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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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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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撑起基层的一片天

我生活在商洛洛源镇一个贫穷的小山沟里,这里四面环山,交通闭塞,经济落后,通讯几乎和外界处于中断状态。而处于这样环境中的人们只能自给自足,自己想办法满足自己的生存,所以就自然而然涌现出来了赤脚教师,赤脚木匠,和赤脚医生。他们在民间社会坚守常识,揭发真相,一直成为人民心目中的英雄。

今天要讲的基层人物叫韩发宏,我应该尊称他为“三爷”,因为他确实是我的本家亲戚,也是我心目中永远的英雄。我的三爷从小就喜欢中医,也喜欢学习各种医学知识,所以在他个人的不懈努力下,他终于学有所成,无师自通,成了我们村子唯一的赤脚医生,也成了村民心目中的救护神。

在大家的支持下,他在自家开起了诊所。没有对应的牌匾,也没有对应的广告,整个诊所也很简陋,就仅仅是个木货架,上面零星点点摆着一些西药,在西药的对面抽屉里是中药,然后就是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仅仅只有一个听诊器,一个血压计,还有一个玻璃管的注射器(要反复使用),一个温度计,这就是诊所所有的“设备”。只有本村村民知道这是个诊所,而外地村民根本找不到诊所的任何踪迹,尽管大家多次提议三爷要打个广告,挂个招牌,三爷也都一一拒绝,拿三爷的话来说;“这没必要扬名,踏踏实实做事就行了。”而大家无论有个什么头疼脑热,有个什么身体不适都会第一时间找三爷救治,大家觉得三爷总会药到病除,而且经济还实惠。

我三爷为人谦逊,也知道大家的不容易。所以凡是给村民西药治疗,开药从来不超过三天的药,药价也不超过五块钱,而且允许大家赊账,三爷也不急于收钱;对于开的中药,三爷也仅仅是象征性收取七八块钱,只是有一个要求,就是大家上山的时候遇到中药了,要采回来送到药房里就可以,拿我三爷的话来说就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甚至三爷还把药方给村民,让村民们自己上山挖药,自己调理,只是按时定期来复诊,对于复诊费,三爷也从来不收取,这样大伙儿都能接受这样的平民价格,也都愿意把家人送过来,也都无条件信任三爷的医术和能力。

在村民眼里我三爷就是个万能的救世主。不仅大家头疼脑热找他,而且就连牲畜生病了也找他,家里凡是遇到犹豫不决的事情也找三爷来拿主意。只要三爷的手在老人脸上一摸,老人总会获得无限宽慰,纵使有的病情三爷也无能为力,但是只要三爷人一到,老人总会充满感激,也会没有任何遗憾的闭上眼睛。而我们小孩子一旦生病哭闹,只要三爷人一到,那苍老的手在我们脸颊上一放,我们就瞬间安静下来,放佛三爷的手能让我们药到病除。三爷俨然成为整个村子倍受尊敬的对象,也成为整个村子大家崇拜的偶像。只要三爷骑的自行车一过,年长的会招呼一声“三宏子,又要忙碌了,可要把自己身子骨照顾好,村里人离不开你。”中年人会招呼一声“三叔,路上慢点,没吃饭的话一定要到我家吃个饭。”而我们这些晚辈则会招呼一声;“三爷,我给您背药箱,给您跑个腿。”

渐渐地我长大了,也走出了大山,上了大学,而整个村子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年轻人慢慢地进城打工了,人的思想进一步解放,经济水平上来了,街道卫生院服务也慢慢变好了,大家也就渐渐遗忘了村里的诊所,再加之三爷年事已高,视力下降,记忆减退,县上要三爷的“行医资格证”。三爷迫于这些现实问题只能无奈关了诊所,但是他死活不卖诊所那些老物件,只是在闲暇之余盯着那些老物件黯然伤神。

虽然三爷的诊所关了,三爷也变成了地地道道的的农民,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渐渐地变成了村民中的一份子。但是在大家眼里仍然对三爷充满了尊敬之意。村里的老人还是喜欢找三爷看病,喜欢听三爷讲养生保健的知识,喜欢让三爷给号脉分析问题,在自己即将离开这个世上之前,也一定要三爷在当场陪伴,三爷给村里的这些老人送行,给老人们入殓,帮老人们唱孝歌,让老人们心安。而村里的中年人还需要三爷给他们的孩子当媒人,因为凭借三爷的威望,很多问题也会迎刃而解。村里的小孩子们生病了也需要三爷有时候救个急,毕竟他们的父母出去打工了,有时候远水解不了近渴,三爷也会乐意的帮这个忙,拿三爷的话来说;“能帮就帮,都是一个村子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不必那么生份。”

在老组长过世后,大家一致选举三爷成为洛源镇农林村三组组长,无论三爷怎么推辞,怎么说自己年事已高,怎么说自己不太会电脑,大家都觉得组长一职非三爷不可。六十五岁的三爷就这样又被大家推荐出来当组长,因为大家相信三爷的人品,也相信三爷的为人,所以无论三爷让大家做什么大家就做什么。

三爷上任以后,也确实带动了整个村子的活力。对于国家刚提出要缴纳合作医疗,三爷就第一个带头缴纳合作医疗,大家也就纷纷响应。对于国家刚提出要脱贫攻坚,三爷就给村民们指路子,让村民们上山挖药材,种药材,让大家看到对应致富的商机,对于种中药材的技术,销售中药材的渠道,以及各种中药材的价格,三爷都会热心的一一告诉村民们,让村民们快速找到致富的途径。对于村里确实需要照顾的低保户,三爷也是毫不含糊的将国家低保户名额给他们,让他们无后顾之忧。对于洛南县提出的移风易俗,三爷也是大力支持,三爷会用自己的语言告诉村民们为什么要改土葬为火葬?为什么要让孩子继续接受教育?为什么结婚的时候禁止大操大办?官方给出的政策经三爷这么一通俗的讲解,大家也就明白了是什么回事。凡是遇到不能解决的问题,村民们会叫上三爷,凭借三爷在十里八乡的影响力,其他地方的人也会给三爷一份薄面,所以很多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因为三爷人品端庄,社会威望高,所以村里有一半年轻后生的媒人都由三爷充当,三爷一出马,所以高价彩礼的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可以这么说,三爷撑起了我们村里基层的一片天,是我们村子里的领头羊。一方面三爷当年立志学医救死扶伤,在医疗条件匮乏的农村里,三爷可谓是挑大梁的存在,正是因为三爷的存在,这才挽救了众多宝贵的生命,因而引起了村民们的敬重和崇拜。另一方面三爷也能够敏锐的觉察到国家出台对应的惠民政策以及国家的发展方向,三爷总会站立在时代的最前面,让村民们总觉得三爷会“未卜先知。”故而总会纷纷向三爷效仿,三爷总会无形中把国家政策让村民们潜移默化的接受,故而村民们会自然而然的选举三爷当村干部,自然而然的跟在三爷后面向前走,自然而然的相信三爷所作出的每一个决定。

在岁月的长河中,所有的悲哀和创伤都会被时间所抹平,如果没有记忆和历史,一切都将显得虚无。我只是以自己手中的文笔来讴歌英雄,因为我们这个时代确实需要英雄,需要崇拜的偶像,也需要我们铭记那些在基层默默工作的人们。我觉得自己有义务,有责任来用自己的文笔来诉说历史,因为我怕历史的真相会消亡在这个浮躁的社会里,三爷的一生应该青史留名,值得大家所铭记。

报纸上说;“因为历史的存在,才可能让过往的生灵复活在人类共同的记忆里。”而我想正是这样像三爷一样舍小家顾大家的人,在民间社会坚守常识,默默无闻,无私奉献,普度众生,救世利他的人存在,这才让我们这个国家繁荣富强。他们是时代的英雄!是农村的中流砥柱!这样的人必须要以文字固化记忆,此乃为天地存心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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