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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良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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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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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家花店

娘家花店

周良杰

这是一家鲜花店,兼做婚车生意。规模不大,地处郊区,一度生意冷清。于是老板针对店面地处郊区,外来务工人员多的特点,变换经营模式,推出了一项方便实惠的家庭式套餐:花车+化妆+嫁房。前两项,一般店面都可提供。关键是嫁房这一项,不是所有店家都愿提供的。这儿所指的嫁房是新娘上花车前那晚居住的房子。这就如洞房花烛结婚那天住的婚房一样。如果新娘是本地人,住自己家即可。可对于那些居无定所的外来打工者而言,要想解决这个问题,就不那么容易了:租酒店——费钱,借用出租屋——还要征得合租者同意。这时,店家若能提供,既能解决实际问题,又能让这些身处异地的新娘子感受到娘家般的温暖,又能招揽到更多顾客,岂不是一举数得。聪明的老板在推出这项套餐的同时,一并把小店的招牌也换成了“娘家花店”。招牌一经挂出,生意异常火爆。

小文就在这家娘家花店打工。刚上班一周不到,就接了三单生意。都是国庆十一的。老板只好挂出十一爆满的牌子。因为店里只有一辆花车,按接送一位新娘用时两小时计,早六点出发,午十二点结束,每天只能接送三位新娘。因为喜事,大家谁不图个吉利,谁都想中午十二点前把新娘子娶进家。老板虽是生意人,但从不坑人忽悠人。

“赶明儿俺出嫁也在这儿办。”小文想。小文的娘家在几百公里外,离这儿远。再说了小文也不想回那个家。小文就是从那个家赌气跑出来的。

国庆第一单是一位中年男人,叫王天河。那人脸刀削一样的棱角分明,猪鬃般粗的头发横七竖八歪斜着,穿着虽不咋规矩但还算周正,从进店门带来的那阵风来看,这人体格健硕,是块出力的料。

“呸!臭不要脸的老男人!有钱了,就要换老婆!”小文按规矩收了定金,做好登记,待这叫王天河的中男人出了店门后,握紧拳头朝着门口男人离去的方向,边做出要捶死人的动作,边狠狠地骂道,“出门让车撞死你!”

第二单是一位中年女人,叫赵美丽,头发虽显凌乱,但也难掩那张瓜子脸的俊俏和镶嵌其上的那对眸子散发出的妩媚。她进门先是打量一番,没来得及开口,小文就满心欢喜的招呼道:

“阿姨,你是娶儿媳还是嫁女儿,我们的花车店虽然店面小,可我们服务周到,价格实惠,还推出了花车+化妆+嫁房……”小文脸上贴满了笑,热情的像一团火。

“姑娘,不瞒你说,阿姨还真是冲着你们能提供嫁房这项服务来的,不过阿姨不是娶儿媳也不是嫁女儿,阿姨是嫁自己的......”中年妇女的话令小文始料未及。男人梅开二度不稀罕,就是老男人甚至老老男人肯嫩草的也时有耳闻。女人梅开二度的就不多见了。陡然间,小文似乎觉得面前这位中年女人说出的每一句话,呼出的每一口气,都透着一股骚味。小文的脸上结了层厚霜。中年女人似乎对小文脸上的霜并不在意,催促小文办手续,仍不忘有一句没一句的絮叨,似乎对自己就要结合的另一半甚是满意,对自己果断扔弃原先的另一半甚是快意。

“赵美丽!俺看叫赵狐狸最合适,不得好死的,狐狸精......”待赵美丽走出店门,小文虽没有攥紧拳头做出要捶死人的动作,但还是牙咬得“咯嘣”响骂道,“骚女人,不得好死的骚货,勾引人家男人的骚货......”小文就耳闻,自己爹的魂就被一女人勾走了。那女人和爹在一个工地干活。

国庆第三单生意,小文脸上没有挂霜,没有背地里骂人,小文倒希望自己就是第三单生意的女主人。

大约十一前的一周左右。一大早,还没到开店门的时候,小文就听见叫门声,声音甜甜的。因为昨天接待顾客脸上挂霜,还背地里咒骂顾客的行为被老板娘发现了,被罚守了一夜店面。平时,夜间守店是老板的活。小文则住在花店三楼,老板特意把一间大房子隔成一大一小两间,大的装饰一新给待嫁新娘作嫁房,小的员工住,小文就住那间小的。往常,在三楼那小房间里,小文沾床就能入睡。那晚一人守夜店,小文翻来覆去折腾到半夜才睡着。听到叫门声,小文衣服没来得及穿周正,就急忙应道,“来啦!来啦!”她担心被老板娘发现再被罚。

“小姐,我们是来定国庆那天的花车和嫁房的……”是一位年轻的美女,声音甜甜的,像喝了蜜。

“国庆那天的,小姐,还有吗?”一同来的还有位帅气的小伙,也忙着追问道。

“有,有......”小文爽快地说,“不瞒二位帅哥靓妹说,多亏您俩来得早,小店国庆那天的花车嫁房套餐就剩一份了......”

“那是真巧了,我们跑了好几家门店了,都不提供嫁房服务,你说我们一外地打工者,刚大学毕业,又不想向家里伸手,又没钱租酒店......”年轻美女说着说着竟把自己的眼泪说出来了。

“我们老板正是考虑到了这点,特意在小店三楼腾出一间房装饰一新,给顾客使用。”小文早已把老板娘罚她守夜店的事忘记,一个劲的推销小店好处。

“我们俩就是看中了你们的这一点,我们俩的家都在外地,来这儿打工快一年了,公司为我们提供了一套一居室的婚房,我们都不想麻烦家里……”

日子在小文的指头间流淌着。五根指头来来回回数了五遍。国庆十一也在她离家近一个月前如期而至了。

“小文,你在屋里扭来扭去,给老太婆经线似的,干嘛呢?”十一前的晚上六点左右,天阴沉沉的,似乎抓把空气都能攥出水来。天气预报说今晚有暴雨来袭。小文见一时没有顾客,就在柜台后走场彩排,几天来她一直在盘算给十一结婚的那年轻美女当伴娘的事宜。只是还没来得及征求老板娘的意见。见老板娘问及,小文索性就说,“俺想明天给那位年轻姑娘伴娘......”

“那有啥不可,明天就三单生意,那姑娘又是最后一单,你当伴娘又不影响咱家生意,说不定人家还夸咋延伸服务链了呢!只是还要看人家姑娘愿不愿意,你别剃头挑子一头热,傻丫头!”小文真没想到老板娘这么通情达理,便笑吟吟地说,“大姐,您找俺是不是打扫三楼的嫁房?俺保证完成任务,打扫得干干净净!”

“是的,一定要打扫干净!二婚也是婚,也马虎不得,这眼看着天要下雨,我已通知第一单和第二单的两位中年妇女,今晚就来三楼的嫁房住,万一雨大了别在路上耽误了,这样不好,结婚是大事,估计她们个把小时后就到了;至于那俩年轻人,他们是第三单,中午十点能到店里就行了。”老板娘精明能干处处为顾客着想,令小文钦佩得连连点头。

正如老板娘所估计的那样,在小文把三楼的嫁房擦拭干净后,两位中年女人就一前一后来到了。先到的那位跨个包,小文心里叫她挎包女,后来的那位穿身旗袍,小文就心里叫她旗袍女。俩女人年龄相仿,和小文娘应该差不多的,按理小文叫她们阿姨才合适,可小文叫不出口,小文的爹就是被这样的女勾去魂的。

“阿,阿......”“阿”了半天,小文还是没能把后面的“姨”字吐出来,干脆说,“好好休息吧,有啥需要的,就喊俺,俺就在隔壁住......”

此时,窗外已经起风了,肆无忌惮的抽打着窗户,只是雨还没有下来。

小文躺在床上。琢磨着明天当伴娘的事。她想信那姑娘一定会同意的。琢磨琢磨着就睡着了。等小文半夜醒来时,隔壁传来两位待嫁老女人的对话。

“口红,香水还有头花俺都带来了,明天天不亮你就帮俺化妆,俺六点就要上车了。”这是旗袍女。从上车的顺序小文推知。

“俺也有。别俺帮你抹齐活了,你拍拍屁股会老情人去了,把俺撂下。咱也时尚一把。要不俺才不赶在十一,凑这个热闹!”这是挎包女了。

“俺也是。能说说给他咋勾搭在一块的吗?”旗袍女问。

“谁?和谁勾搭?”挎包女反问。

“谁?还能是谁?保不齐你勾搭了好些男人?就是明个娶你的哪位!不瞒你说,俺和俺明天要嫁的男人勾搭到一块纯属偶然。三年多前,俺和他在一个工地干活,他做瓦工,俺在食堂做饭,只是打饭的时候见过面,并不熟。有一天,工地上的人差不多下班走光了。俺正在厕所解大便,一个男人突然闯了进来。在俺还没啊出声的时候,来人便捂紧了俺的嘴巴。叫俺不要出声,说外面有人正追杀他。当时俺不信,他是想先稳住俺,等工地上的人走净,再对俺实施强奸。说不定还是先奸后杀。正在俺思索脱身之际的时候,果真有一帮人冲进了隔壁的男厕所搜寻。并扬言搜到一定要卸他一支胳膊。看他还敢不敢在带头起哄,向老板要拖欠的工资了。好在那帮兔崽子蠢,认为一个大老爷们哪能钻进女人厕所,见男厕所没人就骂骂咧咧继续追踪下去了。你道那男人是谁?就是明天俺嫁的那位。当时俺吓得慌乱之中,裤子都没提上,屎也弄了一裤裆,当时就被俺臭骂了一顿。那小子硬是鳖气没敢透一丝。一连几天不敢去食堂打饭!后来又过了几天,趁食堂就俺一个人之时,颤颤巍巍的给俺送去一条围脖,说是给俺赔罪,为俺押惊。围脖俺是收下了还是扔出去了,现在俺也记不清了。反正从此俺俩就勾搭上了。开始,俺们有言在先,只干那事,提起裤子各走各的。谁也不许破坏对方的家庭。其实他很爱他老婆,还有他女儿。俺也一样。俺也很爱俺的老公,还有俺的儿子。可是时间久了,偏偏发觉谁都离不开了对方。可对自己年把都不见一面的老公反而淡了!你说怪不怪!”

“哪有啥可怪的?俺们俩走到一块也是纯属巧合。不过是他主动勾引的俺!”挎包女说道。

“说来听听,他是咋勾引的你?”旗袍女说。

“让我从头说,你别急。俺女儿将会走路,俺原来的男人就外出打工了。家里一摊子就撂在了俺肩上。孩子小公公婆婆身体不好也要照顾。俺男人打工的挣的钱仅够给公婆看病的。俺就一人在家熬着撑着。做梦日日梦见俺原来的男人。大约三年前的一个午后,俺正在离家较远一块河滩地里除草。一个男人突然从旁边的高粱地里窜了出来,把俺摁倒在地,试图强奸俺。正当俺喊的声嘶力竭就要绝望之际,骑在俺身上的那男人被飞起的一脚踢翻,你猜俺明天要结婚的男人是哪一位,就是那飞起一脚把试图强奸俺的人踢翻的那人。当时俺爬起来提起裤子,蹲在地上嘤嘤的哭。那位救俺的男人说不要怕!他不是坏人,他就在不远处的轮窑场打工,去镇上给家里寄钱回来路过这儿听到了呼救声。现在不是没事了吗?哭个啥?接下来这臭男人来我给你讲段笑话,给俺压压惊,让俺乐呵乐呵。他说有一公一母俩老鳖,跑到滩上干那个。干完事后公鳖对母鳖说,明年这一天咱俩还在这里见面,说完就走了。到了来年这一天,公鳖心急火燎地来到去年约会的地方,见母鳖早已摆好姿势等在那里。公鳖就说,呀!好你哩!我还以为我来早了,原来你比我来得还早。母鳖听见这话就大骂公鳖,你个没良心的,去年你受活了,走时也不说把人家翻过来,叫人家直直在这里晒了一年。听到这儿,没想到当时俺竟“扑哧”一下笑出了声。之后竟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不知廉耻的话:咱们那个还不是一晒一年。这句话就如一粒火星,遇见俺们这两堆干柴瞬间就燃着了。和你一样,当时俺们也曾誓言:只干那事,绝不破坏对方家庭。不料你来我往时间一久,竟在对方心里扎了根。”

小文听得很投入,这两位待嫁女人的经历似乎和爹妈的很相似。爹在外打工多年,妈守在家里。小文觉得爸妈正闹离婚,完全归咎于他们各自在外都有了人。眼前的这两女人都应该是破坏别人家庭的坏女人。小文几次想打断她们的谈话,冲进去揪住她们,指着鼻子骂她们:骚女人!狐狸精!不得好死!但小文止住了。她们是客人,不能坏老板生意。老板人不错。

“嫁给这个男人,你儿子同意吗?”挎包女问。

“那能呢!根本不同意!因为这,儿子一年前大学毕业后就再也没进过家!本来俺们两年前就办了离婚手续,只是怕耽误孩子的学习,没敢公开凑合过直到而孩子毕业。”旗袍女说。

“我女儿也是!死命的反对。毕业后也没进过家门。后来听说女儿在这座城市,俺就跟来了,看碰巧能不能碰到孩子。”挎包女说。

“本来俺和俺现在的男人是在另一个地方打工,就是打听到俺儿子在这儿,他女儿也在这儿,俺们才在半年前来到这儿的。……”

说着说着,时高时低,时急时缓的哭泣声从隔壁传进小文的耳鼓。

窗外,风更猛,雨更大。

小文与老板娘一起在十一早晨六点前如期扎好了花车。

为防止风雨带来的不便,按老板要求,两位新郎六点前都来到了花店。尽管,从装束看,两个男人从各自的出租屋出发前都做过一番打扮,透出十足的精神。不过,干涩的眼睛,稻草般枯焦的头发,如刚浆洗的孩子的尿布一样僵硬的面颊,还有嘴唇周遭泛起的白皮,真真切切的表明他们的身心是何等疲惫。昨晚他们中的一位一直在工地值班,直到出发来这里。这样便可再挣点加班费。另一位趁昨夜的暴雨,捡拾了满满五平板车废品——损毁落地的广告牌,这在平时,两天也捡不到这么多。这俩男人都是掐整时间的高手。小文爹也是这样的高手。

在老板娘的引领下,俩男人略带羞涩的推开三楼嫁房的门。此时,俩女人正在房间里相互帮衬着描眉梳妆。好像第一次出嫁时也没这么认真。小文本来是和老板娘一起上的三楼,到了嫁房门口,小文就拐进了隔壁自己的房间,小文懒得见那俩女人。为扎花车,小文和老板娘已经忙乎一个多小时了。小文正准备躺下休息。隔壁嫁房里突然传出一声惊呼。透过隔材板的缝隙,小文看见了几张神情怪异的脸:旗袍女嘴张着,歪歪的,如开了口的瘪把葫芦,一动不动,似痉挛一般;陌生男两眼鼓的像牛眼,刚刮的双颊青筋暴胀,好像随时都有可能爆裂;挎包女和那个叫王天河男人,背对小文,小文无法看见其面部神情,估计也平和不到哪儿去,除非他们是木偶。老板娘惊得五官错位,好像房间中的两男两女是潜入其家的歹人,既图财又劫色还索命。总之,房间内的情形,让小文的脑海里迅速浮现出《西游记》的常见画面:悟空定身法一施,众小妖立马如僵尸一般一动不动的立在原地。

这样的定格画面持续了足有五六分钟,最终还是老板娘率先恢复常态:

“有缘,真是有缘!奇闻,真是奇闻!我代表店家祝贺两对新人新婚愉快!”

老板娘把这句话颠过来倒过去至少重复了三遍,那两男两女四个人才陆续缓过神,从惊愕中爬出了:“同喜!同喜!”“谢谢!谢谢!给您添麻烦了!”“借您吉言!谢谢!谢谢!”“啥奇闻,啥有缘!丢死人了!”

原来,这两男两女本就是两对夫妻,只不过这次是重新组合。

躲在嫁房隔壁自己房间的小文被这一突发状况惊呆了。她预想着有场好戏就要上演了:那个叫王天河的男人,一拳下去正中那陌生男耳门,陌生男也不示弱,回了王天河一脚,正中其裆部,俩女人吓得哇哇只叫缩到墙角。然而直到老板慌慌张张的跑到三楼,推开嫁房的房门,见这两对待嫁待娶男女正和老板娘聊得欢时,小文预想的情景也没发生。

老板慌慌张张跑上三楼的原因是:一夜的暴雨,城中多处积水,大树倾倒横在路中央,有些路段必须绕行,这样以来,将有两对新人只能在中午十二点后才能出嫁了。老板急吼吼的瞅着老板娘讨主意。老板以前给别人开婚车的时候遇到过这样的事,稍懂道理的客人会与老板吵得脸红脖子粗,然后扬扬脖子认倒霉算了,稍微蛮横的花车砸坏的都有......老板清楚其中的厉害,好不容易结次婚,谁不像图个吉利。

两对新人谦让着都愿把机会让给对方,正僵持着,老板娘似乎有了主意:“一车拉俩新娘!顺便也把这俩大老爷们捎上,加上司机,正好五人,也不超载......”老板娘很为自己注意得意。

两对中年新人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认为老板娘的注意很好。

只是老板还心存狐疑,因为他知道其中的厉害。尤其对第三单上的那对年轻人。他们能接受吗?这可是他们的终身大事,他们愿意迁就吗?

“那对年轻人的咋说呢......”老板再次瞅着老板娘,似乎看能不能讨到更佳的主意。

此时,还待在嫁房隔壁自己房间内的小文真想冲进嫁房,指着那两对狗男女说,商量什么?直接让年轻的那对新人上!你们这两对狗男女就不该来!真是两情相悦,也不该来凑热闹!婚一离,证一领,床一上,一切完事!何必来此坐着花车满大街招摇?好像别人不知道他们的丑事,闻不到他们的骚味似的!说什么“时尚一回”“为自己活一回”!鬼话!还不是想风流!可她不能,她不能砸老板的生意。

“要不然,咱把机会让给俩年轻人......”是那个叫王天河的男人的声音。

“俺,俺赞成......”旗袍女见这位即将正成为自己男人的人正瞅着自己,明显的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见,勉强的说。

“这样好,把机会让给俩年轻人......”是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那,那俺也同意.......”挎包女最后才说。

“谢谢四位的理解,谢谢!”老板娘握着他们的手,一个劲的说,“人到中年了,为孩子操了半辈子,是该为自己活一回了,缘分尽了就该散,有缘分的就要抓住,不能松手,不然会后悔一辈子的!时尚一回,为自己活一回,值!为表示对四位的感谢,本老板娘决定,明天歇业一天,拉上两位新娘在城里兜风一天......”老板娘说的很动情。

“那就赶紧通知俩年轻人来吧,还要化妆啥的,不然......”挎包女似乎在弥补自己刚才最后同意带来的心理缺憾。

“对,对,”老板娘经这一提醒,似乎才从刚才的动情中解放出来,“打电话赶紧通知......”说着,掏出手机接通了电话。

“喂,是王晓磊,王先生吗,是,那李晓梅李女士和你在一块吗,在,在一块......”

听到老板娘口中两个年轻人的名字,先是挎包女和那个叫王天河的男人蒙了,因为王晓磊是他们的儿子。等听到李晓梅仨字,旗袍女和那位陌生男子也蒙了,因为李晓梅是他们的女儿。他们先后不约而同的惊呼:

“儿子?”

“女儿?”

老板娘还没反应过来,王天河突然抓过电话,捂紧话筒,慌张的对老板娘讲:“千万不要告诉孩子!不要告诉孩子!孩子本来就不同意我们再婚,今天这样的情况孩子更不可能同意!”

“万万不能因为我们,再把孩子的大喜日子给撹了!”旗袍女也吓得战战兢兢地说。

“那我就真的该遭雷劈了!是的,千万不能因为我们,把孩子的事给......”陌生男人接着说。

“那,那......”挎包女率先哭了。

……

此时,天已大亮。雨住了。风息了。天又晴了。晨光洒满街道。街上的积水还未退去,闪着鳞光。树叶盖满地。折断的树枝树干横七竖八躺着,伸到路中央。折毁的大型广告牌形态各异的占据着道路的不同地方。

小文站在店门外,静静地目送这四位中年新人沐浴在这雨后的晨光里向远方走去。这时,不知怎的,爹妈的身影总不时在小文眼前晃动,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中午,小文如愿以偿的当上伴娘。花车在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穿梭,小文依偎在新娘身旁,嗅着新娘身上散发的幽香,欣赏着座城市的美景。

小文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这位姑娘真相。小文只觉得自己有幸目睹了他们的故事,就像在看戏。同时又觉得,自己也在戏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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