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野菜

作者 | 袁碧刚

这一天，恰逢谷雨。早晨起来，我走出房子，呵，阳光明媚，空气清新，花香满园，碧草生辉，我仿佛闻到了春天的味道。

不知何时，我的耳边响起一首老歌：“又是一年三月三/风筝飞满天/牵着我的思念和梦幻/走回到童年……”歌声优美动听，令人陶醉其中。不一会儿，从远处隐隐约约的传来“卖菜啦！刚刚出炉的野菜，既营养又新鲜，无公害食品——”的叫卖声。这声音很小，弱弱的！时断时续，时有时无。还没来得及放下手里的东西，我的腿脚已按耐不住自己的情绪，断然迈出了家门。携迫切的心情和期待的眼神，站在距离家门不远处，向街道两边东张西望。

“是啊，这年头说实话，野菜可是个大宝贝呀！既能食用，又能保健。”我情不自禁地感慨了一句。此时，我忽然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挖野菜那个年代。一幅幅少儿绘画瞬间呈现，衣衫不整、土里土气的我，乐呵呵地融入其中。进入图画，林间，田园，地头，路旁，山坡坡，杂草堆……那个野菜啊，遍地都是。像星座一样，一闪一闪。论姿态，谈形体，可谓是，各有千秋。论长势，谈收成，那可是——相当的好！

其实，吃野菜对于我来说，早已不是新鲜事儿了！因为从小到大，餐桌上，野菜从未中断过，尤其是早餐和午餐。也可以这样认为，野菜是全家人必备的一道主打菜。值得一提的是，制作野菜方面，母亲可以说是家里的得力干将。她通过长期的揣摩和练习，最终自学成才。而我呢，由于是家里姊妹几个中的排行老大，又亲自感受过、品尝过，并且与母亲交流过，所以嘛！也积累了那么一丁点儿宝贵的厨艺经验。据我所知，在食用野菜之前，先拣出杂草泥土，择去枯叶老枝，然后，用水清洗干净，接着，浸泡约半个小时，之后，放进锅里，经沸水一煎，再打捞出来，用菜刀一切……总之就是，按照不同的方法和实际的想法，处理完毕，于是，餐桌上就有了浓郁而醇厚、清香而可口的乡间野味儿。每次，只要是母亲挖苦心思、量身定做的野菜，我们都会津津有味地细嚼着，吞咽着。无论蒸、煮、腌、炒，还是做汤、包馅、凉拌，我一边吃一边赞叹：“好吃！好吃！”

若用业内人士的话来说，野菜可谓是，吸天地之灵气，集大自然之精华。假如，我的面前摆放一盘色、香、味俱全的野菜，相信即刻，我的食欲就会大增。相信一眨眼的功夫，不是眼前的盘子空空的，就是盘子里的野菜所剩无几了。假如，餐桌上没有野菜吃，我的胃啊，会觉得不自然。我的心里啊，会感到有些迷惑，甚至会怀疑自己家里缺这短那。也不知道咋搞得？一个人出门在外，一旦做起事情来，总是提不起精神来。

呵，这般厚爱野菜。没错！野菜着实让人垂涎，令人难忘。单就吃野菜来说，我曾经有过深刻体会。即野菜的味道鲜美，清爽，淡淡的，苦苦的，不油腻，有嚼劲儿。从我懂事的时候开始，一直以来，野菜倍受我的青睐和喜爱。记得小时候，爷爷曾经说过，穷苦人家选择吃野菜不失为一种求生之路，既能填饱肚子，又不必花钱。更重要的是，野菜是纯天然的绿色食品，据说，它的营养价值和药用功效颇高。在我看来，野菜有多种做法，如果选择清蒸、凉拌，必然会有不同的味觉体验和视觉享受。佐料搭配上，最好是，适量的拌以蒜蓉和添加少量的辣椒碎片，再加上，定量的植物油、酱油、陈醋、白芝麻等调料混合而成，就可以称得上是野味十足、堪称一绝的农家菜肴了。

往事，像流水淙淙，不再回头；像一杯酒，只能回味。转过身，那一幕幕！历历在目。像雾，像雨，又像风，让人思绪万千，令人忆苦思甜。如果将时光倒流四十年，就会出现这样一个画面：村庄里，大雪纷飞，银装素裹，一堆堆火焰面前，长辈们围坐在一起，一边吧嗒着烟斗，一边像斗鸡一样，你一句我一句，使出浑身解数，喋喋不休。是节日吗？不是。是大喜之日吗？也不是。那他们在干什么呢？原来，为了讨论某个不知名的野菜能否供人们长期食用等疑难，长辈们常常议论纷纷。很多时候，就芝麻绿豆大的碎事，也要争执个大半天，试图将标准的答案探个究竟，将问题弄出点眉目来才肯罢休。

“娃！想吃鲜嫩的野菜，就要亲自出马，田地里，菜园里，田野里，去挖野菜！”这是奶奶在世时经常唠叨的一句话。它像标签一样，至今，让我记忆犹新。“娃，早点回来。水渠边就别去了！”每当我转身就要飞奔离去的那一刻，柱着拐杖的爷爷总是不放心地朝着我喊叫。“走，挖野菜去！”、“什么时间？”、“现在！”、“好的！”村子里的小伙伴商量好了之后，一手提着菜篮子，一手拿起铁铲子，迈着轻捷的步子，来到田间地头，弯着腰寻找野菜。“这是什么野菜啊？”小强疑惑地问，我说：“灰灰菜”。“快来挖呀，这里有荠菜！”、“这边有苜蓿菜，还有扫帚菜！”、“那太好了！”、“马上到！”附近的小伙伴大声吼起来。过了一会儿，他们又发起牢骚，“听俺娘说，邻村的野菜比较多！要不要一起去呀？”、“北山坡那边也很多！”、“北山坡路程有点远，咱们去邻村吧！”、“好的！”随即几个矮小的身影，兴高采烈地朝着邻村方向直奔而去。一路上，边走边唱，边找边挖，宛如蜜蜂采集花粉，忙得不可开交。

“嘀——”清脆的鸣笛声把我从回忆中拉出。抬头一看，隔壁老王骑着电动车迎面而来。他停下车，笑呵呵的说：“你的最爱！”接着，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问道：“要吗？是野菜！”看着眼前满脸胡须甚至头发长了都顾不上理的农业技术员，我欲言又止地点了点头。然后，便回到家里，拎起篮子，紧随隔壁老王远去的背影，快马加鞭地赶了过去。

（写于2019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