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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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正是收获栗子的季节，我仿佛又闻到了家乡的栗子香。
我的家乡在商州，商州多山，气候温和，最适宜栗子生长，在我国栗子生长分布图上，陕西镇安栗子名列榜上，赫赫有名。
栗子属于落叶乔木，株高可达二十余米，产量高，经济价值可观，被秦巴地区广泛种植，一度成为父辈们经济来源的重要部分。
秦巴地区的劳动人民根据品种不同又将栗子称呼为板栗子、毛栗子和油栗子。板栗子排名老大，个大肉多，一个刺壳一般包裹一到三个不等的栗子米，由野生油栗子树人工嫁接而成，市面上卖的大多就是它了。毛栗子排名老二，最是珍贵、娇气，毛栗子是野生栗子，果仁形状似圆锥形，又被称呼为锥栗，一个栗子米拥有一个独立的刺壳小房子，论单个栗子米的大小，毛栗子丝毫不弱于板栗子，但是毛栗子树极少，产量远远没有板栗子树可观，一般农户会留上一两棵，自家食用。排行最小的油栗子，栗子米极小，跟花生米一般大，宛如板栗子的缩小版本，显得很小气，正因为产量低的缘故，被广泛用来人工嫁接成板栗树,然而，野生油栗子味儿香浓，外观油亮，果肉香甜密实，是板栗子无法相比的，这也许是“自然”果实，比人工培育的果实好吃的缘故，野生即精华。
栗子可生吃，亦可熟食。才从树上采摘下来的栗子，生吃的时候脆脆的，甜甜的，脆甜爽口；炒熟的时候，轻轻地咬上一口，粉粉的，绵绵的，粉糯绵软，栗香四溢，仿佛舌头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纱，忍不住吃了一粒还要再吃上一粒。栗子还能煲汤，炒菜。例如：栗子羹，栗子炒肉等都是秦巴地区极特色的美食，随便一样，都能满足游客的味蕾。
栗子好吃，却不容易收获。栗子树高大，一般生长在陡峭的山坡之上，成熟的栗子全身裹挟着尖刺，密密麻麻，好似一个绿色的球状刺猬，收获的时候需要用长长的竹竿，将栗子一个一个敲打下来，如此以来，没有敲打经验或者稍不留神就会招来“杀身之祸”，如果被栗子砸到，皮肤表面会留下一片密密麻麻的针眼，火辣辣的疼痛。小时候，老师教训顽皮的学生，将手指勾曲敲打学生脑袋，就叫做“毛栗壳子”，这个称呼就来源于栗子，我小时候也算是吃过不少苦头。栗子被小心谨慎地敲打下来后，需要剪刀和小背篓配合，将栗子一个个捡拾起来，再由大背篓（一种用竹子编制成的漏斗形状家具）背回家，放置三五天，等待栗子自然脱水开裂，再用剪刀把盛栗子米剥离出来，就是我们市面上看到的栗子了。我从小就好奇，栗子的尖刺会穿过背篓的缝隙，为什么父辈们背栗子还用竹子编制成的器具，难道不怕被刺扎到吗？栗子全身的尖刺，也不是不无好处的，一是可以防止野生松鼠、老鼠等小动物偷吃，二是栗子们的尖刺可以紧密拥抱在一起，栗农们可以用背篓背出一个小山的形状，背的又多，又牢固可靠。
大人们忙着收获，我们这些小人儿，也不闲着，三两相约，背上“迷你版”小背篓，在栗子树下四处捡拾栗子熟透后掉落下来的栗子米，每当发现一片栗子米，犹如获得宝藏一样，快乐、满足。我喜欢栗树上咧开嘴冲我笑的栗子，喜欢听栗子米掉落下来轻吻大地的声音。有时候，一不小心摔了一跤，一屁股坐在布满尖刺的栗子壳上，哪个痛疼难耐呀，但也不矫情，将皮肤上的尖刺拔干净，挤吧挤吧两下，吐口唾沫，揉一揉，就继续投入战斗。当我们拖着沉甸甸的小点篓回家的时候，一个个像极了打了胜仗的英雄，凯旋而归，自豪满足，栗子给我的童年带来了太多的欢声笑语。
今年的栗子又熟了，栗子香，鼻尖萦绕，我也长大了，成为中国铁建的一名实力员工。听父亲说，西武高铁西安至十堰段年底就要开工，正好在我们家乡山阳设站，并且又中铁十一局承建一部分，到时候山阳交通就相当便利了，栗子就不在怕被贱卖了。一时间，我莫名地为我是一个中国铁建筑路人而自豪，可以满足父亲小小的心愿。
父亲是个建筑工人，我是个筑路工人。从年头到年尾，我们离别的日子占了多数，希望我们在“他乡”念着彼此，念着家乡这深秋的栗子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