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到浑成格自高 ——说点熊文祥先生的诗

大概十年前，我读过熊文祥先生的戏剧集。因为这本集子被一个喜欢他作品的文友借去未还，此时忘却了具体的名字，但剧本里的清新、流畅、极富感染力的唱词（诗词）大半记忆犹新。当时，作为一个文学爱好者十分叹服他的古诗词功底——难怪他的剧本多次搬上舞台啊！

上周，有幸得到文祥先生送我的《忆竹轩诗稿》和《忆竹轩词稿》。我工作之余，陆续将诗读完，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即兴写下点感受——

文祥先生的诗形式多样，可谓古体、近体、新诗兼备，尤以近体居多。五言古诗、律诗、绝句，七言律诗、绝句无所不能，现代新诗收录不多，但长短参差，玉缀其间。

其诗内容丰富，广博深厚，可圈可点。或即景口占，或沉思感吟，或酬答唱和。歌唱自然，吟咏风物，感时伤世，针砭时弊，评点历史……诸般情思溢于诗行，万众风情怡荡诗间，嬉笑怒骂依意象而含蓄，不尽忧思藉意蕴而释怀。书性灵信手拈来，阐思想托物寄兴。我尤爱《故里行吟（六首）》（五言古诗）之铺成叙事，言尽新村之寂寥与时事之荒谬；《秋晨雨霁登三角山》（五律）中“草丰山掩骨，溪涨水平桥”之体察入微而平中见奇；《闲居（六首）》（五绝）之恬淡空蒙；《感旧》（七律）其四中“稚拙有情情撼我，苍颜无语语归零”之情深愫挚；《江堤漫步（四首）》（七律）之退休感悟，明性旷怀。如其四中“江天一笑冻云开，小趁晴和我又来。梅点桃妆临雪艳，柳悬冰柱仰空栽……”；《海棠》（七律）中“睡眼才张人世浅，羞颜已向日边低。烟笼粉靥生春态，雨洗新红落舞衣……”之脱窠臼，出新意；《遗爱湖公园十二景观题咏》(七律）中《东坡问稼》、《琴岛望月》、《红梅傲雪》、《大洲竹影》、《幽兰芳径》、《霜叶松风》之典实结合，情景交融，气势雄浑，韵味悠长；《咏春（四首）》及《西行杂咏（四首）》（七绝）之灵动清丽，妙不可言；《人间百态（八首）》、《廉政歌（五首）》及《街道环卫工》、《擦鞋老妇》等之诙谐讥诮，婉而多讽，对时事与底层小人物的关注，感人至深；《味道》、《太湖猎鱼》及《暂借睡莲作小舟》（现代诗）等简短隽永，如品佳酿。

文祥先生的诗味重平实。没有刻意的故作高深，晦涩灰暗，而选取特定的意象，用平实的词句，营造简易而清新、阔大的意境，让深情覃思深入浅出，读之朗朗上口；亦少见过于雕琢、无病呻吟之嫌，多是率意而为，应感而发。因此旨近意远，势夺同题。从他的诗集中，我读到许多佳句，如“犬吠声幽幽，鸡啼瘦且促。”（古诗《苦旱叹》）、“百亩琉璃水，新磨照素秋。”（五律《题玉皇阁水库天鹅群》）、“夜深灯几点，笔落纸沙沙。”（五律《春日漫步衢州一中校园》）、“荣枯身外事，长忆汉宫人。”（五律《初冬银杏》）、“尘寰几个真巢父，枉教春风送落霞。”（七律《山野人家》）、“人家勋业休看镜，都在渔樵一笛中。”（七律《江堤晚步》）“历史不阿疑梦解，污名原是党争多。”（七律《参观戴笠故居》）、“皆因宦海跑官易，致使浮生问稼难。”（七律《东坡问稼》）、“数尺春风招彩蝶，一窗烟景燕飞来。”（七绝《咏春》三）、 “轻雷破冻抛红豆，种出相思二月天。”（七绝《田头小景》）、“多少江湖名利客，几人钓得夕阳归。”（七绝《齐安湖度假村垂钓》）、“绿玉夜抽书未展，美人心事待开封。”（七绝《芭蕉》）、“早扫朝云晚扫霞，沿街开遍桔红花。”（七绝《街道环卫工》）、“衣霜浴火坐街头，擦亮春光再擦秋”（七绝《擦鞋老妇》）、“驾一叶舟/网旭日/夕阳或月光……”（现代诗《太湖猎鱼》）……

我想，文祥先生有今天的成就，不外乎三者：其一为人率真。记得2008年我出中短篇小说集《哦，纯姐》时，将小说稿送予他指点。虽说过去很少交往，彼此位殊年悬；但当我从他那拿到厚厚的一摞稿件时，感激之情难抑：几乎每页都被先生修改过，而且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放过。并且对我的小说给予了中肯的评点。其二博学广闻。他长期在文化、文联部门工作并担任负责人，学习工作写作有机结合，率先垂范与诲人不倦。其三老有所乐。曾在黄冈乃至湖北文艺界享有盛名的他，著作等身；退休后，不忘初心，以高尚的追求与高雅的爱好续写黄昏颂。乐在其中，因以境界提升，佳作不断。

我借用他的《编余偶笔》二中的“诗到浑成格自高”作结并为题。祝先生体健笔键，高寿果丰！

2018年5月25日于黄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