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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陌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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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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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的味道

一支烟的燃起多少有些缥缈,屏幕前的图案隐隐约约动起来,像极了小时候追逐的家乡的风水。远远地看着真真切切就在那眼前,走过去却总是扑捉不到,枉然折回,那大概对那方水土粗略的一个整体概念吧。于我却不经意想抓一把家的味道。家的记忆可以是多重的,究竟是有哪些记忆让你念念不忘?诚然,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那份乡土情,都有直击味蕾的难忘和青春羞涩。后来的日子里有时候我们不是为了贪得那一份口实,恰恰就是那份亲情,这是最不可或缺的东西,毕竟那是我们今后的岁月里永远挥之不去、用之不竭的食粮。

说些什么哪?会是什么高大上的场面菜么?当然不是,毕竟八十年代出生的我还讲究不了那些,一切只要踏踏实实暖暖暖和和就已经算得上奢侈啦。那就从一碗羊汤和一团“发面”说起吧,毕竟它有爹和娘的味道。

那个时候日子已经相对过得去,生活也不是那么过于苛刻,毕竟家里已经有多余的粮食稳稳当当的囤放在粮仓里,当然多少有些不太宽裕,甚至有些年头个别人家依然会出现寅吃卯粮的情况。于我那个时候的小家来说,一切还算过得去,毕竟娘是不讲究吃穿的,一切都是精打细算,所有的花费用度自然也盘算很久。那个时候的娘年龄也不是太大,穿衣却没有过多讲究,干干净净的体面就是普通人家的知足。记忆中娘最奢侈的化妆品就是那盒用一个小小的白色瓷瓶盛着的雪花膏,那个类似于现在用来摸脸的大宝。就是那一瓶也只是用在春冬两季,已经大致可以用上一年半载。那个时候我是经常做那个小偷,时常窥探里面是否藏着秘密,其实我是被它散发出来的香味给诱惑到。当然经常被娘发现,那些原来用于涂抹她摸自己的手脸的点点白,自然早已涂抹在我的脸上,也算是满足了我的好奇。而与我也早已懂得羞耻,一个猛子就跑出了屋外,嘴上倒是发出咯咯的笑。也是后来知道那是娘用来防止她的手的皴裂,毕竟她那双粗糙的手是要经常沾染上寒气的,这多少或许是自己有点不太懂事吧,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在我魂牵梦绕的小屋里只剩下空空的瓶子落满尘土静静摆放在那里,任谁没有触碰看,只留下记忆里那份味香和思念。

先说说那碗羊汤吧。记忆里爹的右眼眼底总是红红的,像是充满了血丝,总给我们模模糊糊的感觉。后来我也不止一次问过缘由,他经常说是有几年在冠城剥羊给熬得。他说那个时候杀羊剥羊很多都是在晚上就着微弱的月色和发了黄的煤油灯,只要蹲下腰一干就是一个晚上。据他说这在很大程度上为家赚回来不少日常补给,这于我却没有过多的记忆。只是后来的日子里爹杀羊的技术还是出了名的好把式,村里谁家杀羊宰猪能够做到稳准狠的非他莫属,这在一定程度上还原了我不太多记忆的他剥羊那段生活。再后来我们家也成年干着剥羊的买卖,爹总是早晨很早起来去下乡买羊。买羊是个眼历活,毕竟要一只活羊远远地看上一样,顶多在大梁骨轻轻摸上那么一把,大概就能估算出那只羊出肉多少,羊皮能卖多少钱,当然骨头也要算进去,不然就是赔本赚吆喝的买卖。所以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不是任谁都可以入得了行。我对买羊的记忆还有另外一种记忆,那就是经过中间人的比划,两只手放在袖子里心照不宣的一番比划,最后各退一步就算成交,这多少是已经够神奇的啦,这在那个年代的“羊市”、“牛市”也是司空见惯的场面。  

经过长年累月的积累摸索,爹多少还是挣下不少零零碎碎,至少在那个记忆的年代里属于村子里羡慕的能人。拾掇干净的羊骨自然还留有些羊肉,有娘早已烧制热水熬煮,没有也不放过多的调料,就是放点辣椒多少用来祛腥。很快一锅泛着乳白的羊汤在咕嘟咕嘟声中熬制已好。记忆中一年四季用羊骨熬制的羊汤是喝不完的,当然还有碎肉就着那碗汤,吃一口大蒜,那个味道自然是无法用语言描述的,这在后来日子里爹也总是提到过。以至于那个时候经常有邻居端着碗到我们家“会现,您家的羊汤能不能给俺孩子一碗”,爹和娘也总是毫不吝啬,经常用来周济左邻右舍那些没有营生的苦难的人。这在后来的日子里成为爹经常挂在嘴边的骄傲,讲上边那些故事的时候,总是神采飞扬,而我自然也自豪。

那个时候还有一件事是我没有去想过,后来却又想不清楚的,那就是院子里晒制的整张羊皮,大多是连带四个羊蹄一块晒着。这在后来多少年后走到街边看着小贩门叫喊的羊蹄,自己也尝试买过几个味道还不错,甚至已经是被做成城市街道的特色小吃。就这件事特意问过爹“为什么那个时候不吃羊蹄”,他也总是说“谁吃那干啥,膻味重肉少难鼓捣”,我多少又后悔错失了一个传下来的小利。

至于说“发面”那就是娘的传承啦,这大概是从上一代人那里继承了下来,就像很多古老的戏法,针头脑儿都是耳濡目染的,不用刻意去想为什么必须那么做,这多少大概与类似我们今天苦苦想要保留什么特意拟定一个什么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多少类似,却又慢慢消失在岁月里多少有些叹息。

至于那记忆里的一个“面头”到底是怎么来的,从哪里来的?没有人说的请。那个时候是没有酵母的,那是多少年之后的事情啦。我的记忆力家里墙角的面缸里总是有一块风干的面头,硬硬的结实。每一次和面的时候娘总要先在头一天的晚上用提前用温和过的井水泡上一碗,一定要等到第二天那块面头发散开方才可以用。这个时候娘系上围裙挽起袖子,并根据面头的大小心里估摸着面粉的多少,搭配面和适当的水开始有条不紊的忙起来。双手来回的踹过来踹过去,直到那原本粘粘乎乎的面在不上手,随便一只手能轻松把面团抓起来不粘盆,这就算大工吿成啦。而这个时候娘的额头早已是滴答着汗珠,而我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娘看看我,我看看娘,相视一笑。之后就是等待发酵的过程啦,这才是一个化腐朽为神奇的过程,成不成在此一举。如果是天气暖和自然一切好说,盆子上面盖上锅拍端到阳光下自然发酵即可。如果是冬天这就需要把大锅的水烧热或者用炕提前把炕暖热,把面盆坐上去等待。当然后者两种方式要注意分寸把握,不然很容易把面给烫死(温度过高,面不等发酵已经熟啦)。

终于发酵的过程差不多啦,娘轻轻拿起锅拍,生怕惊醒那些她的沉睡的孩子一样。试着用手的拇指轻轻在面上按压一下,如果是发酵好的面自然很快会恢复原状。当然也可以观察是否有发酵过程撕拉的面眼痕迹,还可以瞬间闻道那种发酵好后的味道。特殊的气息扑面而来,一切才算准备妥当。这多少与老祖宗留下来的中医之道“望闻问切”有异曲同工之妙。所以一切看似简单的食物都是往往有其蕴含的道理的,这是一代代人多少次摸索出来的经验教训,不可朝夕废止,更加需要传承保护。

接下来自然就是制作出各种美食的过程啦,神奇的发面在不同人的手里可以有不同的手段,自然制作出不同的绝活,那就是我们现在称为的本事。

娘当然那个年代没有过多可以用来发挥的奢侈,大多用来蒸制馒头包包子,当然最奢侈的当属于炸发面丸子。

如果是丸子面发酵过程就多少有些不同啦,在和面之前就需要把事先准备好的盐水混合着葱姜蒜各种调味品一起和制出来,当然面更是讲究软和很多。

普普通通的面经过娘的那双粗糙的手把它们唤醒,爹也早已把锅里的油烧好(当然油温不能过热,否则容易外面发黑里面却熟不透,这还是有火候把握的)一个个面团在娘的手里出溜到油锅里精灵一般泛着油花。记忆中这个过程小孩子是不允许多说话,一再被告诫要管住嘴,免得对神灵不敬。娘会时不时用筷子翻过来看看,炸丸子最怕炸过劲,口感不好失去嚼头。待到丸子炸制金黄色捞出来即可,这个时候爹娘会催促爹事先盛上一碗早早去神台祷告以慰藉先人保佑啦。接下来那一碗菜轮到我们这些孩子来吃,早已经大快朵颐起来。那个味道说不出来的美,至少在那个年代足以安抚我童年的味蕾。

    一晃多少年过去啦,娘也走了,爹也老啦,作为孩子的我们也早已远离家乡各奔东西。那记忆里的羊汤和那馋人的面早已经远离我的生活,每次有机会再次尝上那么一口,却再也吃不出当年的味道。或许我追寻的不是那口吃的,是爹和娘的味道,是我的一段难忘记忆吧。   

 

注:“羊市”、“牛市”是只八九十年代特意用来买卖年羊的交易市场,市场里通过经纪人用特殊的语言比划协商价格,这个比划往往不是一般人能看得懂的心照不宣;

“面头”,老家也叫做“面倔子”则是上一顿蒸馒头的发面特意留下来一块自然晾干备用,其作用类似于现在的酵母,硬硬的倔的很,名副其实;

“锅拍”,是老家一种用高良穗下面的一段秆做成,经济卫生环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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