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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继聪

鲁迅文学院学员

散文
20200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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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继聪:回乡插秧

小满节了,我才抽出空回家去帮妻子杜鹃插秧。

真的是“绿遍山原白满川,子规声里雨如烟”了,大多数人家的秧苗已经插完了,秧苗在水田里逐渐转绿,但由于刚刚插下没几天,还盖不住一条条的水光。

农历的四月,正是一年中乡村最忙的时候。布谷鸟整天“布谷——布谷”地叫着,催人们插秧,点豆,种包谷,栽辣椒,移栽烤烟……乡村里洋溢着紧张、繁忙气氛。

我把溪里的水理进我家的田里,泡田,做田。“驾——驾——驾……”“哗——哗——哗——”还有部分乡亲和我家一样在做田插秧。乡村里洋溢着兴奋欢快。

先是梨田。我犁田的时候,掌犁很有些费劲了,甚至握不住犁把了。犁毕竟不同于粉笔,它太大,太需要强壮的农夫把握了。我毕竟不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夫了,教了十年的书,我闲软了,不适应干重体力的农活了。大地也不同于黑板,它太深奥丰厚了。我平日里握着粉笔在黑板上写字,是那么得心应手,那么流畅,现在犁田却很不容易,不多一会儿,我就汗流浃背了。

田头地角都犁遍以后,我坐到田埂上歇了一会儿气。

儿子大春正在田埂上摘黑刺莓和黄刺莓。每年插秧前后,正是刺莓成熟时节。山坡上、田埂上,爬满黑刺莓藤。黄刺莓荆条高大,田埂上少有,多分布在山坡和路边。大春端着个大碗,不多一会儿,就摘满了一碗黑刺莓。端到溪水里去漂洗一下,就开始吃了。刺莓很好吃,不论黑刺莓,还是黄刺莓,都甘甜可口,远远比人工种植的红草莓香。

大春吃饱了刺莓,就到溪边玩水去了。

五台山溪边林木参天,有高大的麻栎树、水冬瓜树、杉松、云南松、大树杜鹃、大树小杨梅……密布的山茶花和红杜鹃花已经几乎凋零尽了,但是刚拱出土的嫩蕨菜还很多。溪里有一块将近一亩大的青黑巨石,表面光华,上面有大量规则的孔洞,孔洞很深,一排排排列得很有规则,明显不是溪水冲刷出的。有的洞口像一粒巨大花生,有西瓜那么大;有的洞口就像一个大西瓜;有的像一个巨大的牛脚印,大春说是恐龙踩下的脚印,问我像不像,我说很像(我们云南禄丰这里是恐龙的故乡,已经出土了大量恐龙化石),但是恐龙为什么要在这里踩那么多脚印呢,为什么很多脚印又不像水牛蹄。我认为恐龙踩的脚印应当像水牛脚印。

我告诉大春,可能是元谋猿人或者古代苗族、彝族镂刻雕凿的图案。大春问我,他们为什么要雕凿这些图案呢,这些图案代表什么意思呢。我只好老实告诉大春,我也不知道。大春说,可能是外星人雕刻的图案吧。我说,有可能。

溪水很清,可以见到溪底的水草;溪水很凉,适宜消暑。我赤足在溪水里和大春嬉戏了一阵,感觉很爽,暑气和疲乏顿消尽了。

开始耙田了。我站在耙上,扬鞭使唤水牛,感觉跟平日里教学生很不一样。耙田有一种很爽的感觉,我很骄傲地站在耙上,使劲吆喝着牛,“驾——驾——驾……”“哗——哗——哗——”,我感觉自己很像一个将军指挥大战那么威风。还有云雀们在白云下喳喳喳呐喊助威。我和大春很高兴。

天突然阴了,不久下起了不小的雨。妻子杜鹃从家里拿来了两领棕蓑衣,我们披上蓑衣,她继续拔秧苗,我继续驾着水牛耙田。杜鹃躬着腰,我却挺着腰,水花四溅,和落进田里的雨脚连成一片。好一副烟雨躬耕图!

做完了田,就开始插秧了。我去替杜鹃拔秧,她开始插秧。杜鹃是一个好女人,手巧得很,不象是在水面上插秧,倒像是在写诗歌,行云流水一般,那么流畅,那么轻快有力,每一行秧苗里倾注了她极大的感情和希望。于是,毫无生机的一片片水田里,很快有了杜鹃种下的感情,种下的诗歌。过不了多久,杜鹃种下的诗歌和感情,就会生根发芽,发展壮大,然后拔节,吐穗,扬花。而我写的诗是根本没有这么大生命力的。

每年一到插秧季节,我就会回忆起自己的美丽童年,很贫穷、很浪漫的童年。

村路边的一排排洋槐花开得一片金黄了,我们偷空爬上巨大的洋槐树去,摘洋槐花下来吸蜜汁吃。洋槐花是蜜汁最多的野花,洋槐花开的农历四月,一滴滴的蜜汁往往淋湿洋槐树下的地面。我们那时没有糖果更没有蜂蜜吃,所以吸洋槐花蜜可以说是我们童年最大的享受。

正午时分,母亲从家里给我们送来了过桥米线,母亲煮的过桥米线很好吃,不用鸡汤,而用鸡堫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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