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的黄昏

有一年夏天，我和几个朋友——四男一女去海城出差。到下午四五点许，工作就已经完成，气氛也开始变得活跃起来。于是，有人提议说，顺便去海边玩玩吧。一听到去玩，众人都随声附和，抵达时，已是傍晚7点，正好赶上海的黄昏。

车刚停稳，他们——三个男士就猴急地脱了外衣裤，欢呼着跳入海里。那名女子，或许是其中一位朋友的恋人，虽未下海游泳，也脱下凉鞋，赤脚进入水中戏水，跟他们嬉闹，打起水仗。只剩下我，依然衣冠楚楚地站在岸上呆着。

“下来啊，快下来啊！海里游泳多畅快啊！”

“我...我怕冷，游了说不定会感冒。”

“这天气——海水正温热呢！”

“是啊，快下来罢，到了海边，不下水游泳，怎么能算到海边玩了呢？”

其中一位冲着我喊，并向我拍击水花。

“这海水有点脏，你看那泛白的泡沫。”我闪开，回答说。他们见我固执地不肯下水，只好欢闹着向海里游开了。那名女子则沿着沙滩跑去一边玩手机自拍去了，只剩下我一人在原地看着。

夕阳渐渐西斜，一排排小渔船随着海浪晃荡，娴静、悠然。不远处，有几户渔民在沙滩上修补渔网，并捡拾网里的鱼，一群海鸭在他们脚边穿梭，抢食他们丢弃的小鱼虾米。我移步靠了过去，站在他们身旁，无聊地盯着他们，心里莫名的替他们升起一种收获的快乐。

过了一会，有两名看上去很精干的老渔民向我走来，远远的冲我喊，“小伙子，出海打鱼不？”

打鱼？天很快就黑了吧！一念闪过。

“不用啦，天快黑了，下次吧！”

“离天黑还有差不多两小时呢，你看那太阳，还那么高！”

“是啊，这个时候时候出海正合适了，风景美丽，还可以看海豚呢”

他们见我不肯动心，以看海豚诱惑我。

那片海叫海豚湾，以海中常常出没海豚著名。游客来这里游玩，大多奔着观看海豚而来。

海豚？多么美好的精灵，我还么亲眼见过呢，我内心纠结着，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应。

“好吧，我问问他们吧，我的朋友在那边呢！”

我借口敷衍他俩，然后快步走开了。

当我走向他们时，他们已经上岸了，坐在沙滩上休息，身子被海水侵泡得红红的。

看到他们上了岸，女子也走了过来，从他们的跨包里帮掏出香烟，一根根递过去，并帮他们点上，随后自己也点了一支。之间，她也递给我一支，不过我谢绝了。

他们抽烟，开着玩笑，休憩了片刻，起身又向岸边的一个小岛走去。

那是一个珊瑚小岛，海水在四周喧哗、漫溢。他们欢呼着先后跳了上岛，呼喊着什么，女子先是犹豫，不敢跳上去，最后在嬉闹声中，被她的情郎背了上去。

我依然在沙滩上，看他们面对大海欢呼，挥舞手臂，看他们相互用手机拍照。

看着看着，我也变得无聊起来，拿出手机对着大海，独自漫无目的地拍摄。

那些小渔船依然在海水中晃荡着。渐渐地，天色暗了下来，并由原来明亮的蔚蓝色变成淡淡的橘黄色，在海的另一边，几抹燃烧着的黄昏的火焰也开始渐渐熄灭。

我继续看着他们在岛上欢笑，有时也看看海天间颜色的变幻。

不知何时起，岸上，餐厅客栈和渔民家的灯光一家家亮了起来，而他们也开始陆陆续续从岛上下来，来到我这边，用毛巾清理擦洗着身子。

我让其中一位帮我拍了一些与海的合影，休息片刻之后，我们都上了车，准备打道回府。

车上，他们几个余兴未尽，一路继续嘻嘻哈哈，相互间开着玩笑，我一边附和着他们，一边翻看手机里刚刚拍的照片。

看着他们帮我拍的照片，面容泛黄，憔悴，才猛然惊觉，不知从何时起，真正的中年已悄然来临。而在这个中年的盛夏，海的自由、欢快，对于我，已成为一种岸上的欣赏，并随着夜幕的来临逐渐模糊，最后，消失在夜色中成为黑夜的一部分。

夜幕中，伴随着车里音乐的咆哮，我们驾车驶离海边，海离我们越来越远了。

那天正好是农月十六，空中明月高悬，清澈湛蓝。

“今晚的月亮好大好美，一路在追随我们。”车上，那女子突然说。

众人听了哄笑了一声，继续嬉笑胡侃。我透过车窗，看了几眼，之后合上眼，随着车身的晃动进入了疲惫的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