就喜欢生造词汇,难怪有空就敲键盘,敲来敲去也没见你拿一分钱回来,结果都是给生造词汇害的。”

“形容比喻嘛,尖,就是高,高就是尖嘛。”

白何站住,叫起屈:“你那三星是怎么来的?不是我白何敲键盘,敲出来的吗?”这话不假,那的确是白何的稿费买的。可是,白何原先是准备买来自己用的。

临时灵机一动。

自称是特地为老伴儿买的,因为她为了这个家太辛苦了云云。白何这一小狡赖,收到了满意效果。自那以后,老伴儿的唠唠叨叨,就基本上没了,责他白敲键盘话茬儿。

可现在又开始了。

老伴儿也站下,同样委屈的叫到:“你出去打听打听,现在流行什么?都用苹果4啦。”舔舔嘴唇皮儿:“苹果4知道吗?那才叫世界第一的呀。用了苹果4,这手机市场上也就没有品牌了,知道吗?”

白何眨眨眼,觉得很好奇。

“不知道!什么是苹果4?”老伴儿挽挽自己的袖,其实她穿的是无袖衫,清清喉咙:“苹果4就是,就是美国苹果公司生产的,是乔一斯的最新设计理念。乔一斯知道吗?聪明绝伦的年轻小伙子,苹果4就是他想出来的。还有,嗯,嗯!”

大约退休教师。

对此知道得也不多,开始嗯嗯嗯了。不过,这也足够对付死老头子啦。因为,除了带彤彤,一天沉溺于网络写作的白何,的确不知道什么是苹果4?

老俩口唠唠叨叨,搬着嘴劲。

一面悠哉游哉的前行,那个愉悦轻松劲呀,才叫个舒服。哦,不带小孙女儿的日子可真好,想到哪,就到那,一点不受任何约束。

如果天天都能这样,那叫个美呀。

不过这样一来,老俩口在上海租房的意义,就完全变啦。再说了,这样的想法有些卑鄙,自私。现在,生活如此艰难,还有哪家老人不为儿女着想的?

即或那个湖南第三副局。

在位时那么耀武扬威,一离退还不是屁颠颠的跑到上海,自找苦吃?路过人民公园,老俩口也走热了,便信步进去小逛,打算寻个荫凉处坐坐。

公园里也热,到处都是人。

在一处茂密的冬青丛旁,白何眼尖,瞅见了一张三人座高背条椅,正好掩映在后面簇拥的梧桐树下,看着就让人从心里,感到了浓郁的清凉。

可是,美中不足。

一个像流浪汉的中年汉子,满下巴络腮胡子,背心翻到肚皮上,下身着一条高高卷到膝盖的破军裤,肮脏的赤脚高高撅起,半躺在椅子上睡大觉。

看来,天气炎热,己有不少人,在打着在这儿纳凉的主意,可结果都给这中年汉子吓跑了。瞅瞅好几对中老年俩口,恋恋不舍的看看这边,又踯躅着离去。

白何挪挪,吞吞唾沫。

对老伴儿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走吧,有人啦,再找找。”老伴儿佝偻着身子,不想动步:“算罗,我走不动了,就这样站一会儿也好嘛。”

白何皱眉,看看她。

“好吧,你就站在这儿,我到后面方便方便。”“不准随地大小便!”老伴儿鄙夷的斜睨着他:“我就不明白,为什么非要喝你那马尿?喝了就到处找厕所。哎都是当爷爷的人啦,还要教育小孙女儿哟。”

白何古怪的笑笑,一甩大背包,不见了。

转到冬青丛后面的白何,先四下瞧瞧无人,迅速躲到背荫处真的方便了。一通小解后,顿感无比轻松。精神百倍,兴趣丛生。

白何从来就是这样。

呷白酒一两为最,喝啤酒一瓶到顶,并且半小时内必定小解排泄,此后屁事儿也没有。不像许多朋友或同事,喝得再高再多,哪怕马上要栽倒了,都还习惯成自然的强忍着。

得意洋洋,还取笑白何。

“喝这么一丁点猫尿,也要跑厕所?你那玩意儿是有病吧?”结果,这些英勇的朋友或同事们,现在几乎都被尿结石或胆结石关爱着。

不是疼得在家,扯着嗓门儿骂大街。

就是灰溜溜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唯有白何屁事儿也没有。小解后,白何随手捡起几块小石子,估估对面的距离,然后,一颗颗的用力砸了过去。

果然有动静。

前面传来嘶哑的叫骂声,顺着叫骂的方向,白何瞄瞄修正后,又扔了二颗更大的石块,然后迅速跑开,躲在一颗硕大的梧桐树后,探头探脑的悄悄瞅过去。

但见那个中年流浪汉。

一手捂着自己脑袋,一手提着裤子,骂骂咧咧的冲了过来。四下无人,一片寂静,正做着好梦的流浪汉,迷惑不解的站站,出气似的用力踢踢草丛,灰溜溜的走了。

不慌不忙,胸有成竹。

白何从梧桐树后面出来,转到了前面。果然,老伴儿正美美地,坐在空无一人的高背椅上,还不忘取下上洗手间也不离身的随身包,放在高背椅的另一边。

急中生智,替白何占着座位。

“走了?”得意的白何,故意讶然:“刚才不是长条条的睡着吗?怎么我一转身就走啦?”“我怎么知道?哎哟!”“你这是怎么了?”

退休教师,一手拉着自己的随身包。

一手捂住自己脑袋,白何大惊:莫不是刚才不小心砸到了她?“不知是哪个背时的,从后面往这儿扔石头。”

老伴儿松松手掌。

举到自己眼前,小心翼翼的瞅瞅,吁口气,又捂住自己脑袋:“砸得那个流流汉跳了起来,其中一颗刚好擦着我头皮飞过,要是再往里面偏一点,得,进医院折腾吧。”

眯缝着眼睛,白何快活大笑。

“那是你命好,心善,菩萨在保估你呢。”一屁股坐下。顿时,一股凉荫荫的感觉,扑面而来。避开了落日最后的灼热,真是凉爽无比。

老伴儿捂会儿,松开了手掌。

再举到自己眼前,认真的瞧瞧,最后才点点头:“还好,只是吓了我一跳。哎白何,你给说说,这不是上海么?怎么也会有人偷偷扔石头?这种坏人,只有我们内地才有哇。”

“内地也有好人!”

白何忍住笑,作古正经回答:“上海也有坏人!你想想,如果上海尽是好人,你又怎么会舒舒服服的,坐在这高背椅上乘凉?刚才不是一直站着吗?”

老伴儿想想,点头。

“嗯,有道理,说得也是。”忽然,她骨碌碌转动的眼珠子,凝固了,突地扭过头:“哼哼,这么说,那个躲藏在后面扔石头的坏人,是你?”

白何二眼一翻,呶起了嘴巴。

“什么是我?这又是怎么说起来的?”“你说你要方便方便,跑到了后面,跟着就有石头扔过来。”退休教师双炯炯,手背拍着手背。

“赶跑了流浪汉,你马上又转了回来,有这么凑巧的事吗?”

白何闭闭眼睛,一时兴起,老夫聊发少年狂,为赶跑流浪汉而做出令人喷笑的少儿事,本不在话下,再说原本也是一番好意,可问题接踵而至。

这事儿一经证实。

往后老伴儿的唠资,必定少不了它,不唠叨得你上天无门,下地无缝,跪地求饶或冲天怒吼,绝不会自动停止。

可怜的老头子,实在是被老太太的唠叨和记忆,吓怕了。

对付这种事儿的最好办法,就是马上转移她的注意力。据相关资料讲,进入老年,人的当前短期记忆较强,儿时的长效记忆最深。

当前的短效记忆,一旦被人马上打乱,则可能完全记不住了。

“你当真我以为猜不到?”退休教师不动声色,继续诈到:“我是有意让你暴露的,就是要看看你白何的丑恶嘴脸。”“嘘!你看到没有?”

白何竖起一根指头,按在自己的嘴巴上。

“那边那老俩口,朝这儿望了多久。一定是想过来坐坐,又不好开口。”“真的?”心地善良的老伴儿,马上住口,顺着白何的眼光瞅过去。

的确,在冬青丛的那头。

也就是离这高背椅稍远一点的小路上,一对老夫妻正朝这边儿打望呢。八月流火的最后余辉,霞光万道,满天明亮,可以清楚地看到老夫妻的确很老了,佝偻腰,花白发……

老伴儿马上站起来,对二人招手。

“请过来坐吧,我们马上走了的呀。”离开千恩万谢的那对老夫妻后,白何问:“才六点呢,回家还是继续散步?”“回家!”

老伴儿毫不犹豫。

“今晚我们正好到居委会去一下,晚天一早又得带彤彤,没时间。”“到居委会干什么?”白何还没回过神,想着自己那部刚写好的长篇,修改才开了个。

在起点中文上连载的中篇,今天的更新文还没发上去。也不知怎么搞的?这个月己经断更了1天,今天是八月最后一天。

如果再断更,得!

那八月份所有的定时更新努力,全都算白费啦。按照起点规定,上架后的签约VIP,不充许断更,如果是特别签约作者,最多充许断更二天,不超过三天云云。

自觉遵守,就有好处。

作者能拿到VIP日更6000字的月全勤奖300元,反之,分钱没有。但这又不能对老伴儿透露。如果透露,必定是没事找事,自己找根绳索,把自己的颈脖子勒住。

“还是回家吧,逛荡一整天,你还没累?”

“哪能呢?”

老伴儿打个呵欠,顺势捶捶自个儿腰杆:“可我想顺路去一趟居委会最好,上次香妈不是在问我们办暂住证没有吗?看一看,了解了解嘛。”

“这倒是,这倒是!我还上网查过。”

“那就走吧。”

老伴儿推推老头儿:“你不是那么舍不得你儿子和小孙女儿?办了暂住证,不就离他们更近了呀。再说,我们己经积聚了10分,正有利呢。”

可白何,仍有些犹豫不决。

“这暂住证到底有没有必要?要知道,一填表,祖宗八代的履历都得填,那不什么秘密都没有了?”老伴儿默默走着,没再言语。

上公交,转轻轨。

白何忽然说:“要不,我们还是顺路去看看,了解了解相关政策?毕竟,看这光景,反正房子是买不起的,而上海却是常来常新,多了解有好处。”

“我也这么想呢,好吧,顺路去了解了解吧,我看那个邹书记,对人挺热情的。”

“比你胖。”

“老太太胖了好,胖者有福呀。”“福在哪里?自己说自己有福,没用。”出了轻轨,按理说还该坐一站公交,才能到达明月坊的。

可一向以来,老俩口就喜欢步行。

这个在内地养成的好习惯,来到上海后依然没改变。更何况上海地平,区区一站路不过500米,站在这儿,都可以望得见,欧尚超市那超然于众多平房或小高层。

著名的红翅蓝鸟标识,而在它后面十几米,就是明月坊的出租屋了。太阳己落坡,暮色渐浓,顺街而行,是二排不太明亮的街灯。

街灯下,比肩继踵。

修车铺,小食店,鱼档,菜场和公厕什么的,越来越清晰;可嘈杂拥挤,人车争道,脏乱且差,这儿与南京路,步行街,人民公园等繁华区域,形成的落差太大。

所以越清晰,却让人越看越沮丧。

在它右面,一排排耸入云天的璀璨后面,是一大片被霓虹灯映得格外明亮美丽的夜空,在那片夜空下,是牢牢吸引着全世界目光的骄人奇迹。

位于浦东新区的黄浦江畔。

隔江面对外滩,中国国家中心城市,上海的重要金融中心陆家嘴,傲然屹立。作为国家级金融贸易区,新时期国家级战略经济带"长江经济带"两大金融核心区(上海陆家嘴、重庆江北嘴)之一的陆家嘴。

即是中国改革开放的象征,也是众多跨国银行,大中华区及东亚总部所在地。

老俩口都边走,边抬头看着那片夜空。退休教师忽然叹口气:“人年轻的时候多可笑哦!那时白驹不过五六岁吧,我就常常拉着他的手,指着夜空教育到,自古成功多艰难,男儿有泪不轻弹!儿子,为了成功,努力呵。是的,白驹也算争气努力,在我的辅导鼓励下,总算一步步走到了今天。可是,”

她摇摇头,语气伤感。

“这就是白驹和我们所需要的吗?所有的一切,都被那片夜空掩映得,是那么的卑微渺小,不值一提。却原来,我们是多么的贫困,多么的无助和多么的无奈啊!”

触景生情,白何也心情暗淡。

莫看儿子拥有一套自有产权的二室一厅,而且顺利生子,工作也算体面和稳定。可身为父亲,他早就预感到这表面下潜藏着的危机。

首先,这房是以前的楼梯房。

四层楼共36级石梯,得需要人一步步的爬上爬下。现在小俩口和孩子都年轻,或许不是什么大问题,可以后呢?

每天自己背着大背包。

和老伴儿一起去接送彤彤,就己经感到了楼梯房的不便。如果是带全天,又恰好带着小孙女儿到公园玩耍,晚上送她回明丰苑时,自己那双腿,更是酸疼的强撑着,有苦难言。

当然罗,白驹也可以换成电梯房。

可换房现实吗?那好吧,现在上海的房价在发疯,暂不换熬熬忍忍,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然而在永远人潮汹涌,钢需不断的上海滩,以后,是什么时候的“以后”?

真有换房机会?也没那么简单。

不法开发商,黑中介,居心叵测的兴风作浪,只怕是“多情自古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了。可更大的危机,还在后面。

彤彤在成长,不久的将来。

入托选班,各种培训班,学区房云云云云,将像大山一般压来……“哟,这不是白阿姨的呀?”白何转身,那个自称贺总的老头儿,正亲热的与老伴儿打招呼。

“真是巧哇,你一个人的呀?”

“在呢,那不是?”

“你好,白大爷。”白何勉强点点头,白大爷?明明你比我还大嘛,装什么小年轻?“阿姨大爷真有闲情逸致的呀!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要说呢,阿拉上海夜景养眼,到处走走,看看,养心的呀。”

贺总健谈十分热情。

“对了白阿姨,上次怎么没来呀?多好的机会呀,我可一直给你留着的呀。”不擅说谎的退休教师,脸孔有些发烫,支吾其词。

“临时有点紧急事儿。这人一忙,就给忘记啦,对不起哦,贺总,麻烦你了呀。”

贺总豪爽挥挥手:“呃,客气什么的呀?作生意嘛,哪能每单都成功的呀?这样吧,这几天,在我那儿挂牌的卖家不少,我再给你留意留意。”

唰!唰唰唰!

贺总的右手向上一扬,一团大白云就飘在了他手上,一歇歇凉风扑面而来:“我的车,就停在那边,顺路搭搭,现在你们到哪呀?”

“谢谢,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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