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一个坝子,大概有数千亩吧,算得上一马平川,在这云南高原狭隘的坝子算是少见。
坝子里有无数的大棚,那种透明的塑料薄膜看上去一望无际,尤其在清晨粘满霜花的晨曦里尤为壮观。
最为壮观是这些大棚间每隔一公里左右就飘扬着一面五星红旗,横竖排列宽应该在五公里,长十公里,按小学数学课本中两头不栽树的计算原理,这的确是有数百公顷肥沃的土地。大棚里长满西瓜,火龙果,草莓,芦笋等等。每一面五星红旗下有一间简易的空心砖,油毛毡搭建的窝棚,这就是种植人所谓的家了。
他们来自江浙一带,算是那个地方的种养殖能手,或许因为那边土地紧缺,很多人只身前来这里租赁土地用于种植。我曾经在一个大棚里看见一个个比碗还大的红色,黄色,桔色、紫色的番茄,不到二米高的大棚被这些新鲜的蔬菜映射得煜煜生辉,赤橙黄绿青蓝紫,走进这样的大棚就像进入了一个童话世界一样美丽。我曾经问主人这么大的番茄怎么我们这里市场没有卖呢,他说当地人不喜欢这种品种,这种品种含糖量、维生素很高,本地人不大喜欢甜食,他们主要市场是广东和香港。他还说这种番茄种植成本也很高,本地市场无法消化。
事后他还把我迎进他的家,就是前文中所提到的窝棚,彩电、冰箱、洗衣机应有尽有,大小不超过十个平方。除了房屋的简陋和拥挤看不出与一个家有什么区别,窝棚门的正对面就是一根旗杆了,是用一棵完整的毛竹做的,十余米高吧,上面飘扬着五星红旗。
我有点迷茫地指着外面的旗杆,说:这是……
他开朗地笑了,他说我明白你要问我什么了,他拉着我的手走出窝棚,前后左右转了一眼,他说:看到了吗,这坝子里不低于二十个窝棚,就有二十面五星红旗,也就是说每一面五星红旗下就是一个家。
我们外地人,常年奔波在外,家里面同样有父母妻儿,想他们的时候就抬起头来看看这面五星红旗,就有了回家的感觉。我是第一次听说五星红旗还有这种家的定义。在我眼里,五星红旗庄严,神圣,是一个国家的象征和代表一个民族的尊严,通常我只见到政府机关所在,涉外场合的酒店等的地方悬挂五星红旗,而在他们这里竟然把五星红旗赋予了一个全新的概念。他继续说: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呢,别小看这面红旗,它可是我们的保护神,能带给我们安全,保护我们的生命和财产不受侵害。他说初来的时候由于生活在荒郊野外,窝棚里东西经常失窃,他还遭遇过一次蒙面抢劫,后来他们几个老乡在一起碰头也没拿出好的意见,先是养狗又被城里来的打狗队打了,说是预防狂犬。没办法老乡们商量一晚,效仿村委会在门口竖起了一根旗杆,上面张挂五星红旗。他们的这一招很灵验,自打后再没有丢过东西。他继续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地说:
或许在你们看来这没有什么,在我们看来五星红旗不仅给了我们尊严,保护了我们的生命财产安全,在我觉得每个人都有信仰的一面,我们自明白事理就接受爱国主义的教育,小学课本的第一课就有五星红旗人是我们伟大祖国的象征。就算那些小偷小摸,他们也接受过同样的信仰教育,因此当他们看到五星红旗,不会不有所顾忌,心灵不会不有所触动,罪恶也就会被收敛。因此五星红旗就成了我们在当地的保护伞,你们本地人过年喜欢帖春联,我们没有地方可以帖春联,我们就在每年大年初一的一早要张挂一面全新的五星红旗,总之是越鲜艳越好,料子也是越柔软的越好,那样它可以每时每刻地飘扬,以表达我们对伟大祖国的热爱和对家乡亲人的思念,他的话让我想到了很多年前在故乡发生的一件事。
那一年,美国人炸毁了我们的大使馆。在故乡的街头,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几个金发蓝眼的外国人悠哉乐哉地游览着这个城市的风光。突然间,几个小混混群拥而上,逮住那个高大男人的衣领破口大骂:你妈的美国鬼子,敢炸我们大使馆,老子今天不让你吃点苦头你就不明白什么叫中国人……
尽管翻译耐心解释,说他们是法国人而不是美国人,那老外还是挨了几下拳头,后来派出所的民警及时赶到了,在处理的时候据说老外听到这几个小混混的动机后不仅央求民警放了他们,还伸出拇指夸赞说:中国人,了不起。
这件事羁押在我心底很多年了。我希望有一日找到一个好的故事作为铺垫用文字把它记录下来,想不到在那一刻我又突然想起了那件发生在很多年前的事,它已经成为我内心的秘密,那一刻那一幕场景又浮现在面前。我想说的是爱国本来就是一个人最基础的情操和道德准则,我们每个人不分阶层,不分地位,都有一个自己心目中的祖国,藨草生长在河岸都有自己的家园,更何况我们人类呢。
他继续说:久而久之,五星红旗成为了我们心中的寄托,成了我们怀念家乡美好的记忆。他还说《战狼》《红海行动》你看过吗,其实不只是那些侨居海外的华人对五星红旗有那种真情的诉求,其实我们这些远离家乡的人也一样期盼,一样渴望力量和真情的释放。
看得出,他很健谈,应该也读过不少的书,要不然怎么能把蔬菜栽倒省外呢,他矮小的个子,光秃的头顶那一刻在我面前瞬间高大起来,他有点坳黑的脸膛在那一刻也是这世间最神采的脸膛,他还告诉我说他叫吴京,和《战狼》里那个男演员同名,只不过比他大比他老也比他黑。长期接受高原紫外线的回炉,又哪有不变黑的道理,他带着诙谐的语调继续说:
都五十多岁的人了,再干几年要回家养老了。老婆孩子热炕头,这是每一个中国人向往的,我也一样。
……
离开他的窝棚刚好一年了。早上跑步,我的脚情不自禁的朝着郊区迈开,当我来到郊外,看到这白茫茫一望无际的大棚蔬菜。晨曦里,看到这些迎风飘扬着的五星红旗,思绪如潮般涌上心头,止步拿出手机,我要把此刻的所思所想用APP记录下来。
感谢我的祖国,她让每一个华夏儿女扬眉吐气而又充满了自豪,就像此刻,我由衷地张开大嘴,呼吸着早晨这清新、自由的空气。
早晨如此美好,阳光如此芳菲。五星红旗,你是每一个华夏儿女的骄傲。你见证着我家园的兴衰荣辱,你带领每一个中国人走向富强。你像这晨曦一样浪漫着我的情怀,让我脚下的步子矫健而有力。
五星红旗,你就像乡野上那一个迎面跑来的少女一样裹着一团火,大放光芒,她浑身洋溢在早晨的霞光里,一套火红的国旗运动服让我目不暇接,心旌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