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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继聪

鲁迅文学院学员

散文
20200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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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继聪:牧牛

小时候,只见过水牛。我老家远近各村那时只有水牛,就以为牛都是水牛,都是我老家那种毛色灰黑、牛角弯弯的样子。

后来某一天,去外婆家,突然见到了他们村有黄牛。黄牛不一定都是毛色纯黄,也有黄色中夹杂花斑的,比如夹杂一块白色、黑色的毛,甚至还有全身漆黑的,几乎全身斑白的。

第一次见到黄牛,我很惊起,看了好一会儿,兴奋地对外婆说,怎么那几匹黄马头上还有角呢。我这样说,还因为我老家的马确实有全身黄色、漆黑、白色和花斑的。

我的说法把把老外婆逗笑了,她告诉我,那是黄牛。我一看,确实它们头上都有一对角,只不过不太弯,比较直,有的就像一对竹笋,而且没有水牛角那么长。细细地看了一翻,我发觉不仅有全身纯黄色的黄牛,还有乳白色、漆黑色、乌黑色、花斑色的。

后来,老家远近各村逐渐有了黄牛。

然而还是水牛多,因此,我最熟悉的,就是水牛。

生产队时候,母亲为村里放牧过几年水牛,我经常陪母亲去,看见过各种各样的牛,熟悉它们的脾性。我甚至看见过母亲和其他人为村里的水牛接生,看见过一头头小牛从胞衣中脱落出来,颤巍巍站起来,慢慢睁开它们水汪汪的眼睛,新奇地开世界。

分到户时,我们家分到了一头牯牛,叫小扁角,因为它的一对角是扁的,村里人就叫它这名字。分到它后,二弟就负责放牧它。后来,二弟上学了,母亲就每天抽空去放牧一阵。有时是几家人合作,把牛并拢在一起,这家人有空,就由这家的人放牧一天,那家人有空,又换着放牧一天。到了周末,照样是各家孩子放牧各家的。谁家的孩子不想去放牧牛呢?

放牧牛羊,其实也是孩子们把自己从父母大人们眼前解放出来的机会。把自己同牛羊一起放归景色优美、空气清新的山野,把自己的心灵也像牛羊和小鸟一样放归山野,那是多么舒爽惬意的事情呀!终于可以逃脱功课的压力和头痛,逃离父母大人的呵斥和唠叨,谁家的孩子不兴奋激动,不开心幸福呢!

二弟一有空放牧水牛,就会匆匆吃完早饭,“小扁角——小扁角——”地兴奋叫着,早早从牛圈里放出我们家的小扁角,让它在村巷边啃食着青草或者干草,等待村里的其他牧牛小伙伴。

我那时很想去放牧牛,也把自己从农活和家务中解放出来,放牧自己的心灵,但是我争不到。我必须待在家里,扛着锄头,跟着母亲去锄头,挖坂田;挑着水桶,帮助家里浇菜地和庄稼地,浇烤烟和油菜苗;担着花蓝或者竹箩,帮家里担粪草、烤烟和谷物。

一边顶着骄阳,或者冒着细雨,在庄稼地里忙碌,我一边想着二弟在山野里放牧水牛的幸福情景。二弟可以趁机去山溪里玩水,嬉戏,抓山螃蟹,在山野里觅食野果;可以与一起牧牛的小伙伴捉迷藏,做游戏;可以捉野鸟,掏鸟巢,采摘野花,挖野地瓜;甚至可以悄悄溜进山野的果园里偷摘各种果子吃;溜进山野里、山林包围掩映、人迹罕至的庄稼地里偷摘南瓜,偷擗苞谷,偷刨洋芋,拾来干柴枯枝烧吃……那种自由、快乐、幸福,是我每天被迫待在家里忙做家务和农活无法比的。

然而,我是长子,必须处处让着二弟,而且我父母也偏爱二弟。自古以来,就有一句俗话“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我父母是百姓,是最地道的农民,他们偏爱二弟三弟,我感到委屈,但是没有办法。

学习了古诗“牧童遥指杏花村”“牧童归去横牛背,短笛无腔信口吹”等等,更觉得牧童幸福了,很想牧牛。下大雨的时候,二弟知道山野没法坐,也没法躺卧,嬉戏打闹都不方便,就不想去,我就趁机接替二弟去牧牛。

下雨时去牧牛,虽然没法开心玩耍了,没法采摘野花,追逐逮捉野生小动物,比如小鸟小野兔,累了时,没法随地躺在山坡草地和落下的松针上,不过,那种彻底放松身心,把自己融入山野的感觉,还是叫我感到很快乐开心,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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