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一些人

              南山

●我爱一些人

我爱一些人，同样也恨一些人

我爱的人经常联系，把她装在心中

像一件心爱的宝贝

我恨的那些人我很少提及，也不愿

每时每刻去想起

就算不能遗忘

我也尽可能去

回避

我爱一些人，同样也恨一些人

我爱的人花朵一样盛开

我恨的人枯枝败柳，像荆棘

有时可能阻挡我前进的步履

或躲在隐蔽处给我一个绊脚

这没有什么，我记在心里就好像

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爱一些人，同样也恨一些人

我爱的人比恨的人多

比如鲜花和小草，蚂蚁和昆虫

那些卑微的生命

无不充满我的热爱

相反像那些挺拔的，站在高处的

需要我仰望的

我不爱也不恨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过本应该属于我自己

普通的生活

至于那些在前面瞄准，在背后打枪的

只要我不死

我就置之不理

这个世界，反抗没有太多意义

辩解也只会使自己

越来越陷入囧局

●我的老父亲

入城二级路的临口，巨大广告牌下残留着一片

不到一亩的三角地

父亲你搬走石头，去除野草

一锄一锄，生是把一片料场

挖出一片葱茏了

父亲你种韭菜，白菜，青菜，空心菜

姜和葱必不可少

它们一年四季在你精心的庇护下

葱更像葱姜更像姜

韭菜长得比麦苗还旺

你撑起了我们家的菜篮子

一年四季我们家绿意不断，新鲜就像每日

开门迎来的空气

清新从不重叠

生活变换着花样

一墒一墒的，你的举动也羡煞了村里面那些

失去土地的叔叔伯伯

你毫无怨言地将菜地化成

无数个小块，每一个叔伯都有了

一小片春天

使他们痒得像失去菩萨一样的心

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我的老父亲，你走得太早

现如今那些叔伯们

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

他们说你像秤砣一样称得起

村庄的重量

每当说到那块菜地时就流下老泪

他们说要不是修高速公路

要不是高速路上增加了护栏

他们想和那块菜地一起终老

我的老父亲，每当听到这些赞誉

我的心总是在流血

我没有继承你一半的人缘

我尚存的良善，正被城市的尔虞我诈

一点一点撕吃

为了生存，我不得不屈从于

生活的浊流

我的老父亲，相信我还没有坏透心

像一颗白菜一样只是外叶枯萎了

剔除腐朽，露出新芽

我想我会从头开始，不忘初心

彻底打扫心灵的尘埃

我正在一点一点地

返青，像一棵韭菜一样

慢慢恢复茁壮

●我染上了重病

距离死亡只有那么一尺

半尺之遥。是的，我染上了重病

染上了来自这个世界的病

抵挡不住诱惑的病

膨胀的野心的病或者身体里面

本来应该存在的病

我染上了病，我的心很多年前就被

卷烟熏黑了，据说像一个煤炭坨

它可能已经没有一丝

新鲜的血色了

我的肝硬化了，住在坚硬的

钢筋水泥筑的房子里

这心又怎能不被硬化

不像从前住在乡野，那些土坯房冬暖夏凉

随时保证我足够的氧气

我的血管被阻塞了，壁腔不断脱落

前年我就差点去阴曹地府报到了

我还看见抓我的小鬼

昏迷中与他们生死搏斗

我终于又回到人间了，整整三个小时的昏迷

我甚至看到了判官，地府的森严

我看到了黑沉沉幽冥的地方

青烟缭绕，张牙舞爪

被处于极刑的人

他们都是在世间

作恶的黑社会

我染上了重病，二年多了

我吃了很多的药，吃得连黄疸都

吐出来了，我迎来了曙光

尽管日头还没有升起

我在这曙光里歌唱生命

属于我的世界，正慢慢恢复常态

就像月亮由红变白

就像一场清风吹拂杨柳

我越来越感觉到我的心脏

呯呯呯，他快要蹦出一个

悦目的春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