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瓦房概说
村前的晃桥河可以说明沧桑
她记载着我的勤劳与艰辛
坦白为人与艰难求生
就像在那些过去岁月里的
贫穷与疾病
她让我保持着做人的初心,坚韧和
像土地一样无私的品格
让我不偷不抢站立像村头
挺拔的老槐树
这又是一段难忘的乡村岁月,新瓦房不新
新瓦房只是一些破旧的土坯房
她只是一个村庄的名词与动词
在活过来中死过去
在死过去中活过来,生生世世具有
三百多年的历史
几乎和所有的村庄一样有槐树,柳树,皂角树
有喜鹊,乌鸦,麻雀和布谷鸟
偶尔能见盘旋于长空的老鹰
不过那是很多年前我儿时
美好的记忆,犹如大自然给我上的
心动的一棵
永远储存在我的记忆里
水车,碾坊,磨盘,风箱,碾子
这些村庄的具象
和众多的村庄没有什么两样
只是那条叫晃桥的河流
不是所有的村庄都叫晃桥河
新瓦房,曾经地里上的一个村落
现如今已经灰飞烟灭,地图上,她有可能叫
弥勒大道,北辰明珠,现代中心
但她再也不会叫新瓦房
再也看不见春天起伏的麦浪
再也看不见秋天谷子的金光
再也看不见垂柳依依的晃桥河
鲤鱼和鲫鱼怎样相邀来到人间
看丰收时繁忙快乐的景象
变换只在一瞬间,新瓦房变成了城中心
变成了参天楼宇的集中地
变成了霓虹闪烁至黎明的不夜城
变成了交通四通八达的城市枢纽
着转眼既来的人间繁华景象
我没有理由不刻骨铭心
就像曾经一样
新瓦房温暖我整个的童年和少年还有青年那一颗
满酬壮志的雄心
生于斯长于厮死于厮,村庄虽然不是从前的村庄
但土地依然是不变的热土
生长不了包谷玉米稻谷的土地
但也开出了四季不败的花香
孰轻孰重,孰是孰非
不用我定夺,清明的盛世里
我的父老乡亲喜滋滋,乐逍遥
给生活提交了一张圆满的答卷
●说说那座碾房
小村虽小,但五脏俱全
更何况新瓦房不算小,但也不算大
不大不小在当年
五十余户疏散人家
钟响了大人会出工,一个钟
一个废弃的履带拖拉机齿轮
是小村最嘹亮的钟声
它被一根链子穿挂在村中央的
梧桐树上,是那时候小村
最醒目的风景
生产队长的任务就是敲钟,敲钟,敲钟
敲钟是头等大事
上工敲钟,放工敲钟
开会敲钟,分粮食敲钟
年终敲钟分红,会沉默将近
半个月的时光
是家家户户贴春联
最喜欢的时光
钟声就是信号,让我想起了《地道战》中的高老忠,一个了不起的村支书
轰隆隆的枪炮声炸不飞信念
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民族的独立
不惜在钟声里魂飞魄散
碾坊在晃桥河上,是一座土坯房
青瓦盖着,比那年头大多数人家
居住的还要好
碾坊不用维修,基本上
每一个都是修理工
每一户人容不得碾坊
衰败或枯朽,或漏雨
那种不用督促的付出
就像孝敬自己爹娘
碾坊外边有一架,巨大的水车
不用描绘南方和北方的水车
有什么不同,从大禹治水到现在
那种水车好像
全天下一个模样,一个闸门
从晃桥河拦截的水,只要提起闸门
激流冲动轴叶,磨盘旋转起来
巨大的磨盘,油而亮的磨盘
咿咿呀呀像摇篮曲
麦面就从那些细缝处
擀出来,洁白的麦面,高贵的麦面
像娃娃的粉脸一样
滋养整个乡村
风箱用于碾谷子,木制的风箱
电影电视上我知道
它和北方的一样,用于扬灰,扬尘
用于米粒和糠的分离
巧妙全在手上,要大要小
要干净要混合
轻轻一抬便见分晓
那时候的庄户人,哪能把米扬得晶莹,剔透
糠米混合,是抵挡饥荒
最行之有效办法
碾坊外面是一个小场院
由近十颗杨柳围着,白砂硬化
在那年头已经奢侈至极
如果我没有记错,那时候的我们把那里
当做天堂
下雨到那里去避雨
玩耍到那里去集中
大人们听到钟声收工回家
我们听到钟声蜂拥至碾坊
大人孩子分工不同
各有各的玩场和细作
碾坊早已消失,对于一座村庄而言
碾坊可能是最早消失的
机械的进步首当其冲淘汰的
就是这些粗笨的工具
在如今,磨盘被当成风水在城市的花鸟市场出售
那些古色古香的风箱,碾子,筛子,簸箕
被当做了风雅物件高挂在一切
想复辟的地方
我说不来这是什么心情
看到它们,我就想到了
当年的碾坊,当年咿咿呀呀
像摇篮曲一样的催眠曲
漫过乡村大地的魂魄
直抵我的内心
就像吃火烧辣子一样让我
欲罢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