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局或过程

昨晚女儿从乡下回到家后，我们父女之间有一段对话很有意思，现在想起来都有些嚼劲。女儿说今年春晚的小品节目没有往年好看。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往年小品看过之后能记得住故事的情节，部分经典台词可以流传好几年。她反问我几个小时节目记住了什么，我理直气壮地告诉她，舞蹈《茉莉》和《朱鹮》不错，很唯美。话音刚落，我接着说道，王琪演唱的《可可托海的牧羊人》很有味道。为了证明我对这首歌的理解程度，我还回忆去年在一位老师朋友圈发现他们夫妻俩就养蜂女和牧羊人两个关键词展开的意味深长的对话，以及我多次到网上找这首被亚男翻唱的视频看。我苦口婆心地说了一大堆，没有想到的是，女儿竟然这样回答我：我那些同学都不知道去年流行这首歌，也只有你们这代人才喜欢听这样的歌曲。

我原本给孩子分析歌词的画面感，还有待我身体恢复好后计划到新疆阿勒泰旅游等等，均因女儿不与我的思想同频共振而草草收场。人各有志，不必强求。女儿是年轻人，她的脑海里想的东西当然与我们传统思不一样。我完全能够理解。其实我很想跟她讲一讲结局或过程的辨证关系，或者通过一些小故事证明结局固然重要，但过程才是支撑整个故事讲下去的理由。

无论升学还是升迁，甚至参加各种宴会，我们大多在乎结局的好坏。比方说，苦读那么多年书，高考时没有得到高分，上不了名校，你说他还是一个勤奋好学的学生？再比方说，有的人工作能力不错，混了好多年就是得不到重用，而他身边的人反倒步步高升，你能说他没有抓住机会，是运气不好造成的？当然爱情更是如此，如果两个人情深深意绵绵地谈了好多年都没修成正果，你能说这样的结局很圆满？可想而知，结果对每个人都是至关重要的，也是为之付出后最想得到的答案。

然而，不是所有的付出都有自己想要的结果，也不是每个人都能享受到过程的每分每秒。以前在我肤浅的认知中，结果就像一棵树开花后完美的象征，果的多少与土的肥沃、阳光雨露等有关，往往忽视了人在种树和浇灌过程中的重要性。现在，如果真要拿过程与结果相比，我并不在乎结果，而享受过程所带给我的酸甜苦辣，温暖与凉薄。经过一些事情后，我愈发觉得在追求完美的过程中，如果我们理智地对待人生过往的得失，尘世间事物的客观规律，或许变得不那么焦虑，日子会过得轻松自在许多。

我这样说，并不是努力过后就不看结果好坏了。事实上，人的际遇总会因为周遭事物每时每刻的变化而变得潮起潮落。有的人为了早点得到想要的结果，错失了过种中发生的大大小小的感动。而有的人却因耐得住寂寞，并享受着等待中难得的清心寡欲，最终看见了似锦的繁花。这是上苍公正的评判，也是岁月长河中大浪淘沙后最为真实的写照，你信与不信，眼前的事实都明摆在那里，容不得你篡改历史。

故事往往喜欢结局，人生往往享受过程，毕竟人生不是故事，故事难成为人生。我很能想象女儿将来到了我这个年纪，她是否跟她的孩子讲这样类似的故事，是否回忆起我曾没有叙说完的心得体会。她会不会认为我此时的想法不是卑微的心态，而是符合情理之中的，就像我养她这么多年，我很享受她带给我的无时无刻的感动，以及我对她的培养和付出是值得的，那就足够了。

2021年2月13日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