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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文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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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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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过年(八章)

(一)归途

剩下的不止是归属

还有眼前大包小包的衣物

生活如此美好,我开始微笑

一些渐渐模糊的念想

也因我的笑开始闪烁

现在我只等一束阳光

铺满回湖南老家的路上

暮色黄昏没有半点惆怅


当孤单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会看见一片熟悉的田野

依稀记得那个懵懂的少年

在农忙时节跟着父辈插秧

抑或在低矮的山坡上放牛

在我随波逐流的生命中

最终我选择了正确的答案

2019年2月2日清晨


  (二)故乡的灯

没有皎洁的月光

故乡的灯还亮着

没有城市的喧嚣

村庄还在酣然入睡

三更过后,我似乎看见

一种永远无法触及的意念

在夜色苍茫中绕过繁华

最终落入你温暖的掌心


我仍然在冬天的路口

守望一声泉水的叮咚

往事如冰雪融化的河流

总会向我朝南的窗户

送来一阵潮湿的风

告诉我河的对岸那个是你

等你归来的是故乡的亲人

2019年2月3日清晨于宁远老家


(三)回家过年

昨晚几家人在宁远文庙对面一家饭店吃饭回来,在入住酒店大厅与管老板聊了聊那些年村里的陈年旧事,感觉十分亲切。所谓的宾至如归大概就是这样的味道吧。

客房很大,还有自动麻将桌,一家三口都不会。连日的奔波,加上每天有好吃的菜和大杯小杯的红薯酒作伴,身体有点吃不消。而妻子2月2日从平果铝一个人开车到老家,整整700公里,全程耗时9个半小时,也没有叫苦叫累,我为她的精神而感动。

孩子坐在后排通过平板看电影,我习惯于坐在副驾驶位置放点音乐,有时播放的CD还让妻子不满意,让她批评过好几回,我忍声呑气。一家三口全有正规驾校的驾照,只有她能够熟练驾驶小车,偶尔在我面前耍耍威风,我是服气的。我还开玩笑说,妻子没有把我扔在高速公路上已经不错了。有道是,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正因为这样,昨天凌晨三点我激动得睡不着了,然后熬到六点多。天刚蒙蒙亮,我在二楼听见村口临时小菜时不时传来熟悉的乡音。我下楼看看热闹,有卖自家种的青菜,有卖猪肉的,更多的是村民们挑选肥而美的草鱼或鲤鱼等,从他们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足以证明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人的生活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早已被历史的滚滚洪流而淹没,而人民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正在演驿出新的传奇。

一家三口来到县城水泥厂附近,与初中同学子滔对接后直接开车到太平镇坪下村二广高速公路附近的山坡下。恩师于2012年因车被人撞倒抢救无效而去世,每年清明节回老家我都会到老师和师母的墓前进行祭拜,以感谢老师对我这个得意门生的厚爱。考虑到今年清明节可能不回老家,我在单位时就告诉妻女,此次回老家过年,我们不仅在爸妈修葺一新的墓地按当地风俗在过年着祭拜老人,还要到老师的墓前缅怀恩师。我的提议得到了妻女的积极响应,并表示,如果当年没有老师的关心,我也就考不上中专。1988年夏天考不上中专后有两种出路,一是继续在一中上三年高中,通过努力考上心仪的大学;二是高考成绩不好,到广东打工谋生。

中午时分,阳光灿烂,山上清新的空气,高速公路上不时传来呼啸而过的车声,让附近的村庄不再宁静。妻子协助子滔修剪老师墓上的杂草,女儿和子滔儿子涵涵在墓碑着点燃蜡烛,看着燃烧的纸钱不吹到附近草地上引发火灾。我看见妻女怀着虔诚的心在墓前三鞠躬时,我的眼眶有些湿润。是啊,时间是一剂良药,每分每秒都是生命的历程,它渐渐地磨去年少轻狂,也沉淀出冷暖自知,让我懂得常怀感恩的真正内涵。

我显得有点官僚,在老师的墓前来回踱步,或许我以这种方式能够唤醒渐行渐远的往事,在往事如烟中我是那么执着守望着什么。我不想说出来,让时光告诉我,师恩浩荡,真情永在。

中午在县人民医院子滔家酒过三巡后,我们都在夸自己的孩子优秀。子滔不仅夸自己在孩子读书时奖状多,还委婉地表扬自己因为后勤保陪障工作做得好,孩子于2016年以优异成绩考上了武汉大学。妻子说我们的孩子读书不肯努力,上了个二本院校,但孩子现在发挥她的专长,是学校社团活动部部长,成功组织过大型活动……

或许我们的孩子都优秀,我和子滔中午多喝了几杯。开心之余,我用手机帮两个孩子照了合影,希望他们将来学有所成,好好做人做事,不辜负家长的殷切期望。

昨天下午表妹妹杨宁还带我们全家到县城逛了逛,然后到南门街感受浓浓的年味。行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感觉走路有点飘,不合时宜地打前呵欠,我知道自己没有休息好,这不是病,是乡愁。

快过年了,游子回家的路有多长?谁又能告诉我它的真实距离,或许留在经年往事中让心去丈量,让岁月沧桑抚慰内心疼痛,然后有一次歇斯底里的呐喊,让生活在我向往的制高点上从容一次,我就无怨无悔了。

2019年2月4日清晨于宁远县城


(四)除夕之夜

凌晨五点,乡亲们就开始放燃放烟花爆竹,我自然而然地睡醒。我喜欢这样多年未有的情景。

准确点说,除夕之夜我不打算喝醉的,想用三脚架加相机拍我在镇上花了好几百元买的烟花效果。翻看手机图库,发现几张没有拍好的图片,遗憾中又多了那么一丁点庆幸,庆幸自己能够在老家过了一个难忘的除夕之夜。

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吃了丰盛的年夜饭。那时村里的路灯还没亮,我先后到堂哥、叔叔和临村舅舅家给老人和晚辈发了压岁钱。在舅舅家遇见多年不见的老表,老表说为了加深感情搞几杯酒。我毫不犹豫地端起了酒杯,就这样喝迷糊了。不能怪他人,是我把持不住。

最后还是弟弟把我送回家,在沙发上醒酒后啰啰嗦嗦地不知发表怎样的讲话。还是小棉袄贴心,是她命令我,也是她搀扶我上二楼睡觉。这样的幸福不是你想要就能得到的。

除夕上午,全家人到爸妈的墓地祭拜。看见由我花了两万多元进行硬化处理的墓地,心里免不了多了些许成就感。爸妈生前没有条件享受幸福的晚年生活,入土为安后他们的儿子以这种独特的方式孝敬他们,是不是晚了点?我难以释怀,又难以劝说自己将写满沧桑的那页翻过去。

当天下午我还独自到老屋实地察看了。在小时候住过的房子前徘徊,在妈妈生火煮饭的地方蹲下来,仿佛闻到了岁月的芬芳……我没有流泪,也不想在除夕这天带着伤感与家人团圆。

现在,无论形式还是内容,我都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只不过承诺的背后,揉进我太多的情感,以及作为长子的责任担当。这是命,我信。

俗话说,酒醉聪明人,饭胀傻脓包。酒是一个好东西,在似醉非醉中,掩饰了我的无知和虚伪。然而,待我清醒过来,我又找许多理由为自己辩解,甚至用“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来调侃自己。

这么多年爱过恨过笑过,也努力付出过,谈不上功成名就,至少也没有白活过。以后的路还很长,无论经历多少风雨,都不要对自己失望。

2019年2月5日清晨于宁远老家


(五)娘亲舅大

正月初一早晨,我到小时候光屁股洗澡岩洞里看了个究竟。泉水汩汩涌出,汇成一塘清澈见底的水,只见一丛丛绿油油的水草悠然自得,不忍心打扰它们正在梦里沉睡。

我转身来到掏鸟窝捉迷藏的庙岩前,感叹时间过得太快,让人不知所措,只好望着那曾经觉得美好的发呆。边上就是我耕种过的稻田,倒是让我回忆起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一桩往事。农忙时节,烈日当空,勤俭持家的爸妈还在辛苦地劳作,好吃懒做的我主动提出回家做饭,煮好饭后喝了杯妈妈酿的糯米酒,然后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爸爸回家见我那样无知无畏,直接把我从床上拉到地上,酒是醒了,幸亏没有摔坏脑子,然而记忆的疼痛让我一辈子受益。

正当我努力尝试找回当年上山放牛,用放牛棍撬乡亲们地里的红薯解馋时,弟弟在家打来电话,告诉我煮好了面条,吃了等下好去舅舅家拜年。

舅舅家就在邻村,与我的老家相距不足千米,以前叫乐家坊村,前些年与西塘村合并成西坊村。舅舅是母亲娘家的兄弟,是娘家最有分量的人。由于舅舅是老幺,自然而然地得到外公外婆和他三个姐姐的疼爱。年少时跟着舅舅挑着一担自家用传统工艺生产的鞭炮到其他乡镇做过小本生意;在人生发生转折时,舅舅不遗余力帮我出谋划策,让我结束放牛养鸭没有胸怀大志的生活。

后来,争强好胜的妈妈与爸爸出现一些矛盾时,舅舅就作为和事佬两面沟通,而且他家成了我临时避风港。在爸妈的丧事答谢宴上,舅舅的话还是很管用的,如果他不上席,所有人都得等他落坐,这是风俗,也是规矩,这也印证了“娘家舅大”的说法。

当天上午10时许,走亲访友的乡亲们多了起来,大家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不一会儿,村口的道路上堵了一排长长的小车,很是壮观。司机们相互谦让,没有任何怨言,毕竟是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出了成果,村民们的素质高了许多。

大包小包提着往舅舅家走,成了乡村一道美丽的风景线。妻子还将从广西带回的车厘子送给了舅舅一些。中午在舅舅家喝了几两五粮液,感觉很好。饭后我带着妻女到原西塘村两口有名的泉眼附近,开展深入乡村接地气活动。过了泉井眼,走到抛(音译)井眼时,看见泉水从地下冒出来,我不仅联想到去年九月到月牙泉的情景。

故土难离,还是家乡的山水养人啊。当我准备蹲下用手捧点水喝时,我突发奇想叫了女儿,宝宝,过来帮爸爸拍个照,我想要仪式感。女儿说,给我相机。我说,你会用不?女儿用不屑一顾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然后哼的一声说,老爸,那年正月初二,我们一家到大明山玩,我不是帮你拍过一张,你还把它当作微信和qq头像?我连忙说,是的,是的,爸爸忘记不了。

2019年2月6日上午于老家


  (六)亲情友情

凌晨4时许,看见远在乌鲁木齐新疆警察学院王静老师的老公发来的祝福信息,心情非常激动。他们是我在2014年国庆长假期间云南丽江旅游时认识的年轻人。这是缘分,我十分珍惜。

随后我看了看女儿发给我酒醉后的视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她是提醒我以后不要出洋相。昨晚到堂哥家喝酒前我告诉妻子,初中同学也是当年宁远一中校长的女儿柏慧丽要来村里给我送点腊肉。妻子说我们得送点东西给同学表示感谢。拿回的东西所剩无几,还有几个朋友送的靖西粽子。我琢磨来琢磨去,给柏同学送两个粽子,还有我去年的作品集,权当对她表示新年祝福和衷心感谢。

同学和她老公到清水桥镇某村拜完年,返回县城时在罗坝村经停一会。当晚7时50分, 同学打来热情洋溢的电话,告诉我她在村口桥那边等我。我急忙带着妻女提着东西见同学,这样的会见我是认真的,容不得半点马虎。

分别时我叫女儿帮我们照了张合影。当时我是清醒的,要不我怎么会将手机相机开了“常亮”,拍下这张珍贵的相片发在同学群。激动之余,我又去堂哥家喝了几杯,告诉哥嫂他家腌的芥菜和泡的辣椒好吃,待我回广西前送我一点。堂哥说,可以,还给我酒和一只活鸭。

人逢喜事精神爽,我就这样迷迷糊糊喝醉了。回到家坐在沙发上开始啰哩啰嗦,对着两个侄儿和女儿提了好几点要求和希望。我说你们同意我的讲话不,同意就给一张红票票,不同意就不给,睡觉前还要认真领会慢慢消化。我醉眼朦胧中看见三个孩子都点头了,毫不犹豫地掏出钱包兑现了我的承诺。

在我看来,人生达到巅峰时不一定拥有多少物质财富,更多的是有人牵挂你,在你酒后吐真言时有人陪伴你,听你诉说,看你平安无事地清醒过来……

2019年2月7日清晨


(七)血浓于水

昨天到妹妹家拜年,酒量控制得好,晚上回家很到了表扬。早上回忆起昨天下午外甥陪我到保安镇田间地头散步时拉风的情景,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妹是亲妹妹,弟是亲弟弟,就连小外甥从我微信找到女儿生日时的相片,非常高调地晒在他的朋友圈,毫不含糊地说,我女儿是他的亲表妹。

两个外甥长得帅气,也长得比我高。小外甥于1997年中秋节期间跟我妈和妹到过雷感,那时他才四岁。我见他吃饭将饭粒老是掉在客厅木地板上,还叫他到阳台吃过饭。这事没有做好,初二那天我向外甥道歉了,并且自罚一杯。外甥还安慰我,说他小时候不懂事。其实不懂事的是我,我没有给晚辈作榜样。

大外甥2007年初中毕业后,妻子通过她的朋友将其到南宁轻工业技校读过几年书,假期经常到我家,与女儿玩得挺好。后来托小林到上思某单位上班,上班不久,老实本分的外甥被当地小混混砍伤。待他疗伤结束后,公司也倒闭了,只能到广东打工,而我却没有为孩子的前途帮上忙,心里很是愧疚。

俗话说,外甥多似舅。昨天中午在妹妹家吃饭时,坐在上席看见两个外甥给我轮流敬酒,自豪感和幸福感从心里油然而生。世界是我们的,也是他们的,归根结底还是年轻人的,这话没错,我信。

此次回宁远老家过春节,妻女吃得好,也睡得好,她们与我的亲朋友相处融洽,这是尹家儿媳和后代应该做的,也是综合素质的体现。同时我与弟妹三家人照了十分珍贵的合影,这是精神财富,也是命运的安排。

亲情如良药,可以治愈你受伤的伤口;亲情如美酒,愈久愈香醇;亲情如影子,无论贫富,无论贵贱,总是无怨无悔的伴你一生。

这些天来,我尽可能履行好大哥的职责。我知道,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但无论怎样,当大哥的感觉就是爽!

2019年2月8日清晨


  (八)一路平安

凌晨三点,起床下一楼客厅找水喝,发现茶几上有一碗加蛋的面条,碗上有一双筷条,看来昨晚在叔叔家喝多了酒。

再过几小时就要启程回广西平果铝了,对老家亲朋好友有些不舍。特别是凌晨六点刚过,舅舅赶在天亮之着送给我两只活鸭,他的举动令我对亲情有了新的诠释。亲情是一株永不凋谢的玫瑰,在人生漫长的旅途中,为你送去温馨和祝福。

这些天来,我们全家被浓浓的亲情友情包围着,让我有点喘不过气来。好多年来没有这种感觉,我似乎忘记了乡愁两字是怎么写的。

2月2号,平安到达老家,妻子一人开车辛苦了;

2月3日,到宁远太平镇乡下祭拜恩师,当天下午表妹妹带着我们逛街,晚上与子滔雪梅姐弟几家聚餐,雪梅姐还送我几块腊肉;

2月4日从县城返回老家,到山坡上祭拜爸妈,只是我在这头,他们在那头,心里不由得多了些许酸楚;当晚全家人过了一个难忘的除夕之夜。唯一遗憾的是,饭后到舅舅家喝醉了,是弟弟接我电话后搀扶我回家的。

2月5日全家给舅舅拜年,酒量控制很好,当天下午还到田间地头散步,喝了几口泉水。

2月6日,两个外甥给我拜年,吃完中午饭后他们回家了,晚上到堂哥姐吃饭。我开始没有喝醉,因为要等女同学给我送东西,后来由于心情激动,再到堂哥家补喝几杯就醉了。

2月7日,我和弟弟两家人给妹妹拜年,妹妹一家人很开心。晚上6时许,在鞭炮声中选择分别很有仪式感。妹夫的哥哥哭了,我能理解妹夫英年早逝带给家人的痛苦。此情此景,我有些哽咽,但眼泪没有流出来,我不想让亲妹妹在过年时难受。

2月8目,亲戚到我家拜年,早上弟弟到镇上买食材时,顺便在“忘不了酒家”打包回好吃的米粉。妻子还亲自下厨,她是一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女人,不愧为多年的电气高级技师,给她评三级技师有点委屈她了。酒过三巡,我夸她是湖南好儿媳,一点也不为过。下午开车回姑姑的儿子回家,给姑姑拍了全家福,还饶有兴趣地参观了她家的老房子和果树,并回忆起小时候在姑姑家做客的情景。

往事历历在目,许多感叹留在心里,化作一股清流,遍布全身每个角落。当晚到叔叔家吃饭,十分感谢叔叔一家的宴请。爸妈在世时,两家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闹了矛盾。但我每年回老家探亲,我还是要去叔叔家拜访的,长辈就是长辈,我不想将他们结的怨带到下一代,这样不好。

与家人团圆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就如人世间的欢愉总是刹那。花开则落,月圆盈则亏,但凡人世间美好的东西莫不如此。

此时,天已经亮了,不久就要离开生我养我地方,我对自己说,一路平安!

2019年2月9日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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