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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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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1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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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浪滚滚

盛夏七月的一天,是我母亲八十一岁的生日,我休年假回湘南老家为母亲祝寿,陪同她老人家度过其生命中有着纪念意义的一天。一下车步入村里,故乡大地一派生机。绿树含烟,稻香阵阵。晴空下,那一望无际的稻浪,依然在轻风中欣然舞动,起伏着一波又一波的金碧光泽。沉甸甸的稻穗压弯了禾秆,似乎在说“我顶不住了,我顶不住了,快来收割吧!”我静静地站在稻浪深处,迎风深吸着从稻田里散发出来的那种亲切熟稔的气息,心中有一种情感在升华,像是喜悦,又像是希望。

  “你回来了!”一个戴着草帽的长者见我拖着行李箱,站在田埂上看着稻浪,主动走过来同我打招呼。我微笑地向长者点了点头。他的一声问候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拖着行李箱向家中走去。

我放下行李,拜见母亲,向母亲问好,剥了几颗自家种的龙眼,将龙眼肉放入母亲的嘴里,母亲吃得津津有味。我告诉她老人家,说这些龙眼是我中山家里自己种的,母亲点了点头。与母亲交谈了一会,便走出院子,去田野里看看。

家门口是父母的责任田,面积不大,只有一亩多,三年前,父亲去世,母亲年事已高,身体不好,近年来卧病在床,无力耕种,只好将责任田委托他人耕种。今年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原本在深圳帮他们女儿打理公司业务的大弟夫妻俩,放假半年,回乡耕种父母的责任田,他们在父母的这块责任田里,种上了水稻,小暑节一过,便已是收获时期。近段南方降雨频频,部分省份还发生了洪涝灾害,大弟他查看了天气预报,说近期有雨,担心会发生洪涝灾害,赶紧联系人帮忙收割。

割禾是庄稼人一年中的重活,以前农村老人常说这样一句话,“世上只有三件苦,插秧、割禾,走长路”。头顶炎热的烈日,脚行滚烫的田水,手拿镰刀弯腰割禾,半天下来,汗流浃背,腰酸背痛。还要防范蚂蟥。这玩艺儿可恼,它叮人的时候,往往是神不知鬼不觉,被叮者基本上没有什么感觉,等上了田发现它时,用力扯,就像是捏了根软软的肉肠子,手感诡异极了。把蚂蟥扯掉之后,沾满泥巴的小腿上鲜血直流,并伴随着一阵疼痛。还有一种难受的就是一不小心,禾叶片会把皮肤划伤,又疼又痒。脚踩打谷机是割禾劳动中最艰苦的一件事。脚踩笨重的打谷机,双手将禾放在滚筒上并用力按住,谷粒脱落在木箱里,待谷粒差不多满箱时,用抄箕铲入箩筐。踩打谷机的人常常从胸口到裤脚全混着泥和水,像泥人。脸上和手臂洒得黝黑油光发亮,起泡脱皮。这些农活,我少年时在老家干过,对此我也是深有体会的。

我原以为大弟弟是请人工帮助割禾,谁知道他请来的是一台收割机。驾驶员十分熟练地将收割机开入金灿灿的稻田里,十几分钟之后,一亩多的稻田就收割完毕。稻谷通过收割机长长的“脖子”,直接输送到大弟家中的禾坪里。这一情景算是让我开了眼界,充分验证了几十年前伟人说过的那句话,“农业的根本出路在于机械化”。一亩多田的水稻,如果是人工的话,起码得要两、三个劳动力干一天。收割机收割才十几分钟,而且收费也不太贵,一亩田一百元。

次日,我去看看父亲的“林场”,也即他老人家生前在一荒草乱石成堆的河滩上,开荒栽种的几十棵松树、杉树,路过一片面积较大的稻田,大约有一百多亩,微风摇晃着稻谷,使沉甸甸的稻穗有节奏地波动着,好像金山在滑坡,一派丰收景象。风声稻浪,如似一曲动人的乐章。当我从父亲的“林场”返回时,只见一台全自动收割机正在稻田中来回驰骋,忙碌作业,金黄的稻穗被收入机仓中,秸秆被“吐”出来,留下金灿灿的稻粒。

收割机驾驶员从远处同我打招呼,并大声地呼叫我小弟的名字,看来这人误将我当成小弟了。我停下脚步,回答他说出我的名字,他竟开着收割机向我走过来。他近距离见到我之后忙解释说对不起,叫错人了。我不怪他,兄弟之间长得相似的是常事,更何况我与小弟离开老家都有几十年了,被人认错也不要什么大惊小怪。他的面孔我还有点印象,但我一时记不起他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姓廖。他自我介绍情况,他原本在外打工,近年来由于小孩上学,要在家照顾他们,于是承包了村里一百多亩耕地种植水稻,花几万元买了一台收割机,既帮助自己减轻劳动强度,又可以外出创收。他还说种水稻经济效益差,规模生产微利,如果是仅种几亩地肯定亏本。他耕种了几年,一亩田除去成本,获利才三百元。而且收割机三年就淘汰了。我问他为什么会是这样?他说,收割机一旦出了故障没有办法维修,原因是生产收割机的厂家不生产零配件,而且市面上也买不到。

烈日下,他放下手中的活,满脸的汗珠,坐在收割机的驾驶室里同我交谈,我不便与他长谈,只好跟他说“天气太热,抓紧时间收割。”他笑着说“惯了。”还邀请我到他家去做客,我点头说“谢谢!”他招了招手,继续驾驶收割机在稻田里作业,连片的稻浪在收割机里的作业下,变成了金灿灿的稻粒,稻香弥散在广袤的田野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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