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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继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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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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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爱

痴爱

叶子终于鼓起了勇气给刚刚写信了:

刚刚哥:

近来工作了吧!我早就想给您写这封信了,但是我不敢,也没有这个勇气,现在,在一百次的退缩中,我终于鼓起了平生最大的勇气给你写信。

刚刚哥,你是我们院子的第一个中专生,你给我们院子添了光,我为你感到骄傲。

刚刚哥,我们是一个院子的,小时候我们虽在一块没有玩过,大了,您上学去了,我上几年不在一个班,后来上不起就回来了,但我却在心里深深记住了你,你一直有恒心地上学着,现在,你终于上出来了,成了有出息的人了。我一直把你记了这么多年,真的不知你还记得我不。

刚刚哥,以前你上学,只有假期了才回来,现在工作了,你在乡上,离家也只有七八里路,没事常回来哟,要看得起我,就请到我家来,我虽然知识没你的多,但是,我会给你讲好多好多家乡的趣事的,这是你上学时,所没有体会到的。

刚刚哥,我以后有空了,我会到学校找你的,你高兴么,刚刚哥,我……我……

刚刚哥,我鼓起勇气给你写了这封信,望你不要怪我,这双鞋垫也是送给你的,望你能喜欢它。

                                                ×年×月×日

                                                    叶子

写完后,叶子的脸,红得象火烤了一般,心砰砰地跳得厉害,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个,忙折好信,又打开箱子,取出了一双绣着玫瑰花的鞋垫,和信包在一起,就给母亲打了一个招呼:

“妈,我到乡上去一下。”

“快去快回哟!”

“哎!”叶子娇羞地应着,出了家门,走过院子,上路了。

 

叶子是在心里爱上刚刚的。

叶子今年已十八岁了,在心里装进了刚刚,已有好多年了,从少女芳纯心里萌发的第一缕情,也是倾注在刚刚身上的,只不过,少女的羞涩,使她不敢表述出对刚刚的爱,只是把对刚刚的情,深抑在心里。

叶子也回想过,与刚刚,虽在一个院子,但刚刚大她一岁,男娃子又野,上山摘果子,下水摸鱼,咋能与她这个黄毛丫头玩在一块,后来刚刚上学了,更没空和她在一块玩,要玩了,也是找上男娃玩,那能到她跟前。

刚刚学习好,家里又舍得供应,人家由村上念到乡上,由乡上念到镇子上,再到城里,与自己总共说过几句话呢?自己就在心里爱上人家,人家能接受你吗?人家是有文化,有知识得人,你没文化没知识,人家要你吗?叶子也这么扪心自问过,但是越这么想,越去抑住自己的感情,她就越想刚刚,想他浓浓的眉毛,和明亮的眼睛,一闭上眼睛,刚刚就会在眼前出现。

于是,每次在假期,刚刚在家时,叶子总是偷偷地看刚刚,到刚刚从对面走来,一直到目送他走好远好远,看着背影想入非非。

刚刚是有文化的人,回到村里,一般他也少转,没事了,在家里看书,他害怕家乡人的可爱粗野,说他白脸书生,说他以后要他找谁,他脸会一下红到脖根,羞得不得了,索性不出门,这可急坏了叶子。

家里与刚刚家有事时,她总要去办。一进刚刚家了,她的脸会红得象彩霞样,心里止不住地砰砰跳,刚刚呢,刚刚来,但是,到事办完,也见不到刚刚,刚刚如女娃子一般躲在房里看书呢!

看不到刚刚了,叶子只在心里想,打猪草时想,不小心割了手,做饭时想,不小心让开水烫了脚……可抑不住地想,倒忘了肉体的痛。

叶子想,以后嫁了刚刚,刚刚不要出门,爱看书,那他看吧!她会给他泡一杯水送到桌边,去给他洗衣服,给他做饭,他看累了,他们一块去小河边转,有了娃娃了,她引,不让刚刚抱,他要工作,刚刚很善,对她也会很体贴的,叶子这么想,幸福地闭了眼。

然而,她想归她想,刚刚还不知道呢!叶子莫名的生出一股惆怅来,刚刚已分配在乡正式小学教了一月之久了,几次三番,想动笔,给在城里上学的刚刚写一封信,表述自己的爱,可她又很怕羞,怕刚刚又写信回来骂她不要脸,不敢写,不敢写,不敢写,就得苦熬着对刚刚的相思,在心里做着想刚刚的一切一切美梦。在美梦中,她就做起了鞋垫,叶子是听人说过,玫瑰是象征爱情的,就去院子一家人家门前,折了玫瑰,闻了又闻,呀!那么香,爱,就应该这么香吗?闻了之后,就把花的样仔仔细细看,看好了,就画下来,回去,每晚想刚刚了,就偎在床上,靠着一针一针地绣着,把对刚刚的爱全绣了进去,想着以后能与刚刚在一块的幸福,叶子的脸上起了红晕,幸福地笑着了,只想,到有朝一日,把鞋垫绣好了给刚刚,告诉他,自己苦苦爱着他。

然而,刚刚,正在城里意气风发上学的刚刚,有着对前途的美好憧憬,有着对生活的美好设想,有着对未来爱人的美好美化,她一定有着较好的面容,亭亭的身子,和与他相当的文化,想也没有想过,在家乡找未来的老婆的。所以,他也就不知道叶子在爱他,暗恋他,他也不会去爱叶子,对叶子负任何爱的责任,就在叶子这么苦苦地爱他,盼他时,只有最后半年时,刚刚在学校恋爱了,这女孩叫蓝,是刚刚的同乡人,两人是在图书馆里借书时,认识的。那天,刚刚添毕了借书卡,借到了书要离开图书馆时,有个女孩向他借钢笔:

“你的笔可以让我用一下吗?”声音很羞涩的。

刚刚抬头一看,一个漂亮的女孩用询问的目光娇羞地望着他,已满脸绯红了。

“当,当然可以。”刚刚把笔递给了女孩,女孩接到笔,刚刚看到了女孩写的漂亮的方块字,知道了她叫蓝,奇怪的是,女孩添毕借书卡,笔没有马上还给刚刚,刚刚咋好意思要,只能定定地不自然地站在一边。女孩取到了书,欲离开时,才发现身边的刚刚,立刻把钢笔给了刚刚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说:“真对不起你。”

“没……没啥。”刚刚接过钢笔,走出图书馆,蓝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和刚刚并肩走了出来。

“你是哪个班的?”蓝突然问刚刚。

“一班的。”

“我也是一班的。”

“你是哪一级的?”

“九一。”

“你呢?”

“九三。”

“噢,你低我两级呢!”

“同口音又似又好像是老乡,”“你哪个县的?”刚刚说。果真与蓝是老乡,蓝又自我介绍,“我叫同蓝,我嫌不好听,叫自己蓝蓝。”刚刚点点头,意思是他已知道了,又自我介绍道:“我叫高刚,我也嫌不好听,叫自己刚刚。”不觉间回到教学楼前了,蓝对刚刚莞尔一笑,道:“但愿以后有空了,再在一块聊。”

刚刚一笑,算是回答。

回到教室,刚刚的心就乱了,老实说,十九岁的他,到目前为止,还从未与女孩多说过几句话,亲近过,他在内心,是极渴望能走近女孩子,可一看到她们的眼睛,他就怕了,压抑着自己,一天沉在学习,看小说之中。没想,这下倒与蓝亲热地聊了这么些话,又想到蓝约他以后聊的笑,刚刚脸红到了脖根,在内心生出一种害羞感来,谁也不敢看,只定定地瞅着书,可啥内容,他却啥也不知道。

也不知道是刚刚与蓝有缘分,还是怎么的,刚刚与蓝蓝在学校花园里又相遇了,这一连多天过去了,未见蓝来找刚刚,刚刚激动的心,也渐渐平息,想到还有一个来月就要离校了,毕业考试即在眼前,他便按下了心,沉于学习中了,这天,他吃过饭,去到教室,有一个问题想不出来,就信步进了花园,花园里,桃花已开过,没有别的什么花,但还有着遗香,四季青,把园子长成了一块一块的,一条条通道,四通八达地在园子里,刚刚不知不觉中,走尽通道,便到了园子里坐在一个拐角的小亭子里,就坐在依在亭柱上,冥思着脑子里索回的问题,可还没待他想出,已有个女孩甜甜的声音在问他:

“刚刚在这想啥。”

刚刚一下从思想的海洋里挣了出来,一看,是蓝,正朝他笑着,脸刷地绯红了,想得问题飞的无影无踪,慌乱地答。

“没……没想啥。”

“那,可……查不过我的哟,到底想啥了,老实交代!”蓝已走近了她,在他对面坐下。

刚刚本也没想啥,想的是知识上的问题,也无可厚非,便老老实实地说了,快毕业了,要考试了有个问题想不出,在想一个问题。

“那,你是个大忙人,我不是对你打搅了,”蓝已不笑了,站起要走的样子。

“没,没有的呀!”刚刚也忙起身了,止住了蓝说。蓝便止住了步子,坐下了,刚刚也坐了下去,蓝把脸扭向了一边,刚刚已怔定下了心,脸上的红已褪去,但他极不自然,只时不时抬眼看一眼似是生气的脸,不知该咋办了。

“你……这么些天……为啥……不找……我……,”蓝突然扭转头,直直盯着刚刚问。

“我……我……”刚刚不知如何回答。

“你……你……忙学习吧!那……我走……了……”蓝起身又要走。

“你不要走吗,听我说。”刚刚并未拉蓝,这么一说,蓝站住了,望着刚刚,在等她说什么。

“你坐下吗,我慢慢说。”蓝象听了指标一般,又坐了下去。

“我,我……其实与你分开后,心也很激动,可……可我害怕……害怕不敢找你……这几天学习又忙,想到马上要考毕业试了,我就……”

“你就记不得了我是吧!”蓝不快地说。

“不是啦,当然记得。”刚刚说。一时,又没了言语,只有园子以往,人们嘈杂的说话声,和园子里偶尔的鸟鸣,刚不知该说啥,伸手,不断地揪扯着冬青的叶子,蓝则望在一边,半天才扭转了头,低低地,羞怯怯地说:

“刚刚,其实,我在心里早就记住了你,早就认识你,不过你不认识我的。”刚刚抬起头,静静地盯着蓝蓝,等蓝蓝说下去。

“我上初一时,你上初三,那时,你在学校,学习最好,是个大红人,每次,开校会,校领导都要说到你,表扬你,给你发奖时,你站在领奖台上的姿势,令我羡慕,那时,我要认识了你,记住了你刚刚,我就好想接近你,和你聊聊,但是,我不敢,你是红人,能认得我吗?我就压抑着自己的内心,包含着对你的羡慕,也可以说是一种萌发的爱意,我就发奋地学习,希望有朝一日,与你一样,后来我也就和你一样,常上领奖台,常受校长表扬,我就想到了你,可你,已不在这个学校了,我的分数很好,完全可以到另外一个好的学校,而我选择了你上的这个学校了,原因只有一个是因为你。”

“一进学校,我就想到你,想找你,但是,当我看到你们这些大哥哥,大姐姐,我敢吗?我想以老乡的名义找你,可我知道你不认识我,我害怕冒失地打搅你,你不高兴,那时,我对学校,又不熟悉,熟悉了,放假了,这最后半学期,我想,再不找你,那心里曾有过的对你的热爱,又会成为一种长久的单单的思念,所以,我,我终于找了个机会,接近你,你为什么不找我,你知道我吗?”

听到这些话,刚刚的心激动了,他是如何也不会想到有这么一位姑娘,痴痴地暗恋着自己,为自己苦搏了这么些年,只是那么痴地望着蓝,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就紧紧地握住了蓝蓝的手。

 

于是,白天刚刚努力学习,一下晚自习,刚刚就在园子的亭子里等蓝,蓝要他在这等她。刚刚每次都不敢违约,准时到。

蓝给刚刚说了,她家的家况。是在公路边儿上的,她有大,有妈,大在工作,妈在家务家务,家里还有兄弟妹妹,在上学,家里条件挺不错的,有沙发,有电视。

刚刚也告诉了蓝,他家要从蓝家上去,然后下了车,上一个很高的梁,然后下去,依着山脚坑洼的路,左拐右拐走二三十里下去,在一个二十来户人家的院子里有他的家。

刚刚家里,父母都是农民,但是,刚刚的大很有头脑,去林场伐木,弄木耳,香菇棒,嫁接板栗,很是挣了不少钱,家里,大衣柜,高低柜,该有的家具有了,收录机,电视机……该买的电器买了,柴油机,磨粉机,马达该有的机器有了,虽没有电,看电视了,自家用柴油机发电看,刚刚没有夸大,也没有缩小地说了。

刚刚说时,蓝睁大着眼睛,虽然很是好奇,说:

“在深山里,在群山相围之下,有一个大杂院,院子里,有一家较富的人家,发电看电视,嗯!很古朴,很原始,可很富有意味吔!”

刚刚没有说话,只凑着,蓝看到了刚刚明亮的眼睛,又问:“你家那地方好玩吧!”

“好玩呢!山上,春天,开满了桃花,去折一枝好香,夏天,插在家里,香一直不断呢!夏天,林里,又凉爽,又惬意,秋天,毛栗呀!五味子呀!一些野果子,吃了让人忘了外边的世界,冬天,一下雪了,山象人,象马,象羊,大千世界,皑皑一片,多么美呀!又多么壮观呀!”

刚刚说的这些,其实,蓝的家乡也有的,他们毕竟是同县同区相隔也不算太远的人呀!但是,对于蓝蓝来说,因在心里对刚刚渴慕了这么多年,他对于她来说,就有一种磁力,他的内心,就如一片海洋,吸引着她,所以,就觉出刚刚的家乡一定有不同的趣味来,惊道:“呀!太美了,太美了,到时,一定领我去看好吗?你给我折叶,我们去林里寻找诗意,我们去摘野果,我们去打雪仗,看雪山……好吗?好吗?”

对于蓝对自己生活的如此憧憬,刚刚又感到浑身激动了,他对自己本很贫穷落后的不富裕的家乡,忽充满了信心,充满了感情,也禁不住此时的激动,又一下拉住了蓝的纤纤的双手,蓝的手很纤细很细腻,刚刚轻抚着,蓝就顺势倒在刚刚的怀里,世界上没有得到自己所渴慕的人让人心醉的,蓝此时,感到这世界是多么美,生活多么美,她的心砰砰直跳,多么希望时间不走,刚刚不走,他们永远在一块,刚刚禁不住激动了,吻着蓝蓝,蓝也没有反抗,刚刚吻了蓝的眼睛,鼻子,脸,耳朵,脖子,就把嘴紧紧压在了蓝的薄薄的嘴口边,刚刚感到一种甜丝丝麻酥酥说不上的感觉来,蓝没有动,仍那么躺着,任刚刚吻,她的脑海里只在想象,她回想以往刚刚在领奖台上领奖的高大身影,啊!刚刚现在就抱着自己,多年的思慕,奔忙,终于到了他的身边,又想着刚刚的家乡,那多么富有诗意的未来的生活,蓝也激动了,抱紧了刚刚,吻着刚刚,两人把火热的吻,激动地交给对方,在热吻中,刚刚说:“我欢迎,欢迎你到我家乡,我,我这回去了,要求分到我家乡,我在家乡等你,等你……我们去折花,”两人更紧地拥在了一起,吻在了一起,对于刚刚来说,他也爱蓝,他要获得蓝的爱,蓝爱刚刚愿把爱给刚刚,刚刚是她心中的偶像,渴慕多年,现在终于追到他身边的高大偶像。

夜很深了,两人才分开。

 

以后,两人白天一有空也就在一块了,蓝和刚刚一块去饭厅打饭,一块去外边在街道上散步,蓝,总是依着刚刚,在没熟人的时候,刚刚也总拉住蓝的手。这时,蓝看着人们心里往往激动,激动依着她的这个人,曾是个多么了不起的人,站在领奖台上,那么多人瞩望着他,她好想对所有向他俩投来目光的人自豪地宣称,在有熟人的时候,不拉手了,蓝就对熟人投去骄傲的目光,现在说的这是我男友,当初,他多么了不起啊!

而在这时,刚虽家里每月按数寄钱,但要毕业了吧!家里是数多寄了些,刚刚就出手大方了, 有鲜桔子,去称一些,有蓝喜欢的,老买了给蓝,而后不在学校吃了,就去食堂吃,刚刚要了饮料,两人一边喝,一边聊着一天所见的趣闻,和心中的感受,蓝,总觉得刚刚很高大,很伟岸,这感觉和几年以来对他的感觉一样,没有改变,刚刚这时,就兴奋,就骄傲,在心中感谢上天,真想不到,在快毕业时给他安排了一场恋情,有这么样一位好的女孩喜欢他,就痴痴地含情脉脉地看蓝。

下了晚自习,两人不坐在园里的亭子下了,刚刚就领了蓝,走在街路下,桔红的路灯光,给小城增添了朦胧的诗意,刚刚就手挽着蓝,无拘无束地走在街灯下,蓝,就忍不住心中的激动,想到,啊!真美,世界咋这么美呢!路灯的光,这么富有诗意的,一切这么富有情趣,就给刚刚唱歌,唱爱的歌,刚刚更紧地揽住她。

在街灯下走够了,刚刚就和蓝走进电影院,刚刚抱着蓝,让影片里的爱情故事陶醉了,两人不自觉地就吻了起来,最后,两人也陶醉在各自的爱情里。

 

同学们都知道刚刚有女朋友了,他们没有,都惊奇于刚刚何以找了蓝那么漂亮的一位女朋友,抓住刚刚,要招供,刚刚如实说了,同学们都羡慕刚刚好福气。就在他俩在温情中时,分别的钟声已敲响了,刚刚考过了毕业试,不算优,但都总算过关了,试毕,刚刚又找上蓝蓝,去了校园一个他俩常去的郁金香餐馆,刚刚要了两个菜,要了一瓶葡萄酒,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地喝起来,蓝一边喝一边说:“你回去,路上小心。”

“嗯!”

“回到你家乡,一定等着我。”

“嗯!”

就怔怔看着刚刚,痴痴地看着刚刚,这一段日子,两人一块浪漫,温馨的情谊,确实使蓝对刚刚难以分别,只流了眼泪,刚刚忙走近蓝,说:“分别了,我们以后还能在一起的,你好好上学,两年后,我们永远永远在一起的,在山里度过我们诗样的四季一个轮回的日子。”

蓝没话,只一个劲地流泪,在角落里,两人在此时,也并不怕谁,刚刚又吻了蓝,蓝又使劲拥住她心目中高大的刚刚,她渴慕多年的刚刚,害怕他飞了,一下又在远处,要自己如以往一样,去奋斗几年到他身边。

好久,两人才分开坐了,蓝不放心地说:“我真不想让你走,我害怕你被人夺去,我还要奋斗几年才能到你身边。”

刚刚说:“我们还小,你再发奋学几年吧,几年后,你出来了,我们天天在一块,放学了,去山里折花,乘凉,吃野果子,不更美吗?我等你,这一辈子都等你,我不会爱别人的。”

“刚刚……”蓝又有了眼泪,望着刚刚,刚刚又去给她拭了泪,说:“蓝,高兴些呀!我们在这地方相爱的,要分别了,应该高兴呀!以后我们在另一个地方,再深华我们的爱情。”

“刚,”蓝握住了刚刚的手。

吃过饭,暮色已来了,两人没有回校,走进了街道,路灯下,刚刚也不断地见到同学都笑着问刚刚:“刚刚,领着女朋友呀!”

“去你的!”刚刚害羞地说。

蓝则更紧地依着刚刚,以示这些人,她是爱刚刚,是刚刚的女朋友,刚刚曾多么的高大,荣耀过啊!

不断地遇到同学,刚刚也不断地打招呼,蓝只紧紧依着他,后来走入一条街上遇到的同学少了,两人就缓缓地走着了,刚刚挽着蓝,诉说别后的情绪,末了,两人走进电影院,刚刚一直抱着蓝,看到夜里十二点多,才回校睡了。

“明早,你走时我不送了,路上小心。”

“哎!”

“我会给你写信,莫急我。”

“哎!”

第二天一早,刚刚便带着希望乘车离开了他呆了三年的学校,与同学三年来手足情,别于一刻,刚刚哭了,止住哭时,车已出了城。

 

 

刚刚走了,蓝才知道自己的孤寂,她一人,走进郁金香食堂,只有她一人,也没人招呼她吃啥,走在街道上,路灯下,人们行色匆匆,谁也不理她,不与她说话,不关心她,不庇护她!回到学校,同学们都在学习,都在乐呵他们的,她一人,谁也找不到谁聊着玩,蓝,便在脑海里仔细回想刚刚,回想初中领奖时高大的刚刚,这一段日子给了自己浪漫温馨的刚刚,想极了,就走进园子坐在角落的亭子里想刚刚,此时,她想着与刚刚在一块的好处,越发地觉得这世上就刚刚最伟大,最可爱了,刚刚,已占据了她整个的身心,她一天,在学习之余,对谁也看不进眼里,眼里只有刚刚的音容笑貌,于是,她一人养成了孤寂的性格。同学们,也有些私下议论,同学们知道她与刚刚的事,便说她是在想心上人了,蓝听到这些话不理会,最多的是,课余饭后走进园子想刚刚。

想刚刚想极了,蓝就想到与刚刚是在图书馆相识的,蓝就走进了图书馆,去找书看,凡是刚刚看过的书,她都借着看,以致图书管理员为给她借一本书,要三番四次地回去找,到后来,不耐烦了,蓝也很拗,就非刚刚看的书不要,图书管理员也没办法,给蓝做出不少的脸色,蓝也要看,想着能看到刚刚曾看过的书就是高兴的,所以,一看到书,也忘了图书管理员给自己的白脸了。

借到书,蓝就坐在亭子里,整个课余时间,动一动不动地看,沉在书里了,或为书中故事激动,或为一些故事悲伤,或沉在了男女主人公爱的欢悦里,或沉在离散的悲伤中,想着刚刚也看过这些书,刚刚也知道这些事,看时也有这些感受,蓝往往激动的不能自己,更加的在心里对刚刚生出渴慕的厚爱。

不久,蓝便能把刚刚看的书列一个名单了,《红楼梦》《西游记》《三国演义》《水浒传》鲁迅的,扎尔斯泰的,巴尔扎克的,海明威的,蓝对文学,本有着爱好,全是些高雅的艺术之作,老师讲过的文学精品之列的事,是刚刚看的全是这些好文书,于是,刚刚高大之上又加了神秘,但更令蓝感到神秘和对刚刚越发爱的事业在不几天之后。

蓝的宿舍要粉刷了,她要从二层搬到三层的房间里,三层的房间里是刚刚一级的老大姐住的房子,一说搬,蓝麻利地搬了,搬毕了,她好去看书,去寻秘刚刚看过的书。铺好被子之后,蓝无意间一下看到校报,这份校报,蓝只见过一期,但中间到此已有五六个月未出了,以前的也未见过,这下,但是到一个床铺的铺板上铺满了这种报纸,是从刚刚进校那一年里,她见过的那一期上,蓝本对文学书,又想到这报上全是本校学生看,有很多的新奇感,她看过的一期,就觉得不错,可惜,现在再没见出了,就信手把床板上铺的报纸收拾起来,翻着呀!上边有刚刚的文章,从他进校的第一年之间,一直到自己看过的那一期之前,几乎每隔一期,上边就有刚刚一篇文章。蓝的心,此刻激动是可以相见的,脸上幸福的起了红晕,使她几乎要晕倒,啊!刚刚,她又回忆起与他在亭子里初谈,去转马路,在路灯下走,在电影院里看电影的事了,又想到了刚刚吻她,抱她的怪酸的感觉,她好幸福好幸福,好久,才抑住砰砰狂跳的心,一下地看着刚刚的文章,刚刚的文章,文笔隽永,富有诗的韵味,写的是他的家乡的山上的桃花,绿叶,野果子,和皑皑的群山……啊!蓝幸福的要晕过去了,刚刚的家乡太美了,太美了,对她太充满诱惑了,她一定要去,而又想到刚刚对她的承诺,以后回去了,两人在一块去折花……去滑雪,回来,他写文章,让他念给自己听,她给誊抄,发表在各地报纸上……啊!他们永远不分离,多美呀!夜晚,两人坐在一张桌子旁,他写文章,自己抄,自己也可以写呀!茶杯里冒出袅袅的热气,室里那么静,那么,那一块度过的日子,又将多么美好!

这么,刚刚在她内心的形象,由高大又变为神秘,刚刚就是一个谜,要她2一辈子去寻求。

蓝把刚刚的文章剪出来,夹在日记本里,放在床头,每晚睡之前,要温习一遍,这时,刚刚的身影就在眼前出现,想着刚刚吻她,抱她的情景,幸福的不能自己,只盼时光过的快些,快回到刚刚身边,和刚刚一块去山上采红叶。

然后,日子总是每天相等的二十四小时,不快不慢。蓝心里就发了焦急,她多么害怕高大而神秘的刚刚跑出自己的视线,就给刚刚去了信。

刚刚也是带着对蓝的眷恋,而又不得不走的,他本可以到别的好一点的小学,想到蓝对他家乡如此憧憬,热爱,抱有幻想他便回到家乡,在实习小学里,他天天望着学校所在的方向想蓝,回忆和蓝一块度过的这许多日子的柔情蜜意,而一下一人,只感到心里万分孤苦了,白天上课,课余,总他一人,在学校里,教师全是上了年纪的人,谝不来话,能谝的只不过是教导他那教的不好,那教的好,要他以后如何如何改进等,而刚刚想听的偏不是这些话,他想听教学以外感情上的话,教学,他学习了三年,那好那不好,他自然懂得的,只不过,现在是离开了蓝,而感到失落不想把功往这方面用吧!

到夜里,别的老师全做在办公桌前写教案,改作业,重复做着那数十年如一日,而仍不厌倦的事,刚刚是实习生,管的不严,况课上,不拿书他也讲的下来,他自不备课,也不改作业,作业,有正式老师改,他便一人坐在孤冷的室里。

刚刚家乡这地方,他已给蓝说过,从柏油路下车,上一个梁,下一个梁,从两夹峙的一绺儿宽的山脚下左拐右绕,走下去,二三十里路,方到家里,在山与山忽开忽合中蓦一人稍宽一点的地方,便住有人家,依山而建各抱地势,地不多,全在山上开了荒,种在两边峻陡的山上,山民们一年四季,便在这山上,把屁股撅到天上,撅呀!种呀!下来才勉强混得一家人肚儿圆,稍有头脑,如刚刚的家里,依本地资源,发展香菇天麻木耳能富些,其余的死命的做的只在温饱线上挣扎。

路,是依山的一片让卡车跳舞似地进来的坑坑洼洼的路,不通电,点油灯,这些,是刚刚没给蓝说的,不过,就是说给蓝,蓝也不会计较这些吧!他的高大,此时的神秘,已完全占据了征服了蓝的心,蓝完全沉在诗意里,心是装着刚刚的,别的哪能计较那么多呢?一到晚上,刚刚一人坐在凄冷的室里,出去,只是茫茫凄冷的夜,偶尔有的是,老远处房屋里窗户上映出的点点油灯光,这是山民们将栖的灯光。哪儿也不能去,哪也去不成,只守在这四方的如囚狱一般的火柴盒式的房子里,别的老教师,早已按下了心中所有的愿望激情,平分地教书生活了,安然了,而刚刚,又如何安静得下来,每每这时,刚刚在屋里坐一会,头脑发胀,又猛地开门出去,望一阵茫茫的一片黑夜,又无望地回来,又坐在室里,四壁白的要渗出白色来,只有孤独把空气象窒息了一般,刚刚感到万般的难奈,就想与蓝在学校,在路灯下,在电影院里的幕幕欢快往事,而心中稍得安慰,又猛地开门出去,但一片苍黑,又让他失望而归。

在学校离开蓝时,蓝哭了,他安慰蓝,说他出去,到远方到那有花,有绿叶,有果子,有白雪的地方等蓝,对未来,对他将要去的地方等候蓝,他心里,展开了一幕幕希望,要去大大地奋斗一番,要等蓝到他身边,想象的生活毕竟是美的,然而现实,的确是现实,虽在实习阶段,还未正式任教时,他已感到凄苦了,感到这梦想的家乡,还是那么贫穷与可怜,山那么高,现在在夏天,绿叶正盛,可没事,他一人去林里干啥。梦想与现实相差太远了,此时,在现实中感到凄苦的刚刚,迫切的需要蓝了,然而,蓝在异地,不能安慰他,只他孤苦一人,铺开笔想写什么,可是,头昏昏然地,薅掉了不少头发也写不出。他想到在这么样的地方,蓝不能与在学校时一般爱我吗?心中好难过。

就在这时,蓝给他的信,到被每周来一次的邮递员送来了:

刚刚:

您好!

我想你,真的好想你,想你呀!想我们一块共同度过的生活,去电影院,去逛街,在亭子里,我忘不了呀!忘不了吧!现在你走了,只留下我凄苦的一个人了,我谁也找不到谁玩,谁也找不到谁说话,我想和你说话,只想和你玩,但是,你走了,在远方了,你可一定不要忘了我,在工作之余,不要忘了我,在有花有绿叶有野果子有白雪的你如仙境般的家乡可不要忘了我哟!我可深记着你,爱着你,忘不了你,我整天,整天,只呆坐在亭子里,有空就去坐,静静的呆呆的坐着,回想我们共同度过的欢快的日子,但是从回忆中醒来,只我孤苦一人,不管身外有多少人,可没你我只感到身外没人一样,你人不要忘了我啊!

刚刚,我在亭子里回忆够了我们的事,凄苦的不行,就想我们在图书馆深识的,我就去找书看,凡是有你借过的书,我一本不少地看,以致图书管理员对我翻白眼我不管,我爱你,不管别人翻多少白眼,我都接受,同学们因此知道你我的事不和我在一块玩我也受,我只发奋地在课余读你读过的书,读了这么久,我列了书单一看,呀!您看的全是中外名著,也是我爱读的文学书,一天,我读到了以前未读到过的校报,呀!你在上边发表了好多文章呀!你真了不起,在一块时,你为啥不告诉我,告诉我了,我也热爱文学的,只是不会写,不过会说,我会与你说好多文章上的话的,你好神秘噢!

刚,回去了,到那好花的世界里,不要忘了我哟,现在绿叶正好,去林里了,也不要忘了我,我在追你,我也要爱文学,我也要慢慢写去追你,等我,两年时间我一定追上你,来到你身边,刚刚,您也努力,我现在才知道有事业心,有追求的人是为众生所瞩目的。

刚刚,今晚,愿你做个好梦,我好想你哟,愿梦里我们相会与以前在一块时欢乐好吗?I lavu you

                                                        

                                                     ***

接到信,读后,刚刚难过的心一下舒爽了起来,孤寂的心一下感到鲜活起来,这如囚狱般的四方的空间内窒息,凝重的空气,也一下子轻松了起来,四壁的白灰,透出晶莹洁净的光,活跃的空气,似在唱一首无韵的歌儿。刚刚一遍遍地看信,一遍遍在脑子里出现蓝明亮的深情的富有神韵的双眼,回忆与她相处的日子,回忆了他吻她那激动人心的一幕,回忆分别时,蓝对他的依恋,便在激动的内心深处想:蓝还是与在学校一样爱自己,现在知道自己爱文学了,发表了东西了,越发的痴迷地爱自己了,现在,自己就是她的偶像,她的梦想,她对你爱着大大的希望,你附近的山,和这凄苦的环境,对于她来说,都因爱你而充满了诗意与新奇,你能整日这么悲凄地度日,在凄苦中去迎接她,让她失望吗?在她的眼里,你是一个高大的神秘的人,你能以凄苦出现在她面前,让她一度失望吗?就是你的环境太苦,你一个人太孤苦,但是,你要想着远方,爱你的蓝在等你,向往你,你有什么操心的,只安安分分地干事业,到时,以更大的丰收迎接她的到来吧!你这么忧戚着下去,会令自己失望,也会令蓝失望的,蓝爱你,不要让她失望了,在业余,在清静的,谁也不会来打搅你的室里努力事业吧!星期日了,回家吧!家能给你孤寂的心暂时以温暖,到学校了,又鼓起勇气奋发事业吧!这么想,刚刚提笔给蓝复了一信。

蓝:

您好,信已接到,我也想你,我也十分想你吧!想我们亭子里,街灯下,电影院里的情景,我想你好想与你在一起,永不分开。不过,我已注定我们要分别一些日子,你也不要过份忧虑,我永远永远属于你的,我也会永远永远的奋斗下去,开展更美好的光景,等你回来。

我的家乡这地方,是我们在一块,一切浪漫把它想的太美了,其实,它除了花,绿叶,野果子,白雪以外,现实中很苦,很苦,不通公路,不通电,偏僻闭塞看不上新书,看不到当星期的报纸,夜晚守着呆灯孤坐,人家很少,一天见到的人也很少,我离了你到这地方,才发现想的太美,我几乎成了孤人,我一天天悲伤,白天上课还好一些,一到晚上,坐立不宁,一进屋子,感到一人如坐在囚狱里,又出去,茫茫黑夜一片,又回屋……如此三番,最后夜深了,才躺下想你,想我们在一块的日子,我等你,一直等你,除了你,我心中也装不下别人的!

接到你信以前的日子,我很孤苦,接到你的信了,我会振作起来的,我能忍受一切凄苦,高兴地迎接你的到来,在学校,我发现爱文的人少,怕你不爱讨厌我沉于自己的梦里,既爱了,那就更好了,你发奋看书,练笔更要,我也会刻苦练笔,等你的,我会记住你的话的,有理想,有追求的人,总是众生瞩目的。

爱你,我等你,只是, 我家乡没有你想的美,你爱的了吗?没电,不通公路,人少,不热闹,生活太凄苦,你不要设想太高,但我会爱你,永远爱你,我会把一切一切献给你,只要你来了,快活。

                                                  

                                                ***

信写好了,封了塞到抽在学校墙上的邮筒里,邮递员每次来开了,便取走了。

晚上,刚刚作了一个梦,梦里,他和蓝蓝相挽着,走在城里的大街上,街灯很明亮,他和蓝吻在了一起,发出殷红的光,然后,两人走在殷红的光里,越走,心里越温暖,越走越感到心里幸福。

第二天起来,刚刚便做了一首诗,他本不会写诗,只写惯了散文,和小说,这时,在感到无数的感情崇佩心里,说不音明,便写了不是诗的诗。

那个日子,你走进了我处子的心,从未被人开垦过的土地散发出了如醇酒一般的泥土的芳香,多少个日子,我们亭子长谈,街灯下漫步,电影院里依偎,啊,我俩如两棵树般相依,更忘不了的是和你醉人香甜的热吻!

郁金香里的温情,道一声珍重,我们分别在茫茫的午夜,你嘀涕涕纤纤,我展开憧憬,去开拓我们幸福的明日。

不想我们想的心,接受着现实的凄苦,在不通公路不通电偏僻闭塞的山乡,住在如火柴盒般囚狱的屋子里,思想被忧戚凝结,望着天中的茫茫黑夜,心里一片痛苦死戚近乎无望。

你的火热的心,依然在远方向我投来烫热的血,你字字珠玑的爱言,让我激动,让我流泪,无望孤寂痛苦的心扉,想着远方的你,回顾我们走过的日子啊!你没有忘记我,在痛苦的日子,是你,让我走出了那个痛苦的深切刺,我一定要振作起来,大干一番,迎接你,我爱的人蓝到来,如昨夜的梦一样,到时我们幸福地走在一片殷红里了,去追寻明天的幸福。

写完了这无题的诗,刚刚感到那么舒心,他想唱,想笑,拿起书本,上课了,意气风发地给学生讲着课了,学生们惊诧于老师的高兴而也被老师讲的这生动的课感动了,陶醉了,下课了也不知道。

蓝收到刚的信后,也一遍又一遍地看,看到了刚刚的笔迹,如看到了刚刚的人,看到了我等你,自己会等你的话语,如看到了昨日一块共同度过的日子的欢乐,蓝的心无比的激动。

蓝这么些日子,看了不少刚刚看过的书,抱着对刚刚的渴慕,她已练习着写作了,写作,是件很苦的事,尤其是还未提过笔的人,有时为了一个意思,颠三倒四写几次写不走,有时,明明想着一个好思想,可是,提笔,写一句不是,撕了,写一页不是,扯了,头发,薅掉了一卷儿,一卷儿的,头昏沉沉的,涨的人要裂了,脸,阴郁着,十分的难受……想到写作这么难,蓝往往放了笔,就一坐在亭子里,取出刚刚的作品一遍遍地看,一遍遍地看,更增加了对刚刚的仰慕……一直到心平静了,想到,不去写,刚刚会离自己会更远的,就又坚强着去写,那怕一个字,一行字,她也艰难地写着了,到收到刚刚的信时,象样,不象样,已写了几篇了,就提笔写上给刚刚回信。

刚:

您的信已收到,知道您也想着我,牵挂着我,我也放了心,愿我们都深深记住我们度过的幸福日子,努力着,期待着,在一个美丽的日子,在您家乡相逢吧!

您分回去了,讲条件,是没有学校好了,不过您的家乡是美的,莫忧愁,您想到有我在爱你,你等我吧!你说的那凄苦的一切,都很有诗意的,没电,多美呀!以后我们在一块点蜡烛,点两支,一只是你,一只是我,不通公路,我们去那也不坐车,我们可以一边走,一边欣赏山里的风景……摘一片红叶,拣一颗石子,石山奇形怪状,峰回路转,听鸟儿婉转唱歌,小溪,哗哗奏乐,人少,不热闹,只要你我在一起,你便是我的全部,我便是你的全部,我们两人在一块,已拥有了整个的世界,还嫌不热闹,不幸福,还渴慕别的吗?啊!刚刚,我爱你,你等我呀!千万别甩了我,你是我的全部呀!也但愿我是你的全部,不要去和别人,我慢慢练笔写,也读给你听,在静静的夜晚,在两支蜡的温馨幸福的光焰里……

噢!刚,说到学,我现在在看你所看过的好多书之后,也练笔写了几篇文章了,噢!文章很不像样,你是笑,刚,写文章我才晓得写文章很不容易呀!熬得人头昏脑胀,而你,竟写了那么多发表了, 你真了不起噢,不管你以后成就多大,莫忘了我哟!我也知道你不会忘的,你等我吧!我是你的,你的家乡,不管怎样,是我的全部,不管咋坏,我认为富有诗意,是美的,到时,我们依然折花,采红叶,看白雪,啊,等我。

我想你,我把想你的力量,用在练笔上,发奋写文章,你也发奋写吧!早日登上那辉煌的讲台。

刚,但愿晚上做着好梦,梦见我们在一起。Kiss you

                                       

                                  ***

接到这封信时,刚刚的实习已快结束,要放假了。

接到信后,刚刚的心更加的要空了,也分外的激动了,他真想不到,此生能遇到蓝这么一位爱她的女子,信里,刚刚已深切地读到了已把全身心倾于自己的蓝,她爱他,因爱,他的一切都富有诗意了。

在这还有的两年的时间里,自己要发奋于进改文学,现在,刚刚知道,在这深山狭沟里,在教育界自己干不出什么轰轰烈烈的事了,现在,只有文学,能让他成为名人,轰动,他也知道,蓝是抱着对他的倾慕而产生的爱,自己,不能让蓝失望,随着环境改变,自己一天沉于忧凄里,蓝说的对,她爱他,他已拥有了全部了还说什么,唯一的是,把所有的精力投入到创作中,去创造轰动,更上一个台阶,这是蓝愿望的呀!也是蓝所爱的呀!要这么忧凄下去,干不成什么下去,蓝见到时会做何想呢?这么,刚刚更加乐观了,上课时,挥洒自如地上,下课了,就一头沉入到写作中,写累了,出去转,或在田间地头,或在小溪沟涧里,寻找素材,也获取未有过的灵感,回来又奋笔创作,创作之余偶有间隙里,静静的想他的蓝,想到蓝这么痴爱他,又提笔创作,他要以自己蓬勃的姿态去见蓝,想到蓝快考试了,要离开学校了,以免信遗失,刚刚没有回信。

放假了,蓝回到家里,便给刚刚去了一封信:

 

刚刚:

好久不见了,您一切好吧!我是十分的想念您。您还一直想念着我吧!我想念着你,我便把想念化为力量,整日看书,看您看过的,每当看到这些书时,我总有两方面的激动,拿到你看过的书时,我就会回想起,我们一块度过的岁月,我就想起我们在一块的温情,心里就会激动,一方面的激动是您看的书,都是些这么好的书,我被书中的艺术和文字所激动,您看这些书时,也有这种激动的心吧!这么想时,我就越发激动了的啊!

后来快考试,忙,我就不得不放下书,不看了,一头扎于考试中,试考不好,要留级的,补考的化不来,我就使劲抑住心,去学习,学习毕了,就想你,你你,我好想你呀!你想我吧!我想你,只把思绪化为长线,通过夜空的星星向您传递我的心,你感到了吗?毕业考试,我考的都很好,试一考毕,我便迫不及待地要回家了,我要回家,家乡,我您刚刚,回到家乡,就有可能与您见面,心激动了一夜没睡好,第二天,一早我便乘上了回家乡的车,我听到了车窗外的风,在唱歌,车隆隆的声响,在歌唱……

您想我吗刚,我知道,您在发奋的创作,可您在创作之余不要忘了我呀!,您没有回我的信,我知道你晓得快考试放假,一害怕影响我学习,二怕我收不到信离了校,遗失了没写……没写信,您仍深深地想着我,是吗?——在您发奋的创作之余。

刚刚呀,我真的好想您呀!我一回到家,就忍住了坐了近十个小时车的疲劳和颠簸,妈在做饭,我顾不上劳累,也忘了十个多小时未吃东西了的我给您写信了。

刚刚呀,假期了,你也在假期里,在创作之余,或帮家里干了农活之余,我晓得你家里农活较忙的,可一定过来看我呀,莫忘了我呀!我深深地想您,等你呀!这个假期我哪儿也不去,我家地址在木桥组,你是晓得的,问就知道了,你家在前进组,我出门家人不放心去你那,听你说要翻岭,我一人有些怕,要不是,我真去找你了,刚呀!可一定过来看我呀!这个假期我都等你……等你,今晚,我会把你说给我妈妈的,她一定会很高兴的,我等你呀,莫忘我……

                                                     

                                                   ***

写完信,投到木桥组上的信箱里,天已入暮了,母亲也连连催蓝吃饭了,蓝这才知道已很饿了,拿起碗狼吞虎咽了下去。蓝的母亲桂花就慈爱地对女子说:“看,回来就写呀,划的也不歇一下,这下饿了吧!”

“嗯!饿了,”蓝顾不得回答,在母亲面前也顾不上什么雅观不雅观,呼啦呼啦地吃饭了。

“慢点,慢点,莫烫着。”母亲慈爱地说着,已起身去一边坐着了,几碗饭下肚,填满了空虚的胃,蓝这才走近母亲问:“爸呢,没回来!”“没回来。”“冬,花,珍呢?”“都在学校在考试呢!”冬,花,珍是蓝的兄妹,在镇子上寄宿上中学。这一晚,只有母女俩人,天色很好,星星,眨着明晃晃的眼睛,一弯月亮,正从天边升起,散出银银的光,蓝有心事,无心欣赏这夏夜的清爽夜色,便对母亲说:“妈,睡吧!”桂花也知道好累了,就没执抝,和女子一块关了门,回到了房里。

脱下睡下后,蓝就迫不及待地向她妈说起了学校的事,左说右说就说到了刚刚。

桂花本以为女儿累了,一上床就会立刻睡去的,真没想她倒反常地,兴奋地说着话,桂花反正也无睡意,就听着,时不时“嗯”一阵。

说到刚刚,要在白天,桂花能看到女儿脸上羞涩的处女红的,说到了刚刚,蓝打下了桂花倒来了兴致,问那个刚刚咋地。

半天,蓝才说:那个刚刚,好伟大,好令人羡慕哟,蓝便说了中学时,刚刚在学校学生面前领奖的事,又说了刚刚写文章的事,直说到她与刚刚在学校相识后的事说的隐隐乎乎给母亲说了,道:“妈!刚刚,这个假期可能要到咱家来,你答应不!”

“嗯,来了来,同学间嘛,来了来。”蓝还想说,不光是同学,要是和自己好,答应他来不,蓝羞的很,没敢说。过了一会,桂花忽然问蓝:“那个刚刚家在哪地?”

“在前进!”

“地步不咋好!”桂花喃喃道又问:“他家里咋样,父母干啥的?”

“父母是农民,不过,刚刚说,弄了香菇,木耳架,家里挺富的!”其实蓝在这时也知道母亲已明白了蓝的心,在“考察”刚刚。

“地方不好,哎!蓝你以后和他交往可要适当些,这个社会,没钱没权有本事玩啥?我们供了你可不容易的……”母亲没再说扭过了身。

被母亲一说,蓝狂热的心,有些凉,不过她仍说到:“这社会,光为钱权多庸俗,世俗,人有些本事,才是正事,钱权是花,一开就败,本事才可以流芳千古,到时刚刚一成名,你巴结还来不及……”蓝自知失口,忙闭了嘴不说话了,害怕母亲吵她,一听母亲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方害羞地伸了舌头,静静的如小鸟一般,缩在母亲身边感受着母亲身体那慈祥的温热,感到多舒服,多惬意,就在心里想:“哼,农民咋地,没钱咋地,地方不好咋地,那里有山,有花,有绿叶,有雪,有鸟,有小溪,有鱼,如世外桃源般安详,不比咱这吵死,多么富有诗意,一有空,我和他一块走出学校去采花,去听溪水的乐声,去逮鱼,回来写文章……想着,蓝就笑了,和她思念了多日的人在一块。

“你看,这朵花好看吗?”刚刚,是刚刚在问她,他那弯弯的浓浓的眉毛下,一双明亮的眼睛,那么富有深情。

那是一朵粉红色的桃花,开的那么娇艳,那粉红的花片,在阳光下,那红分外晶莹,洁净,蜜蜂嗡嗡的在花上采花。

蓝低了头,脸也红了,娇羞地答,好看!脸上,也就如这桃花般了。

“那我给你折下来。”

“嗯!”

刚刚折下了花,不想被蜂儿蜇了,“哎哟”了一声,忙把花转到另一只手上握着。

“咋了,”蓝急忙走进刚刚,拉起他的手看着,关切地问:

“怎么,不要紧。”

“还不要紧呢,被蜂儿蜇了!”蓝深情地望着刚刚,透出一种珍惜,“我给把蜂毒吸出来。”就把薄薄的嘴唇凑到刚刚的手上,使劲地吸着。吸毕,口上,红红的,是刚刚的血,吐了,就望着刚刚,刚刚也望着她,火热的情,在目光里交流,蓦然,两人紧紧抱在了一块,刚刚把蓝抱的那么死,那么死,把嘴接在她的嘴上,使劲吮着,桃花,在两人间散发出了诱人的芳香,蓝被陶醉了,陶醉了,这醉人的时刻,让人好幸福呀!后来,他们就在一块写关于桃花的文章,写毕了,两人又拥在一块,吻在一块……一整夜,蓝都在幸福里!醒来,母亲已快做熟了饭,让她起来。蓝一惊醒来,才发觉一切是梦,不觉生出了惆怅来,懒懒的起了床,一想:这梦里的幸福到了刚刚家乡时方寻到,就面朝刚刚家的方向望了一眼,在心里说:刚刚,我想你呀!快来吧!我把你已说给了我的母亲,她答应你来的,你莫忘了我哟!

 

蓝已告诉了母亲,就在苦苦地盼刚刚了,而桂花再女子第二天再也没有说起那个刚刚,就再也没有问蓝。沉入到喂猪,做饭,料理家务中去了,蓝呢!一天,也看看书,书看毕了,也帮母亲做做饭,过着日子。到冬,花,珍回来了,家里叽叽喳喳的,但他们乐呵他们的,哪知道蓝的心事,蓝与他们说不上多少话,他们玩他们高兴他们的去了,蓝只沉于自己的小天空里,盼刚刚,蓝本来生性不爱动,母亲和弟妹也看不出多少异样来,由她去了。蓝便把思念在心里思的悠悠的!

蓝的爸,周武,因前几年,县上修公路,弄去当工人,几十年的路修通了,为国家建设卖了力的人,不能一脚踢了,要安排工作,但周武没多少文化,就被安到县一个林场是伐伐木,管理管理林子。周武要只有文化,也不会是今日的样子了,出门怕要坐屁股冒烟的了!

周武在林场工作,好久不回来一次,桂花便种着门前的平地,料理家务,当着周武的好贤内助。

家里用钱,就全靠周武,他一月三四百块,除了吃烟外,就省下了拿回去,让娃儿上学。蓝上这中专,一走,便拿一千二千的,不都是周武供着背,去伐木,或去那峻陡的坡上,这砍一下那疏一下,管理林子,挣来的钱,给了女子蓝上学。

在女儿蓝拿着几千块钱上中专去后,周武便叹了口气对桂花说:

“钱挣的这么不容易,蓝又是女娃,长大嫁是人家的人,供还真划不来呀!”

“都是自家孩子,有啥办法。”桂花笑笑。

“哎!自家孩子……不过,我们这么苦,把她供出来也好,这社会,女娃有了文化,有了工作吃香,以后出来了,找个好女婿,起码有钱有权的吧!让我俩也享享福。”

“看你说的,八字还没一撇,就想这事,蓝还小哪!”

“也不小了,上出来也就到了年龄了。”

桂花没有说话,和丈夫笑着,此时是苦的,可心里是甜的,憧憬着以后蓝能带给他俩好的前景。

 

刚刚实习一完毕,就回到了家里,由于蓝几次三番说他家乡好,要刚刚留在家乡,刚刚已向家乡的沙坝小学要求了,学校答应他分回来。

假期在家里,刚刚与以往的假期一样,只比以往要勤奋,终日守在自己的房里,写呀写的,以致令村人笑刚刚为女娃子,以为闺房。刚刚在发奋的写作毕,就想蓝,蓝也回到了家吧!几次三番想去蓝家,可又不敢,几次三番想写信,可信写好了,碰不上邮递员,在想蓝想极了,就提笔写作……写累了,又想蓝……但刚刚不知,叶子如以往的几个假期一样想他,叶子想他想的害羞,而他在房里,比叶子还害羞地不出房,只令叶子好难过,空空地生出几许的单相思,只把这相思,对刚刚的倾慕,化在暮色里的油灯下,一针一线,用彩色的梦,绣着红红的“囍”字。

蓝写的信,四五天以后,已到了刚刚家乡沙坝前进。由于山里,偏僻,闭塞,送信的人,任务重,要把每一封信送到收信人手中,还不累死,就把信往往夹到报纸里,最好的是送到组上。

可惜的是,刚刚的这封信,被夹在村上的报纸里,送到了村长手里。

村长,是个马大瞎,认不得几个字,订报做样子,一般全到了年底,做糊墙用,报纸一到手,就往一个柜子上一放,整整齐齐压那,报纸是刚从出版社走,被二人摸过,在邮局分发它,被人摸过,邮递员送,邮递员摸过,就再没人摸过放那了。

这,可苦了蓝蓝。也苦了刚刚,刚刚信邮不走,他又不敢过去,想蓝家在公路边,各方面都方便,假期难道连信也不写一个,莫非,她以前连几封信,都写的好,毕竟还处在浪漫后的梦里,假期在家,马路边上人见的多,就又变了心,就急的很,不过,刚刚把急化为力量去创作,只想蓝不会的,不会的,不会变这么快的,我要创作,创作更多的东西,以更蓬勃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就发奋地埋头苦写,有了力量,蓝,自信发出后,就付出了一腔的稚热的痴情,前十五六天,她也想到山里不方便,信可能送得慢,可是过了二十五六天了,蓝想,世界上最慢的信,这阵怕也应该到了,而她的信里,是喷吐着纯真的感情,信到了为何他不见来,这是为什么,难道,刚刚变心了,他的本事有了比自己更倾慕他的人,爱他的人,不,不,自己爱他,倾心爱他,把纯真的初吻给了他了,别人不能爱他呀!可他为啥不来,是他看不起自己,不爱自己了,不呀!不,就几次凝望刚刚家乡的地方,差点落泪几次三番,想去他家乡的地方看看,看是谁引走了刚刚,那么,她定要与那个女人打一架,撕破她的脸,告诉她,她多爱刚刚呀!可是,路是遥远的,想到自己孤身一人,她止住脚步了,只任心里悲伤,整日坐在门前,凝望刚刚家的方向,那山,似乎要被她望穿了,而又无望地落下几多眼泪,直到蓝脸上忧郁的起了憔悴的愁容,眼睛,整日有些红红的,几欲被家乡观察出了时,刚才姗姗来迟。

那天,蓝与这假期以前所有度过的日子一般,静静地坐在屋前树荫下,听蝉叫的怪惹人心烦的,就一棍儿打跑了,公路上的汽车,时不时嘶鸣着过去,令她心惊肉跳,她依然望着刚刚家乡的方向,在心里默记着:还有三四天,就要开学了,刚刚,我给你写的信,你早应该收到了吧!你为何不来,难道,假期中你又遇上了相好,甩了我,啊!不,刚刚,你是我的,我的心是你的,不管如何,这颗心是你的,她羡慕你,把所有的爱意都给你,你不要甩了我啊!你可知道,这个假期我为你受的苦吗?我天天坐在门前,盼你来,盼你来呀,你为啥不来,蓝倒真有去刚刚家看看究竟的心绪,不管山高路远,去,但是,想到还有几天,又要开学了,这么,要耽搁去报名可不是小事。那该咋办。蓝已不知道了,又流下了泪,而就在这朦胧的泪光中,她分明看到了,看到了路边车上下来了个那么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面容,真在左右顾盼,啊!是他,是他么,蓝连忙拭了泪,站起身,一看啊!是他,是他,就连忙跑了去。

“刚刚,刚刚!”

“蓝!”刚刚也显出无比的惊奇迎了上去。

一时四目相对,那火热的眼神里,都有那么多的爱意,询问,或责备,和深的歉疚。

“快,早上走的吧!这么远了,累了吧!”但,他毕竟来了,不管心里有多少责备,蓝都压下了,而是充满爱意,关心地问。

“嗯,早上走的,不累,不累。”刚刚跟了蓝,径到了蓝的家里。看到蓝这双眼睛,刚刚已看清了她眼里所含的一切的爱意,也看到了责备,刚刚急于想解释,可已到了蓝家里,刚压下了心中的欠疚,想:我一定要把对她的欠意解释给她,要她不要怪我,我也很想她呀!只是……

刚刚要是再迟几天接到信,可能这个假期两人就见不上面了,可能已经由此生埋怨情绪,而又产生了误会,直到分散吧!这的确是令刚刚有些吃惊和害怕的,接到信,立刻就赶了过来。

这封信也多亏村长家的二女子,从学校回来,假期中家里没有书看,就翻开报纸,找副刊上的散文,诗歌来看。一天,两天地翻,不意间就翻出了这封信,一看是刚刚的,村长前进组大名鼎鼎的中专生,能不晓得,连忙给送了下去。

刚刚接了信,连忙看起来,又一看信的日记,妈呀!这已几乎是半个世纪以前的事了,惊出一身冷汗来,想:蓝这么想我,盼我……已这么些天了,让她受了多少苦,自己又这么久没有过了,她信已发来了,回想到自己寡情薄意,又有所好,哎呀!不是那么回事,自己也多么想她,想她,把思念化为力量创作,创作毕了,又想,这假期,发奋创作就是想她的证明。自己写好了信,已想邮,可没遇到邮班,只准备到上班了,在学校邮的,,不,千万不能因此而造成误会,一想,还有三四天开学,蓝,一定在家,当下,就匆匆告别了家乡,就一走,步行到岭下,宿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上了梁一下了梁,搭了车,匆匆地,而又有些害怕胆怯地朝所思念的人那么驶去。

 

蓝的弟妹都出去玩了,蓝的妈倒在家里,一进门,蓝就对母亲介绍说:

“妈!这就是我给你说过的刚刚。”

“姨,”刚刚有些局促,也有些胆怯地叫了一声。

蓝的妈,桂花微微一怔,马上笑了道:

“噢!才来,这么远,走累了吧!”

“不累,不累。”

“哎!你歇着,我去做饭。”蓝给刚刚倒了一杯水,便径去灶房了,刚刚就有些局促地坐在那,拿着水,一口一口地喝着,其实,他也并不太渴的。

“你叫刚刚吗?”

“噢!是,姨。”

“你家在哪儿?”其实桂花心里知道。

“沙坝前进。”

“那地方不太好,偏僻,穷。”

“嗯,是哩!不过,这几年弄香菇,木耳还在慢慢发展哩!”

“那不通路,不通电,也难富起来。”蓝的妈桂花皮笑肉不笑地说,“你家有几口人?”“大,妈,还有姐出嫁了,有我,还有弟,妹,有爹。”

“啊,人口可是过多的呀!你家经济来源是什么?一年能收入多少钱?”

刚刚已感到了蓝的妈的问话,象问训犯人一般,多少已感到了些什么,心里渐渐升上悲凉,也感到了几丝尴尬,正不这如何,蓝出来了。

“哎呀,妈……啰嗦不啰嗦,问那些有盐没味的话,人家刚刚的家乡好哩,有火红的树叶,飘香的野果子,有小溪,有鱼,还有雪……刚刚又会写诗,写文章,在那生活,真象陶渊明的世外桃源呢!你说的啥权,啥钱,都世俗了,在那生活,有阳光,有诗意,比一切一切的金钱,胜过百倍,钱,在那样的环境里出现,多么庸俗呀!”

“住嘴,难道你就不吃饭了吗?写能写饱吗?没饭吃你能写吗?这女子呀!就这么富于幻想。”桂花笑了,佯对蓝啧道。

蓝倒笑了,“好,我的妈吔,我才十八九岁,不正富于幻想的年龄吗,你难道要我成为古板的老太太呀?噢!快吃饭了,吃饭也有诗意,说不定,刚刚还能写出诗来的,蓝朝刚刚投去深情的一瞥。

刚刚笑了笑,帮着忙去端饭了。

桂花望着女儿和刚刚火热的样子,脸上的笑,又不见了,眼里射出对刚刚卑视的目光,在心里冷笑了一下,想:蓝呀!我和你大好不容易供出了你,你呢!才进学校多久,就好上了这么一个人,一没钱,二又是农家没权,你说写,写能值几个钱,这社会,靠写能养活人,这社会,谁还死写,不都去挣钱去了。你还在死迷着知识,真是在校园里,脑袋还被书占着,迷着啥写呀!诗呀!一出来,你就晓得没权没钱的苦处了……你可小心和这个刚刚相处,万一出了啥问题,你人晓得,不打死你才怪。本来对刚刚有一肚子的气,不该好上自己的女子,也不想想自己的条件。对女子也有气,不该好上这么个人,但是,桂花不好发作,尽力忍着,脸上还是装着快活的笑脸,在吃饭时,一个劲地把菜往刚刚碗里夹。

让刚刚在刚才有点冷漠里,感到了温暖,看着蓝,也一个劲地依偎着妈,夸妈好!

 

晚上,刚刚本想和蓝独处一会,找回昨日的浪漫,重温昨日的幽情,想在家里不方便,蓝便约刚刚去路上走。

这晚,月儿依旧很好,一早,就把金银银的光辉,撒向了大地。大地上,就蒙上了银色的光,那树木,在月色上朦朦胧胧的,如一团团迷样的雾。车,在公路上,时不时,亮着雪白的灯驶过,蝉,在不停地叫着,蓝想,去这路上走,是多么别富幽情的,到母亲看不见的地方,要和刚刚kiss,但不想,刚走了几步,被母亲喊住了:

“蓝,你去哪里?”

“去路上转转!”

“天都黑了,转啥,车多,又危险。”

“不要紧,妈!”说着和刚刚就要走。

“回——来。”

蓝听出母亲已发恼了,刚刚脑门子上,被这一吓,与蓝在一块叙幽情的梦不见了,吓出了一身冷汗,站在那。

是不能去,蓝也只好阴沉了脸回去,桂花并不管脸的不高兴,她认为不行就是不行,要不出了问题,周武把她放不下,她也不好给周武交代,而本身,她也不愿女子这么做,她只感到女子要明白自己的心,对她要好的朋友到家来,笑脸对他就不错了,但不要过份。

桂花立刻打发几个女子和蓝睡了,又问刚刚道:“睡吧!”刚刚已听出了这就是,你要睡了,我女子也睡了,莫作梦想了,头脑里一片麻,应了声:“睡。”

抬头看了一眼月儿,又看了月色投下的诗想的境界,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回屋睡了。

这一夜,刚刚没有睡好!他一直想着蓝的母亲的冷冰的话语。她的母亲,是看不起自家,认为自家条件父母是农民,没多少钱,刚刚的心里一直害怕,害怕因此而失去蓝,现在,要失去蓝,她会如气球放了气般,沉入到深深的痛苦中,而很难拿起笔了,只是辗转反侧睡不着,不知何时睡着,天又何时亮的。

蓝也没睡好,妹妹早已睡着,她却还睁着两眼,望着沉沉的夜,她也想着母亲对刚刚的冷淡,她从话里,也知道了母亲对刚刚的不满,毕竟是桂花的女儿,蓝还是知道母亲与父亲的,还不是嫌刚刚家没权没钱。老实说,现在,还沉在强烈求知欲中的蓝,对知识,对文化,有着比金钱不知要强烈多少倍的欲望,所以就看淡了钱权,但自己毕竟是父母的子女,一切还靠他们呀,万一他俩都阻止咋办,蓝在一下想到了与刚刚在一块诗情画意的生活,在心里说,万一他们阻止,现在我们就克制到我出来工作了,她们就管不到了,蓝这么想,想明天一定要把一切心绪告诉刚刚,让刚刚莫担心,她爱他,爱他的伟大,对事业,对文学的追求,她是属于他的,现在先忍耐,到二年后,她回来了,分配了,她就到刚刚的家乡,那时,他俩一块去折桃花,一块去捉鱼……回来了,写诗,写文章,自己那时要练出了会写了写,不会写了,给他誊,噢对了,蓝又想起了,给刚刚寄的稿子,他看了如何评价……噢!对了,还要告诉他,回到家那晚做的梦,刚刚梦见过自己吗?要问她……这么颠三倒四地想着,渐渐地带着微笑蓝睡去了。

 

第二天,吃过饭以后,蓝便对母亲说:“妈,今天,我要和刚刚去野外转转!”

“这有啥转的,又不是城市。”

“噢,不是城市就不敢转呀!这山里比城里还美,空气又新鲜,走在那山脚下,看着满山的碧绿,嗅着路边红的,粉的花的香,听着溪水奏着音乐一般……比城里美多少倍,这是世外桃源,是神仙转的地方能不转吗?”桂花也看出了女儿今天,要和那个刚刚一块出去转,可能是一定了,要再不让去,蓝,韧性哭了出来咋办。自己对刚刚再不满,也只有到刚刚走了以后,再去劝女子小心,毕竟伸手不打上门客吗!不过,她对女子和刚在一起不放心,便也笑笑说:

“去可以,但要带上珍和花。”蓝一怔,但马上又明白了母亲的心思似的,笑道:“好吗。”

珍,花,和沉闷的姐,多半玩不到一块去,本不想去,但见到母亲对他俩一样的面孔,吓一跳,虽不乐意,但也只有姗姗地跟在姐的身后。

刚刚晓得和蓝在一块,尤其是单独在一处,蓝的妈不高兴,本不敢去的,但蓝对她使了一个深情的苍劲的眼色,说:“走,出去转转,在家里沉闷。”

刚虽有些吓怕,但还是不由得心悸地跟了去,他真怕身后再转是蓝的妈母老虎似的声音:

站住。

 

四人先后顺着柏油路往下走,走不时在身边轰隆隆而走,怪惊煞人的。走了不远,有一个沟,有依依的路,从沟里伸出,与去刚刚的家乡的路艾沟里,秋天艾才飘香,可惜现在是夏天,我们一块等不到艾飘香的时节了……不过吗,以后我们在你家乡,在绿山,清溪间,写够了诗歌,就一块来艾沟里好吗?我们在艾香里陶醉写好多诗好吗?

“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我期待着这一日,我等你,全身心等你,”刚刚也揽着了蓝。

“我只怕你变心噢!你是个伟大的神秘的人,能吸引人的人,我真怕别人把你夺跑了。”

“我是那好人吗?我在此发誓,我对你要有二心,天诛地灭。”刚刚站定了。

“真的吗?刚刚。”

“真的!”

“我也起誓,要是我背叛你,也天诛地灭。”

“对,这在艾沟,艾沟可以作证。”

俩人默默站定,望着那充满阳光的艾沟,和已那渐渐现在眼前的碧绿的艾,目光那么坚定,手更紧地拉在了一起。

 

俩人又继续往前走了,转了几个弯,沟便渐渐地宽了些,在路边,或半山脚的确,艾,长的成了片,顶着碧绿的嫩头儿,在阳光下,晚风中晃动,时不时,便成了绿的波浪,一层层地涌过来,又一层层地涌过去,也有粉的,白的花,在艾间生长,但此刻艾香,已代替了花香,那么纯真,质朴地沛入人的心脾,虽香还没有艾成熟了时那么浓,但此时已让人陶醉了。

刚刚挽着蓝的手,蓝挽着刚刚,静静地走着。

“可是,蓝,我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

“我担心……担心我俩不得成,我已感觉到……你妈……看不起我……反对我与你在一起……我还没见过你爸……他也许比你爸还厉害,我有些担心。”

沉思了一会,蓝停住了脚步,深情地望着刚刚,说:“这,也是我担心的,我了解我大,我妈,他们一种虽社会冲击的思想还严重,看重了所谓的钱,权,说知识没用,会阻止我们的,我爸比我妈还严重……”

“那我们……”

“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不过,你是怕,刚,我是你的,谁也夺不去,我还是认识知识是最重要的,我们去写诗,写小说多浪漫,多幸福,我们有山,有白雪,有小溪,那是世外桃源般的生活,钱权与我们何用又多么庸俗,我是属于你的,不会变的,你可要等我呀!我是你的,现在,我爸,妈阻止我们,但是,我们只要心里记着,我们爱着,我们现在努力学习知识,到两年后,我自立了,不用我父母管了,不再要他们出钱供应我了,我就去反他们,回到你身边,永远与你在一起,追求事业,他们奈何我咋地……现在,我上学,还要靠他们呀!还不得不在他们面前低头……刚刚,相信我,我是你的,就是你的,回去后,这两年的时间里我们再不能见面,但你也要相信,我是你的,我们会克服一切阻挠,两年后相逢在你神奇的家乡的,”听着这出自肺腑之言,刚刚感动了,一下抱住了蓝,蓝也抱住了刚刚,两颗稚嫩而又疯狂的心,在跳动着,直把身体里升起的温热传给对方,散发出艾香纯真的芳香。

和煦的风,时不时送来,吹起了蓝的秀发,也送来了诱人的艾香,阳光,静静地普照着沟儿里,碟儿,展着彩展,在花儿上飞舞着,那么欢快,河水在艾那边,唱着欢快的曲子。

好一会儿,两人才从温情的相拥中醒来,相视一微微一笑,蓝的脸上,已升起了桃花般的红晕了。

两人拉了手,穿过没过腰身的艾,不一会儿,已在离河不远的艾丛里坐了下去,艾,便做了天然的屏障,两人坐在了艾丛中,这方属于他们的柔情的小天地里了。

蓝侧躺在刚刚的怀里,蓝问:

“刚刚,分别这么些日子,你是怎么过来的,你没写信告诉我呀!”

刚刚抚着蓝飘逸的秀发,傻傻地说着了,末了补充道:“我创作是想你,想你是我创作的源泉和动力。”

“创作了多少呢?”

“大半抽屉呢!”

“投了多少。”

“大半还没誊抄呢!”   

“啊!”蓝翻身坐起,望着刚,像不认识般了,左看右看,突然,赞叹道:“你真了不起啊!短短的时间,创作了这么多。你投了多少,能发表吗?”

“还没誊呢,誊了一些投了,发表不发表还说不定。”

“你很伟大,神秘,了不起,咋发表不了呢?发表了,可要记得我呀!”蓝一下倒在了刚刚怀里,“我是属于你的。”

“就怕发表不了,发表了,我咋能记不得你爱我,我也深爱的蓝呢!我不会忘记刚才艾沟前发的誓,这一辈子不会忘记,那怕我真的成了大名鼎鼎的作家,也不会忘记的,我爱你,不会随着我的名声和地位的提高而改变的,我会一直在心里真诚地爱你,我再发一遍誓:这辈子我要背叛你天诛地灭,艾沟艾作证。”说着,刚刚折了一支艾,放在了他和蓝之间,立刻,艾香便充斥了二人心间。

“嗯,哼,你真好……这辈子爱上你可真好。”蓝又静静依偎在刚刚怀里,好一会,才又忽然问:“噢,我给你寄的我写的东西,你看了么!”

“看了。”

刚刚连忙坐直身子,从兜里取出,说:“本昨晚,就要给你看你的稿子,还向你道歉……哎……今早起来……你咋不怪我,也没怨我,害你苦盼,那么久。”一句话刚毕,蓝一下就哭了出来,流出了晶莹的泪水,刚刚不知那说错了话,惹了蓝,吓得不得了,忙为蓝拭去泪,问:“咋了蓝,我说错了话吗?”

蓝,是因刚刚一句话,触动了心弦,那二十多天,苦盼的日子,又上心头,心中一下感到好委屈,止不住,泪就来了。

“你……你知道……吗……我等你这么……多天……受了……多少苦……”

刚刚晓得为了这,就忙抱着了蓝,一遍遍地给蓝擦泪,一遍遍地对蓝说:“莫哭,莫哭,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就把信被压到了村长那,直到今下午接到信,又连忙赶来。蓝说:“那我们以后写信常要被压了吗?”

刚刚说:“不,到了学校工作了,信就不会压了。”这下,蓝不哭了,忙又询问刚刚道:“那天,走到岭下吃饭了吗?”

“没。”

“那你不是没吃过午饭。”

…………

“我不怪你了,不怪你了,刚,不怪你了,我让你受了苦了。”

“快莫说了,你盼了我那么久,让你受了苦了,我真不知如何让你欠疚呢!”

“快别说了,不说那些话了,为了爱,受啥苦都值,你说对吗?今天,我们见了面就是最幸福的了,应该快乐呀,快给我讲讲对我写的东西的看法。”

蓝,毕竟是才起步写作的,与初中因对刚刚产生了羡慕,产生了爱,而努力着把学习搞好的动力一样,搞写作,是蓝在爱上了刚刚以后,害怕她爱的伟大的刚刚跑了,而又产生的第一步奋斗史去撵上刚刚,拉住刚刚。以前,蓝是有些爱看文学书,对文学有些了解,但她从未想过,自己就要成为动笔写的人,也从未写过文章,每次作文水平,也平平常常,勉强字词能通顺罢了,错别字还不能避免,就是再强烈的爱激励着她,叩击了她的心扉,她也不能与普希金写给情人的诗一样,写出优美的篇章来。有天赋的人与没天赋的人不一样,蓝,对文学,可以说是没多少天赋的人,这下,她能写出啥文章来,刚刚不敢说他文章写的多么好,但起码在偌大个校园里,能在校报上登出来,也说明有一定写作水平,对蓝的文章,还是欣赏得了的,看后,只感到好笑,这是啥文章哟!只不过,语句都通顺罢了,错别字,倒有几个。而内容,更不敢恭维,本写的是小河,可写着,写着,写到河边的草上去了,一写不可发,内容却全是写草了,该是写草吧!前边又写了河,内容很蹩脚,刚刚给动笔改,若以原稿为主,怎么也改不成一篇,这是个大杂烩锅似的,挑哪个好呢?咋改呢,若不以原稿为主,就成了他给创作了。所以,他就没有改,只是拿着稿子,从文字上,从语言的通顺上表扬了蓝一番,说到内容,刚刚说,我们俩人合看吧!刚刚就念,念着,念着,蓝也在发笑了,说:“我写文章时,是不是个疯子或在说梦话哟,我还真不知咋写出来了。”

刚刚说:“好,你能发现自己以前写的东西的缺点,证明你就又进步了。写文章很难,你才起步,莫心急,要爱它,莫心急,慢慢来,越练,你就越能写好文章了,莫灰心,下去好好多看书,多写就会写好的!”

“要爱它,莫心急……”蓝学着舌:“我爱它,就是爱你呀!两年后,到你的家乡,你写我也写,要不,你那来知音呀!”

“嗯,哼,我的好蓝……”刚一下把蓝紧紧抱在怀里,蓝又说:“我下去,我借你看的书看,我还要练练,不过,两年以后,我练写成了,你写了,我也写,练不成了,你写,我给你抄,写毕了,你谝我们看过的书一样,也能成为知音吗!”

“你真好……”

“嗯……你还没问我这段日子咋过的吗?”

“你信上已给我说了吗!你想我,就坐在亭子里,后来,就去借我看过的书看,想我……后来就创作……想我……”

“是呀!我好想你呀!在亭子里时,我就呆坐着,想我们相谈时的第一晚,那时,我好胆大,敢向你表述爱,还想我们以后的好多个夜晚在这里长谈……去街灯下漫步,去电影院……后来,想你,我受不住了,就去看书,每当看到你看的书,我多么激动呀!内心那么火热,晚上还想……后来,要考试了,我才不看书,不去亭子里,也创作不成了,压抑自己去背书,只每晚,在学习之余,望着你的方向想,从学校一回家,第一晚就想了……还做了梦……”蓝红了脸,不说了。

“我……我也想你……”刚刚更抱紧了蓝,蓝更绵地依在刚怀里,“我想你,就创作创作就想把全部的爱,融入到想你之中,我想你,我也做了梦。”

“啥梦,”蓝问,脸上,如粉白滑透般的红还未退去。

“梦醒了,我做了一首关于我们之间的无题诗,最后的最后,便是对梦的解释,我背给你:如昨夜的梦一样,我们kiss着走在殷红里去追寻明天的幸福!”

啊!蓝的身上,倾刻间,有如强大的电流通过,使他几乎晕眩,她忍不住幸福地拥紧了刚刚,也轻轻地说道:“我也梦见我们kiss了!”

不觉间,两人的头,慢慢地慢慢地接近了,接近了,这久违的火热吻,又彼此柔情地送给对方,那温馨,如这暖阳晒在身上一般,从心田升起,化为一股力量,使两人紧紧拥在一起,在艾丛里翻滚着,包围二人的艾的屏障,在扩大,在扩大……

阳光,更加温暖了,碟儿,在翩飞着,有几只小鸟,这时,一齐鸣唱了起来,艾香,立刻那么浓郁地充满了空间。

狂吻后,两人就并排躺在柔软的艾上,望着两岸耸立的碧绿的高山,蓝又说:“盼你的日子,我恨不得望穿了这山见到你,果真望穿了这山,你来了。”

“不怪我……”

“那还怪,爱都来不及。”

刚刚要蓝把梦说给他听,蓝害羞着说了,刚刚说:“你真好,”刚刚说,然后,便给蓝一个吻,蓝又要刚刚说他的梦,刚刚说了。说毕,刚刚说:“我们有那幸福的一天吗?”

“有的,等我吧!两年后,我一定回到你身边,我们写诗,写文章,去追寻明天的幸福之梦,谁也阻拦不了,艾沟可以作证,这压倒的艾可以作证。”

刚刚一下又抱住了蓝,两人又深情地吻了起来。

深爱的人之间,那怕在一块呆一千小时,也感到日子匆匆,相见很难,日子匆匆的,欢乐的日子只让人感到短促,一晃,快三点了,虽再不愿离去,也只有离开,蓝害怕回去迟了,妈知道了他俩在一块,可不得了,让刚刚又可以不气,刚刚也考虑到若迟了回去,定会惹出事来,只好压了满心的蜜意,起了身,整了衣容,和蓝并肩走出了艾林,到路上,刚刚回首,在心里说:艾,再见吧!两年后的金秋,在你更浓郁的香里,我们再见吧!

由于三点快到了,出沟,两人走的快,没说多少话,甜蜜已充满了心间,只在回味消受,看着碧绿的艾和花儿,碟儿,听着河水声,满心高兴。不多时,就出了沟,与花与珍,准时相约,由于蓝与花珍脾气不和之间话不多,花和珍没有把自己今天的快乐事告诉出来,蓝也没有把自己快乐事说出的必要,正好免得惹出麻烦,一到一块,四人真宛若在一块玩一般,高兴地回去了。

回到蓝家,桂花也没有多少言语,只怨回来迟了,和冬子守家,冬子老喊闷呢,但还是装出高兴的笑脸。

一回家的冬子和珍与花去谝今天的快乐事了,蓝做饭去了。

由于桂花不高兴刚刚和蓝单独在一处,他也害怕只呆呆地坐着。

吃过饭,天快黑了,又睡觉。

夜里,刚刚做了无尽的好梦,全是在明媚的阳光下,有碟儿飞,在碧绿的海洋中,他与蓝尽情拥抱,翻滚,接吻……

过来,刚刚本打算看着蓝上了车之后再回的,可看到桂花对自己那么冷冰冰的,他只感到,若再呆下去,只能使桂花更不快,虽然蓝爱他,但是,也会给蓝带来麻烦,做一个不受欢迎的客人,总是不令人好受的!他又想,再送走了蓝后,万一自己搭不上车咋办,这里,只有蓝的爱能安慰他,蓝一走,没有谁给他安慰,还是走吧!天亮了,刚刚便怀着梦里的柔情起了床。

其实,蓝这阵也已起来了,他们还睡着,蓝朝刚刚甜甜一笑:“你睡吗?起来这早干嘛!”

“我起来好!”刚刚说。朝蓝深情地笑了一会,便对蓝说了:“蓝,我这阵想回……”

蓝睁大了眼睛望着刚刚发出不解的疑虑,“本来,过来,我就打算了要送你上车后,我再回,可你走,起码还有一天来时间,而你妈,对我在这可并不欢迎呀!不过,我理解你,不怪你,只知道你深爱我就足够了。你走后,我要在你家呆那么久,等车要等好久等不来,你妈对我不欢迎,你一走,她能给我好脸色吗?我看出来了,她这么久的笑是装出来的,其实对我不高兴的很,为了不让你妈更不高兴,我还是先走,再你要走了,你妈要给你吩嘱事情了,我在这也不方便,就在这也不能与你在一起了……只要我们记着我们深深地相爱,记住昨在艾沟里的誓言,不忘记对方记住对方就行了……”

蓝没有说话,眼里已有了隐隐的泪水,说:“那你吃了饭再走。”“那时你妈已起来了,我真不知咋给他们说,还是这阵走,蓝,来,这四十块钱拿下去做路费吧!我工资还没发,这是在家里拿的,也是我的,拿着,下去做路费吧!”

蓝不要,刚刚一下急了,眼角,也有隐隐的泪花:“咋了,你不——要。”蓝看到了刚刚难过的表情,说:“不……我要……”刚刚拉起了蓝的手,把带有体温的四十块钱放到了蓝手上。

“我走……了……蓝……”刚刚忽儿迈开了步子,说,“回去后你妈你弟妹问个好。”

蓝低下了头,忽儿泪水唰唰地流,她多么不愿刚刚走呀!能和自己在一起,天天在一起,一块去散步,谈文学,让他抱自己,接吻……但是,刚刚要走了,走了,一时有多少眷恋的话,哽在心间,可是,蓝说不出一句。

刚刚终于走上了公路,恰巧来了车,刚刚的心,也是多么难过,舍不得离开蓝,但是,他也明白,蓝还要求学,还要追求好多知识,今日的分别方能使明日更加幸福,所以刚刚不由地迈着沉重的步子登上了班车,坐下后,刚从车窗里探出头,蓝哭着,追赶着已行驶的车,喊道:“刚刚,理解我,我是永远的爱你,等你,有啥事了,我们信上谈……”

“嗯……!”刚刚一下来了眼泪,这飞驶的车,越来越拉开了两人的距离,而这感情的线,却扯的他心里心疼,他也哭喊着:

“我会记住艾沟的誓言,回去会好好努力奋斗的,等你的……”

汽车飞驶着,把他的声音,也拖的很悠远了,与已驶过的山嘴……

与蓝的分别,对于也深爱蓝的刚刚,是一种莫大的痛苦,但他想到蓝对自己的承诺,这痛苦之后,将又有莫大的幸福。

刚刚本来可以分到家乡沙坝以外,公路边的学校的,可蓝说他的家乡最美,有诗意,刚刚就要求回到了沙坝。

从蓝家一回去,刚刚的学校就开了学报了名,在开学初的紧张的工作中,暂忘了离别了蓝后的痛苦。

 

蓝在刚刚走后,想到与刚刚这么些日子,将不能见面,而见了面,又这么匆匆的分开了,难过地追了一阵车,是车越行越远已驶过了山嘴,想着她最最爱的人已远去,就站定,心中莫名的惆怅,看了一眼,手中留下的四十块钱,这是爱人刚刚给的,一时,心中如奔腾的江水,泪水,是怎么也控制不住地肆流。

车,不时轰鸣而过,带来强大的气流,狠狠地吹起蓝的头发和衣襟,虽在这夏天里,她感到了凉意,就让泪迷糊着眼,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想着亲爱的刚刚,一边流泪,直到回到家门口,她才拭去了泪,昨日那如含苞的花,绽放了一般的笑脸,又忧郁了起来,垂着眼皮,聋拉着脸,无精打采地回去洗脸了,又想着刚刚今早没吃饭就走,心中就又寒起来了,流起了眼泪,这洗脸水里,就又含了蓝酸酸的眼泪,可是珍,花,冬冬走时,都未感觉到。

已起来了,蓝想到亲爱的人走了,是因为母亲,就在心里恨母亲,赌气没有与母亲说话。桂花也知道了刚刚已经走了,就舒了一口气,对女儿不给自己说话,并没有介意。

蓝也懒得做饭了,刚刚已来过了,她也不顾盼什么,就到了房里,梳好了头发,找出一本书来,使劲地看,可咋也看不进去,只看到刚刚在眼前闪,她也不克制自己,仍思绪在驰骋,一个人就呆呆地,坐在窗前桌子上发愣。

桂花也只好亲自动手做饭了,饭做好,她也并没发女子的气,她认为女子还小,还幼稚,单纯解决问题,到长大了,出了社会,就会多方面想了,不会怪自己了,让她生气去吧!到出了社会后她会明白的!反正那个刚刚已走了,再不会与蓝在一起了,不会耽啥心了,想,由她想去也好!两年后出社会了,看到了社会现实生活,她怕不这么想了,要听自己的呢,这么想,桂花反而感到一个书生样,做着书生梦,女子蓝稚气好笑,一点不生女子啥气,就喊蓝吃饭。

蓝端了饭,一人又躲到房里吃,想到刚刚还未吃饭,不知这阵吃了么,又想到兜儿里的四十块钱,蓝泪扑嗒扑嗒地落在了热气腾腾的碗里,蓝是一边哭,和着泪吃完这碗饭的,她感不到饭的滋味,只尝到了泪的酸涩。

饭毕,蓝想到:其实明天就要到学校去报到了。就自个儿收拾起了衣服啦,一些好吃的家乡特产,核桃,毛栗呀!准备明天走。到下午才收拾好,而到了下午,因刚刚走而引起的难过,伤心,才好转了起来。想到明天下到了学校,就可以给刚刚写信,可以坐他们一块坐过的亭子,看刚刚看过的书,想往事,写文章,去追逐刚刚,就在心里安慰了自己。

珍,冬,花饭一吃,就出去嘻哈着玩了,桂花一天也没有打搅蓝。蓝心情好了后,想到明天就又要离开家乡了,便去了河边小坐了一会儿,打出了好多的水漂,又去田边,路边走了一会儿,天,就渐渐地黑了下来。

又是一个月明星稀夜,可惜,亲爱的人儿已经离去了。就又在心里有些黯然了,想睡去,这阵,母亲喊住了蓝,蓝本因她对刚刚冷漠,让刚刚走了,在心里恨母亲,不想到她近前,可一想,她毕竟是妈呀!明天就要走了,与她赌啥气,这阵赌气对自己没好处,就走到了母亲跟前。

“你明天要走了吗?”

“嗯!”

“东西收拾好了?”

“嗯!”

“晚上和我睡,我有话对你说。”

蓝对母亲虽有恨,可忽想到一首诗:游子身上衣,慈母手中线,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心里忽儿有了感动,就忘了对母亲的恨,在心里叹道:父母也许是有私心,她们毕竟是农人没知识,老思想吗?但是,她们也是爱子女的呀!她们的话,有时可以不听,但不要孤立地作为父母养你这么多年不容易呀!这么,你会让父母心寒的,假如你以后有孩子,这么对你,你受得了吗?有些心里不听,表面上要听,以后,去反抗她们,让她们明白自己,理解自己,屈服自己……这么想,蓝就答应了,是母爱,战胜了她恨的思想。

脱衣睡下后,桂花就问女儿:

“你把棉衣收拾了吗?”

“收拾下了!”

“你带回来的书,拿了吗?”

“拿了……”

“留的毛栗,核桃装了吗?”

“装了……”

…………

桂花这么关切地问着女儿,令蓝忽儿感到想哭,鼻子里酸酸的,心里升起的温暖在鼓胀,此时此刻,她真正切切感到了母爱的温暖和伟大。

不一会儿,桂花的话题便转了,说蓝还小,下去,不要乱交朋友,现在社会上很乱,要交了,要看对象,蓝在心里想,至于交啥样的朋友,我晓得,有了刚刚,还要啥别的朋友呢,真是多操心了。

桂花的话题这时,就转到了刚刚身上了,说:

“要交,你咋能交刚刚这好人呢!有了一点文化,算个啥,出来了,还不是个教书的,写呀咋的,这社会那个不会写……写又值几个钱……你,以后出来,还不是和他一样有工作,写了,自己不会练,迷恋人家的干啥,你还把眼光缩小在校园里,没看看这社会是啥社会了,没钱,没权不行呀,我和你爸,供你上学不容易,他为了你,伐了多少年的木头了,身子,一天天弯下去了,看到老了,不行了,还在弓着背干,说是工作,还不是农民,都是为了你呀……供你出来,就是为了享点福,你以后,就是找下那么个刚刚,与你一样的教书后,能挣几个钱,你俩一花完了,能顾到我们吗?我们一说钱,权,你说世俗,这社会,没钱权行吗?就要受人歧视,欺负,你要把眼光放高些,放长些,看到社会以后去,你与刚刚的过去的就过去了,算了,以后,可要好好的熬人,不为你,也要为我们想……也不要害了人家刚刚,给人家去信,让人家再找……”桂花苦口婆心地细说着,蓝蓝听着越听心越凉,只在心里想:你无非的意思是不要我与刚刚好,这不成,刚刚多伟大,又会写,写以后发表了,以后成了名,是名人了,钱,权又算啥,一用一吃完了,多庸俗,而他可以流芳百年。要说报答你们,我俩去看红叶,写诗,在刚刚家乡,如世外桃源的地方,用不了多少钱,多余的全给你们,就在心里想:妈呀!你的母爱是温暖的伟大的,可又为什么这么自私呢!这么庸俗,而恨你,蓝就在心里觉得有些讨厌母亲,但是她想到此时再顶撞母亲,是不明智的,一,要伤害母女感情,这毕竟是分别前的夜晚,二,钱还没到手,指望母亲明天给自己钱呢,就违了心,喃喃地说:“嗯!我听妈的!”就发出了均匀的鼾声,佯装睡去,其实她在心里想:我还是要与刚刚好下去的,我爱刚刚,我要给他写诗,让他等我的。这一晚,蓝就梦见刚刚和自己,手拉着手,在碧绿的艾地里一次次接吻,心中满是蜜意。是女儿终于听了自己的话,已回心转意了,桂花很柔情地挽着女儿,甜甜地睡着了梦里,她梦见了女子与一个有钱有权的人在举行婚礼,她和丈夫周武,珍,花,冬坐在上席间,这个屋子是珠光宝气的,所有的人都向他们投去羡慕的目光,桂花心里感到好香甜了。

 

第二天,桂花早早给蓝做饭,吃过饭,把钱方给了蓝,并嘱咐钱要装好,装在贴肉的衣袋里,坐车要小心,不要把头伸到窗外,还说,下去交朋友要小心,不管咋样不要交象刚刚那样的朋友。车已来了,蓝连连应着,一上车,她的心便憧憬在园子的亭子里看书,想刚刚,写文章,给刚刚写最火热字句里句子,已把母亲的一切一切她感到庸俗的话语忘到一边了。只把温暖的母爱存在心里,车在飞驶,蓝的心和着飞驰的车一块,越走越快活了。

桂花看到已被她调教过来的女儿,想着昨夜的梦,舒心的微笑了,一到学校,就是报名呀!注册呀!忙的人焦头烂额的,办完了这,又开班级的学初教育会呀!校会呀!整整把人折腾了二三天。三天中,蓝也时时想起已在家乡的刚刚,思念不由的牵挂的绵长了,好想飞到刚刚身边。但身子没飞去,心已飞了去,想与刚刚在艾沟里的一天,那天阳光真美呀!艾真香呀!就想给刚刚写封信去,问问那天他咋回去的,现在工作了,过的好吗?鼓励他创作,莫望了自己,但是,班主任讲话的嗡嗡声,校长讲话的嗡嗡声,同学们的轰轰声乱成一团麻,没有她的空间及时间,静下心来写。

晚上想写吧!宿舍里,都分别初见,叽叽喳喳说个没完,让她静下来静下来,就熄了灯了,黑咕哝咚一片,让她咋写,要点亮蜡烛,一听令被同室的人骂为神经病,疯子,而令群起而功她的,罢了,罢了,就只有在心里想刚刚,由他的外貌,想到与他之间的一切快乐事,想啊想,不知何时才迷糊睡去,晚上就梦见了刚刚,拥在一起,醒来是梦,一片惆怅。

第四天,上课了,文选课,老师完全沉在自我陶醉中了,飞着唾沫星子,一会摇头,一会昧眼地绘声绘色,手舞足蹈地宣讲着,蓝心思早已跑出了体外,是再也忍不住了,就开始写信了。

刚刚:

您好!不觉间,分别已几天了,真是有一日三秋之感呀!

刚刚,这次让您到我家来,让能过的真不快活,还是记住我所说过的话吧!不管何时何地,我都爱你,你等我,我大和妈,是都会反对你的,您没有观察错,我走那一晚,我妈还给我说,什么我只把眼光看在校园里,太幼稚单纯什么的,没有把眼光看到校园外边,这是个钱权的社会,反对我找你,可是,我觉得,以后在你家乡,我们去看山,看河,写诗,是世外桃源,金钱,权多庸俗,况钱权又是虚华而过之物,知识才是重要的,刚刚,你莫担心,我不会忘了你的,我爱你,你等我,你相信我啊,两年后,我会反抗的,我与母亲在斗争,我在暗暗地斗,早些回到你身边,我想我一定能斗赢的,母亲会认了我的。

到了学校后,我好想您呀!一连开了三天会,又报名,好讨厌,又烦人,让人不得安宁,想您。我真的好担心您,那天从我家回去,在那吃了饭,啥时到的家……

刚,您已工作了吧!又给学生报名了,你教啥呢?开始上课了吗?你过的开心吗?教书好玩吗?您业余可一定要写作加劲写,你是伟大的,了不起的,一定能写出好东西打响的,可别忘了我哟!我爱你呀!

我想您呀!真的好想您,不过,我会克制自己,我去看您看过的书,我还要练创作,我要追你,你等我。

在艾沟那天,真好呀!阳光真好,艾真香,好了,就写到这吧!是在课堂上,总小心翼翼地写害怕老师抓了,可不得了。我们只要记住在艾沟里的誓言,彼此理解,等待,奋斗就可以了。

 爱你的人:蓝

 ×年×月×日

写完信后,蓝的心就平静了下来,也轻松了下来,如完成了一桩使命般地高兴了,余下的时间,她要去借刚刚看过的书,坐在亭子里发奋看,末了写文章。

文选老师,正在摇头晃脑,手舞足蹈地在讲着,蓝不一会儿,也就听进去了。

下课了,她便雀跃着去把信寄了。就去图书馆借书,走她追寻,奋斗之路了。

 

那天,从蓝家走后,上了车,刚刚也很难过,一坐下泪就来了,他只低着头,怕别人看见,好久,才拭了泪,抑住了难过,分别的痛苦。

下了车,他又止不住流泪了,可上了梁子后,刚刚忽然想,这分别虽是痛苦的,可蓝为了求学,不得不承受这痛苦,不过,这又有啥好痛苦的,两年后,蓝学成归来了,不是更幸福吗?有啥痛苦,应隐藏痛苦,把痛苦化为拼搏事业的力量才是。这么,刚刚就不哭了,坚定了,迈开了坚实的步子,回到了家乡,他想赶快回去,安宁了工作之后,发奋创作,以更大的成绩新的面貌迎接蓝。

刚本来可以分到公路边较好的学校的,但是,蓝说他家乡美,能写诗,刚刚就要求回了沙坝教书。

这天,回到家,中午了才洗脸吃早饭,不过,刚刚并不知道饿,反而感到了躯体内有莫大的力量,这力量,是蓝的爱给的,鼓励他走路,拼搏干事业。

吃过饭,下午,便要到学校报到,这晚开了会,第二天,给报名,名报毕,他因当了班主任,又给学生上政治课,学前教育,后来又开会辅导区开学初会议,一直忙忙碌碌的过了五六天,五六天中,时时想起蓝,但刚刚都抑住了,而把思念分别后的痛苦化为力量,转化到工作上和努力的事业上。

这时,叶子把对刚由羡慕而产生的偷偷的爱,倾注在红线上,已绣成了只有红玫瑰花的鞋垫了,绣成后她的心好激动,左翻到看看,右翻到看看,然后,眼睛就定定地看到那朵玫瑰花上了,看着,看着红红的花朵间,就出现了刚刚带笑的面容。叶子的脸上,已飞上了两朵红云,如两朵娇艳的花。

这时,叶子已知道了,刚刚就在乡上工作,离家只有七八里路的,她已明白,叶子到现在还一个人,就在心里越发的高兴。就连忙又绣起了另一只,她要早日绣好,给在心里爱了多少年的刚刚送去,让亲爱的人,垫着这软软的好看的,有玫瑰花的鞋垫,是自己绣的,整日鞋在他的脚下,那玫瑰花,开更鲜艳,会开发,吐出芳香吧!叶子的心更加颤抖,以及手都一块有些颤抖了,针几次扎了手,她一点也不感到疼,反而感到了莫名的幸福。

但是鞋垫绣好了,叶子兴奋的心倒平静了下来,怎么给刚刚呢?就这么给他吗?她有些害羞,鼓不起勇气,也不敢。又害怕别人看见这鞋垫,要问她给谁做的,笑她,就一把鞋垫藏到了箱子里。她想等与刚刚搭上了话以后,给刚刚的。想刚刚离家这么近,每星期会回来的,搭话不难。心中就充满了信心,只等刚刚回来,与刚刚谝。

刚刚回来了,叶子在院子里碰上,立刻心里一怔,马上红了脸,鼓足勇气问道:

“回来了。”

“回来了。”刚刚应了一声,低了头,径回去了,似在低头想啥,这大为出乎叶子的意料,令她失望了半天。但又想到:现在工作了,刚刚总不可能象个闺女,不出门了吧!找机会谝,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刚刚除了上厕所以外,真的还是不出门,这可急坏了叶子,让叶子好难过的,但也毫无办法,到星期天了,目送刚刚上学校去。

刚刚家,在这一带,是算较可以的,有他大和妈支撑着家,他可以轻松地啥也不干的,一回到家里,尽可以做他的文学梦,发奋地写呀写,写累了,想想蓝,又鼓起勇气写,父母知道儿子在工作,也不去打搅他,只吃饭了,喊一声,所以,心中有了蓝的刚刚,只一心沉在事业上,不顾身外的女性,根本那知道有个叶子还爱他呢?他只一身心发奋地写着,为自己,也为所爱的蓝,一连几个星期都是这样的,这可难为了叶子,急坏了叶子,一个人在家里,总偷偷地拿出鞋垫,一遍遍地细看着,那红红的玫瑰,叶子知道是象征爱情的花朵,可惜,不能送到所爱的人手中,让他鞋在脚上。就在心中生出几许难过来,把鞋垫又放到箱子里。

到再一个星期依然没有与刚刚有机会说上话后,叶子就有点失望于这么等下去了。一时,心一横,想:你爱人家,连说的勇气都没有吗?这叫啥爱,爱他就要有勇气说给他,说给他了,他总不可能骂自己,挖苦自己,说给他,不说给他,自己这苦苦的在心里爱,多少人痛苦呀!这么想,叶子终于在心里鼓起了爱的勇气,拿出了鞋垫,细细地看着,这红红的花朵,绣的那么逼,好看极了,叶子是满意的,此时拿着,看着那红红的玫瑰花,叶子在心里说:刚刚,你要答应了我的爱,我会真心爱你的,一辈子都爱,一点都不假,在你工作时,我会给你倒一杯水放在桌边,我虽文化不多,我会静静坐在桌边,打毛衣给你,你嫌热了,我给你用扇子扇风,冷了,我给你披一件衣服。饭,我给你做,做好了端到你手上,衣服,我给你洗,到以后,有了娃儿了,我领,绝不让你抱,娃儿哭了,我引出去玩,乖了,我领回来。我绝不影响你的工作,我没有多少文化,我会全心支持你的事业的,这是真的,除非我病倒了,小病我会克制,要不我每天都会这么做的,我会给你撑出一方安静的地方,让你好好工作……这么想,叶子的脸上,红红的,象天边的晚霞,落在了荷花上,把一双迷人的眼睛,衬得越发的摄人魂魄了。

想到这,叶子就鼓起勇气,给刚刚写信本文开头那一封信,由于爱的深,想得真,信写的顺手,不一会儿,也歪歪扭扭地写好了,看了一遍后,叶子还觉得满意,就红着脸,装了信,又装了鞋垫,激动的心扑扑跳着,给母亲说过了,就愉快,而又胆怯的向乡上学校走去。

一路上,叶子的眼前,一遍遍地出现着刚刚的面容,而一遍遍地又在心里想,我这是去要向这个心里已装了这么多年的人表述爱情吗?啊!我真勇敢,有几个女人又象我一样。可是走了一会儿,叶子又在心里问:可是,刚刚是有文化的人,人家向来没与你谝过,人家答应你,要你吗?你没多少文化,除了漂亮以外,你哈也没有,你与人家虽一个院子,可你对人家也不熟悉呀!叶子的步子又慢了下来,激动的心又冷静了。该咋办,但忽儿,叶子又迈开了大步子,她想:我在他心里苦苦爱了几年了,爱他,就要勇敢地去追,爱,是不附加任何条件的,是真正的心与心的沟通,有啥怕的,叶子想着忽儿兴奋了,但她又想:假若刚刚说不爱自己呢?不要紧,他不爱了,我可以追,我爱他,是真诚地爱他,叶子也不知自己怎么胡乱想着,只使自己越来越敖昂地往学校走去了。

 

刚刚今天,刚接到了蓝寄来的信,看后,心里更加踏实,更加感动了,有蓝这么好的,这么爱他的姑娘,他还有啥别的奢求了,只是发奋的创作而已,连忙,就以感动的笔,给蓝回了一封信:

亲爱的蓝:

信已接到了,我到了单位上,信能接到,您放心。

在去艾沟那一天,您已向我说明了一切,蓝,我相信你爱我是真诚的,我理解你,不怪你,相反,我还感到在你那一天,过的很开心呢!现在不管咋样,我们奋斗吧!拼搏吧!两年之后,我们不是可以在我家乡相会,我们去看山,看河,写诗,写文章,啊!在这田园般的诗境般的生活里,多美呀!蓝,我等你,全身心的等你,我拼搏着等你。蓝,你太好了,是我有福分,还是先世的造化,让我遇到了您这么一位爱我的,而我又爱的人,您太好了。那天,从您那一走,我在一个小街上买了东西吃了,没有饿到;回去,路上,我是难过的哭了,哭后,我把它转化为了力量,发奋创作迎接您。

蓝,您太好了,已初秋了,天气已一日日冷了,您不要光操心我,也要操心,操心自己。

你能发奋看书,创作,这是很好的,但蓝,在看了我看过的书后,要看你喜爱的,不然,就不能获取更多知识,发挥个人特长。写,不要苦坏了自己,急坏了自己,慢慢来,天冷,不要常在亭子里看书,会冻坏的。

蓝,您想我,我也想您,深深的想您,让我们把思念转化为力量,拼搏好了,才拼搏之余,晚上,让我们望着那轮明月,让月儿,传递我们缠绵的深深的相思吧!

蓝,我也会记住艾沟那一天,以及我们许过的誓言,我等你……不会忘记了你的,不管我成了名人,还依然是个凡人,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分别是痛苦的,但蓝,只要我们彼此长相忆,把这分别的痛苦化为力量,发奋追求知识吧!两年后我们会更幸福的!

我们已报了名,我带六年级班主任,语文,工作是开心的,想着有你爱我,一切都是开心的,写作上我会加劲的,你放心。

好了,下次谈。

爱蓝,今晚祝你做个好梦。

                                                    你的刚

                                                   ×年×月×日

写完信,刚刚便激动着,把信投到信箱里了,回到学校,对蓝学校的方向凝望了好久,在脑海里,想念着蓝,蓝的音容笑貌,在刚刚眼前出现,可看一看眼前孤独凄苦的环境,高大的山,寥落的人家,和贫瘠的土地,油灯,坑洼的石子路,但刚刚又想到蓝的话,你家乡有山,有绿叶,有河……能写诗……写文章……是最美的地方,一下,又鼓起了刚刚莫大的力量,回到屋里,关上门,发奋工作了。

这时,叶子就红着脸,敲了刚刚的门,刚刚的门向来没人敲过,感到有点奇怪,一开门,见到同院子的人叶子,是家乡人来了,能不欢迎人家到屋吗?不管你在干啥,你愿不愿意让她进来,都得停下来,让人家进来,要不,你一回到家乡,人们会说你傲,有个工作了,家乡人都认不得了,直让你抬不起头来。

进屋后,刚刚有意不关了门,让叶子在床边坐下,给叶子倒了一杯水,让叶子喝,刚刚本不会聊家场,但害怕冷落了家乡人也不好,就勉强地问:

“上来有事?”

“有……哎!没哩,转着玩。”

“我家里人还好!”其实刚刚从家才走几天,完全没必要问这话。

“还好,你大妈今在收苞谷哩,你家苞谷今年可打不少了,你大一背篓,一背篓背回去,缠成了辫子,挂在门上,金光闪闪的,好好看哟!”叶子爽快地说了,见刚刚没言语,又问:“这个礼拜回去不?”

“回去!”

“每回见你回去都不到处走,只在屋里,在干啥。”

“没干——啥哩!”

“你忙,我走了,这礼拜回去了,有空到我屋去坐吗!”叶子说完走了,把那封装有一双玫瑰花的信,悄悄的塞在刚刚叠的被子里,她不敢当面给刚刚。刚刚送叶子到门口,叶子走了,他又是关上门,他只感到叶子有点怪怪的,但很快被刚刚忽略了,只沉于写作中了,是呀!叶子讲长相是比蓝漂亮,可是,已深爱蓝的刚刚,那能注意到叶子的姿色,和她的表情呢!

 

刚刚一直提笔奋战到深夜,直到手倦得再握不动笔写出一个字时,他才不得不放下笔,深深地打一个哈欠,倒了洗脚水,坐在床边洗脚,在这紧张后的紧松里,刚刚又想到了蓝,蓝这阵睡了吗?在做梦想我吗?又想到今天收到的蓝的信,展开来,又细细的看了两遍,心里甜极了,想到蓝真好!心里踏实的很,他很幸福于自己这辈子,能遇上蓝这么一个人。想着,就翻开放置在床头桌边的影集来,上边,有全班同学走时的合影,和同学们给的照片,有蓝的一张照片,是蓝在他俩在学校热恋时,蓝给的,蓝穿着蓝色运动服,坐在一坐黄花的开的很旺的,刚刚可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花前照的,照片上,蓝文文静静地坐着,抱着双膝,一脸的沉思,正显出了蓝的深沉的美,刚忍不住偷偷的在蓝脸上亲了一下,脸上不觉红了,心砰砰的跳,同时如吃了蜜一般,忙合上影集,水已适温了,几下洗了脚,刚刚就上了床,想带着蓝的名字蓝的容颜和着自己甜蜜蜜的心入眠,在梦里和蓝相会。

然而,就在他展开被子,吹灯欲睡下时,感到一个硬硬的东西在身下,是啥东西呢?刚只好又点亮灯,取出一看,是一封信,上边有歪歪扭扭的几个字:

刚刚收。

是谁写的呢?刚刚的心感到好奇怪,煨在床上,半坐着,拆开了信封,取出,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双绣有红红的玫瑰花的鞋垫。

这,这莫不是谁搞错了吧!刚刚忽儿想到蓝,便连连在心里说:蓝呀,除了你之外,我可未和任何一个女人好过,这是真的,真的,可这是咋回事呢?真的,莫不是谁搞错了吧!忙展开偎着鞋垫的折得整整齐齐的信,不急于看信的内容,忙看信后署名:

叶子

刚刚便一下明白叶子今天红着脸到自己这来的原因了。

啊!叶子,叶子,怎么是你呢!我已有了女朋友了,我和你虽同一个院子,可是,我可未和你多说过话,不了解你,也未和你交往过,你可不能这么做,我不能答应你的,你不能这么做。

刚刚忽儿生出一种欠疚感来,是背着蓝做了对不起她的事般的负疚感来,只在心里喃喃道:蓝,我是爱你的呀!我可只爱你,没爱过别人,没背着你胡来呀!你可莫怪我,这叶子,我可从未没理解她,不管咋样,我不答应她,我把鞋垫退给她,给她写信说,我已有你了,你相信我,我只爱你,等你呀!

一下,刚刚的睡意全无,只好起身下床,给叶子写信,告诉自己已有了女朋友了,叫她不要动这好心,另找吧!把叶子歪歪扭扭写的信,瞥了几眼,想:不管你鼓了多么大勇气给我写信,我不会接受的,你记了我这多年,我可没记住你,我们只是一个院子人认得罢了,我没爱过你,不管你咋记过我。我就是星期天回去了,也不会到你家,和你谝一些什么猪草,庄稼的事,我没空,我要写作呀!这双鞋垫子我也不要,送给你爱的也爱你的人吧!我不能要,我已有了一个有相同文化,爱好的人在等我,我也等她,我不会答应你的,你和我文化不同,又没共同爱好语言,咋行呢!这么,就动开了笔,写出了与他心里想的差不多的信,匆匆写毕,装在了信封里,连带那绣有玫瑰花的鞋垫。

由于他没做对不起蓝的事,所以,刚刚在写了信以后,也没有对蓝的愧疚了,又上了床,去想蓝,做他安慰的梦了。

刚刚没有爱过叶子,叶子对他写的信,真不过如一粒粒微沙落进了湖里,在他心里不留什么痕迹和半丝动荡,他又沉在为蓝而创作,创作是为了蓝的激情中了,去等两年后那个彩色的梦。

叶子把信偷偷塞在了刚刚床下,就走了,一路上,叶子俊俏的脸上,总荡漾着一种说不出的娇羞,脑海里,回想着刚刚的音容,她感到一种无比的幸福,以致幸福的脸上起了微微的红晕。至于刚刚收到信后,愿不愿意她在心里默默承受了几年的爱,这不是她所想的,她只感到终于敢把爱向所默爱的人表述,这就是一种大胆后的幸福。

回到家后,一连天,叶子都沉在这种幸福里,心里把爱告诉了所爱的人,让所爱的人知道她爱他,便如去掉了一种重担后的轻松,叶子时不时总一个人偷偷地愉悦地笑,以致身后两个辫子也禁不住在颤抖。

其实,像叶子这么俊一个姑娘,并不是嫁不出去,或没人说过,同院子里,好多后生都想说她,她都不愿意的,久了,人们都吃了闭门羹。

在前进村的邻村,有个同意村,村上有个人叫陈柱的小伙子。

这陈柱,初中毕业回到了家,回乡这几年,弄板栗园,香菇棒,木耳架,天麻……他就是文化与刚刚挨一个档次,没有铁饭碗,不吃国家皇粮,其余那一样,比不过刚刚,但叶子没有答应,刚刚,毕竟是她在心里羡慕,暗恋了这么些年的人,她的心里,此刻全装满的是刚刚,装不下任何别的人。

叶子为什么拒绝了院子里的爱,是因为她心里装着刚刚,为什么只装着刚刚呢?这与她对刚刚的羡慕分不开吧!刚刚,有文化,又有正式工作,而陈柱这伙人,以后再有钱,再发,但是,没多少文化,她叶子看不上,没有正式工作,叶子也不放心,所以,她一心只看上刚刚,以后,她工作了,她可以为刚刚忍受一切苦,伺候他,爱他。

 

这陈柱呢,也是一个不赖的小伙子,人就是由于劳动,长的黑点,但浓眉大眼的,看了让人感到健康,精神。人又好,不抽烟,喝酒,一天,只知抱着本《农村实用技术大全》看个没完,这书无被他翻破了,用透明胶粘住了。看毕了书,就去他的板栗园,天麻坑,香菇木耳架里转来转去,这看看,那翻翻,或蹲下细看看沉思,或站起来微笑。他这是在不断地把技术运用到实践达到弄的这些东西成功高产。

陈柱的家里,几个姐已嫁走了,现在只有父亲陈友根,母亲王卫芳,家里一般化,陈几样家具,和粮外,也没别的啥,与一般的农村家庭一样。他的父母种地,陈柱搞木耳,天麻,香菇,板栗,陈友根和王卫芳很支持儿子,只是,陈柱再弄不多久,也没见到效益,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不过,陈友根和王卫芳不在操心儿子弄的这些东西,而是深深操心儿子的媳妇,儿子陈柱已不小了,二十一了,在农村,二十一还没对象,可是危险的呀!

以他们家的条件,和陈柱为人的诚恳,在农村找一个一般的姑娘,还是能找到的,但是,陈柱都摇了头不答应,这可急坏了老俩口子,问儿子陈柱:“你咋了吗?都二十多岁的人了,眼看一天比一天大了,你的事,你不操心,我们可急的不得了,象你一般大的姑娘,差不多都嫁了,你还这么强,这不要,那个不要,你要谁吗?”陈柱一见,也的确,父母是为自己的婚事,在操着心焦急着,父母已为自己操劳了半辈子了么,老了,还不让他们安宁,就红了脸,半天才低低地说出:

“前进村那叶子!”

哟!老俩口这才恍然大悟,是呀!找左找右,咋就没想到找这叶子呢?

叶子,陈友根和王卫芳是见过的,梳着两条好看的辫子,弯弯的眉毛,掩着两只水灵灵的眼睛,脸白嫩白嫩的,王卫芳马上答着对丈夫说:

“呀!想不到咱儿子,眼光还不错呀!我们咋没想到呢?”

陈柱低了头,脸红到脖根。

 

星期天刚刚回到了前进村正碰到了叶子,叶子脸一下红了,慌乱地问:

“回,回来来了!”

“回来了……”刚刚淡淡地答,从怀里摸出那夹着的写好的信,说:“希望你能找你爱他又爱你的人,”把信给了叶子,转身,迈开步子,头也不回地回去了。

叶子从刚刚冷漠的脸上,已读出了刚刚的不高兴,时下,一连天来内心的轻松及想着的幸福,又变作了沉疼,一下压在了心上,她也带着沉重的心回去了,父亲叶世荣,他们俩都是本分,老实的农民,只知干活,收庄稼,吃饭。别的也不多想多管,对女子叶祀香,(叶子嫌名字不好听,自己给自己起了个名叫叶子)也是这样,她已大了,一些事她能作主了,他们又感到是新社会,自由了,作主只能让女子感到厌烦的,让她自由去吧!高兴也罢,不高兴也罢!是她的,最多的是,问一下女子,或以自己的处世观点劝一下。

就拿婚事来说吧!那么多小伙子,就有不错的,可女子不答应,老俩口子有啥办法,那是她的事,由她去吧!

所以,这一阵见女子又不高兴了,霍香莲把狗食倒在了槽里,一手拿着盆,来到了正搣苞谷的丈夫跟前小声说:“祖连前个儿还高兴的很啦,咋这一下又不高兴,看那个愁样。”

“哎呀,你多管闲事,那是她的事,她已大了,就有她自己的秘密了,啥都给你说呀。”

霍香莲没再说话,又去舀了一盆潲,给猪到了,猪便“狂哧狂哧”地吃着了。

 

叶子回到房里,关了门,拆开了信,当看到那一双她带着所有的爱意,绣的鞋垫,又回到了自各的手中时,心里顿时一片冰凉,脑子里,就埋了炸弹此时响了,轰一下,险些要把她击昏死过去,叶子强忍住了,支撑着自己,颤抖着手展开了信读起来,边读着那冷冰冰的话语,叶子一边流泪,蓦地,叶子几把撕了信,她也真的想不到多少年在心里默默地爱,得到的是这样一种结果。那双绣有红红的玫瑰花的鞋垫,无声地,冰冷地落在了地上,叶子一下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了头,泪无声地滑落。

哭够了,叶子猛然掀开被子,在心里想:你已有了女朋友了,我不相信,见鬼,除非她到咱这来,要不咱不会信的,你让我找我爱的和爱我的,有爱我的,我不喜欢他们,刚,我只爱你。

叶子,又拣起了萎落在地上的鞋垫,在心里说:这时,你不要也罢啊,玫瑰花,我还是要争取在我和刚刚之间开放的,现在,你先在箱子里等待吧!就打开了箱子,把鞋垫放到了箱子底。

 

刚刚的心,依然平静的很,只一头沉在创作里,除了吃饭,他决不停下笔,除了上厕所,他决不出门,到了星期天,刚刚又去了学校。

叶子,也并没有找刚刚,让他先知道,自己在心里默默爱他就够了,让他去想想吧!虽然他拒绝了自己,自己还是要爱他的。

就在这时,陈友根和王卫芳,和着媒人,儿子陈柱一块来到了叶家。

出乎意料的是,叶子没有答应陈柱的爱,她只记着刚刚,没有答应,陈柱的父母和媒人,给了叶子笑笑回去了。

叶子的父母,如以往一样,没有干涉女儿的任何事,自始至终一句话:由女子的便。

回到家以后,陈友根因今天去说叶子,叶子没有答应,而生闷气,想,不就那么个家庭,她长的漂亮,就那么傲,就睡了。王卫芳去劝儿子了,说:“叶子不就是人长的漂亮点吗?有啥了不得,说不到了,也莫呕气,别处,也能找到比她叶子漂亮的!”

听到这话,陈柱一下抬起了聋拉的脑袋,对母亲说:“妈,我的媳妇,我自己操心,找不到算了,不准你们去这找去那找了,找了我也不要。”

“咋你想打光棍呀!”

“我不管,反正你们找了我不会要,我会发气的。”

王卫芳看了儿子一眼,叹了口气,说:“不说了,你睡吧!莫乱想。”

陈柱,其实,是很爱叶子的,陈柱虽与叶子不在一个院子,也不在一个村,但是,相隔也并不远,上小学时,陈柱和叶子在一块上过学,上小学时,陈柱虽不知啥叫情感,啥叫爱情但不爱疯呀,颠的,一下课,陈柱要出去玩了,见到叶子在那玩,他便往往跟了去,逮羊了,叶子当羊了,他要当狼,当抓到叶子时,他感到心里那么激动地砰砰直跳,丢手帕时,他总把手帕往叶子背后丢,一次次让叶子唱歌,他喜欢听叶子温柔的嗓音,叶子唱毕了,他第一次鼓掌,这一直到小学毕业,虽然叶子,并未因此对陈柱表示过过份亲近,但小陈柱的心里可装着叶子,一直到初中毕业也还装着叶子,现在大了,陈柱到前进村去,见到叶子还是那么温柔,与记忆中的一样,就爱上了叶子。

也许这一切,叶子并不知道,但陈柱在内心深处,如叶子记住刚刚一般,记了叶子多年了。

然而,带着一颗火热的心去求索,叶子拒绝了他多少年的梦,破碎成地上的一团冰渣,夜里,一个人躺在床上时,陈柱不免流下了几许的辛酸泪,脑子里尽出现着小时逮羊,丢手帕时,抓住小叶子时的场面。

第二天起来,陈柱眼睛红红的,父亲见到,对儿子说:“柱,你真没用,不就是个女娃子吗?值得你这伤心,你没考上学,可一滴泪也没掉过,回来忍着坚苦,又搞了这木耳,天麻,板栗,香菇,没找到,也不急,到你把这弄成了有钱了,找谁找不到。”

王卫芳听到丈夫说儿子,也跟了来,对陈柱说:“是呀!是呀!不就是那么个女娃吗?找不到,你以后干成了,去找更好的!”

“你们不要说了,我媳妇自己找,你们莫操心,我肯定不会痛苦倒的,我要去把自各弄的香菇,木耳……弄成……弄成了,我要找叶子……”

陈友根和王卫芳睁大了眼睛望着陈柱,儿子默默走开了,又找出了书,更加认真地读起来。

 

刚刚去了学校,把叶子对他表述的爱早已忘的一干二净,他觉得这比一个无聊的游戏还无聊,在心里一点痕迹都没留,忘了,她向自己表述爱,自己写了信,告诉她,自己不爱她,一切就完结了,至于她记住自己多久,爱了多次那是她的事,自己并不爱她,自己有了更好的爱人。刚刚只回忆着与蓝在学校的幕幕往事,和在艾沟里那一天的经历,心里越发的兴奋,又想到蓝给自己写的信,刚刚去上课,也富有诗意般,讲的顺溜,课毕,他便沉在屋子里,为了创作而爱,为了爱而去发奋创作。别的老教师,谁也不来打搅他,他在属于他的四方的小小空间里,写着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事。

星期六回去,与往常一样,刚刚依然把自己闭在屋里不出去。这叶子当然知道了,但她没去打搅他,理他,直到了星期天下午,刚刚要去学校了,叶子按捺不住了,就背了个篓儿,佯装打猪草,往乡学校去的路上走去,走了不远,叶子放了篓儿在草窝里,其实,家里猪草猪还未吃完,完全用不着她来打的,她在这,是等刚刚。

叶子静静地坐在路边一块平坦的石头上,河水,从她身后,清冷冷地流过,发出哗哗的悦耳的声响。静静地耸立,山上的树木浓绿的色彩,在逐渐转深,秋天已姗姗而来了。但,下午的暖阳,还是那么明媚,一丝风也没有,使这山间显的分外的温熏和明丽,叶子头俯在膝上,一动也不动地坐着,时不时抬头看看天,看看山,也看看下边的路。

不一会儿,刚刚便背着个包儿从下边上来了,叶子的心马上加速了跳动,砰砰砰砰的,已起了身,下了石板,来到路边,静静站立。

刚刚一直是低着头走的,他只沉在他与蓝两人的事中,发挥着极大的想象,想着二人的事,又去发奋的用笔写呀写的!这阵,他的脑袋正被这事压的沉甸甸的,要匆匆赶到学校去动笔。

“刚刚哥!”叶子见刚刚已到了跟前,忍不住地喊出了声。

听到这喊声,刚刚很是吓了一跳,全身吓得一缩,一下站在那不动了,被这一吓,脑子里所有的思绪已飞得无影无踪了,抬头怔怔一看是叶子,镇定了一下,刚刚淡淡地问:

“有啥事?”

“我……我……想和您……谈谈。”叶子低着头,羞红了脸,双手不停地搓着。

“谈谈……没啥好谈的……叶子……我已经有了……女朋友了。”刚刚说。

“不……我不管你有没有,我喜欢你,在她没到你这来之前,我没见到她之前我不相信。”

“你不相信,这是真的,这女娃叫蓝,我们上半年相识,相谈,在城里,我们逛大街,进电影院,这个假期,我还在艾沟里和她玩了一天,她现在还在上学,两年以后就会来的,叶子,这是真的,我不哄你,我知道你喜欢我……可是,爱上有些事情是说不清楚的,我并不爱你,我不能爱你,我不耽搁你,家乡有那么多好的,你去择一个好的爱吧!”

“不,没有好的,好的就是你,反正,不管你应不应爱我,我是要爱你的,我不信那个女娃子,两年以后,能到你身边来……”

“她一定能来,她叫蓝……叶子,你不要这么蛮横好吗?爱,应是双方的,我并不爱你。”

“可我喜欢你。”

“那你一个人喜欢吧!”刚刚脸已气的通红,甩手走了,他怕,怕引起蓝的误会,他怕叶子缠着他,误了他与蓝多么美好的爱情。

“刚刚哥,你不要这么无情……我一定要喜欢你的,我不信那个蓝两年后能来……我爱你……一定要喜欢,”叶子流了泪,喃喃地说,刚刚已无情地飞快地远去了。

叶子就在路边,一边割了猪草,一边流了一会儿泪,割够了一篓子猪草便回去了。

 

在师范学校里上学的蓝,还是与刚刚走后一般地生活,认真地上课,课毕,一有空就去图书馆借书看,坐在亭子里看书,的确很冷了,接到刚刚的信后,她满心怀了温暖,抱着书,要么躲在宿舍看,要么在教室看,看毕书了,就动手写写文章,到同学们都睡了时,就一人睁着眼睛,望着黑沉沉的空间想刚刚,回忆过去与刚刚一块的生活,也回忆在艾沟那一天的日子,刚刚太好了,太好了,她的心里现在,只存着刚刚。

不几天,校报发下来了,上边竟有刚刚的一篇文章,拿到报纸,蓝看了一遍又一遍不能自己,当即马上就给刚刚写了信去。信写好了,邮去后,蓝又去找刚刚看过的书借着来看了,她要努力,去追寻,刚刚在她心中越来越高大,她真害怕刚刚从她身边跑了去……

 

不久,刚刚接到了蓝从学校里寄来的信。

刚刚:

您的作品在校报上发表了,发表了呀!我看了几十遍,刚,你真了不起,您真伟大,我羡慕的不得了,我越发的用功读你读过的书,也发奋写作,刚,记住我们在学校,艾沟里的一切誓言,莫忘了我呀!我爱你,到两年后,我们会在一起的,那会是多么美丽呀!

我们一天上课,下课,也没啥别的变化;一切生活,都是您生活过的,也没啥写头,在学习之余,我只想您,想您了就看书,亭子里是冷了,我就去了宿舍里看,看毕了书,我还是与以往一样发奋写东西的,不过,我写的好吃力呀!刚刚,这我是与你差十万八千里,永赶不上您的。

刚刚哥,你是了不起的,努力吧!你会有大的成就的莫忘了我。

                                                             

                                                        ×年×月×日

 其实,在校报上发表文章,对刚刚来说无半点激动,那只不过是语文组的老师,为了充实自己的业余生活,把学生的作文印成报纸吧!能发表什么成就,但对蓝的赞誉,刚刚还是感到激动的,他还是要发奋写,来回报蓝,争取更大的成功不让蓝失望的。

 

这星期,刚刚又在奋斗中,回到家里时,叶子就大胆地找到家里,叶子家打了豆腐,叶子端了满满一碗豆腐脑来,叶子知道刚刚在房里,在门里一遇到刚刚妈何连芳时,就笑笑地问道:“婶婶,刚刚在家吗?”

“在……”

“我妈说他爱吃豆腐脑给你端了来。”

“让你家操心了。”刚刚妈甜甜地笑。

叶子端了豆腐脑径进了房里,刚刚正埋头,俯在桌前,奋笔写着呢!叶子把豆腐脑放在桌边,见此没有打搅刚刚,就出了门回去了,身子如燕子一般轻快了。

一会,刚刚大高志强回来了,刚刚妈,何连芳就一把拉过老头子,俯在耳边,把嘴对住高志强的耳朵说:“刚才,叶子给咱刚娃端了一碗豆腐脑来,放在桌上呢!我看,这叶子喜欢咱刚娃呀!”

“喜欢喜欢噢,只要刚娃愿意。”

“你这死老头子,对娃子一点也不操心……叶子,漂亮着那,白白的脸,水灵灵的眼睛,嘴甜的很哟,又能干,跟了咱刚娃,刚娃享福哟!我看叶子是喜欢刚。”

“是喜欢,我早看出来了,咱刚娃还未教书时,叶子在刚娃假期里,都爱到咱家来,一点大个事也来,可惜刚娃是个死书呆的。”

“嘻嘻。”

何连芳走进刚刚房里时,刚刚还是埋头再写,似乎是对那飞冒着热气的豆腐脑看也没看一眼。

“刚娃,人家叶子给你端了豆腐脑来,你咋不吃哩!”

刚刚仍写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停下笔,抬头望了母亲一眼,淡淡地说:“要吃你们吃,我不吃。”又埋头要去写了。

“刚娃呀!人家叶子对你好哇,给你端来了你咋不吃呢?叶子那女子好,又漂亮又能干……”

这一下说怒了刚刚,一下仍了笔,对母亲生气地说到:“要从你们吃,要好让她叶子对你们好!我不要她对我好,我的事,不要你们操心,你不要瞎给我张罗了,我有了喜欢我的。”

“你回来,这么久了,只晓得写呀画得,那个喜欢呢,有那个能比叶子长的好!”

“是呀,你妈说的对。”高志强进了房里。

“大,妈,我是有了喜欢我的,比叶子好的。”

见事已至此,刚刚红了脸,把有个还在上学的蓝,怎么爱他的事说了。听毕,何连芳叹到:“你说的这女子,要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好,那你可享福了,可,现在女娃子心高,变得快,娃儿呀,你小心想得高跌得重。”

“是呀!”父亲也叹道:“我看叶子不错,得想实际点,心不要太高了。”

“大,妈,这你们放心,蓝不会骗我的。”

两老人没说啥,出房去,干各自己的活儿去了。

刚刚没多思考父母的话,又埋下头,写他和蓝之间的事了。

 

第二天,叶子又在路上等刚刚,刚刚见了叶子越发的冷漠了,叶子把一包儿鸡蛋递到刚刚面前,叶子知道刚刚在乡上学校自己做饭吃,这鸡蛋,是自家鸡下的,叶子对自家的一些东西也做得主,用手帕包了十几个,又打着幌子打猪草,在路上等刚刚。

刚刚对叶子说:“我不会要你的东西的。”

“刚……”

“别说了,”刚刚有些恼了,“叶子,你长的漂亮我承认,比我的蓝还漂亮,这是事实,可是叶子,我们俩个爱是不可能的,你懂文学吧!你会写吗?你能看书吗……叶子,还是在农村找一个会过日子的吧!”

“不……刚……我不会写不会看,也不懂啥……但是,我会做饭,洗衣服……干家务,你早上读书……我给你倒上一杯水,热了加一件衣裳,冷了,发一盆火,刚……我喜欢你是真心的。”

“不……叶子……你说错了,我不可能和你过在一块,我要的是爱人,不是仆人,”说完,刚刚看也没有看叶子一眼走了,叶子望着刚刚冷漠的背影,泪一下来了,想着对刚刚的一片苦心,刚刚竟这么对她,叶子发气地一下把鸡蛋扔到了河滩里,全被打碎了,流出了黄黄的鸡蛋汁液。叶子好恨刚刚,恨他那么无情,在心里痴爱了他这么多年,他连个笑脸也不肯给一个。

但是,回到家里,静静地坐着时,叶子又恨不起来,毕竟,她在心里装了刚刚这么多年,她太爱刚刚了,爱她的文雅,爱他的沉静,也爱他爱写爱看,爱他的工作他这个人……

叶子就在心里发恨地想:刚刚,您越是这么,我越要爱你。在你说的那个蓝蓝没出现,没到你这来之前,我要爱你,你先在只要不找别人,只一个人过,你不答应我的爱也罢,我要去爱你。

秋天,已渐进暑了,冬天即将来了,山上的颜色,已有黛绿转化为淡黄了,也有些地方火红了起来。整日价,吹着风,呼呼的,已不是暖风,而是冰冷的,吹到人身上,让人发抖。

这时,叶子想到了刚刚一个人在乡上教书,穿薄了冷,就用平时她卖鸡蛋的钱,去称了毛线回来,给刚刚打毛衣。

这一些日子,还是不太闲的,黄豆,父亲扯了回来堆到门上,总得打,叶子每日,白天帮父母亲打黄豆,到了夜里,家家户户都关了门,吹了灯,在床上做梦,连她的父母也在做梦时,叶子一人偎在床上,给刚刚打着毛衣,在昏黄的油灯下,叶子在她手中翻上翻下地动着,虽已劳动了一天,她不知道疲倦,想到冬天将至,害怕所爱的人受冷,叶子更是无了一点睡意,发狠地打毛衣,手打酸了,打僵了,也支撑住打。

真是针针织进深深的爱,深深的情。

 

陈柱为了更实际地掌握更多技术,县上正组织培训,陈柱去了,家里人也很支持他。

在县上几天,陈柱认真听讲,认真纪录,回来后,技术更加精深了一步。

离县的那天下午,他一人转到县百货大楼一见到一件粉红色的羊毛衫很好看,陈柱一下想到了叶子,虽然叶子当着媒人的面父母的面,拒绝了他的求爱,但是,由于想的久,在心里默默爱的深,他不会忘了叶子,而在叶子未出嫁以前,他依然要爱叶子。他也明白,自己现在一事无成,很穷,不能让所爱的人幸福,他要发奋去搞,到弄富了以后,他还要找人去说叶子,想到叶子,当下陈柱就买了这件羊毛衫,他在心里想,叶子文文静静的,到下雪了,穿上这件羊毛衫一定很漂亮吧!心里头乐滋滋的。

又是星期六了,打了一个多星期毛衣的叶子,这时,放下了打毛衣打的很倦的身心,天虽然阴阴的,吹着冷风,但是叶子,心里仍然是激动的,晴朗的。虽然,就是在上个星期,她在这路上,还受到刚刚的冷漠,但是,深深地爱着刚刚的心,这阵还是火热的,他在这路上静静站立,迎着时时吹着的冷风等刚刚。

已枯黄的叶儿,被风吹落了,在空中,四处飘撒,打着旋儿。

等了好久,还不见刚刚,往日这时,刚刚已经回前进村。

叶子的眼里,掠起一丝惊疑与焦灼。

不一会儿,她眼里又浮上惊喜,她是看见了一个人,正向下走来。但是,不一会,到近前了,叶子又留下了满心的失望,甚至惶惑来,忙低了头,不敢看这人一眼。

下来的就是从县上回来的陈柱。陈柱走近叶子,站定,惊异地问叶子:“叶子,你站在这干啥,天这么冷,风这么吹,小心会冻坏的。”

“不干啥,冻不坏的。”叶子扭转了身,把背背给陈柱,陈柱没有离开,而是怔怔地站着。

又一阵风吹过,掠起了两人的衣角,枯叶,在空中越发恣意地横飞了。

冷风,窜进了叶子的怀里,她不禁哆嗦了一下。陈柱,一下想到了兜儿里装的毛衣,心里一下,不禁激动了,有些温热了,想到毛衣脸腾地红了,呼吸也加快了。

这时,叶子见刚刚不会回来了,一扭身,迈开了脚步,就欲回家去。

“哎叶子!”陈柱喊住了叶子,叶子只好怔怔地站定,扭了身,望着陈柱。

“有啥事?”

“我……我……哎……我。”陈柱不知如何说,两只手在胸前收起又放下,不断地搓着。

叶子没言语,只用一双眼睛疑惑地望着陈柱。

“我……去……县上,培训,毕……了,在商店……里看见一件……羊毛衫……好看……买回来了……给……你,”说着陈柱就欲去拉开包包,给叶子取,叶子一句话也没说,扭过身,蹭蹭走了,老远了,才回过头,看了陈柱一眼,说:“拿去给你最喜欢的,也喜欢你的人去穿吧!我不要!”

陈柱完全的怔在了那,发着愣,如一个木桩般。

又一阵风吹来,带着枯叶,扑啦啦打在了他的脸上,陈柱忽儿感到身上和心上都是一片冰冷,不觉的打了一个哆嗦,目送叶子在面前离去,好久了,他才心灰灰地经过了院外的小路,往回走去。

 

到了学校去的刚刚,心里开始烦开了,他已感到,这叶子粘上了自己,咋办呢,咋办呢,蓝又在远方,要是蓝此刻在身边,该多好呀!满山的叶子已经红了,他可以和叶子,去采红叶,回来,掩一本书,写诗,然而,蓝在远方,在他目光不能到达,只能用心到达的地方,而叶子,不但不管自己的拒绝,还一步步地粘自己,这如何是好呀!父母亲不但不帮着自己解决,还暗想着自己心高,咋办呢!万一,叶子粘自己,被蓝知道了咋办,给蓝去信吧!他又怕蓝受不了,不去信吧!又如何是好,想不出办法,刚刚索性来了个赌气式的,我不回家,看她还赶到学校来不成。

在学校里,刚刚做着梦,回忆着与蓝的幕幕往事,还是在奋笔疾书,第二天,就给蓝回了信。

蓝:

您好!

信收到,心中很是激动,蓝,不会的,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我会记住我们的昨日的一切誓言。

蓝,我的一切,也是您以后所要经历的,也没啥写的,就是上课,下课,改作业。这里的老师很好,不整人,也管的松,课毕,也没啥事,我就想您,写我们之间的事。我已写了好多了,投了些出去,不知咋的发表不出来,不过,蓝,我会努力的,不让您失望的。

蓝,我家乡的山,已红了,风一吹,红叶般点点的在空中飘撒,很是漂亮,只可惜您不在这,要不我们去采红叶去。

我发表的文章,也没啥了不起的,蓝,您以后也会赶上的。

蓝,看书,要注意身体,千万别冻着了。

蓝,好好学习……我永远等你,两年后到我家乡来。

                                                       永远等你的:刚

写完信,刚刚的心很激动,很鲜活了,把叶子粘自己的事,忘了个干净,又沉于到与蓝的爱情中了,回忆以往所度过的欢快日子,又在憧憬以后采红叶,看雪,写诗……刚刚的心甜甜地笑了。

这山里是贫穷的,这山里是寂寞的,没电,不通公路,也没多少人家,一天见不到几个人,也没书看,看不上当日的报纸,至到邮递员好久来一次,送来了外边世界的“新闻”。

然而,刚刚由于有蓝这块支柱,想着两年以后的欢快日子,刚刚的心很充实,也很有力量,用爱安慰自己,用笔安慰自己。

然而,就在刚刚,刚把信装入信封里时,门被人敲响了,刚刚以为星期天别的老师无事窜门,然而,门开处,叶子站在门外,一个甜甜的笑,不容刚刚邀请,她已进了房里。刚刚没有关上门,把门大开了,他怕,他好怕,怕蓝知道了。而学校是在这农村的,这农村,别看人家不多,人们的眼睛光,嘴快,在你不知不觉间,他们把你还未明白过来的事,说成了一阵风了,刚刚怕,好怕。

叶子,脖子上围着一个蓝围巾,身上穿的棉棉的,一个手上挎着个包儿,一进屋,叶子就打开了包了,取出了这件她倾注了深深爱,浓浓的情的毛衣,放在桌上,这是她多少个夜晚,一边打,一边想刚刚而打成的呀!

掏出了毛衣,叶子又在包儿里摸出了一包儿东西,是煮熟了的腊肉,这时,屋子里散发出了诱人的肉的香味。

掏出了肉后,叶子又在包儿里摸出一包东西,是豆腐,摸出了豆腐,又摸出了鸡蛋。

掏毕了后,叶子就在床边坐下了,低下了头,对刚刚说:“冬天快来了,风,整日个吹,我怕你冷,给你打了件毛衣……”

“这个礼拜,你咋不回去,你在上边又没得菜吃,我给你送了些上来。”

刚刚站在屋子中央,全身在发抖,紧绷着脸,眼里,充满了愤怒的目光,好半天,才走到床边,指着桌上一堆包的东西,颤抖着手,说:“你给我全拿回去,拿回去,我就是饿死也不会要的。”

叶子一下站了起来,望着刚刚,眼里满是泪水,哽咽着说:“刚,我爱你有啥错,你晓得我爱了你多少年了吗?只要能爱你,啥我都能受,你骂吧,打吧!”

“叶子,你不能这么害我,你可知道,我并不爱你,我与你没有感情,这结合有啥意思,你牺牲得起,我牺牲不起。”

“可我爱你,我要这么做。”

“不……我有了爱人,你看,这是她的相片,这是她给我的信,你看吧!”刚刚把蓝写给他的所有的信,全扔在了桌上,把影集,也扔到床上,正巧翻到有蓝的照片那一页,刚刚指着照片上那个女孩说:“这就是蓝。”

“长的不咋样。”叶子看了一眼说。

“我要的不是漂亮好看,她和我有共同语言,我感情,我就爱她,她还会写,会看。”

“我能做饭,洗衣服……”

“不要说了,你以后再来,莫怪我不给面子。”

“我就要来,就要来……我喜欢你,爱你。”

“你来,你来,我让你爱,刚刚的脸一下急的残白,心里升起了莫大的怒气,抓起了桌上叶子拿的东西,全摔在了地上。

“唔”叶子一下哭了,猛地抓起包了,哭着跑出去了,一边哭一边说:“没良心,没人的心。”

刚刚愣愣地立在屋子中央,手正举着正要摔的鸡蛋怔住了。

 

这时,校长,到了刚刚门前,笑着对刚刚说:“刚才上来那女娃子不错,听说是你一块的,长的好,是你的女朋友吧!”刚刚没有理校长,校长有些尴尬,朝地方一看,又惊叹道:“是那女娃送来的吧!你咋扔了呢?那女娃子对你这么好,应该知足了。咱教书的现在穷,有几个能看上的,这女子又长的这么好。”

“莫说了,你要了你找去,长的好顶个啥,”刚刚说着,扭身在办公桌前坐下,把几个鸡蛋放到了办公桌上,鸡蛋在打着旋儿。

“嘿,你这小伙子咋这么说话。”

“我不这么说咋说,你也是个教书的,你难道也认为咱教书的只能找长的好的佣人一样的媳妇,而不配找有感情的。”

“好,好,算我多管闲事,你找你有感情的。”老校长红了脸,走了。

校长走了,好久,刚刚才静下来,想到自己有气,校长本是好意的玩笑,开的不对了,给校长解释,不要那么开就对了,不该对校长发火,太扫了校长的面子了,好想去给校长说个不是,但刚刚又低下头,一想:校长,平时管的又不顶严,自己上课,有时去迟了,有时干脆不去,早上上操也怕起来,冷天了,睡一个热被窝,校长也不说啥,校长,也不会把自己咋样的,便也没去给校长认错。

到第二天上课时,见到校长,果真,校长也并没有对他绷脸,或是瞪眼,似乎还对他笑了一个,刚刚越发的放心了,怕啥,都是些老河一样的校长,能把自己咋了。

于是,刚刚仍与以往一样,上课迟到了或是因创作忙,不上楼上去,也没见啥事,校长,还是那么似乎在笑地对他,暂且按下这话不提。

 

且说到第二天,刚刚见校长对自己并没有怎么,一些老教师,同师们,还是在上课,下课,改作业,备课,也没有因自己吵了校长而对自己咋,一切都如以往一样平淡地过,刚刚方放了心,而又想到叶子,这下被重重地损了面子,再不会来找自己,说啥爱吧!刚刚也放了心。又抽出一切空,迟到上课,不是主课了不去上,只关了门,把自己闭在屋里,一人静静地坐在办公桌前想蓝,想他们之间一切的一切的美丽往事。越想,刚刚的心越激动,越想,刚刚感到那逝去的一切那么有诗意,尤其是艾沟里的一天,那么地牵动人的情感,那碧绿的艾,长满了沟里,散发出清幽的香,他和蓝在艾里滚着,诉说爱情。啊!艾早已成熟了,早已越发飘香了,现在已被人打了,收割了艾回去,弄糠喂猪,或扎成把儿熏蜂子了吧!刚刚多么盼时间过快些,两年后的秋天,他再和蓝去艾沟,看那成熟的艾香。

越想刚刚的心里的情感,越发被牵的悠远悠远的,就动笔了,又发奋地写着他们之间的故事,一遍遍地写,越写,话似越多了,刚刚,又沉于“两个人”的世界里,在两个人的世界里做梦,憧憬未来,追求爱情,便又忘了一切不快烦恼,沉于愉快里了,他心里只有了蓝。

那猪肉,豆腐,鸡蛋,刚刚并没有吃,毛衣,他也没有穿,全收拾把吃的全包在一块,毛衣放在一片,他对叶子倾着满心的爱心,一针一针打起来的毛衣,一点感情也没有,他的心里只有蓝,只时不时,拿起影集翻开,看一眼蓝的照片,或看一看蓝写给他的信,闭上眼,想往日与蓝一块的愉快,有了蓝在心里,他不爱别人,他要到这星期回去了,把这些东西全给蓝。幸是冷天,要在热天,他要把叶子的这片情,臭在屋里。

叶子又一次在刚刚面前受了奇耻大辱,那天,她是一路哭着回去的,心那么寒,只在心里喃喃道:“刚刚,你的心那么狠,我想了你那么多年,你连一句好话一个温暖的词都没有。”然而,刚刚虽这么冷酷地对她,她仍然恨不起刚刚,她不能忘记刚刚,受了刚刚这次的冷淡后,她也曾想过马上找一个人,让刚刚看看,她并不是嫁不出去了,死皮赖脸着他,然而,叶子一个个地想,一个个地与刚刚比较,都比不过刚刚,刚刚在她心里的印象太深了,在心里暗恋了这么多年呀!她羡慕刚刚在城里上了几年学,会写,会看书,成天写呀看呀的,又有正式工作,不晒不累,成天坐在屋里,不怕风也不怕雨,她羡慕刚刚,因此也深爱刚刚,爱他的爱写爱画,以及他有工作,和他这个人,她要给他泡水,洗衣服,做饭,让他写,让他看。叶子连连受了刚刚几次的冷淡的话语后,还是没减轻对刚刚的爱,她真的不明白,自己哪一点配不上刚刚,论长相,叶子明白自己,走在哪里总吸引了那么多小伙子的目光,只不过是她一一拒绝了那么多小伙子的爱,这些小伙子对她,可有贼胆没贼心,只敢远观以饱眼福,而不敢动任何心思,怕叶子嘲骂他们,为啥刚刚就不喜欢自己,不爱自己。爱呀,爱,你真是太难了,快到家时,叶子擦干了眼泪,眼睛红红的,但他的心里,依然没有对刚刚的恨,或有马上就不爱刚刚的念头,她还是在心里对自己说:刚刚,不管你如何对我,我还是要爱你……直到有一天你真的你引来了一位女娃时,我就不再爱你。

想着,院子已在眼底了,刚刚的家,自己的家也能看见了,叶子揉了揉眼睛,进了院子,回去了。

 

回到家以后,陈柱和父母打了招呼,便进了房里,看着羊毛衫,陈柱一下耳畔回想叶子朝他喊的话:拿去给你最爱的人,也最爱你的人穿吧!我不要。陈柱在心里想:叶子,我在心里已想了你这么多年,现在还想你,你还是我心中的偶像,只要你在没结婚之前,我不会找的,我爱你的心里装不下别人的。想着,把这件粉红色的羊毛衫叠了,藏在自己的衣柜中, 在心里想:若叶子跟了我,我给她的礼物便是这件粉红的羊毛衫,祝我们以后幸福,她要跟了别人,我也把这送给她,祝他们幸福……陈柱不敢想了,马上又翻出书,和在县上学习几天作的笔记了,他要把心沉到自己所干的事之中,他也明白社会现在这么的发展,一切都在竞争,自己家这么个条件,又没有钱去说叶子,叶子咋肯跟自己,要尽快的去把天麻,木耳,香菇,板栗弄成,再去找叶子。

陈柱大和妈见儿子回来,很是高兴,以为儿子会给他们谝一下城里咋样,老实说,虽社会这么发展,一直被土地捆住的他俩,还没出过这穷山沟呢!没想儿子一回来,一头栽在房里,不出来,陈柱妈王卫芳推门进了房里,见陈柱在看书,王卫芳一把夺了书,对儿子慎道:“你大,和我都没出过这山沟,你去了城里一趟,满以为你回来能讲给我们听,回来了,到呆在一边。”

陈柱现在不愿把自己想叶子的事告诉父母,免得让父母操心,又说叶子这不好那不好,去给他张罗婚事,他要把感情的事表面装作忘了,所以,便笑笑的说:“学的东西我怕忘了,回来再看一遍,不过,要讲就去讲。”刚刚就放下了书本,到外边给父母讲街道咋宽咋直,讲楼咋高咋大……其实,几天,他完全沉在学习之中,哪顾得看县城,只在最后的一下午,看了一下,但这么泛泛地讲着,已让父母睁大了眼睛听,听毕了,好久才缓过神来,笑笑说:“这才没白花钱让柱娃去城里一趟。”

陈柱低了头,笑笑的,又想起了叶子,心里凉凉的,但他竭力掩饰,他要发奋去掐木耳,,板栗,香菇,天麻。

一有空了,陈柱就去木耳,香菇架间,这看看那翻翻,又去板栗林里,这瞧瞧,那瞅瞅,或去天麻的窝子里,看一看,看发生意外没,时时脸上微笑,时而愁思。

陈友根和王卫芳看着儿子,已全沉心到他所干的事里去了,尽管是在冬天,并不需要严格管理的时候,他也这么细心,见儿子,也不过问感情,也不说这话题,在说了叶子,碰壁以后,好似除了木耳,天麻,香菇,板栗外就不记得别的,老俩口见儿子已这么大了很着急,但是陈柱不再开口,两人便没再去问儿子,其实,他们那晓得儿子沸腾的内心呢!

 

由于叶子痴痴地爱刚刚,对刚刚对她一次次的冷淡,也恨不起来,所以,在星期天,刚刚把肉,豆腐,毛衣一股脑儿送来时,叶子的心里,只被扯的疼了一下,但立时又镇定了,把肉,豆腐,给了猪吃,把毛衣,又和那绣有玫瑰花的鞋垫一块压在箱子底,想:刚刚,你不要也罢,放那吧!我爱你,只要你不只是别人,我会等你,会最终把它们给你的,肉,豆腐,你不吃也罢,你不爱我吗?你吃了不香,到以后你接受了我这爱,再给你做最好吃的。

叶子通过这短短的几月的时间,已知道了,爱一个人是很不容易,很艰难的,所以,在受了刚刚这次的冷漠后,她的心里不恨刚刚,依然爱刚刚,但她也明白继续这么下去,只会引起刚刚的反感,爱,是漫长的旅途,爱要沉得住心,忍受一切,付出一切心中的爱,任何火热的激烈的,快速的爱,都不是爱。

叶子按下了这颗心,他爱刚刚,她改变了前一段对刚刚痴狂的爱,只把这颗心慢慢地抑起,一点一滴地慢慢地,释放对刚刚的爱。

这星期,她并没有去找刚刚,她多么想去刚刚家找呀!但是,她一次一次抑住了自己,只发狠地做家务活,使自己不去找刚刚。

女子咋了,今天没命干活,柴剁那么大一堆了,水提了几担了,叶世荣问妻子霍香莲:

“刚才,刚刚来过了送了一些东西来,我发现这些东西是叶子给刚刚的,被人家退来,上个礼拜刚刚莫回来,叶子不是去乡上了。”

“你说叶子看上刚刚了?”

“我想是呀!”

“咱叶子想刚刚呀!南归不应别人,女子眼里还有谁……只是。”

“只是人家刚刚看不上她哟!要不,今儿个象发疯了一样。”霍香莲说。

“这是娃儿的事,她喜欢谁是她的事,要你张牙个啥。”

两个就都不说了,只都在心里为女儿呃了一个心事,但那是女儿的事,他们也帮不上忙。

 

刚刚在家,闭了门,他害怕叶子再来家里找他,时时提着心,后心一横,想:她要再来找,也莫怪我不给脸面,当着面,我要骂她一顿,还不信她这么没脸皮,就横了心,去看书,写东西。

一直到第二天,离开家去学校时,叶子也没来找过她,去学校的路上,也没叶子在路上等他了。

风呼呼地吹,渐渐地刮起土路上的浮尘,包围了他,几乎迷了他的眼睛,红了,把他的衣角,使劲地掠起,冷风窜进胸里,刚刚冷得直打哆嗦,枯黄的叶子,在空中翩飞。

没人再来给他啥,没人来关心他的冷,假如风,把他吹走了,或被风沙淹没了也没人知道。这横起的对叶子的心,一下子在脑子里掠过了一丝叶子的好,此时,不免有些失落,但这感觉只一瞬间,比一秒还短几百倍,刚刚马上又镇静道:不,不,再大的风,再寒冷我也受得了,我爱蓝,蓝也爱我,我不能对不起她,而在心里装有别人。

刚刚又振了起来,迈开了步子,迎着风走去,风把他的头发吹得乱蓬蓬的。

 

冬天来了,风整天价地吹。这沙坝乡只两山夹峙的沟,风便顺着河道,端端地往上吹着,冷风冲满了各处,没有一刻安歇,干燥的土地,便被吹起了一股股的烟尘,和着枯叶,在空中翻腾,使整个的天,不受夏天春天的明净,而灰蒙蒙的,处在这样的环境里,只让人感到的是寒冷,心情灰黯,这虽是他的家乡,但想着毕竟在城里又上了几年学,也可以分到好学校的他,处在这环境里,心情也一定不好受,是蓝,给了他心里的抚慰,他抱着对两年后,那幸福的日子的深深向往。

 

阴冷的风吹了好久之后,天就越晦暗了,不久,晦暗的天空中,就下起了雪,雪花,开始是疏疏落落的,接着,便越下越紧,地已被雪盖住了,萧条的山上,已一片洁白。

就在这个时候,刚刚的笔高志强得了病,一吃下饭,胃里就如刀绞了般地难过,嘴里一阵一阵地冒咸痰。

这是他以前向来没有过的症状,这可急坏了刚刚妈王卫芳。去买药吧!家里要做饭,喂猪又走不开,外边又下着雪,去乡医院虽不远,但是也有一段路,路又坑坑洼洼的,闪了脚,又咋办。刚刚又不在家。

已压抑了好久狂热心的叶子,倒出现在了高家门上,她听说刚刚他大病了,没人去买药,正发焦急,一进门,就着急地问:“王妈,高伯病了?”

“是呀!一吃饭心里就难过,可又没个人去买药呀!”

“王妈,莫急,我去。”

“这冰天雪地的咋又好害你呀。”王卫芳说。

“不要紧,不要紧。”就问了高志强的病情,高志强艰难地说,“我卖鸡蛋有钱,”叶子匆匆地围了个围巾,就去乡上了。

“哎钱好。”

王卫芳和高志强倒屋里谈论叶子。

“叶子这么久没到咱家来了。”高志强说。

“是呀!叶子喜欢刚娃,可刚娃不喜欢人家。”老伴说。

“也是呀!叶子人长的又这么俊,又能干,心又好,刚娃的心到是太高了,说城里学校有一个,那是那码子事,现在女娃子心高,谈啥恋爱,说散就散,他还痴痴地等,到头不是空梦一场,活人还是要脚踏实地活。”

“是呀!现在女娃子眼高,与你一辈时,眼睛早看到上边去了,刚娃也是……”

“到时回来非说说他不可。”

“哎!”高志强胃里又难过了,怕说了,又坐在火炉拐角里只低了头。

 

到乡医院,叶子说了高志强的病情,医生说是胃虚开了药,吩咐怎么吃。开的中药吩咐咋熬,叶子一一记在了心头。

买好了药,叶子站在医院门口,向对面的坪口上的学校望了半天,她好想过去,但又想到这去了,只能自讨没趣,反而会遭到刚刚的责骂,便慢慢往回走了,抬头看看天上还落着的雪花,叶子一下又想到了刚刚在学校冷吗?学校可没柴火,在家有柴火,整日煨在火炉边烤不冷的,刚刚衣服穿的够吗?可一下想到那件毛衣,叶子叹了口气,越发迈开步,往回走去。走到半路,叶子见到一个卖痰的。这时,雪下的更大了,风呼呼地吹,雪花打在脸上,如刀割了一般,叶儿忽儿更加确切地想到了刚刚,住的是砖房子,不动烟火,多冷,他一个人又没人照顾,不晓得有痰没有,冻坏了咋办。但也明白,刚刚并不需要自己这些关怀,他心中装有另外一个人,但是,自己爱他呀!在那个蓝未来时,她要爱他,叶子也明白了,自己再去学校不好,学生都在学校,看见了让多羞,要是去了,刚刚又发火,让那么多人看见咋办。叶子就掏出了卖了药剩下的钱。叶子走时,害怕药贵,把所攒的私房钱全带着的,把这个卖痰的人背的痰买下了,对这个人说,要他把痰送到学校高老师那去,要高老师问了,就说是家里人送的。

背痰的人笑笑,接了钱应吮了,叶子则心激一下激动了起来,对着飞舞的雪花想唱,但她不会唱歌,末了,只化为轻快的步子,赶快往回走去,给刚刚把药熬了。

叶子把药煎回去了,王卫芳硬要给叶子钱,说:“娃他大病了,咋好要你给煎药,这要不得。”叶子说死也不要,你拉我扯,如打架一般,最后,到底叫高志强给叫开了。他在火炉里有气没力地对两人说:“莫拉扯了,娃儿不要,就收下吧!这是娃儿的一番心意呀!”

“也是……也是……”王卫芳说着,就放开了叶子,朝叶子笑了,叶子红了脸,低下了头,脸上如彩霞飞上了一般,百里透红分外妩媚。

一会,叶子便把药打开了,取出了中药,要怎么怎么吃,把药放在王卫芳手里,忙地倒水,一直用嘴吹温了,才慢慢地给高志强。接着,又忙着去找缸子,给熬药,到把药倒入缸子里,添好了水,放到火炉边,告诉熬多久就可以喝,叶子这才离开了高家,走时对王卫芳喊:

“王妈,你照管高伯,我回去,啊!有空了我就来。”

“哎。”

“两口子望着叶子的背影,都笑了。

“多好的娃子呀!”两人不觉间叹道。

 

第二天,第三天,叶子又去给熬药。到礼拜天,刚刚回来了,她便没再去。

刚刚回到家里,母亲王卫芳便对他唠叨叶子这女子长的多好,人又好,高志强病了,是叶子去乡上用自己的钱拣了药,又天天来给熬药。高志强喝了药,胃里疼的轻些了,不过吃不了饭,人仍不太利索,便也没多大气力,对刚刚说:“人心不要太高了,越高,跌得越重。现在是啥社会,是金钱社会,咱家这地方这么坏……家里又穷,就你一点工资能找下啥样的人,你说的那个女娃,在学校对你好,一出学校,到现实中来对你就不会好了,你还那么痴心。”

“不,大,蓝对我好的,永远好的,不会变心的,她现在给我写的信,我到她家去,还起了誓的。”

“就算她愿意,可咱是个啥家子,人家娘老子愿吗?是花了钱好不容易供出来,不找个有钱有势的?人家肯吗?”

“蓝说,只要我们愿意,她会反抗家人的,要到我们这来的,”刚刚说的很认真。

“刚娃呀!这是你的事,你自己想吧!到时谁也不怪不上……哎……叶子那女子好,只可惜……”高志强说不下去了。

“不要说叶子了,我只有蓝,”刚刚说,一摔门,争白了脸回房了,没死命地看书,写。

王卫芳和高志强不由的叹了口气。

父亲毕竟是病了,不好惹,父亲生气,刚刚还不由的,出了房门,给父亲熬药,一边熬,刚刚一边对父亲说:“大,蓝对我确实很好,蓝与我有共同的话说,叶子,与我一没话说,二也不可能幸福,你们以后不要再提叶子了……”

高志强望了儿子一眼,扭了头,望着魁黑的墙,一语不发。火在火炉里劈劈叭叭地燃烧,门外的雪,这么久一直没停,还在断断续续地下着。

见此,刚也不要再说啥了,只低了头,望着火火的火苗发呆,药缸子在咕咕嘟嘟地响,散出浓郁的中草药气。

好半天,刚刚对父亲说:

“大,你都病了,还操心我,给我买了那么大一背篓炭。”

“啥,给你买炭,”高志强扭过了头,怔怔望着儿子。

“是呀,买了好大一背篓炭的,那天正下雪,我没有炭,把人冷的骨头都疼了,砖房子又不热,如冰窖一样,有个人背了一背篓炭,说是家里给买了,让送上的。我发了火,屋子里才热和些,没冻坏。”

听到这话,王卫芳放下了手中操持的家务活,跑到火炉边问:

“你刚说啥,刚刚。”

“你们给我送了一背篓炭。”

“那天。”

“刚下雪那天……”

“刚下雪那天。”王卫芳沉思着,喃喃道:“我们没有哇,你大病了,我又要做家务,哪也没走开,咋给你炭。”

“那这炭哪来的?”

“我看是叶子这女子买的,让给你送上去的。”高志强说,“人家叶子对你那么好,你那么冷地对人家,人家不敢到你那去了,让这个卖炭的送上去的吧!”

“叶子呀!那女子多好,人心是肉长的,人家这么关心你,对你好,你也好对人家叶子好点,看,你这冷对人家,人家一到你回来就不来了。”

“不来了更好,永远不要来……你们不要这样了,以后,家里有啥自己能做了做,不能做了,请人做我给钱,不要叶子做,我不喜欢她,不要她的心。”

“放你妈个屁,你不要人家……人家也不会死皮赖脸硬要跟你的,你以为人家嫁不出去呀!院子里外村的那么多人说,人家没答应的,你不就有点文化,工作,说啥,一个月好多点钱,张啥,现在啥社会了,一切都这么开放了,人家有的搞一点呀木耳香菇的,一年不挣你几个那么多钱,你莫傲,心高,到时竹篮打水一场空的。”

“一空,我心甘……”刚刚一下又跑进了房里,他为父这么不理解,不相信他与蓝的爱情,难过极了,一拳打在墙上,顿时手上鲜血直流,刚刚流出了难过的泪水。

高志强得了病,本来气力不好,被这么一气,一气说出这么些话来,一下噎的连连咳嗽,一缓不过气来,王卫芳连连给揍着背,嘴里到:刚刚这娃,刚刚这娃……哎……

这是刚刚长这么大,首次与家里发生的争执,他是家里的独苗,看得贵重,几个女子看的贱,先在已都嫁走了,没想看得这么贵重的儿子,现在没有听他们的话。

 

到学校去了后,那砖房子,热天透热,冬天透冷,住进去,如在冰窖子里,但是,刚刚没生火,面对着前几日生的火后,遗在火盆里的灰,刚刚忽在心里有背着你答应别人,这是我不晓得的情况下,她送来我送了的。

这晚上,因雪下得久,出奇地冷,刚刚就早早上了床,被子,如刚刚从雪里拖出来般,但他心中想着蓝,坚受着一切。

这是炭,不好往回背。要不,刚刚一定会给送回去。这星期,他忍着冻,到星期六,只感到膝关节里异样的疼,他明白,是冻坏了,但想到蓝,他感到值得。

一回到家,刚刚就去了叶子家,把炭钱,连药钱一并给了叶,恨恨地说:“请你以后,不要再来帮助我家啥了,真的不需要了,我有了喜欢的人了,希望你不要来破坏……真的,我不喜欢你。”

叶子没有说话,她本想说好多,好多想给刚刚,爱刚刚多年的话,但她啥也没说,不管刚刚如何说,她不怪他,不恨他,自己要学会忍受,学会默默地爱。

到刚刚一上学校去了后,叶子还是如以往一样到刚刚家去,给刚刚大熬药。

刚刚大,病在喝了这药后,只不见健康,在喝了后能管一些事,但是,隔不了多久,胃里不复难过,口里咸痰特别多,不断地吐,脸上,已没有往日的刚劲了,饱满,日益的瘦了下去,是在本色的黄之中,又添上了淡淡的黄色。

这些药熬毕了,叶子又去了乡上,用刚刚给她还的钱,去买了药。

路上的雪,已很厚了,掩住了坑洼的地方,走着一不小心,便要摔一跤,叶子一路上,到了乡上,叶子知道所爱的人,一个人孤独,冷,多么想过去看看,但她忍住了,不知摔了多少跤,但她只是忍着。

回到了前进村,又把药给熬上,才回家去,高志强这时,终忍不住了眼泪了说:“女啊,你真好,只可惜咱那刚……”

叶子啥也没说,到药熬好了,倒下服侍喝了,回到家里,她才发现身上摔破了几处,但想着刚刚,她觉得值得。

到了学校,刚刚把以前所烧过的炭的灰倒了,想在心里说:我不爱你,在没给你掏钱所烤的火白灰,我也不要。

这么久,炭他真正地掏了钱,便发狠地发了一盆旺火,似要把这几天来,他受冻,浸入躯体的冷,烤出来。

就在这时,风雪中,邮递员又送来了蓝的信:

刚刚哥:

您好!

我们这儿已经下了雪了,园子里,冬草上,亭子上,都着了很多的雪,好漂亮哟,只可惜您不在这,要在这了多美哟。

你的家乡也下了雪吧!那山一片洁白,夹着山脚下的河道,多么美哟,那山,也有象马,象牛吧!啊!我多么盼望早日回去,和您在一起,去看雪,回来写诗。

我的生活,与以往一样,您知道的,我在拼搏,我在追您,我发奋地看书,写,书是看了不少,写,也感到没多大长劲,不过,刚,我会努力的,您要等我,刚,你是很伟大,很了不起的,我永远也赶不上你写的东西,一定也能发表出来,你是很伟大的,能发表出来的,要等我呀!两年后,我一定到您身边,去看红叶,写诗。

冬天来了,这儿挺冷的,我又没有厚点的衣服,真不知这冬天咋过,刚,您过的好吧!冷了,有火烤……哎。

回来,贺卡一张,祝你工作顺利,元旦快乐。

                                                        

                                                           ×年×月×日

读毕信后,看了一会贺卡后,刚刚的心很激动,走出了屋子,关上了门,双手插在兜里,走下了坪子,到河道边的小路上,那么轻松地走着了,时而望望还在纷纷落雪的天空,时而望望皑皑的群山,时而低头,看着洁白的雪,听着脚踩在雪上,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响声,他好想唱,伴着这雪的幽韵,冒出一首歌来。

刚刚走了好远一段,心才渐渐平复下来,回到了学校,铺开笔,立刻给蓝回信:

蓝:

您好!

您接到信时,元旦也会到了,顺祝元旦快乐。

我们这也是下了雪,山一片洁白,各种各样的山,被雪一盖,有的的确象马,象牛,好看极了,只可怜只我一人,要你在这那该多好呀!不过,两年后,会在一起的,蓝,我等你,我的心只是属于你的。

你在下边一个人,要注意身体,莫死看书,文学很苦,万一累了,就不写了,快考试了,你也要好好考,不看书了吧!

我会努力于文学的,不让你失望的蓝。

冬天你的衣服还没准备好,咋不早说呢?害身体受冻了,我已工作了,有了工资了,这一百五十块钱,先给记下去,望去买衣服吧!

蓝,你一定要拿下,我们之间,还争执啥?

我一切很好,望你莫操心。

                                                        

×年×月×日

刚刚写好了信,封了。

刚刚回了给蓝的信,邮走了钱,回想着与蓝的誓言,以及往昔的一幕幕,脸上,浮出了幸福的微笑。

一下,刚刚又想到了叶子,想到了叶子,他也明白了,几次对叶子的冷漠,叶子不会到学校找他,不会走近他的,不过,他也感到,在自己没成家以前,叶子是与她说的般做的,刚刚就想:你喜欢,喜欢你的吧!你照顾我大,你给我家干事,由你去,我也不言语,反正我不爱你,到有一天,我领来了蓝,找了蓝,你莫怪我,也怪不到我就是。

于是,叶子平素到高家,照顾刚刚大喝药,或喂猪干些杂事,刚刚一回来,便不去了,呆在家里,发狠干家务,压抑自己。刚刚大和妈呢,一到刚刚回来,就唠叨一阵叶子怎么怎么好,刚刚不该不理叶子,心不要太高的话,刚刚见父亲有病,就不去争了,到他们说够了,就去房里,只惹王卫芳高志强叹气。

一晃,放了寒假,刚刚就回到了家里了。

蓝在学校里,一切都如她写给刚刚的信般的过着,她深爱着刚刚,刚刚在她的心里,还是伟大的神秘的,她已征服并达到了刚刚所具有的伟大,在众多的同学面前获过奖,领了奖,但是她还没有达到刚刚所具有的神秘,这半年时,她只是想刚刚,念刚刚,又发奋地读着刚刚所看过的书,看过后,写着文章,虽已练了半年了,她写出的文章来,仍是语句通顺而已,并不能达到表现一个完整的意思,于是,想到刚刚,就在她心中越发占有重要的位置了,她害怕刚刚飞去,一遍一遍地写信,重复着爱刚刚的话,要记住誓言。

这元旦将近了,功课也忙了,要复习考试,蓝不得不停下了对刚刚的追逐。给刚刚又写去信,蓝知道写给刚刚的信,越写越短,只是诉说牵挂,思念,表达衷心而外,没有涉猎别的语言,如文学呀,不过,蓝并不会谝,刚刚不说,她也谝不出来,但蓝知道,只要两人答应互相等爱就对了。

到再收到刚刚的信,和钱时,蓝很激动了,她不过是对刚刚说说,真没想刚刚汇了钱来,一边看信,一边回想往日的幸福,蓝拿着钱,去买了一件夹袄,挺时新的,穿着身上一下暖和了。

前几日,没有棉衣服的她,被冻的嗦嗦的,同学们都笑她,这下穿上了时新的新棉衣服,蓝挺神气了,也不禁在心里说:啊,这是我那个男朋友给买的,他很伟大,神秘,他会写文章。

身体暖和了,又有了爱的力量,蓝全身心用到学习上,到期末考试也都门门过关。

即将离校的这一晚,有的老乡和老乡聚在一块聊天,有的是成双成对的恋人在一处诉说恋情。蓝由于在追逐刚,心中也大,有刚,所以,与别的同学几乎就没交往,别的,也有与刚一般的会写的东西,但总没有刚能引起她的兴趣,所以,这么久以来,蓝还几乎是孤孤独独一人,偶尔的是与同班的女友说笑几句功课上的话,表现给别人的只是沉默。

这最后的夜晚,蓝就坐在窗前灯下,给刚写信,别人由于惧于他的沉默,不过来打扰她,不过蓝也很担心别人偷看,只写了一封很短的信。

刚:

对你的想念无减,接到信时,您可能也放假了,有空了,过我这来。

你汇给我的款,也已收到,多谢您了,我也不推辞收下了,买了一件夹袄,穿在身上,好暖和呀!我只想到了你。

半年多了对文学的追求,一点成绩也没有,我是追不上您的,刚,你要努力呀!有追求理想的人是人们的垂爱的。

我一定要做一个有追求的人,去追求您,但我没人指导,这半年,我们只能书信交往,沉于感情,有空了,您过我家来,我们聊文学,你帮助我。

好了祝快乐。

                                                   

注:这是离校在宿舍里写的,宿舍里很乱,就写这么长,千言万语,到见面了谈。

寄了信后,蓝早早睡了,第二天,寄存了被子,箱子,就乘上了车回家,在车上,她的脑海里,翻腾着刚刚,想着即将与他见面,蓝的心万分激动。

回家后,家里一切如旧,小花,冬子都已在家,父亲还未回来,吃过饭,天已黑了,蓝已有了自己的秘密,不再把属于自己的秘密告诉别人了,包括她的母亲桂花,问了半天,蓝只说了学习上的一些事,并未说到别些事,桂花叹了口气,又喃喃对蓝说道:“你还小,不要过早的去恋啥爱,你领的那个刚刚到家来,被我说给你大,你大脸一黑,要是他看到刚刚正在咱家时,一定当面把那娃儿骂走,他说:“好不容易供出她了,有她能了也找下个烂教书的,还不穷死,我们供了一整,到为个啥,你千万不能再和那个刚刚谈了,再谈,你大要气死,信也不要写。”

蓝不知何时发出了均匀的鼾声。

其实蓝并没有睡着,她很厌烦母亲这些话,只在心里道:钱,钱,你们只知道钱,刚刚会写,多了不起啊!有钱有势的有啥了不起,一吃一喝,死了完事,而刚刚会永世流芳的,人一辈子光为了钱,为了权多可悲。但厌恶是厌恶,她毕竟还是周武,桂花的女子,要受他们管,这下,蓝又担心了要刚刚来,要刚刚正来,父亲回来了可咋办呀!自己是爱刚刚的,一切能受,可让刚刚多难堪,但信已发过去了,再收回让,刚刚多难堪呀!

但忽而,蓝心一横,只要我和刚刚两心明白,深深地爱,又怕一切啥,要来就来吧!便不一会儿,也真的睡去了,一天的颠簸,她真格儿睏了。

余下的日子,蓝便在家里盼刚刚来了,蓝真的盼刚刚早些来,父亲不在家,来了,母亲再不高兴,也不会当面发作,父亲可不一样。冬天天冷了,门上积的雪还没化,蓝不能坐在门上盼了,只坐在屋里火炉边在心里默想着已多少日了,刚刚要来。每当屋里有了脚步声,蓝都要惊以下,以为刚刚来了,令桂花大为担心蓝是不是有神经上的毛病,可看到女子好好的,只满心的疑惑,小花,冬子天冷了,也不出去跑了,也许他们心里明白姐一些,但谁也不说出来,只偷偷地在心里笑姐。

一直到过了年,刚刚也没有来,而回来的到是周武,周武回来了,告诉了家乡他退休了,从此不再去上班了。

蓝这时也明白,那信,可能是压在学校了,看到父亲回来了,盯着他的黑脸膛,蓝心里好生害怕,又在心里只希望刚刚不来了,希望那信一直压到学校,到开了学,刚刚接到,知道自己曾邀过他来,就行了,到学校后,再劝他不要自责。

父亲周武到家后,就坐在火炉边盘问起了女儿:

“你是不是领了个叫刚刚的到家里来。”

“嗯!”

“哪里人?”

“沙坝前进。”

“那么烂地方。”周武喃喃道:“他家里人是干啥的?”

“农民。”

“就农民,你还领他到家里来干啥,你晓得我供你出来的苦处吗?一根木头一根木头地伐,一天一天满山地跑,把钱搜回来供你上学,就是图以后享你点福,你却和这好人来往,一没钱,二没势,不是我看不起农民,穷人,这社会,啥都竞争,不都为了钱,或势,没钱,没势能干个啥,你和他好,你俩都是个教书的,工资只够你们用还紧,能给我们些啥,我俩图个啥,你不为你想,也要为我们想。”

当知道她父亲的厉害,她若反嘴,说不定会骂她,垂则打也说不定,别看她这么大了,要她,她这阵恨不得说出钱有啥用,才能是重要的话来,但到嘴边又咽了。

“是呀!你大说的对,你找那个,和你一样工作的,有啥好!和他一样了,眼睛要上上看,他会写又咋地,写能吃饭,能挣几个钱,没钱,能印成书。”桂花劝蓝道,“你一天只闷在拳头大个校园里,一天看书呀,追求知识呀!不过这也罢了,你不要乱交朋友,尤其象刚刚这样的人,你只生活在拳头大的天地里,没看到这社会,莫在那小天地里骗了自各的眼睛,那点点才气算不了啥,以后出了社会了,到了大天地里,才能找到好的。”

父亲和母亲一唱一合,两下夹击,蓝哪敢还一言,要是母亲,她敢顶的,她知道,母亲虽是反对她与刚刚在一块,但她毕竟有母性的温柔,不会打骂,父亲可说不准,蓝只一语不应。

周武又问道:“你这学期咋过来的。”

“学习功课。”

“就这……”

“嗯……”

“那个刚刚没给你写信。”

“没……有……”

“没有就好!和那个刚刚,不要再来往,以后,出了社会,会找到更好的,那写,能值个啥,有钱了,就能发表,没钱没势就发表不出去。”周武说。

这晚睡在床上,蓝尽做恶梦,父亲和母亲披头散发的,一会这个跑到她近前大吓一声:“你要找有钱的!”一会那个跑来吓一声:“你要找有势的!”

一会,蓝又梦见刚刚来了,父亲骂着刚刚:“你个穷鬼寒酸样,也敢来找我女子……”拿着个棒儿赶走了刚刚,回来,父亲拿棒儿没死命地打蓝,一边打一边喊:“我叫你找刚刚,叫你找……”

母亲在旁边喊,打得好,打得好。

蓝一下就吓醒了,醒来望着灰蒙蒙的夜,吓得心惊肉跳,本着父亲不在了家里,可刚刚到了家里可如何是好呀!

蓝再也没有睡去,望着黑沉沉的夜,盼刚刚,又怕刚刚来,眼泪水,就吧嗒吧嗒地落。

天亮了,头昏沉沉地起来,望着残雪,叹道,时间呀,你咋不过快些,两年快来,我好和刚刚在一起,蓝又想起了沙坝的山,那红叶,雪……心里满是凄苦,又满是幸福。

父母亲的话,蓝是如何不能破坏对刚刚的印象,不论他们如何贬知识没用,但刚刚会写,得过奖,那伟大,神秘在蓝的心里是抹不去的,她知道她抵抗不过父母,现在也不是反抗的时候,两年后,两人到一块了,就不怕了,所以,就低头,佯装听着,不语言,其实,心里在想着刚刚,想着与刚刚在一块写文章写诗过日子总是好的。

就在蓝这提心吊胆中,日子过到只剩下四五天了,蓝想刚怕不来了,不来了好呀!刚,你可千万莫来了,来了要受气了,但是,在这时,一天,蓝正坐在火炉边烤着火时,刚刚到来了。

刚刚放了假回到了家里,父亲病了,他也没有心绪去照顾,起始,只是写呀!画呀!可过了年后,想到又值假期了,蓝咋音讯也没有一个,可知,他多思念她呀!

刚刚上次去,也知道了蓝母亲的厉害,不高兴他去,但是,他可多么想去见蓝呀!到底,能不能去,蓝也该有音讯呀!就写不下东西了,在屋里发起了焦急来。而这时,他的父亲,病吃了药后,只能管当时,也不见好了起来,天在这一时,是晴一两天,又下几天,地上的雪,还厚厚的!有化了的地方,未化全,已变成了冰,踩上去,一不留心,就要摔倒。

年在不热不闹中,是过了,可这日子又要过,王卫芳又要操持着家务了,那管上了高志强的病,高志强,这一时,虽在过年时,王卫芳煮了肉,弄了好的吃了点,但人倒越发瘦了,一吃饭,心里越发难受,吐清水了。

王卫芳顾不上,刚刚只想着蓝,想着心事那顾得上。

但叶子,又不能到高家来,叶子知道刚刚大还在病中,但刚刚在家她不想去,过年这热闹的日子,叶子一直呆在家里,灶上灶下地忙了,这几日,年过毕了闲下来,叶子知道刚刚家还没人去给刚刚去买药,急了,也不顾那许多,又到了高家,正与刚刚迎了个正着,刚刚心里正想着蓝,到见了叶子来了,心里一下上了火,要发作,但是父母见家里,刚刚知道父母是爱叶子的,他抑住了心,回房去了,叶子径到了高志强跟前,王卫芳马上笑脸对叶子道:“过年好久了,可没到家来,忙啥。”其实,叶子明白,高志强和王卫芳也明白叶子为啥这么久没来。

“叶子,你快坐。”高志强指着身边的凳子说。

“不坐了”,叶子说,“高伯,你的药又没了吧!我去乡上给你拣。”

“这……这咋好又麻烦你,”王卫芳说。

“看,王妈说的,还说这话。”叶子脸红了。

刚刚倒从屋里蹦出来了,红了脸,对叶子道:“药,我上去拣,不麻烦你。”

“叫叶子去……你去写吧!想吧!叶子没来,你倒没见去,人家来了,你倒要去……”高志强吼道,本还要吼下去,只一连串地咳嗽。

“我去了,”叶子出了门,去了乡上。

刚刚又一扭身回了房去了。

“我看他心里真的好,到时命怕象纸一般薄。”高志强解嘲道,“不听我们的,看他能得到一个啥样的,叶子这么好的女子,那样配不上他。”

刚刚在房里,当然听得到这话,他为父母不理解自己,气极了,一拳打在土墙上,疼得钻心。

叶子买回了药,也给刚刚捎回了一封信。

叶子拣毕了药,正要回,一个学校的人说信到了好久了,没人往下捎,让捎回去,叶子接过,在路上看了信封,晓得是那个蓝给刚刚写的信,叶子的心一下被刺疼了,她好想好想撕了信,或把信不给刚刚,但是,忽儿,叶子骂自己到,你这么,不嫌卑鄙么,她还是把信捎给了刚刚,虽她知道,蓝是她的敌人,写给她爱的人刚刚的。

叶子把信给了刚刚,刚刚漠然地接过了信,进房子去看了,叶子看到了刚刚接过信时的脸上的微笑,顿时,心如被刀割了一般,连忙对高志强和王卫芳说:“王妈,高伯,药,你们自各儿熬,我回去了。”

“哎,好,药钱。”

叶子早已走了。

“叶子这女娃真好……哎,死命的刚哟!”老俩口叹道。

第二天,刚刚便向家里人说,要到外边去了,在父母亲再去的追问下,刚刚才说出他要到蓝那儿去,走时父亲高志强有气无力地再三说:“娃儿呀,做人,心不要太高了,高了摔的重,叶子那女子好!”

“做人要对得起良心好,叶子对你对咱都好。”母亲说。

“可我不能爱她,我们没有多少话说,看,蓝给我写的信,我不会摔的。”

“可我一直没承诺过她啥,”刚刚说。

老俩口没言语,刚刚收拾了家里的一些贮在沙中的毛栗,就往蓝家去了,想着可以见到思念的人,想着艾沟里那快乐的一日,刚刚只顾埋头走路,脚步子匆匆的,他忽想到蓝说的话,不通公路,我们可以一边走,一边观赏景色,刚刚希望时间过快些呀!早些和蓝在这条路上并肩走。

刚刚走后,叶子又到了高家,给刚刚爸熬药了,糊好了药缸子,放在火炉里时,高志强对叶子说:“女,来在这坐下,我有话对你说,”王卫芳本来在给猪喂潲,忙倒了潲,洗了手,也坐到了火炉边。

谝了一会闲广子,高志强就对叶子说:“叶子呀,你是个好女子,人长的好,勤快。”

说得叶子红了脸,如殷红的桃花般,低下了头。

“通过各这么些日子的了解,”咳咳,高志强咳了几声后又说:“您喜欢刚刚的,你的心是那么好,给我熬药,又给刚刚送这送那的,我们也劝过刚刚,那娃强,哪听我们的,说什么共同语言,话啥共同语言,我看叶子,你长的又这么好,人又勤快,不愁没个人找,咱家条件又不好,就刚刚工作,那么点工资,还不够他用,教书的这社会几个看得起,亏你看的起他,刚娃倒眼高,今天去看那个蓝去了,我们不能害了你,我们是喜欢你的,刚娃不答应,也没办法,你以后不要来给咱熬药了吧!要不,以后,咱还得起。”

“是呀!刚娃强的很,眼高,我看要跌一跤的!”

“那是他的事,我们也劝够了,不顶事,人家工作了,有翅膀了,那听我们的,现在又是新社会。”

叶子仍低着头,脸上,由微红,一下转得残白。

“闺女,你挣点钱不容易,我们咋好意思要你的钱给熬药了,来拿着,权当伯给的,已过了年了,春上来了,去扯一点布,做个小褂儿。”

“我……不要。”叶子哭着又奔出门去了。

“哎!叶子这女子好哇,那个死命的刚……”王卫芳叹道。

叶子回去,关了门,抑住声,狠狠地哭着,仍泪水唰唰地流,打湿了被子,蓦地从箱子里边,取出那件打好的毛衣,和鞋垫,拿起毛衣,找到头,她好想几下拆了完事,可又看到了鞋垫上的玫瑰花,啊!这是带着多少年的思念的情感,一针一针绣起的,叶子一下又回忆起了,那么多年,在心里对刚刚的暗恋,她的手颤抖了,又无力地放下毛衣,在心里依然对刚刚恨不起来,那怕此刻他去看了那个蓝,她恨不起来,那个蓝毕竟没到咱前进村来,自己没见到她俩在一起,到高家来,叶子心里,依然要爱着刚刚,只喃喃道:你们一家人,可以恨我,拒绝我,我还是要爱的,就拿起那双鞋垫,泪水如注地流,打湿了上边绣的两朵玫瑰花,被泪水一浸泡,越发的鲜艳了。

早已熟悉了女子一乐一悲的叶世荣,霍香莲,仍干他们的家务,不去管女子,他们也明白了女子闭在屋里哭一阵就好了,不会出问题,就不去理会叶子,他们俩也明白,女子是为刚刚在哭,女子喜欢刚刚,他俩早都看出来了,自各的钱,时时少,知道女子拿去帮刚刚家了,两人也没责怪,只在心里叹服女子眼光好,看上刚刚,只是,这么久了,见女子时常回来不高兴,哭,两口子也明白,刚刚对女子一定不好,不过这是女子的事,老俩口子不管,女子喜欢谁,有她的自由,选的好也罢,坏也罢,她高兴也罢,哭也罢,是她自各的,但这阵,霍香莲禁不住开口了:“叶子何苦来,喜欢,人家这么久,去给人家打毛衣,买药,比侍候我俩还细心,自各攒的钱,向来没让我们用一分,还拿了我们的钱,去讨好人家得到了啥吗?又不是嫁不出去,那个叫陈柱的,很不错,又会技术,掐了那么多的天麻,耳子,香菇,板栗,一年两年,一成不发了,这社会了,有钱就是爷,有工作算个啥,他不答应陈柱,只喜欢刚刚,人家不喜欢她吗,自讨苦吃……”

“女子要喜欢谁,喜欢谁,那是她心里的事,你这不是多管闲事么,如给她选,又不是给你选,女子眼没错,这社会钱是个好东西,但是,那有有文化的人让人喜欢的,钱,说有几十万,说没了一个穷光蛋,文化,不管咋了,在肚子里呢!”

“哎,也是,”霍香莲不言语了,已坐火炉起了身,对叶子房里喊:“叶子,叶子,吃饭。”

沙坝乡,前进组村是个大院子,对于村里的任何事,每家都是灵通的,却也早看出了叶子喜欢刚刚,见刚刚在高家一来二往的,见了高家的和叶家的人,就纷纷便说刚刚与叶子好,这话语,也就传到了同意村陈家屋里。

陈柱自给叶子粉红色的羊毛衫时受了叶子的气,但也明知道自己没有爱叶子的条件,就闷下头来,看弄木耳,香菇,天麻,板栗,这一类的专业书,一年之春又姗姗来了,他要尽量全面掌握这些技术,把已弄下的这些,培植管理好,早日富起来,再去找叶子,他的心里除了叶子,别无他人,与叶子在心里默默暗恋刚刚一般,他也深深地爱叶子,在叶子没嫁人之前,他不会去找别的姑娘的,为了掩饰心里,免得父母再为他瞎张罗,他在父母面前就不表现出来,也不谈说感情上的事,父母只要不再给陈柱提说。

这下听到叶子与刚刚好的事,他们俩忍不住对陈柱说了:“难怪叶子看不上咱,原来是看上刚刚了。”

“看上刚刚了,”陈柱吃惊地问,立刻又放松了,下来,这哪逃过母亲王卫芳的眼,一下明白了儿子这么些日子来,一天只发奋看书,对别的啥都不过问的事来,儿子还念着叶子哪,他们只明白儿子念叶子,那知道儿子在心里对叶子的一汪情深呀!

“是呀!看上刚刚了,”王卫芳说。

“看上刚刚就看上刚刚,”儿子的脸由变渐残白,是呀!刚刚表面上尽量装的不在意,可是,心里此刻象刀在剜一样,忙要去房里,他不相信这个事实,他爱叶子,但是,无风不起浪,他又相信这是真的,啊!刚刚,他当然认识,一个白白脸,眼睛很有神的小伙子,陈柱当然很明白人家有文化,有工作,自己比不过人家的,陈柱就在心里想:刚刚,我与你一无怒,二无仇,你为啥要夺走我心爱的人呀!陈柱的眼里就有了眼泪,流了一阵泪后,望着窗外阴沉沉的天,想:也好,你们结婚也好!叶子,只要刚刚能让你幸福也罢,我等,等着去喝你们的喜酒,礼物就是这件粉红色的羊毛衫,爱过,毕竟让你叶子知道我爱你就足够了。

陈友根和王卫芳在低低地谈论了。

“陈柱还想着叶子那!莫看他这些日子尽看书,好似除了他要弄的木耳那些东西外,啥都不想,其实,在想叶子哪!”

“你晓得。”

“咋不晓得,我刚去说叶子与刚刚好,他一听,很吃惊,脸都白了,后就回房去了……”

“哎……”

“人家刚刚有工作,又有文化,虽我们家与刚刚家里差不多,可人家刚刚有工作,咋比得过人家,陈柱这娃,都这么大了,还没个对象,可急死我们,他还有事没事地想着人家,能争过人家刚刚么,不是鸡蛋与石头碰,瞎折腾自各。”

“哎……这刚刚是个有文化的人,咋就看上了叶子,叶子又没多少文化,能和得来。”

“叶子长的好,这社会能说得来。”

“这叶子也真够大胆的,敢去喜欢刚刚。”

“那有啥不敢喜欢的,这社会……叶子眼睛也好,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些人能怪叶子,只怪咱陈柱痴情,哎,赶紧给咱陈柱找一个,虽长相赶不上叶子,人能赶上些的,陈柱也不敢等了,到时竹篮打水一场空,年龄又大了,可咋办呀!”王卫芳焦急道,陈友根没了言语,只顾吸烟。火炉里的火,这阵熄了,散出了浓浓的烟,王卫芳忙俯下身,狠命地吹着,火,在浓烟过后,又呼呼地着了。

刚刚到了周家,把一包儿毛栗子往桌上一放,听到隔壁的屋里有人说话,刚刚是知道这屋里,是蓝家的火炉的,就抖了抖衣服,镇定了一下,抑住心跳,欲进隔壁的房。

蓝这几日,精神一直处于聚中状态的,坐在火炉边,想着刚刚,想他来,又怕他来,想着只有这么几天了,就在心里念叨了,那封信压了吧!莫给他,刚刚不要来了吧!父亲在家呢,想着一连日,他对自己的盘问,看着他那恶像,蓝好害怕,来了,要让你难堪的,也要给我带来麻烦的,只要我们明白我们爱就对了。这么想,她很担心刚刚来,对屋外的脚步声很是敏感,一听到有脚步声,便要首先出去,幸亏是冬天,自家都有火炉,到她家来的人不多,这下听到了脚步声后,蓝立马起了身,出去了,刚出这门,与将要进来的刚,险些撞个正着,一时,蓝的眼里,交织着多日思念后,此时相见的深深的情感,但立刻又浮上巩惧,父母亲都在火炉边,这可如何是好!正在蓝喜悲交集时,听到了脚步声,周武和桂花,同样听到了堂屋的脚步声,跟了出去,蓝还未来得及和刚刚说一句话,周武,桂花已跟了出来。

“这就是那个刚刚,”桂花在小声对周武说,周武一下黑了脸,打量着眼前这小伙子。一头乌黑的头发,掩映着一双清瘦的脸,脸上无任何特征,唯那双眼睛很明亮,身上穿着一件灰茄克式的衣服,下身一件白色的裤子,脚上一双皮鞋,衣服上有泥巴,白色的裤子,有好多泥点子,这是刚刚在走出沙坝,上课,下课后,由于心急,走快了,雪化了,滑连摔了几跤,后跌下的看着这穷酸样,周武恶声恶气地问道:“你来干啥,你是叫刚刚,”“伯伯,我和蓝是同学,过了年,来看看,我叫刚刚。”

“来看看,你那么多同学,咋不去看,单单来看我女子,”桂花说,“去年,你不也来了。”

“你也没看看你是哪的人,啥模样,告诉你,早死了那条心吧!我女子扔到水里,也不会白白地给你到那地方去的,把你拿的东西拿走,也不嫌穷酸……”

“爸,妈……”蓝在一边急了,她不忍心,她久盼的,心爱的刚,受到父母如此的言语,刚刚是伟大的,有才气会写的神秘的人。

“莫喊我们,你不是说你已不和他来往了吗,他咋又来了,我们说你的话你还没听明白,这社会,写能值几个钱,没钱,写又顶啥用,”桂花说。

“靠一点点写的雕虫小技,就想来蒙骗我蓝呀!她没有眼光,我们眼睛可没有瞎呀!有了钱了,谁不会写了,写了,有钱就能发表出去,拿你这本事去骗小孩吧!给我滚……”周武已是吼道。

“爸,妈。”蓝已流下了泪水,在乞求地看着父母了,而心里在一遍遍地自责自己,我为啥让刚刚来,为啥让他来受这女子气。

刚刚的浑身,已在颤抖了,望了望软弱的蓝,又望着蓝的父母,想着自己,这么久的苦思,以及今日,从梁上连跌带爬下去,又去苦苦等班车,冻得缩成一团,得到的是这种对待,心冷极了,头一扭,就要走。

“把你那烂包儿提走。”周武吼道。

刚刚回来提了毛栗子就走,可以看见,他的脸上,有两行滚热的泪,蓝欲出门去对刚刚说啥,只被父亲周武拉住了,吼道:“回火炉烤火去。”蓝只有回到火炉边,泪已如雨地下。

吼走了刚刚,周武和桂花朝刚刚啐了一口,才回到火炉边,对蓝又重新开始了教导,蓝也赶忙止住了哭。

“你说,你和刚刚已没有了交往,他咋又来了。”周武厉声问。

“我……我……”

“你们是不是写着信。”

“没……没。”

“你骗不过我的。”周武恶狠狠地说,“好不容易供你上来,真想不到你这么没出息,再这样了,你自各供自各儿,那个刚刚,住在那么个烂地方,没权没势,住在那地方,能富吗?看他那样子就穷酸,嫁了他,一辈子喝西北风,这社会没钱,没势能行。”

“是呀!蓝,你不要把眼光缩小在那小小的学校里,老师说的是老师的,什么知识重要,那知识是空的,这社会人穷了,没势那个看得起,你只好好学,出社会了不怕找不到好的,刚刚算个啥,会写算个啥,你这么做,不由得你爸不发火,那么辛苦的供你到头来,你这么做。”桂花说。

蓝,不说话,她怕,她好怕,她好想驳斥父母,知识是重要的,金钱权势,是不长久的,但她怎么敢说,有何以说得出呢?所以父母说,她对这些话在表面上给以默认,但她的心里,在想着刚刚,梦想着与刚刚的诗情画意的生活,表面上应吮,心里却在说,我不会听你们的,到出社会,自由了,我会反抗你们的。

但表面上,蓝毕竟默默地应诺了,没表示出反抗来,桂花与周武没有发出更大的火来,语气也缓和了,变成了上辈劝导晚辈的慈祥来,那些话无非就是要蓝眼光不要狭小到校园的圈子那么大,要把眼界放开,去看这个社会,不要被校园里一时鼓吹的什么才,知识迷惑,要看不开这社会,就好好学习,出了社会,接触社会了,再想人生大事,找更好的,这社会没钱没势不行……等话,反语举例地说,一直到深夜。

蓝一直默默的,到后来,已很是厌烦了,但又没有办法,这阵反抗对她是没好处的,不得不听,她只好发出连连的嗯嗯的声音,桂花和周武这才放了心,见女子多少已有些懂他们的心声了,周武叹道:

“这学期没时间了,要不真格带你到社会上先走一圈,你就会知道我们这话是真的,不过,到有时间了,一定领你去。”

又说了一阵,周武又说:“这么做了才象话,对得起我们么,不要和刚刚那小子来往,他是啥东西。”

夜深了,各自睡下。

桂花与周武两口子,在床上谝着女子已听懂了他们的话,很是高兴地亲热。而蓝在床上又回想着今日,父亲吼刚刚,伤了刚刚的面子,让刚刚多难堪,只在心里感到对不起刚刚,而与刚刚一句话也没说,心中留下了几多的缺憾,辗转反去睡不着,不过忽一想,刚刚会理解我的,给他解释清楚他会理解的,便睡去。

几天后,开学了,周武给蓝的钱比以往少给的许多,说让蓝到学校,体会一会钱的用处,回想一下他俩的话,蓝心里好难过,可也没有办法,但到了学校后,蓝就如脱笼之鸟,感到轻松了,人自由了不少,在办完了报各各方面的手续,又开毕了学初教育几天的班会,校会后,静了下来,蓝就给刚刚写信了:

刚刚:

首先,原谅我,你可一定要原谅我,到我家来,让你受了人格上的侮辱,我对不起你,早知如此,真的不该邀您到我家来,只是,我太想您了,想和您在一块,聊文学,聊分别这么久各自的感受。

刚刚,我给您写的信,是在学校写的,回到家时,只有母亲弟妹在家,您要早来,也没事的,我妈虽再阻止我们,也不会这么让你难堪,在学校,我想到家里,虽在路边邮信也不方便,就在学校给你写了信。但是,好久你不见来,可能信又被压了吧!直到我爸回来了您才来,我本要捎信去,让你不来了,可又如何捎,我又多么希望信一直压着,可你到又接到了。在心里,我是多么盼望你来呀!但父亲回来了,我好怕,他很厉害的,我当时,一点不对还打呢!只怪我又未自立,不能反抗呀,到明年工作了就好了,到沙坝我们可以天天在一块写诗。

刚刚,你记得我的话吗?不管家如何反对,只要我们理解对方就可以了啊!你理解我的难处吗?

刚刚,我晓得你受了那么大的侮辱,吼骂生气走了的,但是,你应想到我是爱你的,你就不生气了,因父母在跟前,我不敢和你说话。

我大我妈,都太势力,说这社会咋了,咋了,要我找有钱有势的,但我不会听他们的,我知道,但钱势是过眼烟云,才识才是实实在在的,刚刚,我爱你呀!你可不要甩了我,理解我,等我呀!到出来工作了,一切就好了,现在我们要忍受一切呀!我现在还不能反抗,就没反抗,他们已险些不供我上学了,钱,已比往年给的少,只勉强能够用的,不过,我会坚持的,我爱你,我还要发奋看书,去练笔写作,去赶上你,也要发奋写,早日发表,成名了,不要忘了我呀!

刚刚哥,不要生气,要理解我,我相信你是伟大的神秘刚强的,为了爱,能挺住的!

我去年半年,努力了一整,文学上,书看了你看过的海明威的,巴尔扎克的,托尔斯泰的,感到很好,也写了一些,可长劲不大,只是,不能在一起,让你给看,帮助我了,想在艾沟那一天真好啊!我会努力的,我要赶上你的!以前写信,我们太重于感情,今后,你要和我指点一下文学。

我父亲今后已在家了,他退休了,刚,虽然我们不能再相见,但是,我们的心是在一块的,刚,kiss you

理解我,原谅我。

                                                       

                                                 ×年×月×日

刚刚长这么大,第一次,受到这种侮辱,老实说,从小到大,父母也没这么吼过他,他上学,一直学习很好,从没有人敢这么侮辱过他。加上上中师又会写,他博得是掌声与赞誉,他也明白爱是艰辛的,但他是去争取爱,不是去乞讨爱,他蓝的家里人,真的想不到这么看不起自己。刚刚气极了,梦想的是快乐,可不想受到的是骂声与侮辱,蓝自始也没和自己说话,她不爱我了,这么想,蓝让自己来受这好侮辱,她怕是并不爱自己,已爱上了别人,在信上假说爱自己,现在,让他父亲帮她赶自己,女娃的心变的快,他越想好气,好气,又失望,乘了车,下了车,把毛栗子全倒了,就一跤又一跤地摔着上了梁,又高一脚低一脚地昏乎乎往回走,直到半夜时才到家,在哄了自己。

母亲开了门,见是刚刚这么晚回来,倒吃了一惊,进了屋,在油灯光下看到儿子失望的残白的脸,就明白了儿子这次去那蓝家,遇到啥情况了。

刚刚关上房门,用被子蒙住头,回想着那一幕,他感到受了一种莫大的伤害了,就哭,直在哭中迷迷糊糊睡去。

刚刚睡了,何莲花就拿了灯,躺到床上推醒了丈夫,就把刚刚回来了,她所观察到的情况对高志强说了。

高志强有病,怕说啥,只想睡觉,但听这事,来了精神,道:

“是那个叫蓝的女娃子把他甩了!”

“我看是。”

“那真格儿的叫好!叫狗日的刚娃也知道一点想得高,摔得疼的苦,细想一下叶子的好,叶子哪一点配不上他,长相好,又能干。”

“能找下叶子,是好事,叶子是很愿意的。”

“那我们俩也能享一些福的。”

两口子低低地说着,何莲花吹灭了灯,就甜甜地与越来越瘦的丈夫紧贴在一块了。

 

第二日,一早,何莲花做好了饭,喊刚刚起来吃,刚刚只死用被子蒙住头,不起来,喊极了,一下掀开被子,说:“你们吃,我不吃吗!”眼睛红红的。

何莲花便没再喊儿子,吃毕了饭,她便到叶家去了,叶子一见刚刚妈来了,很是高兴地喊到:“王妈,坐,”就从火炉边起了身。叶世荣和霍香莲也起了身让坐。坐了一会,谝了一阵闲话,叶世荣两口子见何莲花可能有话对女子说,便避开了,何莲花就对叶子说道:“叶子,你高伯让你过去给煎一下药。”

“好哩。”就跟了刚刚妈去了高家。

叶子一边走一边想,平时,去给煎药,向来都是自己愿意去的,可从没来人叫过,这去了,一定在煎药之外还有事了,啥事呢,心砰砰地跳,不过,凭预感,是好事,脸上,泛起了微红。

到了高家,高志强,依然坐在火炉边,烤着火,火炉子里的火,在熊熊地烧着,叶子正要去糊药缸,煎药,一望,火炉里药煎好了,一阵诧异,何莲花倒笑笑地对叶子说,“叶子,火炉边坐,我和高伯有话给你说。”叶子在火炉边静静坐。

“叶子呀,给你说个事。”高志强说。

“啥事。”

“你还喜欢刚娃不……”

叶子蓦地,脸已红到了脖根,心更加地砰砰跳个不止,好半天才答出:

“喜欢。”

“这好……你是个善良的好女子呀!咱这是刚娃前世修了福。”

何莲花这时,便把刚刚昨晚半夜就回来,脸色很不好看的事,给叶子说了,道:“我看是那个叫蓝的女娃甩了他,他还没起来,蒙着头,在被子里哭呢!人心高了,摔的重,看,让他晓得些痛苦也好。不过,快开学了,让他难过坏了身子,却不好,你去劝劝刚刚吧!”听到这,叶子的心,一下轻松了不少,好久阴的天,一下子撒进了阳光,那么让人感到愉悦,心狂跳的不止了,叶子已感到所爱的人,不接受自己的爱,是因那个蓝,现在,没了那个蓝,刚刚一定会爱自己的,过了好一会儿,点点头,答应了,何莲花要她去劝刚刚的话,这正是她叶子求之不得的呀!

何莲花就领着儿子到叶子的房里去了,刚刚还是蜷成一团,蒙在被子里,何莲花推了推刚刚,刚刚不动,她又推了几推,刚刚从被子里伸出头来,正要发作什么,母亲对他笑着说:

“你看谁来了,和她好好谝一会吧!莫生闷气了,可要好好珍惜啊!”就出去了。

刚刚一看是叶子,要在前几天,不说给叶子笑脸,马上会对叶子吼道:“你滚出去,我不喜欢你,你何苦这么粘着我,我有蓝。”只有在此时此刻这孤苦的时候,刚刚才对叶子露出了笑脸,说:“来了,床边坐。”这是出于叶子意外的,红了脸,低了头,只看着两手,不知放哪好。

“床边坐。”刚刚又柔声道。

叶子并没有坐,半天,才抬起头,柔声对刚刚道:“刚刚,你不要为这事伤心,难过,你还年轻有为,又有工作,会写,会看,有的是人喜欢你,你莫难过,折磨自各,饭还是要吃,折腾坏了身子,可咋办,”说完,脸已象被烤着了般红。

“是,是哩。”刚刚笑笑道。

“那,我去给你端饭来哩,”朝刚刚一笑,出去端饭了。饭端来了,刚刚热情地看了一眼,接过吃着了,叶子从未接受过刚刚这眼光和这笑脸,心里一下如春天的桃花,充满了浓浓的蜜意,她感到好幸福啊!看着刚刚在吃饭,叶子不禁又在心里展开了想象:以后,她给刚刚做饭,让他看,让他写,写累了,给他泡一杯水……他有气,让他对自己发……想着,叶子的脸又象白里透红的桃花,默默地笑了。

吃毕了饭,叶子把碗又给端出去了,再到刚刚房里时,刚刚已起了床了。

起了床,刚刚就不想再写作了,写作是为了想蓝,想蓝,他不再写作了,这阵,他为了蓝而生机,他不写作。

不写作了,就和蓝坐在了房里,何莲花,忙从火炉里铲出了红红的火,到房里,给倒在火炉上,笑的那么甜地说:“你们两个谝,你们两个谝。”又到火炉去了。

两老小的在房里谝。

两老口,在火炉里谝。刚刚大,得了这病吃这药,当下见一点事,但过不多久,就不见事了,每次,吃毕饭,胃里总绞得难受,要吐一阵清痰,痰吐毕之后,人没一点精神,只想瞌睡,就靠在火炉里边拐角的墙上打盹,这时,倒也来了精神,与老婆聊开了。

“刚刚这下对叶子好了!”何莲花说。

“是呀!他的心太高傲,不受一点打击他不知道啥叫苦,幸好的是叶子这女子好,要不,看他难过去。”

“是呀。”

“人,有咋样个条件,要有咋样的心,要不心比天高,到头难过的是自各。”

“是呀。”

房里,刚刚不创作,就与叶子聊天,他就聊他在城里上中师时的生活,他讲他们的学校如何漂亮,园子里如何美,还说了,每到星期六了上街怎么好玩……他说得津津有味,听得叶子睁大了好奇的眼睛望着他。他又聊到了他们那几位老师课讲的好,上课了,听得他如何陶醉,还说到了他在学校怎么意气风发,后来,就说到了写文章,谈到写文章,刚刚就说了许多许多,令叶子更是感到新奇痴痴地望着刚刚。

刚刚聊完了,叶子便说,叶子说到了打猪草,怎么割,还说到了种苞谷,种洋芋,怎么样打行行,怎么样挖窝子,还讲到了割麦子怎么拿镰刀,咋挑,又说到了咋喂……刚刚听到这些话,感到太土,但是,在此时,他处于这孤苦中时,他还是带着一点兴趣去听,这与他要听到的话差上十万八千里,但他还得听,叶子见刚刚在听她说,也感到一种骄傲与兴奋。

不觉间日子去了,叶子要回去了,给父母做饭了,起来,给刚刚一个深情的笑,刚刚也给她一个笑。出门时,刚刚大妈都高兴对叶子说:“有空就来玩哎!”

“噢!”叶子高兴地答应,心里是那么激动,只感到心里如吃了蜜一般地甜。

叶子走后,刚刚妈喊过刚刚到火炉边,刚刚来火炉边坐下后,父亲对他说了:“刚啊,咱农家娃,家又这么个样子,在这穷地方,心莫想高呀,想高了,跌得重,到时难过的是自各,我并不是反对你找好的,但你们在学校,谈的我们不信,现在人那样做游戏一样,能当真,一分开,也完了,你说是不是。”

“嗯。”

“这下你明白了就好,”高志强又说了,“叶子这女子,长的好,对你又好,这下你该明白她的好处了,以后把叶子找下,叶子喜欢你呢!咱心莫高,在城里上了几天学,有啥了不起的呢?回来不就是个工作,还有啥,现在,社会上是金钱社会,没钱谁看得起你,有钱的还看不起你呢!叶子看上你是你有福,把叶子找下,心高了,两头空,惹人笑话。”

“你大说的对呀!”

刚刚低下了头,火炉里火在呼呼燃着,何莲花高兴地去做饭吃了。

叶子回去,做饭,分外有心情,麻利,脸上,洋溢着兴奋,她的心,时时回想着刚刚对自己的好来,又憧憬着以后的美好生活,时不时,粉红了脸,偷偷地笑,叶世荣和霍香莲,自偷偷地看到了女子这些,他们知道女子到高家去了。

“怕是刚刚对她好。”霍香莲说。

“管你啥事。”叶世荣嗔道,但两口子都不由地也偷偷地笑,暗叹女子有眼光。

饭煮到了锅里,叶子就跑到房里关了门,找出鞋垫和毛衣。

她一遍又一遍地看鞋垫上鲜艳的玫瑰花,憧憬着以后的生活,叶子心里就充满了玫瑰花的香了,眼睛,仿佛看见这花开了,脸上飞上花的色彩了,只把毛衣,紧紧地搂在怀里,胸间充满了柔情。

“叶子,叶子,饭烧糊了,”母亲在敲门喊,叶子才从幸福的想象中醒过来,忙藏了鞋垫,毛衣出了房来。

 

刚刚在家的这几天,叶子是每当必到刚刚家去的,去煎药,和刚刚谝,刚刚谝文学上的事,叶子张大嘴巴,眼睛听,她说种庄稼,喂猪,刚刚虽兴趣不大地听着。听了刚刚的话,叶子在心里更是对刚刚倾慕的不得了,比先前刚刚在她心里的位置还重了,而她对刚刚的爱,也由此而加深了。

一天,到刚刚家去,叶子怀里就揣了这件融进了她多少爱慕和思念所织成的毛衣。聊到中间,叶子就从怀里取出毛衣,递给刚刚说:“来,毛衣给你,天这一向,还在天天里冷,穿了倒正合适的。”就低下了头,刚刚知道这件毛衣,是叶子先前给了自己,被自己给退还了的,此时又给他,他便低下了头,思想在要与不要之间,正这时,刚刚的妈何莲花到房里来,叶子忙起身让刚刚妈坐,脸象熟透了的苹果,刚刚妈是听到叶子给毛衣的话,赶进来的,对刚刚说:“咋不要呢?快接下,这是叶子织的呀!”刚刚还是没接,他的脑子依然斗争的厉害,是的,近几日,在父母的劝说中,对叶子的转变,并不是说他就接受了叶子,爱上了叶子,不,不是的,他心中的所爱的人不是叶子,她是有文化,和他有共同的追求,如蓝一般的人,只不过,这次过蓝那去,受了这么大的侮辱,回来,在气闷中,孤苦无援时,才有意让叶子接近自己,以安拓自己的心的,他并不爱叶子,他爱的依然是蓝,在此刻静下心来,他又是不明白,蓝这次让自己到她家去,所受的侮辱,是蓝有意这么做,蓝信上假称爱自己,怎么怎么的,其实并不爱自己了,让他明白,自己与他不可能,还是,无意的,他父亲回到家里撞上了自己,和蓝的妈桂花一般反对自己和蓝的事,但蓝是爱自己的,只能忍受到一年以后才能反抗了,刚刚虽在失望气闷中,但他还不能分清,虽然他与蓝一再地发誓爱呀!什么的,但是,分别这么久没见,一见,让他受这么大侮辱,使他有些不相信蓝,女娃子的心天上云,说变就变,那怕以前山盟海誓,但是,刚刚也分不清蓝,蓝以前给他写过信,说过不管别人如何反对,只要他们俩知道自己爱着就对了,以后才能反抗……

在刚刚分不清蓝这次让自己到他家去,受这侮辱到底为何时,刚刚妈已给他接过了毛衣说:“拿着,叶子给打的,有啥不好拿,以后对叶子好些就是。”

叶子羞红了脸,低了头,如一朵出水的荷花了。

鞋垫,叶子本也想一并给刚刚的,但叶子又在心里想:鞋垫我拿着吧,假如他能找我,那一天给他吧!现在给他,一穿脏了,放他那也不好,那一晚给他,这花会更鲜艳,更香的……叶子就想到了大红的“囍”字……所以,就羞红了脸,把毛衣给拿来,她保存着鞋垫。

开学了,刚刚在学校的被子还没人洗,母亲又走不开身,她要操持家务,照顾父亲……刚刚父亲自这病得上来,一直没有见过健康过的,都是吃过了药,能管几顿饭,不吃饭,又复发了,一吃饭就吐咸痰,爱打瞌睡,母亲还不得不给父亲熬药。

何莲花就找来了叶子,要叶子去学校给刚刚洗被子,叶子红了脸,低着头应吮了,刚刚也没有反对,但也不表示高兴,老实说,他的心里依然在斗争,分不清蓝这半年过的如她写给自己信上的话是不是一致的,要是一致的,蓝还是爱自己的,只不过自己过去正碰上她爸周武,周武厉害些,反对自己与蓝的事,敢骂敢吵,而不象桂花,只在心里不高兴,但也不敢说出来,这次周武骂自己了,她也骂便是了,自己虽受了侮辱,蓝也是难受的,她还是爱自己的,只不过,现在不得去反抗,要是,她心已变了,写给自己的信,不过是在哄自己,这次,专门让自己过去了受侮辱,让自己看清一切,说自己与她不可能的事……但想不通,讲说他对蓝是熟悉的,但毕竟半年不见了,纸上谈兵,思念这么久,一到她家,就受到这好事,让人难以相信一切呀!所以,母亲让叶子去乡学校给他洗被子,要在以往,他是不会答应的,但是,在此刻,他没有反抗。

 

要是叶子,真的能跟了刚刚,叶世荣两口子,高兴都来不及,女子的事,本来不怎么去干涉的他俩,当然不会过问好啥的,叶子给父母说了一声,便和刚刚一块去乡上了。

一路上,刚刚只顾埋头走路,不说话,叶子想说,而不敢说。

路上的雪还没化,踩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叶子想着多年的思慕,在此时有一种头绪,听着咯吱的声,心里更是异常的舒坦,到了学校,刚刚要去给学生报名,发书,他当着班主任呢!叶子便拆了被子,去洗,还在冬末春初的日子,河里还有着薄薄的冰,手一伸到水来,冻得刺骨,但是,不论咋冷,叶子的心里是火热的,一直到下午,洗了被子,还没干好,不能缝,叶子回去了,第二天,一早又上来,从家里,给刚刚拿了豆腐,鸡蛋一大包儿的,到下午,给把被子缝好了,又给刚刚把饭做好了,叶子方才回去,走时,一遍遍对刚刚说:“天还冷,要照顾好自各,有啥了说。”

“嗯。”刚刚应道。

 

叶子去学校,给刚刚缝被子了,人们的议论声就大了起来,但人们议论归议论,又能咋地,唯同意村的陈柱听到了,难过的不能自己。他在心里一遍遍地想:难道叶子真的要嫁给刚刚了吗?刚刚难道真的要叶子吗?自己心中这么多年的偶缘要被人夺走了吗?一向刚强不动声乐,只在看着他的实用技术的陈柱,这下再也不能自己了,就躺在了床上,只是哭,这才急坏了王卫芳,一遍遍走近儿子床边,说:“莫难过,柱娃,叶子也没啥好的,大不了,我们再去给你张罗着找。”

“你们给找啥,我就只要叶子。”

“可人家和刚刚好。”

“我要眼看到他们结婚才罢,你们不要给我瞎操心。”

陈友根也没了办法,两口子只唉声叹气,儿子不该这么痴地爱着叶子,到头来这么伤心。

刚刚给学生报了名,发了书,第三天开会。这会主要是今年工作安排等等,一直开到天已黑了好久了,在会的末尾,校长就公布了上半学年考核结果,全校老师,除了刚刚一人,其余的都全部合格。刚刚知道自己有一年见习期,如果不合格,就不能如期转正,这饭碗也保不着的。这半年,他虽沉在与蓝的爱情里,而发奋写作,但每一节课,该上的他都上了,该做的工作,他都做了,何以能不合格呢!校长没有解释,朝刚刚木然着脸,那如既往的微笑呢!刚刚刚要问为什么,校长已宣布散会,老师们都散开了,只有刚刚呆呆的木在那,校长从他身边过去,带着冷笑。

为什么,为什么?刚刚想不明白,但忽然之间,刚刚也似悟到了什么,是的,他忽儿想起了那次他扔了叶子拿的东西在地上,校长来开玩笑,他没好气地顶校长,把气出到校长身上的事来,他那时,也感到自己做的不对,想去给校长认错,可是,校长依然对他笑,热情,倒真没想到校长报复心,整人之心这么强,在这时,出其不防,给了刚刚一刀,刚刚懵了,蓦然,他就起身,冲进了校长房里,吼道:

“这分给的不公平,我为啥不及格。”

“不及格就不及格为啥。”老校长冷冷地说。

“你总要给我讲个原因。”

“没有原因,我是这个学校的校长,就认为你不合格。”

“我要去上边闹,这不行,不公平。”

“你去闹吧!你个才出茅庐的书生,能闹的过你去闹吧!”校长抱了双手,朝刚刚冷着眼,“咱在县上,已干了一辈子了,还没人能告翻过我。”

“你不要欺人太甚。”

“又怎么样……”

刚刚双目怒视,气的全身颤抖,两拳头握的咯吧咯吧响,要不是别的老教师赶来拉开了刚刚,说不准他还真敢打校长,这么一来,他怕要彻底地完了。

老教师一边拉,一边说:“年青人吗,要听从领导,火不能这么旺。”

“这校长人是人,报复心这么重,就因……”刚刚正要说这事,这些教师们已放了他,自各回自己房里去了,校长已砰一声关了门,只有刚刚一人,发抖地站在凄冷的夜里。天上没有一颗星星,黑的那么深沉,那么怕人,刚刚受不了了,只在心里感到这世界上的一切都他妈不公平了,心里憋起了气,只发疯般地冲出学校,他想狂喊:不公平,不公平。他跑了不多远,一跤子跌倒了,跌得很重。这一跌,疼痛,立刻占据了他的身心,爬起来,一瘸一拐回到学校,别的老师们,都紧关了门,没一个人理他,没一个人朝他说话,身上,又异常疼的要命,刚刚的泪水,无声地流,一下,他感到自己那么可怜,那么可怜了,又想到这不及格的分数,不能如期转正,这饭碗也保不住,他好怕心里越发的凄凉,这一夜,刚刚一直没有睡着,整整地哭着。

第二日,刚刚便起不来床了,一动,腿便扎心地疼,膀子也疼,撑起一看,膝盖已摔破了,裤子也摔破了,血流了很多,把衣服与肉粘在了一处。

别的老师,仍上他们的课,谁也不来理他,校长来理过他一次,吼他:“今天已上课了,他为啥不起来,给他记旷工。”几次想起来,又起不来,泪水,只哗哗地流,此时刚刚才明白自己的凄苦。

中午,叶子上来了,她是见今日天又变了,凄冷地吹着风,已见到有雪花而从空中将要落下了,本给刚刚缝完了被子,没有事的,想到刚刚的炭,可能去年已烧完,又要下雪了,那砖头房子,不保暖,没有火,多冷呀,就赶忙买了些炭,用挎篮装了,挣得满头大汗,给刚刚送了上来。一进刚刚的门,放下炭,到见刚刚躺在床上,别的老师都在上课,他躺着咋了,是病了?赶到床边坐下。

刚刚一直处于悲凄中,见叶子来了,心里立刻升起了莫名的温暖,叶子在床边一坐下,他就睁开了眼。

“你病了?”叶子问,“别的老师都上课了。”

“我……”刚刚没出声,已泪如雨下。   

你咋了么,你咋了么,叶子急了,刚刚就哽咽着把一切向叶子说了,叶子一下也气白了脸,道:“校长咋是这好人,那,你的腿还没看。”

“嗯!”刚刚点点头,如受了委屈的孩子见到妈妈般。

“别的先莫管,先看好腿,你躺着莫动,我去叫医生,叶子急急的出去了,刚刚心里,一下感到了无比的温暖,暗暗地念着叶子的好,在他遇难时,没有一个别的人来管他,看他,叶子,来看他了,刚刚直想哭。

过不了多久,叶子便去叫来了医院的医生,医生拿了碘酒,给刚刚擦了伤处,摸了一会,说没有大的伤,自个活动一下,几天能好的!就先帮刚刚活动了几下腿和手,刚刚疼的豆大的冷汗从脸上往下落,医生给上了些红水,自回去了,叶子要给钱,医生无论如何不要,只是对叶子神秘地笑,笑的叶子脸都红了。

叶子倒了些炭,在火盆里,发着了火,见刚刚这样,叶子知道刚刚自是没吃饭,又去给弄了饭,端来。

屋里有了火,热腾了,又有了热腾腾的饭,刚刚直感动的要冒泪水了,只在心里想:叶子也好啊!叶子虽没多少文化,不懂文学,但是,找叶子做媳妇也好啊!

这阵,叶子又出去了,她凭着在社会上,这么多年的经验,还不得不低头,校长所做所为固然可气,可是,在他手下,还不得不低头,硬与他来,还不是拿鸡蛋与石头碰,去了下边商店,买了几样东西,给校长送了去,说了几句别的话,叶子说刚刚才出学校门,有些地方不懂事,做错了事,让校长原谅,校长起始口气硬,说刚刚一不服从领导,二不服从领导,还骂他……等等……后来,热气就软了,对叶子说:”你是他女朋友吧!“叶子不好意思地低了头,校长说:“找了你这位好姑娘,是他刚刚的福气,你以后要多劝劝刚刚,改改态度,这次,我给他加及格,听说他昨晚上摔了,耽搁几天也不要紧,好了赶紧上课,把拉下的工作补上。”叶子就一抬起了头,说:“你真是大人不记小人过,有你这么照顾他,刚刚一定要好好工作,也会好好工作的。”给校长笑了笑,起身,又到了刚刚房里,就高兴对刚刚说:“刚,你安心养伤吧!伤好了,快去上课,你的分,我给校长说了,已及格了,你这几天摔了,也不记旷工,让你好好了快上课。”

“你和校长是亲戚。”刚刚睁大眼睛问。

“我和他哪是亲戚。”

“那你咋能让他给我把分加及格。”在刚刚的追问下,蓝不得不把一切说了,刚刚一下发了怒,“你去给把东西要回来,给他吃不如给狗吃,心胸狭窄,背后整人,我要告他,这么下去,国家不乱套了吗?咱不是贿赂人家吗?这社会还有啥正义。”

“刚,快莫幼稚了,你才出校门,你对社会还没看透,这社会,你这正义,顶啥,你与校长,你一无权二无势,人家卖老,你整得过,人家再不对,也是你的错,到头吃亏的是你,花这点钱算啥,你才出来,要面临转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社会,谁也得罪不起啊!”

“哎……刚刚狠狠一拳打在墙上,心疼的叶子一把拉住,刚刚镇静下来,镇镇地看着叶子,只用眼光,给了叶子几丝深情,便放开了。

直到给刚刚又做了下午的饭,叶子才回去,刚刚给她钱,她不要,一扭身走了,要刚刚好生养伤。

第二天,第三天叶子都上来,把家里煮的肉,给刚刚拿了些,上来,做给刚刚吃了,又到医院子,去买跌打之类的药,刚刚的腿,不久也就好了,而就在这时,刚刚就收到了蓝的信,看后,对刚刚的影响很大,他明白了,蓝依然是爱自己的呀!他虽知道女娃子心变的快,但他能知道这信上的话是真诚的,是的,蓝还幻想着自己,羡慕自己爱自己的,是自己错想了蓝。

咋办,该咋办。

但是,在刚刚明白了,蓝并没有变心,让他大来侮辱自己,以告诉自己她不爱自己,反而依然深深地倾爱着自己时,刚刚明白,叶子,是他所并不爱的,只不过,是在一时的痛苦中,叶子成为他安慰心灵的药物罢了,于是,他的心,自然而然又被蓝牵走了,他对蓝,依然寄托着那么深的梦想,她有相同的文化,爱自己,还爱自己干的事业,叶子是什么呢,啥也不会……于是,刚刚忘了叶子,忘了在他苦难时,叶子所给予的深切的爱以及叶子对他及他家一切的好处,满心只有蓝,又在想着蓝,又给蓝写信,心中又萌发了创作的欲望了。

而叶子,这时正在给他大煎药,服侍他大喝,他大高志强的病,一日日见重了。

刚刚又有了精神了,自得罪了校长后,他也知道了校长的厉害了,自己的工作大事,铁饭碗,还握在他手里呢!对校长恨的不得了,但是,他不得不低下头,他险些吃了亏,见了校长,主动陪笑,弯腰低头,唯唯诺诺的,校长才放下了冷漠的脸,给了他些笑,在工作上,越发认真去干了,校长偶尔吼他,吵他,他只低着头认罪一般地,再也不敢去反抗什么了。他有一点棱角,很快被打平了。

在工作之余,他与以往的日子一般,对蓝抱着理想,全心又被蓝所占据了,一天想蓝,回忆着与她一块永远也回忆不完的故事,写着他俩之间的故事。

 

这星期回到家时,母亲便向他在学校的情况了,刚刚说:“没事,没事。”

“还没上呢,都摔坏了,还得罪了人家校长,以后干啥了小心些,这社会芝麻大个官都得罪不起呀!”母亲说:“这多亏了叶子呀!上去照顾了你那么些天,还去给校长说好话,要叫你,只会把事越弄越乱的。去,到叶子家去看一下叶子,找叶子谝去。”

刚刚没有动,只是又木然了脸说:“我要看书呢,已起身进房里去了。”

高志强,脸上已瘦削了好些,吃了饭,已感到隐隐地有些噎食,一吃下,吐咸痰,越吐越多,一天,吃不下多少饭,老是爱打瞌睡,没有精神的很,一句话也怕说。

叶子知道刚刚回来了,忙到高家去看刚刚。一进高家门,何莲花便笑笑地对叶子说:“刚在房里,去。”

叶子微红了脸,点了头,进房去了,刚刚正坐在桌子边写啥,叶子笑笑地说:“回来就写,腿好些了么。”

“好了……”话语很冷冰让叶子感到很突然,看刚刚的脸,很木然,叶子不知道刚刚咋一下对自己变了,也不给自己笑,不让自己坐了,忙收了他写的东西。

叶子以为自己打搅了刚刚写啥,吃吃地道:“对对……不起,我打搅了你吗?我……不是故意的!你莫生气,以后不打搅了。”

“你没有打搅我。”

“那咋了?”

“不咋,”刚刚说,“噢,叶子,你的毛衣还是给你吧!我……不冷。”说着刚刚起身去给叶子找出了毛衣,叶子给了他后,他一直没穿,又拿出了几十块钱给叶子,说:“多谢你给的东西,又上去看我,到校长那求情,这钱,还你吧!”

“刚……你咋了……”

“我没咋了……你把这些拿走吧!”叶子从刚刚的脸上,眼里,已读出了深深的冷漠,前几天才给的热情,一点也没有了。

叶子禁不住问:

“是不是……是不是那个蓝又来信,和你和好了。”

“这是我的事。”

叶子一下流出了泪水,蓦地接过毛衣和钱,说:“在那个女孩未到你家来之前,我还是爱你的……”就奔出了高家。

回到家,叶子把毛衣又封藏到箱子底,和鞋垫放到一块,叶子看到了刚要鲜艳的玫瑰花又复暗淡了,但这次,叶子反倒不哭了,只是在屋子里长久地坐着发着呆,她在回想着半年来所做的,以及她所得的,面对此刻一无所得的自己,她不禁自问:这一切是为了啥呀,是为了爱呀!为了爱,她恨不起来,刚刚,刚刚,依然还深深地占据着她的心,她的心里还装不进别人,是的,她还要爱,直到所爱的人,真的领回了他所说的蓝,她那怕再痛苦,再嫉妒那个蓝,她也会走开的,现在,她依然要爱。

叶世荣两口子,已习惯了女子的喜思无常的表现,只是霍香莲又禁不住了问丈夫:

“前几天还好好的吗!又翻了……”

“你少管,那是人家的事。”

霍香莲每次知道,每问这事要吃丈夫的闭门羹,但吃不住问,到丈夫给她闭门羹,她便不言语了。

叶子疯也似流着泪奔出家门后,何莲花就看出了不对,但已喊不应叶子,她就给到自己房间里。

叶子疯也似走了,刚刚又感到了一身心轻松了,他又可以全身心沉入到对蓝的爱恋中,正欲坐到桌边去写作,母亲进来了,就对刚刚直言道:

“刚刚你咋了,气走了叶子。”

“我并没有气她,是把毛衣和这几天化她的钱给她,我不能要。”

“是不是蓝又给你来信了。”

“妈,我和叶子是不可能的,她又没文化,不可能结合……蓝和我文化一样,爱好一样。”

何莲花一下黑了脸不知道说啥,高志强这时,倒也强打起了精神,到了房里来,指着刚刚就骂:“你狗日的,不要心太高,我看那个蓝,也不象你想的那么好,你们才在学校认得了几个礼拜,就能订下一辈子,现在女娃子心又花,就是她答应了,她家里答应吗?婚姻不是家里人说了算的!叶子哪点不好,操持家务,那一样不能干,你狗日心高了摔得重,你已吃了蓝一次亏了,还要去吃亏,死了心吧!莫因一堆草,丢了一包金子,叶子是好姑娘,你在乡上,出了事了,哪个管你,是叶子呀!你不要要人了拉住,不要了一脚踹了,人家叶子,也是有心的,不是嫁不出去的,人家是看上你了,你万幸,你不就一个工作吧!张啥,这社会,有钱了是老子,谁稀罕你一个烂工作,到一天,叶子找了人家,看哪个姑娘跟你,咱家就这条件,我的病一直天天重,得好了,你妈又身体不行,你的事你拿紧,靠你了,到时莫怪我们,我们给你说,听不听由你。”

说完,高志强出去了,又到火炉去打盹了,何莲花看儿子一冷,说:“你对人不能颠三倒四的,要拿定主意,要不,这么下去,要吃亏的,你自个想好。”也出去了。

“哎呀!我已想好了,与叶子不可能,这次与蓝是有了误会,蓝是喜欢我的,我又不是不晓得,”刚刚在心里嘀咕,又拿起笔写了,在叶子与蓝之间,他自有他的选择,他认为父亲说叶子是金子,好笑,无非就是长的好能干而已,有多少文化,能是金子,哪能比上蓝,还是蓝好,刚刚在心里笑。

 

蓝给刚刚写了信后,就正式上课了,上课了,一天的生活内容就是起床,出了宿舍到了教室,由教室到饭厅,由饭厅又到教室,再到图书馆,她过着四点一线,单调,但充实的生活,在学习之余,她依然去图书馆借刚刚看过的书,她也试着借一些适合自己味的自己爱看的好书,借到了以后,这城里,因还在冬末春初之时,一样地冷,她就在教室里或在宿舍里看,到天热了,她依然要到亭子里去看的!因为看书,写作,对蓝来说,是因为爱刚刚,她才这么忍着苦去做的,亭子里他们爱的起步了,她要去那看。

至此,蓝还是个孤独的人,同学们上街,她不去,也没人喊她的,因她心里只装着刚刚,刚刚那么高大神秘,就已占据了她的心,所以,现在,她除了看书,去追刚刚,不要刚刚离自己更远外,她不想别人,别的同学,已熟悉了她的孤独,渐渐没人理她,蓝独守自己一方心田,慢慢地在追逐。

每每在看了书,或写了东西,从文字中暂让脑子空中来时,蓝就想起刚刚,受了父母的骂,就担心刚刚会原谅自己吗?能给自己来信吗?

这时,学校里,老师们上课时,滔滔不绝地讲着知识如何重要才能如何重要,这使蓝在心里越发的羡慕刚刚了,担心之后,深怕刚刚会因受了气而离她而去的,所以,渐渐的书看不进了,也怕练笔了,心神不宁的,上课,思想光跑毛,下课了,一个人,呆呆地坐在位子上,课余,就没魂了地去以前和刚刚呆过的地方转,回想与刚刚的幕幕往事,又想着刚刚这个人,蓝在心里越发一遍又一遍地呼唤刚刚:刚刚你要原谅我,你不能甩了我。

回到宿舍,找出珍藏的刚刚的书信,蓝忽儿又感到刚刚不会甩了自己的,不会的,渐渐的,蓝又露出了微笑,果真,在几天后,蓝就接到了刚刚的来信:

蓝:

年过的好吧!祝你新年快乐,进步。

蓝,的确,从你家才走时,我是生着很大的气,以为你不爱我了,变心了,要你大来骂我,后来我想,不,不会的,你不会是那种人,你是爱我的,信上写的如你做的一样,我信你,接到你的信看后,我越发的信你,不怪你,是的,你说过的,你的家人,虽反对我们相爱的,但只要我们能爱着,明年,在我家乡就可以相逢的,我们的爱是任何人也阻挡不了的,是吗?我不怪你,不怒你,我理解你,等你,明年我们一块了,去看红叶,看雪写诗的今年冬日,我们这下了几场雪,而今年冬日,雪似特多,山,被雪,厚厚地裹着万千姿态,真是美丽极了,但没有你,我没去看,到你来了,我们打雪仗,堆雪人,写诗,写文章……多美,啊!我等你。

叶子,我不了解你父亲那么凶的,所以,带着一心的思念过去,受那么大的气走,理解你,你也一句话没对我说,我很气的,现在,我也知道了,你怕你父亲我原谅你。

你给我写的信,的确是压了,压在学校,一直到过了年,有人给捎下来,我便马上过去了的,早知如此,不该过去的,过去了,我受了气,现在我不在乎啥,毕竟见了你一面吗,后悔的是,你的父母因此而吵你了,还少给你钱了,真害你受苦了。

蓝,我理解你的难处,我等你,我在想你,发奋地写东西等你,我不会让你失望,老天,要保佑我早日成名了,我不但不会忘你,反而更爱你,是你给我的力量,我会努力的。

蓝,你理解,是对的,人应该有才能呀!你真是一个才貌双全的人。现在,正是受压力的困难的时候,我会挺住的,两情长久,虽不在朝朝暮暮,但我们心中互相记着,两年以后又在一起了吧!愿我们都有这个信念不变心。

你的写作水平不长劲,也莫急,冰封三尺,不是一天之寒呢!慢慢练,会有长劲的。

文学上,我要指点的是先多看,看中国的,外国的,一下子,我也讲不咋明白,学校有文学社,你加入,有时举行讲座的,去听吧!会有收获的,写了,你要写熟悉的人和事,才能写好!

蓝,重感情不好吗?感情是我们两颗心联系的纽带啊!文学,是说不明白的,只靠自己看,写中体悟。

蓝,可惜我们这次没有长在一块,只见了一面,要能有艾沟那一天一样的环境,我们会说好多话,也能看看你写的东西,能指点一些,那天真美啊!

我也知道,在你分配之前的这些日子里,我们是不能见面了,我能挺住的,不会忘你的,我只爱你。

我的心太激动,还是怎么,信写的内容颠三倒四的,一句话,我理解你,如以前一样爱你,我会努力文学,不让你失望的。

噢!蓝,告诉你一件事吧!开学初,我遇到了一些麻烦,校长不明不白的考评不给我及格,不及格是影响转正的,我想来想去,是有一回有气,和他说话说粗了几句,我大呢!也病着,在吃着药,我每天都回去的,你们一切好吧!

蓝,这一百多块钱,给你汇下去用吧!没有了,又给我写信。

爱你,等你的刚刚。

                                                     

                                                   ×年×月×日

蓝的心,不由的好激动,跑到收发室看,果真有刚刚的汇款,蓝颤抖着手,取过了汇款单。

拿着汇款,身上拿着刚刚的钱买的衣服,越发让人感到温暖了。

不久,学校报文学社吸收了会员,蓝加进去了,于是,隔不久,要去听讲座一次,讲座的老师,都是地区一些小有名气的文人,他们讲中外名著,讲文学的原理,讲文学上的一切事,真让蓝,更深切地接触到了文学,感受到了文学的神秘可爱,而这,就是心爱的人刚刚以前所走过的路,他已有所建树了啊!蓝在心里越发的思念刚刚,就又把思念化为一种力量,也渐渐在心里,由对刚刚的羡慕到爱,为了去追逐他,而去爱文学的思想,已渐渐变成了自发的,被文学陶醉了,吸引了的去进攻文学的思想,这么,蓝也渐渐有了自己的领悟,去看自己爱看适合自己的文学书,然然去写心里话,听了刚刚的话,写熟悉的人和事。

她把刚刚给的钱,买了些书,也补去了一点到伙食上。

她的日子又在四点一线上,单调而又充实地过着。

 

刚刚开学了,认真教书,写东西,收到蓝的信,信的内容与以往的内容没多大差别,对刚刚的理解表示感谢,又发了在信上永远也发不完的心去爱刚刚,能反抗父母了,和刚刚在一块,你工作了要刚刚等她,又诉说了自己,听了刚刚的话,加入了文学社,去听讲座,我才更加领会到了文学的醉人,诱人神秘处,把刚刚给的钱买了书,刚,你已发表了文章,多神秘哟,可要好好努力,早日成名,不要忘了我哟。

说到了最后,关于刚刚与校长事件和父亲的病时,蓝说我相信你能处理好的,你是高大神秘的,能处理好的,我相信你,也感谢你给的钱,以后,工作了,我一定用自己的工资,给你买书,买穿的,吃的。

刚刚也给蓝回了信,说他相信蓝的话,能顶住压力,发奋努力创作,等蓝,不论怎样,他不会变心,一心只有蓝的,说自己会处理好校长事件和父亲的病的,感谢蓝的信任,还说了一些鼓励蓝搞文学,以及他所知道的文学上的话题。

信来信去,内容无外乎与以前的一样,都对感情发誓,蓝爱刚刚,在追逐刚刚,相信刚刚的高大,神秘,能处理一切,刚刚,鼓励蓝从文,不让蓝失望,发奋努力。他们的确也都如他们信上的话而生活着,追求着。

不觉间,桃花开过,谢了,已结出了小桃儿,到了六月的时候了,这几个月刚刚只一心沉在他们俩的爱中,想着蓝,念着蓝,写着蓝……回去了,如以往一样,只闭了门,在屋里写,不出去了。见了叶子不说话,冷着脸,叶子依然没有恨刚刚,死心,刚刚虽不爱叶子,不理叶子,但叶子,已宛若是刚刚的妻子,充当着刚刚家的一员了,别人在背后议论叶子,叶子装作没有听见,依然帮刚刚家干活,伺候刚刚爸,这些日子,她依然不断地给刚刚大去拣药,熬药,服侍喝,刚刚大病了,洋芋不能种,叶子给帮忙种下,苞谷,高志强病了,坡地没谁种得了,叶子给帮忙,一直给把平地种完。

这时,不管女儿人生大事的叶世荣,吵老婆不该说,这下在明白,刚刚不喜欢叶子,而是去喜欢一个在城里上刚刚一样学的一个女娃子,刚刚那一向对女儿好,是那个女娃子与刚刚有了矛盾,刚刚才对女儿好,那刚刚把叶子当成啥,叶世荣气极了,到叶子回来,就吵叶子:

“你这么对高家那刚娃吗!人家把你当啥,当啥了,要了,拉住,不要了,一脚踹了,人家高兴时,与那个女娃子信来信去,不高兴了,才拉住你,而你又是给人家干这干那,比对我们还好,可人家给你啥,你为了啥。”

霍香莲也说:“那些有一点工作的人心大,哪看上你,你莫傻了,这社会在开放了,工作算啥,吃不饱,饿不死,只要有了钱,这社会咋过不下去,硬要找有工作的,有工作人眼高,心花,那个叫陈柱的有技术,听说还在等你呢!听说人家搞的几样,已都在成了哩!”

“不要说了,这是我的事,你们莫管。”

叶世荣老俩口子,性子是柔善的,对这叶子一直娇羞,见劝不下,也不会骂的,只又静静地说:“你不听,由你吧!你自己的事,你自各作主,你大了,我们管不了多少。”

叶子没言语,回到房里哭了一阵,老实说,她这么对刚刚,刚刚这么对她,她是有些屈,但是,一个爱字,难以断,她还是忍受着一切,又去高家帮着干这干那。

“哎!叶子呀!这娃痴呀!”叶世荣两口子不禁叹道。

 

高志强的病,起始他自己也以为是啥小病小疼,忍一时也就过去了,就去乡医院去弄些药回来看,虽在叶子的细心照料下,也越看越厉害,病厉害了,他也明白家里的情况,为了供刚刚上中师,已花干了家里所有的钱,现在,除了家里的一把粮以外,家里哪还有钱呢!有的,就是刚刚才出来弄的一点工资,那,他还要找媳妇用,就是要用,刚刚不开口,他又何以开口呢!

刚刚呀!父母一尺三寸把我们生下地,是为了啥呢?在他们能动时,他们以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养儿就是为了防老,防病疼,儿女能去看,而你,只沉在你与蓝的理想着的爱里,醉生梦死的,回来了,也躲在房里想蓝,是爱你的叶子,一直精管着你大,是她省下自己的零用钱,给你大买的药,你连叶子理都不理一下了,笑脸也不给一个,宛若叶子是你的仇人,叶子忍了一切,照料你大,给你家干农活。你不看叶子,也没去仔细看看你大,也看看他的样子,这时人已明显的瘦了,眉骨高高地突起,眼睛凹了下去,颧骨也因为面皮的干瘦,而突起来了,且,脸上除了眼睛不黄外,已黄的象黄蜡一般了,这是多么严重的病了呀!

直到一个星期,刚刚在家,和父亲一块吃饭,见他父亲才吃了几口,就噎的眼泪直冒,不一会,就吐出咸痰,连带着吃的东西一块往出吐,这时,父亲才对他说:“刚,我怕是得了食道症了,这病听说一得都看不好了,看不好了,你自各儿和你妈过好日子,到时自各找媳妇,我管不下了。”

这时,刚刚,你才从梦中睁开眼仔细看了看你亲爱的父亲,为了供你上学,省一个鸡蛋,去山上挖药材,弄木头卖供你上学的父亲,已的确病的不成样子了,刚刚才一惊奇地叫道:“大,这应该进大医院呀!在这小医院顶啥。”

“娃,你的心是好的,可钱已哪来,去大医院要多少钱。”

是呀!去大医院看,想到钱,刚刚还是发悲了,哪有钱呀!钱又从哪来呀!借,刚刚当时狠狠地想到:我能借到的,刚刚首先到学校去借。每个老师都借遍了,没人把钱借给他,都推说有家室,妻儿老小,每月的工资都不够用,哪有借的。刚刚又去问校长借学校的钱,校长冷着脸,说:“学校的钱,办公都不够用,那有借的,这是公费,谁也不敢去挪用的!这又是你家里的私事,也不是公事。”

刚刚在学校里碰了壁,去信用社,人家说没抵押不放款,要有抵押了,还来贷款干啥,去乡政府各部门,人家比学校老师给他的脸还冷,别处,刚刚是再也借不到钱了,他也明白,这乡穷,这工作人员都没有钱,农民哪有,就是有了,他刚刚又何以借得到。

刚刚灰心了,沮丧着脸,以前只知道父亲病了,在喝药,他以为会好,这下知道父亲得的不是一般的病,是致命的病,刚刚才急了,急于要领父亲去大医院检查,好整治,他刚刚还少,出社会不久,他不能没有父亲,他的父亲给予他的太多了,如牛一般地在土地上耕种,养活他,冬天,冒着冰雪去山上伐木挣钱,供他上学……为了他上学,几年,他未穿一件新衣服,想着,刚刚的眼里已有了泪花,为父亲病了自己不能送父亲去医院看病而内疚难过。

 

然而,难过的也是叶子,虽以前根本不管叶子选择人生大事的父亲,母亲,已看不过眼,说他不该这么做,但是,叶子,她觉得自己现在还非得这么做不可,尤其是这个时候,她爱刚刚,因羡慕他而爱他,不会因刚刚的父亲得了病,家里已危难,叶子就不爱了,叶子的心是真诚的,她觉得越是这时候,她越是要更加用心去爱刚刚,帮刚刚。

叶子在照顾刚刚大高志强,给他熬药,这些日子里,叶子渐渐地也发觉了刚刚大的病,没有因乡医院的医生给开的药,吃了而渐渐好起来,起始喝着,能管几顿饭,胃不疼,渐渐的,越吃,越不管事了,只能管顿把饭,后来,一顿饭的事也不管了,那怕刚喝下药,去吃饭,当下就吐,和着那许多许多的咸痰,吐的那么难过,那么难过,叶子,一边给扫去吐的咸痰和食物,一边在心里为刚刚大难过,吐的咸痰,看了让人恶心,闻了一种馊臭味,叶子没有半点的厌恶。

渐渐的,刚刚大吃饭,一吃,就感到了噎,脸上除了眼睛不黄以外,脸上,身上已渐渐的泛黄了,人,整个地干瘦了。

院子里上了年纪有经验的人,都在议论有说是食道症的,有说是胃癌的,要赶紧看,不是看不好了。叶子听到了这些话,心里万分焦急。

但是刚刚,刚刚依然沉在他与蓝的理想的爱中,写呀!想呀!不抬头看外界一眼,也不仔细看父亲一眼,他只知道父亲病着,有人照料,他就没有仔细去观察父亲一下,询问父亲一下,星期了回去,只闷在屋里,想蓝蓝,写蓝蓝。叶子多么想把他父亲的病况如实说给刚刚,但想到刚刚对自己冷着脸,自是不会信自己的话。再他工作又重,先自己照顾一段日子,过一些日子,说不定他大能好起来呢,免得给他加重思想负担。这下,刚刚既已明白了他父亲得了重病焦急起来,叶子能不更急吗?在刚刚想方设法去弄钱时,叶子也去给弄钱了,一路的借去,这些,都是以前说叶子,叶子没答应的人家,现在又找了老婆,叶子去借,人家都纷纷的嘲笑她:“你以为你的脸漂亮,能值钱吗?当时找你,你那么傲,现在,没钱了低头了,是为你心爱的人,刚刚借钱吧!他大病了,要钱。啊!爱这玩意儿很值钱吗!人家刚刚不急,你到急……刚刚拿工资,很有钱吗!还借钱……”

“就是为刚刚借钱,爱刚刚你们又咋地……”

“哈哈哈……人家可咋对你的,”叶子受了气,回去,关上了门狠狠地哭,叶子哭似侮辱了她,恨人们不该拿这事嘲笑她,但她恨不起刚刚,只是哭,叶世荣明白女子干啥去了,回来哭,叶世荣就说:“你真是何苦哟!是刚刚大,又不是你大,要你瞎操心,你那么的对人家,人家刚刚领你的情,要你么,你把我们的脸都丢尽了,你把人也得罪完了……”

“丢尽了,得罪完了我愿意……唔……唔……唔,”叶子哭喊道,“我喜欢刚刚,不管他喜不喜欢我,在这个时候,我不喜欢了,象个啥嘛!不是墙倒众人推,刚刚现在正要人帮的。”

“哎!你这女子呀……”

 

陈柱,自对父母吼了,要亲眼见到叶子与刚刚结婚了,自己再找。陈友根和王卫芳这时,才那么深切地明白,儿子那么深地爱着叶子,他们也知道儿子的牛劲,他注定要做的,谁也阻挡不了,虽儿子已大了,他不为儿子的媳妇犯愁,但儿子这么痴地还恋着叶子,他们又有何法,只抑住为儿子操心的心,只任儿子一天看呀!去板栗,香菇……基地里转呀!他的心里,如沉了石头,在叶子没出嫁以前,他不会再找另一个姑娘的。不管人们咋议论叶子与刚刚的事,陈柱听见了,当没听见。他知道自己该咋做,只是把心,全倾到所弄的天麻,木耳,香菇,板栗之中,就这么,一直到元月了,元月,在几场雨之后,木耳拣了,卖了一些钱,天麻窝子翻了,成了一个个天麻就如胖娃娃,板栗苗儿已成活了,抽出了长长的枝条,吐出碧绿的叶子,香菇棒,已开始出小菇丁了。就到到元月,陈柱光天麻,木耳两项也已收入了一二千块钱。

叶子借了许多处钱,被人辱骂了,嘲笑了,反而一分钱也没有借到,唯陈柱处,她没有去借。自那次,陈柱给她那一件粉红色的羊毛衫,她给了人家冷眼后,她从未见过陈柱,她知道陈柱有钱,不好意思去借。

但是,叶子哪知道,自她拒绝了陈柱的爱,那次陈柱给她羊毛衫,她给了人家冷眼后,陈柱虽然再也没找过自己,这些日子自己也再没见到陈柱,她哪里知道,陈柱在心里依然深深地记着她,为她哭,为她难过,爱着她。正在叶子在家为刚刚犯难的时候,老实说,陈柱因刚刚夺走了自己心爱的叶子,对刚刚大得了病,借不到钱有点幸灾乐祸,但是,忽儿,陈柱又在心里骂起来,你好卑鄙呀!反因刚刚夺走叶子,你就这么不恨人家吗?是的,你爱叶子,你有文化吗?有工作吗?爱是让所爱的幸福,叶子跟了刚刚比跟你幸福,陈柱出现在她的面前。

叶子一怔,立刻漠然了脸向陈柱:“你来干啥。”

“不干啥,来一下也不应该吗?”陈柱用眼睛那么热情地看着叶子,在脑子里搜寻有关叶子的一切一切记忆,对照着面前的叶子,啊!没变,没变,她还是自己心中的偶像,但是,她已不是自己的人,另有所爱了。

叶子无语只侧了身,冷冷地对着陈柱。

好久,陈柱才抑住难过的心,忍住了辛酸,和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对叶子说:“听说,你急需用钱,又没借到,我这有两千块钱去拿去先用吧!算是借的,啥时有了啥时还。”

叶子蓦地转过了身,望着陈柱,像不认识了似的,脸上那对陈柱的冷漠不见了,表现出的是惊讶,还是热情,说不准,眸子,也那么痴痴地望着陈柱,射出的目光,是感谢,惊讶?……也说不准,叶子没有伸手去接钱,而是问陈柱:“你为啥在别人都不借钱给我时,你借给我。”

“因为我真诚的爱你。”陈柱那么热情地望着叶子,立刻又说:“不过,我也明白,你并不爱我,爱着刚刚,不过,我感到爱是使所爱的人过的幸福,我知道自己比不过刚刚,他有知识,有工作,能给你荣誉,我放心,只要你和刚刚能结合,幸福,我不会破坏打搅你们的,深深地只祝你们幸福。我要看到你们结了婚了,我再找媳妇,哪怕以后找不到打光棍,但我不怪你,你有你的选择权,在你结婚时,我会送上那件粉红色的羊毛衫,它只适合你穿,因它是给你买的,没人能代替你在我心里的位置,也没人能穿它……好了,说到这,钱收下吧!你们有急用,要赶快送刚刚大去医院。我祝你,所付出的爱,有相同的收获,陈柱说完,扭身不待叶子答话,把钱放在桌子上,走了,在门口,遇到叶子父母,笑笑地对陈柱说:“坐一会吗,一来就走。”

“不坐了,以后坐。”陈柱勉强地笑了笑,出了大院子,泪水夺眶而出,迷住了眼。

在陈柱说话的当儿,叶子深深地低下了头,她忽儿也想哭了,为刚最后的几句话:你付出的爱,有相同的收获,她更想哭,这么些日子的付出,她得到了啥呢?心好爱,只怪心里不该对刚刚爱的太深,恨不起他来,刚刚虽说不爱自己,但她没有真正的用那个女孩来伤害自己,叶子恨不起来他啊!叶子又将自己的心,比陈柱的心,一下在心里生出许多的感慨来,念道:这个社会咋颠倒了,你喜欢的人,人家偏偏不喜欢你,你不喜欢人家,而人家又拼命喜欢你,没有办法,谁叫自己那么喜欢刚刚呢?假如陈柱就是刚刚该多好啊!假如自己不爱刚刚也多好啊!一辈子,能有这么样一个人深深地爱自己也就够了。但是,叶子不能,她的良心,让她不可能离开刚刚,在这个时候,这个时候,叶子发现她更要爱刚刚,她要爱刚刚,如她心里所想:毕竟深爱过,除非她领来了那个蓝,那么,她也不会再去打搅刚刚了,会走开的,哪怕再难受,也只要她刚刚幸福,但是,现在还没到那个时候,叶子,她只能爱刚刚,而不是陈柱,叶子将心比心后也知道陈柱这时,是抑住了多么深的痛苦呀!但是,如刚刚一次次的给自己冷脸一样,自己不爱他陈柱,他痛苦,是他的事,自己有啥办法。

虽不爱陈柱,但对陈柱送来的两千块钱,还是对他深表感动的!她曾拒绝了陈柱热心给他买回的羊毛衫,但此刻,自陈柱送来了钱后,也想过要拒绝他,感谢他的好意,不会要的,但是,想到刚刚大的病,想到所爱的人刚刚借不来钱,也在焦急中,要早一天弄到钱,让刚刚早一日从焦急痛苦中走出来,送他父亲去医院看病,早知道啥病,让人心里有底,也让高志强减轻痛苦,叶子拒绝的心软了,她爱刚刚,而在陈柱面前的“尊严”倒下了,她也明白,除了这二千元,别的不会再借到了,耳畔又回想起陈柱说的一番话,拿起了钱,眼里有了泪花,这是在陈柱这一举动后被感动的,叶子在心里喃喃道:陈柱,感谢您这么做,在这困难的时候帮助,要是我真有幸与刚刚结合,钱我们以后会到你门上还,向你表示感谢的,只是,我不爱你,如果你真爱我的话到那时……不,不,叶子不敢想了,只在心里又喃道:“谢谢您了,谢谢您了,陈柱。”

叶子拿了钱,拭去了这感动的泪花,待心平静了一会,就到高家去找刚刚了,她已好久未与刚刚说话在一块,但叶子在脑子里能想得出送去这钱后,所爱的人刚刚,会是多么的高兴,叶子的心里不禁在甜蜜地笑了。

 

陈柱回到家里以后,陈友根和王卫芳已明白儿子到哪去了,而王卫芳发现了刚刚的两千块钱不见了,问儿子道:

“你的钱咋不见了。”

“借给叶子了,叶子着急用钱。”

“啊!你咋借给叶子了,你晓得叶子是给哪个借钱吗?给她心爱的人刚刚借钱,刚刚他大病了,没钱看,是刚刚要夺去了叶子,你把钱借给叶子,让刚刚用,刚刚是你的仇人呀!”王卫芳道。

“我晓得是给刚刚用的。”

“你……你那么喜欢叶子,咋又把钱给刚刚,是刚刚夺走了叶子,你晓得吧!”陈友根也气愤愤地道。

“你们不要说了,是我的钱,我就想借给她。你们咋这么势利呢?人家要跟了我,你们高兴,不跟了就恨人家,还恨那个夺走她的人,这应该不,爱这事,各人有各人的自由,爱过,就行了,她跟了刚刚,只要能过幸福,我痛苦,又算个啥,爱是让所爱的人过的好,我爱叶子,只要叶子能过好,也就行了。”陈柱嚷道。

陈友根和王卫芳听不懂这些话,但见儿子的话惹怒了儿子,忙不言语,但他们还在心里想:“刚刚呀!你这不是自找苦吃吗?你喜欢叶子,刚刚夺去了,现在,你又去帮刚刚,你这么永远也得不到叶子。要不,高志强一走,家里一切,这社会,哪个不看钱,他刚刚有工作,可有几个工资,谁愿去那个破家里去,叶子不就是你了,这娃儿呀!”

农民啊,你们本是善良的,可一旦表现出了农民的自私意识,是多么丑陋,庸俗不堪呀!

陈柱也不敢说他没有这农民意识,但一旦被真正的爱,唤醒了他的心,却反而高尚起来。此刻,想到叶子拿了钱,和刚刚一块去商量,要去给高志强看病了吧!他的心里虽万分难过,但眼里,却满怀了对叶子的祝福,祝她幸福。

刚刚正在家里,难过地和父亲坐在一条凳儿上,见叶子来了,刚刚大高志强勉强地笑着对叶子说:“叶子来了坐。”

刚刚知道父亲病了,然而,弄不到钱去给父亲看,很是难过。然而,元月,又是学校教学最紧张的时刻,县上文教局年年搞什么统考,以分数排名字,马上要期终考试了,考不好成绩占不到全县前几名,学校领导要挨批评,还要扣工资,奖金,而校长,又去扣教师奖金,校长当然不愿自己挨批,他也想要荣誉,莫看他一天松松垮垮,要求不严,统考考不好分,他才叫严呢!全校大会上批评你,几十几百地扣你辛辛苦苦挣来的钱。

给校长请假,校长不答应,刚刚不得不到学校上课,而不能照顾父亲。

在学校,别的老师都在忙自己的工作,这时更加抓紧了学生,早上天不亮,让学生点了灯到教室,白天,一节课上的连一节,学生作业写的头都不能抬一下,手也僵了,一直要熬到深夜,点上油灯坐在教室里,这些老教师这时,不知哪来的精神,这么拼命地守着学生。

刚刚,心里这才那么深地装着父亲的病,把憧憬着与蓝爱情的心,让了一部分出来,装上了父亲病的这件事,别的老师都这么死心踏地地跟着学生,而刚刚心里装着父亲的病,难过担心父亲,就是有这么大的兴致,也没有那么大的心,他只忍着悲痛,给学生兢兢业业上完自己所应上的课,就回到室里,怔怔地坐着,想着父亲枯瘦的蜡黄的面容,就忍不住眼泪,在心里自责:大呀!你那么辛苦,供出了儿子,不就是想儿子有出息,有本事来孝敬你吗?而今,儿子滚着给你连看病的钱都没有啊,泪,顺着脸唰唰地流。

这时,校长黑着脸出现在刚刚面前,吼道:“你不晓得县上每年要统考吗?你看别的老师,都在认真辅导,你一个人还躲在屋里,才出来工作几天,还没有资格摆架子,到时考坏了,影响学校名次,声誉的,到时你转正证明我不填,扣一个月的工资。”

刚刚在此时此刻,他多么需要人的帮助,也需要人的温暖,尽半年来,自去年校长因那事,上年整了他,他变得绵多了,认真地上课,干工作,工作之余了,才去想蓝,写作,而他得到啥,校长,对自己这么冷酷,别的老师也都冷漠地对自己,想着父亲已病成了那样,自己却照管不上,刚刚已快失去父亲了,还有啥他不敢失去,流着泪,凄凉地喊道:

“你扣吧!你不给我转正吧!你让我回去吧!回去了,倒好,到让我守着我父亲,去挣钱给他看病,我大,他病的要死了呀,在家中正被病折磨着,看,我没有钱给他看,工资不得发,借钱哪借到。”

“你摆啥架子,要啥资格,管你啥事,你再这么下去,考不好名次,不能转正,你才教了几年吗?你家里的事,谁给你管,不管咋了,教不好书,不给转正……”校长摔上了门走了。

“我不转正……”唔唔,刚去倒在床上,拉着被子,蒙住头哭了,他哭的那么伤心,悲切,但是没一个人来照管他,也没一个人来安慰他,人们,都沉在他们自己的幸福中。哭够了,刚刚抬眼,看着魁黑的世界,他一下感到自己是那么孤单,可怜,又哭一阵。

第二天,爬起来,上毕了课,便给蓝写信了:

蓝:

您好!

您上次的信,我收到,是的,我知道您爱我,为此而去追寻文学,赶我,我也是深深的爱你,在我的家乡等你,等你,到你工作了,我们去看雪,采红叶,去河畔,小溪散步,写诗,蓝,爱你是要的,我不会背叛你,会记住以前哟,会的,永远会,不背弃你,这一点您放心。

蓝,知道您在文学讲授班里学习,写作有了长劲,我感到很高兴,希望你努力,一定能成功的,不过,你不要急,要慢慢来,也莫急坏了身体,有啥困难了给我说,我给解决。

我呢!一天还是如以往地生活着,上课,下课,然后想你,我就发狠地写东西,只是蓝呀!不知咋地,我父亲去年下年病了,我妈照看着,我以为是小病,蓝呀!没想到现在,脸上,蜡黄蜡黄的人瘦的不成人型了,但我还没有送他去医院,校长,自上年整了我,这半年对我还可以,我也认真上课,但是,他说我们是年年统考,成绩考坏了不行,现在正是一学期关键时候呀!校长不让我回去,我大还病着,我在学校,这一向写不下去了,没有别的人过问我,他们都在上课,我好悲凉呀!昨晚哭了半夜,今早起来给您写信,蓝,我爱的人,我一向想你,我不管遇到啥事也能振作,不知咋了,这一下,我很难振作起来,我忽发现现在只有你是我爱相知的人,把心里的凄苦告诉你。

蓝,您上一封信说,你家里给你写了一封信,有我给您的一点钱,你家里现在,又多给你些钱了,您生活各方面够用了,可蓝呀!你可要注意身体,搞文学慢慢来,可莫累坏了自己。

好了,蓝,祝你愉快,还牵挂着父亲,很孤苦悲凉的我,想哭,不写了,下次见吧!再祝您进步。

                                                    爱您的:刚

写走了信,刚刚的心,感到稍好受些,就拿起了蓝寄给他的那张玫瑰花的贺卡,看了又看,又放到办公桌前,又拿起影集,翻看着蓝的照片,在心里说:蓝呀,此时我太痛苦了,太痛苦了,我并不要你啥,只要你,给我安慰呀,一个安慰我的人也没有,我太孤苦了,想着,又看了放在桌前的玫瑰花贺卡。

但是,刚刚的心,在给蓝写去了信后,稍安慰一下,终又沉到痛苦里去了,他的脸前时时闪现父亲的病容,想到不能去医院诊治,他的心,一下还是又充满了悲凉,他只有哭,伤心。

别的老师在整日整日忙不停地上课,没人会来关心安慰他,校长吼了一次后,见了自己,冷着脸没再吼过,甚至,偶尔对着刚刚悲戚的脸,会给一个淡淡的微笑,但是,刚刚明白,没到时候,到时候,校长会整他的。

父亲有病在家,不能治,又将要被校长整,而没人来安慰他,也没人同情他,关心他刚刚,明亮的眼睛,蒙上了深深的哀愁,那个刚劲的刚刚,一下憔悴了,他只有带着悲戚的面容上完课后,回到室里,蒙头在被子里偷偷流泪。

学生们知道了高老师不高兴,难过,但小小的他们,只在心里也为老师难过,但咋知道去安慰老师呢!

真是这个世界是热情的,充满爱的,只是太容易得到时不去珍惜罢了,叶子,那么痴地,一次又一次爱他,他只在拒绝,一次次地伤叶子,他又哪想到叶子,所给他的热情。

 

就在刚刚在被子里,蒙头伤心地哭着时,叶子拿着从陈柱那借来的钱,再一次走进了刚刚的房间。

虽然刚刚一次次伤她,她恨不起来,只因为她还深爱着。

一进门,刚刚的门锁是坏的,因没人进他的屋里来,他也没收拾,一直离校了,他才把门在外边用明锁锁了,叶子关上门了,听到了呜呜的哭声,屋里虽在六月比较热的天气里,可是,却虽得异常地寒冷,阴森森的,蕴藏着悲凉的意味,叶子是明白一切的,她静静地走到床边坐下,自己的泪也一下来了,好久,好久,刚刚才从被子里伸出脑袋来,听到门响,他知道有人来,而且,他毫无疑问地断定这人是叶子,他也明白学校是绝没人到他的房子里来的,除了校长吼了他不理叶子,也会对叶子板着冷脸,让叶子走的,然而,又在此时此刻,他悲痛中孤苦无援中,他又一次,在心里接受了叶子的走入。伸出了脑袋,刚刚泪涟涟的,而泪涟涟的眼中,分明有着几多的期盼。叶子,拭了泪,那么诚挚地对刚刚说:“刚刚,莫哭了,我晓得你为你大难过,莫难过,事来了,想办法解决,办法总有的”。“没有办法呀!我借不到钱,学校不放我回去。”刚刚哭着说。“钱,钱,我给借了二千块钱,总能去医院检查的,学校不放你回去,你大病了,没人照管,也没理由。”叶子说。

“你,你在哪借的钱。”

“这你……莫问……拿去给高伯赶快看吧!”叶子说着,扭过身,把钱送怀里取出来,刚刚已一骨碌坐了起来,叶子把钱,交给了刚刚,钱带着叶子融融的体温。

“叶子……你真好,我咋感谢你呢?”刚刚张大两只眼睛,望着叶子。

叶子深情地望着刚刚说:“我不好,你对我这么冷,我还好!”一顿,叶子又说:“刚刚,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才这么做,不要你感谢的,只要你对我好些。”

想着蓝依然爱自己,刚刚的手如被针扎了一下,他想马上把钱送还给叶子,叶子一下看出来了,哭了,说:“刚刚,我晓得你不爱我,不过我不会死粘着你的,我只是爱你太久,也太深,不管你对我好也罢,坏也罢,我不问为啥,都受了,我爱你,我心甘。不过,刚刚你不爱我,我也不强免,到一天,那个蓝真的来了,想你家了,我相信了一切,我会走开的,只要你过的幸福,你认为和我过的不幸,我不会害你的。”叶子说完,泪又嘀下了,她忙拭着说完叶子已起了身,说:“我去校长那给你请假,”叶子买了一些东西去,叶子说明了来意,校长答应是答应了,但是校长也是聪明人,他知道这些礼,是事小可影响成绩,影响他学校声誉事大,但礼又想收下,要刚刚得赶快找一个人给刚刚代课,可以让刚刚走,刚刚的以前一切一切他也原谅了,并让刚刚赶快回去,这天是礼拜四,几天时间找到人,到星期六下午来给上课,叶子连忙答应,谢过了校长,到刚刚房里,把一切说了,刚刚面还是又难色:“到哪去找人呀!”叶子说:“先回去,赶快送你大去医院,这莫管。”

一路上,叶子走在前,刚刚跟在后边,看着叶子的背影,叶子,先前所给自己的好处,在此时此刻,孤苦时,他才感到分外温暖,以致感动的眼睛潮乎乎的,又想:叶子也挺好呀!找下叶子也没啥不可,但刚刚立刻又否定了自己,不,不,她没有文化,我要的是爱人,不是佣人,又想到了蓝,蓝还是那么深爱自己,并且每一封信,都要说到誓约,蓝比叶子更好,这么想,刚刚又在心里念了叶子呀!你要是蓝就好了,不过,以后和蓝在一块时,蓝也会这么对我好的吧!她也很爱我的,但是,刚刚不能拒绝了叶子,尤其是这时候,他自己也明白,除了叶子,在沙坝家乡,没有人会安慰他,没人会给他温暖。但是,以后与蓝正果真了,又如何回报叶子曾给予的一切呢?刚刚迷惘了。

就这么默默走着,为丈夫的病,也心焦的很,但是,家务,她还不得不干,刚刚大,高志强,虽病得还未倒床,但一天,人全没有了精神,一天,只萎焉地坐在门墩上,或屋檐下,放着的一根棒儿上,双手撑着头,昏昏然,恹恹欲睡的样子。

叶子和刚刚一块回来的时候,高志强才打起精神对叶子苦笑了一下,到屋里给正在煮猪潲的母亲,刚刚说道:“妈,叶子给借了两千块钱。”

“叶子给借的。”何莲花停下了手中的活,两眼,静静地望着叶子,眼里分明有着沉沉的感激的泪花。

“明天让刚刚领高伯去医院查病吧!”叶子说。

“那课咋办。”刚刚愕然问道。

“课你不用管,你只要陪高伯去检查好病就行了,”叶子说。

何莲花知道儿子没有钱给他老子看病,学校也不放他回来照顾他爸的事,只顾偷偷地为老伴摸眼泪。这次,儿子能去送他大去医院,这一切,不都是叶子给帮成的吗?就在心里念叨:叶子这女子好呀!刚刚,你为何就看不上叶子,她的心多善良,象金子一般啊!你不说别的,有叶子对咱这好,你也应该爱叶子呀!但是,何莲花也明白,现在,是给高志强看病的关键时候,而不是急着要给刚刚找媳妇了,只能等给刚刚大看好了病,让刚娃更加认得叶子的好,便就会答应叶子的,就感动地说:“叶子,你……真太……好……了。”

叶子没有言语,只用清澈的双眸,热情地看看刚刚,又看看何莲花。便说道:“我回去了,刚刚,你好好收拾一下,明天送高伯去医院,一切莫操心,有我。”

“噢,”刚刚应着,此时,看到这凄清的家,只有叶子给着深深的温暖,刚刚的心里又一热鼻子也一酸,叶子真好啊,不,他马上又想到了蓝……

叶子出了门,对着萎焉地坐在屋檐下的高志强说:“高伯,莫担心,难过,钱,刚刚借到了,明天,你便可以到医院去检查。”

高志强听后,浑身一震,脸上,显出了激动的微笑,说:“叶子,是你帮的忙吧!”

“不是哩……”

“我晓得……多好的姑娘啊!”高志强忽来了精神,站起身,回屋了,叶子也一淌回去了,办另一件事。

高志强一回到屋里,就对刚刚说:“是叶子给帮的忙吧!”

“嗯!”

“多好的姑娘啊,咱成了这样子,你没有办法,这社会,人们只看重钱,权,冷漠的很,谁关心您,您前世修的好,有叶子这么好的姑娘在爱你,你已伤了叶子几次了,人是有感情的,你再伤了叶子,叶子死心了,另找人了,你可再找不到这好人了,找下叶子吧!叶子是个好姑娘,莫心高,心高没好下场,叶子这女子没少不好的!”

刚刚又想到蓝,是的,蓝也爱自己,刚刚又想到了与蓝在一块的欢快日子,虽分别越久,那日子,在他脑子里反而越清晰,他感到,这才叫恋爱,与叶子之间这咋能爱呢,蓝,自始到现在,依然是爱着自己,并没有半句不字 ,口口声声要自己等她,莫甩了她,在叶子与蓝之间,刚刚当然要蓝,然而,现在,父亲正重病着,刚刚怕父亲呕气,就不言语,好半天才说:“哎呀,大,现在关键是操心你的病,我咋还能操心这么多。”

“那,到我病看完,你可要找叶子。”

刚刚没有言语,低下了头,似在对父母亲表示默许。高志强何莲花都会心地笑了。

叶子回去,本要去给办代课的事。可是,家里的猪还没喂,她忙搅了潲喂了猪,天不早了。又忙收拾锅,做了饭,吃了,天已黑了,热天,天长夜短,天黑了,也就睡了,这夜,她睡的很是香甜,梦中,总是在碧绿的草丛中行走,分外的幽韵的。

第二天一早,叶子早早地起来了,便去了刚刚家,由于要出门,需步行几十里出了沙坝乡,乘班车,何莲花早早起来做饭,刚刚已吃过了饭,刚刚大,也喝了一些稀食。不知是今天他将要去医院看,心情好,还是咋地,没有吐。

叶子去,正遇到刚刚和他大刚要出门走,叶子见了,关切地问:“就走啊!”

“嗯。”

“你在路上照顾好你大。”叶子说。

“噢,”刚刚答。

“在医院里细心检查。”

“嗯!”刚刚答。

“高伯,祝你早日查出病,看好回来。”

“好哩,真是个好女子,”高志强显得很有精神,给叶子慈祥地笑了,和刚刚走了。

这是高志强第一次出远门吧!特意穿了一件新衣服,中山式的,人显得很精神。

叶子靠近何莲花,拉着何莲花的手,送父子俩走到院口,院子还在薄薄的雾里,人们都还没有起来。

“一路小心哟!”何莲花嘱咐道。

“噢!”

“在医院好好看。”

“噢!”

………………

………………

何莲花来了泪,她不知,丈夫这一去,查出了病,是好,还是歹。

直到父子俩远去了,叶子才劝道:“何妈,不要哭,不要哭,去了查病,会很快看好的,”就拉了何莲花的手,往回走去。在这虽渐热的天气里,叶子却感到有些冷。

早上,叶子把何莲花叫到自己家里,做了饭给何莲花吃。

何莲花,自丈夫得了病,她一人操持家务以来,到现在,她瘦了,眼睛,已凹了下去,脸,满堆起了皱纹,手,只在筋骨条条绽起,腿,撑起来,见细到如麻杆一般了,叶子很是心疼,就专门给打了几个鸡蛋。叶世荣和霍香莲在,何莲花不好意思吃,叶子硬要她吃,双手给端到手上,叶世荣两口子也劝道:“吃吧!吃吧!在家有啥讲礼的。”何莲花便接过,一边吃,一边说着叶子对自家如何如何好,又说到这下,高志强得了病,要不是叶子,还去不成医院,说着,说着就流了眼泪,吧嗒吧嗒落到碗里:“叶子这女子好呀!心善。”

“这是她应该做的吗!一个院子的,她一个女娃子家,应该学厚道些。”

“现在世情薄,有几个对你这么好的。”

“莫哭,莫哭,何妈,快吃,快吃,”叶子又给何莲花碗里倒了几个鸡蛋。

何莲花的眼泪又直冒了。

 

吃毕了饭,何莲花回去了,在家里,一个人,一边喂猪,她一边想:叶子好,这女子多么好呀!刚刚,你一辈子在这个人情薄的社会里,能遇到这么个你这么痴心地对你好,你该感到高兴呀!你有一辈子享不完的福,你心莫高,你说那个蓝,就算现在,她还没能力帮你,她出了校门,她和你一样有工作,不要你伺候都好,她有叶子这好吗?刚刚呀!你该高兴。

叶子吃毕了饭,父母亲去地里,给苞谷薅草去了,她要在一般的日子,也得去干,但她有事,给父母亲说了一声,要去同意组,便去了,父母亲也不管她。

叶子就一气走到了同意组,就径走到了陈柱家,陈友根对叶子笑了笑,没有说话,到外边干啥去了,王卫芳则板着脸,叶子笑着问:“伯,姨,陈柱在家没?”

“没在家。”王卫芳没好气地答。

“在哪……”叶子忍着性子问。

“在忙着。”王卫芳明白叶子害得儿子,神魂不定的,现在,这么大了,就为了她,媳妇都找不下,正担心,不得了呢!王卫芳也明白,叶子爱的是刚刚,虽来找自己儿子,但是,她不爱自己儿子,还不是要自己儿子给她办啥事了,陈柱呀!他既喜欢叶子,还把钱借给了夺走叶子的人,这叶子也是的,又不喜欢儿子陈柱,咋有脸拿儿子的钱,王卫芳想着,就对叶子表现出不高兴。

而人到低头处,不得不低头,为了与刚刚的爱,为了所爱的人,叶子,不得不低头了,而她也觉得值得,如果所爱的人以有爱她的话。

叶子本来不想来找陈柱的,但想来想去,这沙坝乡念书的有几个人,就有几个念书的,出了校门,去挣大票子了,谁又愿来代这个课,来挣那几十块的,只恨自己没文化,要不自己去代,现在,还只有请陈柱了。

叶子,也明白自己依然对陈柱爱不起来,但是,她不得不找陈柱,因她知道陈柱爱她,她能找得动的,但是,如果她以后与刚刚真成了,那么,她将如何回报陈柱的这些帮助呢!叶子也迷惘了,然而,现在为了所爱的人刚刚,叶子考虑不到那么多了。

就在叶子与冷冷的王卫芳说着话的当儿,陈柱从弄香菇木耳架的坡上回来了,他是上山去了,把香菇,木耳架,能翻一翻,板栗树嫁接的苗,能绑挟的帮挟一下,以达到更大成功,有更大收获,一进门,就撞上了叶子,一下,一天劳动的疲劳不见了,陈柱高兴地问叶子:“几时上来的,”眼里流露出异样惊喜的目光。

“咋不让叶子坐呢!”陈柱对母亲问,王卫芳没有言语,冷了脸也走开了。陈柱也明白母亲的心,在恨叶子,不禁也在心里怪母亲,太那个了,又不好这阵与母亲吵,笑笑地问叶子:“你上来有啥急事吧!有了快说,我们想办法。”叶子顿了一会,才不好意思地说出了刚刚大病了,刚刚引他大去看病了,学校要请人代课,她请不到别人来,请陈柱的话说了,没等陈柱说,王卫芳一下就进了屋,对陈柱道:“陈柱,你的香菇木耳架,这阵要加紧着了。”就对陈柱冷着脸。

“我已翻过了,”陈柱说,“叶子,这好办,大不了个把半个月的事,我去给代了,我礼拜天上去。”王卫芳脸气的发白,想对陈柱吵,但终忍住了。

叶子把刚刚门上的钥匙给了陈柱,说上去了,就住到刚刚房里,粮啥上边有,陈柱接过了,叶子道:感谢就回去了。

叶子走后,母亲就唠叨开了:

“陈柱呀!我看你这娃笨到透顶了,人家叶子已和刚刚是啥关系了,你晓不晓得,你还那么死心踏地地喜欢人家,人家把你当成啥了,当成了人家爱的牺牲品,去为人家的爱服务。你这么笨,借给人家钱,让人家去看病,又去给人家代课,你莫让外人笑掉了你的牙。现在这社会,有钱了,哪找不下媳妇,你莫作贱自个了。”

“是呀,柱娃,你莫给自各丢人了,你丢的下,我们丢不下,叶子是与刚刚不是一般的关系了,快一年了,叶子就象刚刚一家人一样,干这干那,你还不死心,你这下去能得到啥,人家把你当啥。”陈友根说。

听到这话,陈柱觉得父母说得有些道理是的,人们风言风语,已把叶子与刚刚说成了就象两口子一样了,他听着,只当没听着,只一头扎在自己所干的事之中,心里的确气呀!怒呀,恨呀!但是,他是真诚的爱叶子的,在叶子与刚刚没有接他去喝喜酒,他没有把那件粉红色的羊毛衫给叶子前,他的心不死,虽不管人们再咋说,叶子还是他心目中的偶像,他是真诚的深深的爱的,而夺他爱的人是刚刚,他以前恨他,自那次想通后,一直都不恨了,他爱叶子,然而叶子有爱的自由,有过的好的自由,刚刚有文化,自己有啥。

但是,不管父母咋说他不该,傻,陈柱还是感到自己做的对,他爱叶子呀!他哪怕付出一切也无怨无悔,就对父母再一次吼道:“不要说了,这是我的事,我明白我该咋做。”

“陈柱是个傻娃,太傻了,”两口子不语了,低声喃喃道。

叶子回去后,去到高家,和刚刚妈聊了一会话,要她莫着急,高伯会好的,又帮着给干了一些杂活,便回去了,拿了锄头,到自家地里去锄苞谷草了,父母锄了好大一块了,叶子拿了锄子,就匆匆地锄着,叶世荣两口子见女儿不说话,就没言语,不一会儿,已锄了好大一片了。

高家的玉米,还是在地里,和草一块疯长着,何莲花每天忙完了家里喂猪,喂鸡的活后,一个人到地里去薅一阵。因牵念着丈夫的病,越薅心越焦,就没了心绪,叶子匆匆给自家薅一阵,自家地离高家地不远,又去帮刚刚妈薅一阵。

高志强在家时,何莲花不管去哪,家里也有个照应,现在,她得寸步不离地守家了,猪草没人打,叶子又去给打猪草。

叶世荣和霍香莲一直不太管女子的人生大事,自认为她已大了,自各儿能处理好一切的。以前,也看不过眼,说了女子,可叶子不听,只想:女子大了,少栽刺多栽花,只要她愿意,管她咋过呢!

礼拜天到了,陈柱便到学校给刚刚代课,人们只知道叶子与刚刚好,与陈柱关系不大,也没多大异议。

 

蓝,这学期,自加入了文学社,定期去听讲座,她不再专去看刚刚看过的书了,而是根据老师的辅导,定期去看一些理论书或文学书。但,她的心里依然是深切地记着刚刚,刚刚留在她心里的印象,依然一点也不褪色,鲜活地存留着,让她时时回忆,就带了书,到园子的亭子里去看了,看累了,把书放在膝头,坐在亭沿上,背靠亭柱,脑子里,就闪了与刚刚往日那美好的幕幕往事,想得心里悠悠的,甜蜜蜜地笑了,就又去看书,她要去追逐那个身影,不能让他留下了自己,于是,每一封去信,在憧憬美好未来的同时,她也和刚刚一般发着誓约,让刚刚等她,她爱他。是的,她爱刚刚,在这狭小的校园里,她的骨子里,还带着浓浓的书生气,有着对知识的渴求,以及对有才华的人的深深羡慕,心里装不下任何别的人。

她的父亲,在这时给蓝来了一封信。

蓝:

女儿你好!

已是夏天了,下边热吗?开学初,先苦了你,后来,我和你妈都想通了,你是不会那么作贱自己,嫁给那么一个没有钱没有势的人,到那么偏远贫穷的地方去的。

蓝,我和你妈供你出来,很是不容易的,但千辛万苦,我和你妈都受了,不为的就是你出来有工作了,找个好家子,让我和你妈也享一点福吗?蓝,女儿,你现在很小的,只有巴掌大的小天空里生活,哪晓得这社会上的事,现在这社会干啥不讲钱,没钱了就讲权,没钱没钱谁认你的帐,靠边站,啥也吃不开。你不要太幼稚,被校园里的什么知识才能所迷惑,知识与才能并不能当饭吃,这社会,吃的开,玩的香的是一些没文化的有钱人,这些有才能有知识的还不靠他们任用。这便是这个社会,你还幼稚,目光还浅显,不要被一些啥有才能或什么样的人,你也选择不了,还是安心念书吧!出了社会,了解到社会,你便能对我这话有透彻的了解的,这就是现在社会的实质。听我的话,对你还是有好处的,你在家走了也听了我们的话,我们希望你要记住,我们放心你,前一些日子,尝到没有钱的滋味了吧!是呀!这社会没钱不行,这下,把以前少给你的钱给汇上了,可要珍惜用,莫乱花,我和你妈都在屋里都好,你弟妹都在上学,莫操心。

望健康。

                                                         周武

                                                         桂花

                                                     ×年×月×日

蓝心没在焉地看完信,早都想扔了信,可毕竟是父母写来的,她忍着看完,看到了最后一句话,在心里笑了,我才没受苦呀!反而过的很开心,加入了文学社,又听讲座,看了不少书,很充实,幸福,现在,文章也能写的通顺了。蓝把信扔到一边,想:我才会不听你们的话呢!刚刚多好,知识是重要的超越一切的,金钱,权贵算啥,是身外之物。但父母毕竟给她寄来了钱,蓝心里还是挺感激的,把信折了,装入信封里,放在箱子里,去取了汇款。汇款取了,蓝买了一件夏衣,其余的留作生活费,又买了好些文学类的书。文学社又组织去野游,蓝兴致挺高的去了。

乘车在车上,一些人,都高兴的唱起来,蓝没唱,只用一只手撑着车窗,脑子里在想:啊!这是刚刚以前所经历过的呀!他多么了不起,他多么神奇呀!她就看到了刚刚伟大地在前边走,她在后边追。

车是在校附近的一个风景区停下的,先去一个小湖上划了船,后又去登一个山,蓝的兴致都很高,回到学校,便收到了刚刚的信,又立刻给回了:

刚刚:

您好!

这半学期,我的生活您是知道的,我诚心地爱着你,我在追赶你。我加入了文学社,一天的日子,学习,看文学书,听讲座,很忙,让人感到又很充实。

园子里的冬青越发的绿了,抽出了碧绿的嫩头儿,围住亭子,每天,一到业余时间,我便带了书,坐到亭子里我们坐过的地方看,很凉爽。看书,看累了,我就想我们以往一块的情景,好温馨哟,日子在过着,我们在那红叶中相见,去看雪,写诗的日子不远了,等我……

经过这么久的在文学社里的学习,我的文章,已基本能写通顺了,辅导老师看过,一篇比一篇好些,但还发表不出来,赶不上您,不能与你在一块,要在一块了,该多好啊!让您给我指导指导。不过,刚,我会努力的,我爱你,我有信心去努力文学赶你的,文学,也已开始吸引我了,我感到它是那么的神秘,而这是刚你所带我走上的路,你所走过的路,你已发表了东西,你好了不起呀!

接到你信这天,我们乘车,去了学校附近的一个风景区旅游了,是文学社组织的。那风景区叫奔湖,你去过吧!那湖,好大,好大哟,我们全体社会,都坐船,在湖上游了好久,我有些怕,水那黑汪汪的,要有你在我一定不怕的,下了船,再看湖,湖好美呀!如镜,在阳光下,静静淌着。

游完了湖,又登山,山很高,费了很大力气一登上去,看到山下的湖,象盆子,众山,也小了,有的象人,有的象马……路,在山间象带子了,真是众物尽收眼底,刚要你在这,一天又会写出优美的文章了,可惜我写不出,我只想到,您要到这来了,定能写出的,我就感到很骄傲的。

刚刚,知道您在努力创作,我很高兴,你是伟大的,你啥都能干成,有你的衡心,不久就能发表作品了,努力呀!成名了,莫望我,我在追你呀!

刚刚,知道您大病了,您很着急,不过,刚,你是伟大的,我想您一定能解决好的!

我们还有一个多月,就要放假了,要考试了,这段日子,就又得停下来,努力不成文学了,好在下学期又继续努力。

刚,假期我们虽不能相见了,但请你相信,我是爱你的,虽父母再去反对,到我工作了,我们分到一块了,我就反对他们,我要和你在一块,看红叶,看雪,去小溪边,去小沟里散步,回来写诗,写文章,这日子多充实,多有意思呀!

刚,努力吧!早日成名,我也会努力的,记住我深深的爱,莫忘了我呀!

                                                    爱你的蓝

                                                  ×年×月×日

寄走信后不几天,文学社停下了活动,快要考试了,进入复习阶段了,蓝也要赶快加紧复习功课,迎接考试了。

学校里,在绿树红花中,少了这些少男少女的穿行,教室里,平日稀少的人,都回来看书学习了,虽六十分万岁,多一分犯罪,要不够了六十分,要补考,还要交钱,再补考不及格就麻烦了,何必吃那么多亏,这一下吃了不就得了。

沸腾的校园,稍平静一些,天越来越热了,那教学楼两边的法国梧桐,顶着烈日,舒展着茂盛的碧绿的枝叶,在陪伴这些茕茕学子。

山里暑假放的早,在放了假的时候,刚刚才领着父亲高志强回来了。

回来的高志强,脸比走时更枯瘦,更蜡黄了,嘴有些瘪,颧骨便高高地突起了,一双眼睛,黯然无光,深深地凹陷了下去。人,是比走时更加萎扉了。刚刚,见了院子里的人时,都强装笑脸,招呼道:“医生给检查了,买了好些药,吃了能好,能好。”

“能好就好,”人们都说。

刚刚连声应道是啦,是呀!好好吃药,不久就好,装出勉强的笑。其实,看着父亲的容颜,刚刚的心里,在心酸地落泪。高志强精神都很好,服着刚刚给他买的药,一边吃药,一边很有神地说:“病好了,今年秋天,还要开几片地种来多种一些麦子,入冬了,闲了,去山上多伐一些树木,挣钱过年。”

到晚上,高志强睡了,刚刚才去给母亲偷偷地把实情说出来。

去了,去做检查,等了这么些天才检查出结果,医生把刚刚一人叫到一边,对他说:“这是你父亲吗?”

“嗯!”

“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他得了胃癌,已到晚期了,癌细胞都转移了,引起了肺酸水,已救不好了,回去,好心照顾老人家,看他要啥啥,要干啥,尽量满足他,赶快准备后事吧!”

刚刚头上如响了一下闷雷,眼泪,刷地一下便流了下来,父亲,多么可爱的父亲将要离自己而去了,他好恨好恨自己,先前,为啥不领父亲来看,为啥不多关心父亲的病,但是,时光已无声地逝去了,任他悔断肠子,也无法挽回了。

医生见此也无艰难地说道:“事已至此,也莫难过,回去尽孝心吧!”

刚刚拭干了泪,找到了父亲,父亲急忙问刚刚检查结果怎样,刚刚勉强地装出笑说:“好,医生说病不大,药能吃好的,”就去把能治胃病的药,买了满满一兜儿,和父亲出了医院回家来。

“可先不要给父亲说出这一切啊!”刚刚哭着对母亲说道。

何莲花无异于头上响了一个炸雷,和她相伴了这数十年的老伴,要先她而去了,她的头嗡嗡直响,泪水,如注般地落,对儿子点了点头。

睡下了,何莲花,那么亲昵,那么柔顺地紧紧贴着高志强。说实在的,年青时,和高志强打呀,闹呀的,差点离了婚,后来,儿女大了一些,他们才平息了干戈,为儿女奔波,现在,日子刚要过好些,他便要丢下自己而去了,她那忍心吧!想着眼睛潮乎乎的,但只那么紧,那么紧地依着高志强,在这时候,每多挨一会,便能在心里留下些许的记忆,温暖。

高志强喝了药,听信了儿子的话,相信病不久就会好,便就心情舒坦,轻松了,一上炕,本来得了这病爱瞌的他,不多时就睡着了,睡着的他,哪知道妻子何莲花此时无艰难过的心情呀!听着丈夫均匀的鼾声,何莲花想到这鼾声以前听起来,那么刺耳,打搅她睡觉,这阵,听起来,那么温馨呀!如眠曲一般,想到这声音,不久将不在耳边响起了,喝莲花落泪了。

夜,是无边的黑啊!似要下雨了,只有窗外土墙下的几只蛐蛐,叽叽叽地叫个不停。

 

第二天,便下起了很大的雨,雨挟着风,叭叭地抽打在人家的屋上。刚刚,透过窗子望着窗外密密的雨,泪又和着雨而下,夜里,他也一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想着父亲的病,想着他将不久于人世了,就一遍一遍念叨,我将没有父亲了啊!我要没有父亲了啊!有父亲了,是多么可爱,是多么幸福呀!而父亲,对自己又是那么好!那么好!为什么呀!为什么你不早些带父亲去医院看病呀,刚刚的心里满是悔恨与愧疚,一直折腾着自己,到脑袋发涨,发晕,以致要炸了般地痛疼,不知不觉中才迷迷糊糊的睡去。醒来,天亮了,天又正落着雨,刚刚听着雨声,想着父亲将离自己而去,这家,又将是一个残破的家了,刚刚心里好悲凉呀!

雨,无边无痕地下着,碧绿的山,在雨幕中被雨垂打着,树叶子,翻卷着,河里的水,被击起无数的水花。河水,不久也涨了,小沟里的,山坡上的水,一齐流到水里,水不多久,便昏黄的了。

将熟的麦子,在雨中颤抖,哆嗦。

不一会儿,叶子便冒着雨,手中提着个篮子来了,一进门就与已起来了正准备烧火做饭的何莲花差点撞个满怀。一见到何莲花,叶子就急急地问:“高伯和刚刚回来啦。”“回来了。”“我本昨天要来,又没啥拿的,下午,去收了些鸡蛋,给拿来,高伯才看过病身子虚。”叶子就把这一篮子鸡蛋,放在了案板上。又问:“高伯得的是啥病,看的咋向。”叶子问,何莲花就怔怔地望着叶子,叶子是个好女子,对她有啥瞒的,泪水一下就来了,叶子一下,没等何莲花开口,已明白了啥,脸一下变得残白了,眼里有隐隐的泪花,带着哭腔问:“何妈,高伯情况不好吗?”“是呀,你高伯情况不好,得了癌症,已到了晚期了,医生说,最多还能活一两个月了。”何莲花流着泪,带着一脸的悲哀,低声对叶子说:“他自各还不晓得自各得了啥病呢!一天还很精神,想自己好了,多去种地,挣钱哩!”

叶子没有说话了,只任泪水,顺着两颊流,咬着嘴唇忍住不哭出来,悲哀的身子一耸一耸的,见叶子那么难过,何莲花道不哭了,反过来安慰叶子了,说:“叶子,莫难过,你高伯活那么大岁数了,死也想得通了,你莫难过了身子啊!”叶子一下扑到了何莲花怀里,嘤嘤地哭开了,何莲花的泪,也默然地流,轻拍着叶子的后背说:“莫哭,莫哭,莫让你高伯听到了,一听到了,他会难过,死的还快,让他知道自各能好,精神好,这一向,有啥好吃的,赶紧做给他吃他还吃得下,他苦了一辈子了,要死了,让轻松一下。”叶子就忍住了哭声,心里却那么悲凉,吸了一下鼻子,带着哭腔对何莲花说:“何妈,我来给做饭吧!把这鸡蛋打给高伯吃吧!”

“看,又让你花钱。”

“高妈,咋还说这话呢!”叶子已拿了碗,打篮子里的鸡蛋了,何莲花已坐在灶前烧火,一边烧火,她还是一边默然流泪。

自刚刚和他大走后,这么些日子,加上叶子帮忙,她已把平地的苞谷草薅完了,又是地里,又是农活的劳累,她已瘦多了,加上操心高志强的病,这下,知道了这结果,一夜之间,何莲花苍老多了,头上,似又添了白发几根根,脸上,又多划上了几道皱纹,那眼里,是掩不住的哀伤呀!他的手在颤抖着,把点燃的枯叶塞进灶洞里,升起了一缕悲凉的烟。

把鸡蛋汤打好了,放了糖,叶子给高志强拿了去。

高志强精神依然很好,这时,已起来了,叶子把鸡蛋汤给他端去时,他对叶子说:“这咋好叫你端呢!哎!叶子,你眼睛咋红红的。”

“高伯,你还说这话——灶眼熏人。”

“哎!这灶是熏人,到啥时病好了,我把它搭成节柴灶,就不熏人了。”

“嗯!是哩!”叶子转身回灶房的时候,泪一下子又来了,她忙拭干,又去帮忙给做早饭了。

刚刚已起来了,看到父亲坐在灶洞前的悲哀想,又看看在灶台忙着做饭的叶子眼睛红红的,刚刚明白了,两人是在为父亲而难过了,刚刚见到这凄残相,泪水,禁不住立刻又在眼里打转。静静的到母亲旁边坐下,三人都不言语,但心是共同的悲哀的!

刚刚坐了一会,去洗了脸,雨还在下着,他又拿桶,接着了屋檐水,河里水已涨得昏黄吃不成。

刚刚看着院子里雨幕下的人家,屋里都升起一缕缕欢快的蔚蓝色的炊烟,又看看自家的,就显得有些悲凉,又听听,有的人家人的欢笑声,刚刚又想哭了,在心里想:人们依然在欢笑呀!可谁能知道,谁可愿来关心自己大要死了呢!相比之下,忽儿就觉得叶子太好太好了,回到屋里,就面对正做饭的叶子问:“一切,你已知道了?”叶子点了点头,两颗落泪已嘀嗒了,“莫难过,人活百岁也总有那一天的,”刚刚说,“是呀,叶子,你莫难过。”何莲花说,叶子就拭了泪,说:“那,我们都不难过,尽量把高伯照看好。”

给把饭做的快好了,叶子回去了,何莲花极力要叶子吃饭,刚刚也留,叶子方留下了,吃过了饭,收碗了碗筷,叶子又去给喂了猪,雨下的大,刚刚便给叶子撑着伞,叶子这是第一次与刚刚挨的这么紧,她感到了刚刚身上,温热的气息,浑身不觉感到紧张,而心里,有着激动,一阵比一阵感到温暖。脸上,不觉间,也有了幸福,淡淡的红晕,而也就在这时,刚刚又想到了蓝,不,我和叶子不可能的事,不能这么亲近,对不起蓝,他好想把伞给叶子,自己走开,但是,他却做不出来,直到叶子给猪倒完了潲,他收了伞,飞跑回屋,叶子望着刚刚怔了一会,顶着满头的雨水回去了。

“你呀,给人家打伞,咋不打回来,看叶子对咱多好。”父亲对刚刚嗔道。

“是呀!要不是叶子,哪有那么多钱去给你大看病,你又咋能走开身。咱家,那么多苞谷草都是叶子给帮忙薅完的,猪吃的猪草,我要照看家,都不是叶子给打的!”何莲花不断地说。

“是呀!有叶子这么好的女子,咱也应该知足了,叶子能干,会过日子,屈不了你的。”父亲说,“你考虑这么久了,叶子与你那个蓝好吧!家里,都发生这么大的事,那个蓝对咱咋地。”

刚刚低了头,沉默着脸,没有言语。他在心里权衡父亲的话,是呀,叶子对他是真心的,世上怕少有叶子这真诚地去爱的姑娘吧!但是,叶子毕竟没文化,他找的是爱人,不是佣人,社会不同了,找媳妇不是找以往的能过日子的女人,而是找有感情的人,这么想,蓝又深深地更重地占据了他的心,只在心里念叨:蓝在上学,要出来了,到沙坝家乡了,父亲你病了,她也会来看您的,只是她再不可能见到您了,想着,刚刚的心寒的很,他明白父亲将不久于人世了,应多给父亲些温暖,爱,而不应该让他呕气,就没作声。

“好好想吧!叶子是个好女子,丢了叶子,你会痛苦后悔一辈子的,”高志强说。

雨,一下就是好些天,把地上下的稀泥烂浆的,人走过,把院子踩的稀烂,地上,这凹了一滩水,那凹一坑水。河里水已漫过了石头,泛着浑黄的水花,发出轰然的响声流着。地里的苞谷,长出了新嫩的顶花,挂着的玉米,已吐出了红红的胡子,在雨天里,拔着节。山上的麦子,被雨水掩泡,变的一片绒黄,天一晴,几个太阳后,也就要开镰去割了。

这时间,院子里才有些人,到高家去看一下高志强的,问一下病的情况,刚刚和他妈,为了让父亲心情轻松地度过最后的日子,就瞒着别人,说吃了药不久也就好了,人们纷纷说好了就好了,纷纷又离去了。

叶子,每天给家里做了饭,收拾了喂了猪,便要到高家去,去了,总不忘今天给拿一斤糖,明天一篮子鸡蛋,去了,又给高家帮忙打扫收拾屋里,或做饭,喂猪……

高志强大概听说病能治好,精神佳,吃了这些药,也起了一些作用吧!吃饭,吃不下,只要是稀食,倒也不吐了,吃一点下去,胃里也挺受和的,就高兴的不得了,说这科学真发达,药治得好,病这么快就减了,刚刚也希望奇迹出现,但是,他是上过学的,知道父亲得的是啥病,他的脸上,除了眼睛不黄外,哪一样不黄呢?表面上高兴,心里在落泪,他也想办法,去买些罐头呀等,父亲没吃过,但现在还能吃的东西吃。一边吃,他也一个劲地劝刚刚,要刚刚莫心高找叶子,那个蓝虽文化好,可哪有叶子牢靠,在学校里好,一出了学校,这社会又是金钱社会,一影响又会变,现在人变的快,要刚刚莫吃心,到头害了自己,找下叶子没错,刚刚怕父亲太过于伤心,一句话也不说,只静静地听着,叶子来了,高志强也一个劲地对叶子说:“叶子呀!刚刚这辈子,有你这么样的人喜欢他,真是他天大的福气,你可要忍着些,他做的不对让着些。”

“嗯!”叶子低低地应道,羞答答的,脸红的象一个苹果。

一天,高志强就对刚刚说:“刚刚,你年纪也不小了,叶子也这么喜欢你,我看你俩办了吧!”

刚刚心一惊,与叶子就办了,把叶子与自己一辈子拉在一块,一个没多少文化,不会与他谝文学,人生理想的人拉在一块,虽她的心再好,再能干,这只是仆人不是爱人呀!眼里又那么清晰地闪出了蓝,闪出了在学校时那许多浪漫的日子,和艾沟里那美好的一天,以及每一封信的誓言,不,不,我有蓝,蓝有共同的文化,她爱自己,也爱上了文学,证明她是诚心爱自己,又有了共同语言,他要找蓝,找爱人,而不是佣人,但,父亲是爱叶子的,以他们的思想,给他定下一辈子相伴的人,不,他当然不能按照老一辈人的思想,把一辈子的幸福,让他们掌握着,他们有见设权,决不能有包办权。新一代人有新一代人理想的爱人,追求,况他心里有蓝,决不能答应,虽他以前,有过对叶子的亲近,但那是 在他痛苦时,在受了叶子感动后,偶然忘了自己时,但现实中,要把叶子与自己拉在一块,虽叶子能干漂亮,刚刚感到是万万不可能的,但,父亲已不久于人世了,还操心着自己的人生大事,自己能与他争执,让他失望,让他生气吧!刚刚就说:

“大,我这时不急,到你病养好了再说。”

“好!这也行,到我病养好了,你非和叶子结婚不可。”高志强异样兴奋地说。

刚刚则看到父亲那黄的快流出黄色汁液的脸,在心里落泪了,他明白父亲的病,表面上,他自己感到在康复,其实在恶化。

 

天一晴,要割麦子了,刚刚这许多年,已没有干过农活的他,不得不,一手拿着镰刀,一手拿着扦担上山去割麦子了,高志强硬要去,刚刚和何莲花不让,说他有病,让他看家,高志强是干了一辈子活的人,见了活不做,心里就发焦,非要去不可,刚刚说:“大,医生嘱咐了的,你这病不能挣,一挣做不得好的,”高志强这才安然了下来,看起了家。

叶子家的麦子,背阴一些,还没黄好,她便要去给刚刚家割了,叶世荣和霍香莲,本就不爱唠叨女子大事,以前看不过去唠叨了一些,这些日子,见女子和刚刚似又和好了。叶世荣和老婆就不管女子的事,选好,选坏,是她的,她愿干啥干啥去,女子大了,管也管不住了,叶子,便拿了镰刀和扦担跟去了。

刚刚对叶子说:“叶子,我家麦子不太多,你不去吧!”

叶子没有言语低了头,刚刚又说:“你真的不要去,你真的太好了,可我真的不知该咋样做,咋样对你了,你不要这样了,对你以前的帮助我会感谢,钱,工资一发我会还的,你莫再这样了,我做的不知该咋对你了,对你不忍心,不狠,我……”

“不要说了,刚,你按你的路走,你想咋走,就咋走吧!不要管我,我爱你,我想这么做,愿意这么做,不管以后咋了,我不会怪你的,我不会缠住你的,你放心吧!有一日我会走开的,你不要问我为啥为啥要这么做,我太爱你了,无悔无怨,可你也有你爱的权利,对我的爱可以不接受,我晓得我没文化,不配你,但是……”刚刚妈后边来了,叶子不说了,低了头,刚刚叹了口气,扭身走了,叶子默默地跟在后边,此时,她真想大哭一场。

在山上,三人都默默地割麦子,谁也不说话,话也不知从何说起。何莲花在一边有意让两人在一起,而刚刚远远地离开,只听到 镰刀割断麦子后的唰唰声。刚刚虽是农村娃,小时干过跺柴,弄柴,抬水,挑水,但他从未干过割麦子这活,况又在割不一阵子,便一刀把手割了,他哎哟地叫唤了一声,“咋了”叶子忙扔了刀,奔出去,何莲花老远地站着也问了一声:“咋了?”

“刚刚的手割了。”见叶子在那,何莲花没有去,只在一边仍割她的麦子,她去了,反而会成为一直打搅。

幸割的不重,只把食指割去了一块皮,叶子忙取出手帕,给刚刚包了。刚刚没有拒绝,只给了叶子一个亮亮的眼神,就把头低下,把手伸出去,叶子,就展开了手帕,给刚刚包着手指,叶子这是第一次细细地看刚刚的手,虽是男孩的手,却是那么的细嫩,叶子就在心里想开了,这手,一定翻过不少的书,写了不少的文章了,啊!那天,自己能去给他端一杯水,送一碗饭,让他去写文章,那该有多么幸福呀!但是,叶子一遍又一遍地想到许多事实,心里好难过,但她,还是那么坚强地要爱,要爱到心里的极限。

叶子的手碰到了刚刚的手,刚刚感到了叶子的手好纤细,同时,也闻到了叶子身上,成熟的少女又特有的芳香,心,不禁砰砰地跳,但他竭力地抑住自己,想蓝的手比这更纤细,比叶子身上更具有芳香的魅力呀!

刚刚手割了,叶子便不要他在割麦子了,害怕他再把手割了可不得了,要刚刚,能捆麦子了,去拉葛藤捆,刚刚见自己也确实割不到麦子,手上包了手帕,也割不成了,就拿了刀去割葛藤了。

“可要小心哟!”叶子对他说。“噢。”刚刚随便答应了一声,到地边林子里去了。

何莲花,已偷偷地看到了一切,也听到了一切,边割边在心里念叨:叶子呀!这姑娘多好,心多善,多关心体贴,刚刚呀!找下叶子,你可享福了,你莫心高呀!那一天,把叶子气的死了心,可就完了,你要后悔一辈子的,想到这,刚刚妈便对叶子喊了一声:“叶子,歇一会吧!累了!”“不累,不歇,歇了,好久都割不完的,割麦子这活又不累。”叶子更加加快了割麦子的速度,只在刀在她的手上翻飞,身后,一堆,一堆地放着,小麦把子。

割麦子活看似轻巧,实际上累哩!不一会,就把人的手抡酸了,何莲花知道自家没人,要抓时间,赶紧给把麦子弄回去,就在心里又叹道:“多好的姑娘呀!”

刚刚拉来了葛藤捆麦子了,由于地在坡上陡,叶子不断地叮嘱刚刚小心,过细,到地方陡很了的地方,她不要刚刚去捆,害怕他滚了,叶子去给帮忙捆了的。

到了快正午,夏天的太阳,就火辣辣地热,向上望去,山头上升起一阵阵的火焰,蝉在树林里没死命地叫,天上没一丝云,风也很少刮,天热的要闷死人了,但叶子一刻也不歇了,只在割,汗水,从头上扑来,迷住了眼睛,涩的眼睛水直冒,叶子抹一下又割,她一个劲地要刚刚去树木子里去歇,一会他捆。

直割到正午了,叶子去几下,麻利地把刚刚未捆完的麦子,给捆了。给刚刚绑好麦子,然后,又给刚刚妈绑,最后给自己绑,绑的最重,她一咬牙挑起,左肩换到右肩,走在刚刚身后,下来了,下山,又不断地嘱咐刚刚要小心,走稳。

回去,叶子放下麦子,排在太阳下晒好,又去做饭,先给刚刚大做,再给他们做,做好了又上山,死命地割,不断地照顾刚刚,她 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哪来那么大的劲头,力量了。

晚上,和丈夫睡在一块,何莲花紧紧地柔柔地依着丈夫越发枯瘦的身体,在说叶子今天割麦子的一切事,高志强说:“真是个好女子呀!到我病好了,一定要他们结婚,刚刚敢不要,看我不打死他,叶子这么好的女子哪去找,现在这社会,你有点文化,拿个工资有啥了不得,有钱人多,但又是个金钱社会,叶子随便能跟一个有钱的,可就看上了他,是他的福气,他傲翘啥呀!”

“是呀!叶子这女子好,对他那么好,找到是他的福分,”何莲花忽儿眼里有了泪滴滴到了丈夫身上。

“咋了你哭了。”高志强问。

“没咋,眼里进了渣滓了。”何莲花忙拭了泪说。

楼上老鼠叮叮咚咚在跳舞,何莲花更紧地依着丈夫枯瘦的身体,想:你将不久于人世了,要离开了我呀!你还不晓得,心里万分的难过。

这么四五天下来,麦子就割完了。叶子给割完了麦子时,虽她做惯了农活,但她感到全身异样地疲倦,晚上,睡了时,看到脸,已红肿了,对着镜子一看,人整个地黑了,也瘦了一圈,只有那双眼睛依然那么水汪汪的有神,身上,乏力的很,但是,想到是为所爱的人做的事,不管自己得到了啥,毕竟在爱的人危难时又帮了他,心里却异样地甜蜜。

底下晒麦子了,比较清松了,赶个鸡呀,鸟鸟雀雀的,刚刚由于叶子的照顾,没累到个啥,刚刚也已知道自己不能去蓝那儿了,只在心里想着,安下心,他便晒麦子,高志强,近来气色更不准了,稀食不还能吃下去,不吐了,可是,瞌睡又来了,一坐在那,就打瞌睡,刚刚害怕父亲猜疑啥,说大热天的,人是爱瞌睡,就让父亲睡去了,父亲睡下了,刚刚便偷偷地流眼泪,何莲花,一边收拾屋里,一边喂猪,也流眼泪。

叶子,家里一收拾毕,抽空就到高家来,精心伺候高志强吃药,帮着晒麦子,或去给打猪草。或是给洗脏衣服了,当洗到刚刚的衣服了,叶子总是洗了又洗,闻一闻那汗味,也变成香的,醉人的!

这时候,有熟人从学校给刚刚捎下了蓝写给他的信,读后,心里虽有些惆怅的,但是,蓝爱他是毫无疑问的,刚刚一下,就又想到写作,是呀!父亲病了,这么久,只沉在悲疼里,或干农活之中啥也没写呀!他忽想到写了,但刚刚强自己静下来道:“不,不,父亲还重病着,在世已不多日了,就是为了这写,而误了他的病,已对不起父亲了,蓝,这也是因为你呀!不过,有您爱我,已知足了,无悔了,这阵好好安下心来,精管父亲一些日子,父亲为了供自己上学,受了那么多苦呀!要不心里怎么能安。到以后再写吧!能补上的。

是的,不写了能安下心来,为父亲而难过,悲伤了,但是,怎么去照顾父亲,他不知道,除了默默的难过以外,就是悲凉着父亲要离他而去了,是叶子,替他,给他父亲吃药,做饭,端饭……但他,虽安下心来了,可心还是在那理想里,并不爱这个善良,真诚地爱他的叶子呀!

蓝爱自己的,爱自己的,这话一直没变,刚刚确信这些话,对叶子越发冷漠了,叶子来,在干完了家里杂活,也去给帮忙晒麦子,挪挪这颗,挪挪那捆。搬弄完了,就坐在刚刚旁边,想和刚刚说话:

“这些天累着了吧!”

“没。”

“你也莫难过,熬坏了自己。”

“没……”

“有啥事了,想办法解决。”

“嗯!”

叶子听出了冷冷的语气,看到了刚刚漠然的脸,她知道刚刚又收到了蓝的信。一下,又哭了,使了气腾地回去了。

刚刚已见惯了这些,况,他心里有人,并没把叶子在乎,所以,也引不起他多人的举动来,只有送叶子远去,扭了头,又去赶鸡,赶鸟鸟雀雀,晒地的麦子了。

何莲花知道是刚刚又气走了叶子,走出来,对刚刚板着脸说道:“叶子对你那么好,你为啥要这么对她,那个蓝,一封信就让你这样的,可她给了你啥,人心是肉长的,有良心的,做事莫不讲良心。”

“良心,良心,我不爱她,她愿意做,要我讲啥良心,蓝虽没给啥,只是她还是学生,要出了社会也会这么做的。”

“你不要太相信人,太痴了,出了社会,你家又是这样子,人家能看上你,昨日的事是昨日的事了,这社会又是金钱社会,女娃子给你本事一样,她就要找更好的了,小心日弄掉了叶子,后悔就晚了。”

“莫说了,莫说了,我相信自己。”

何莲花害怕高志强听到了,那么要气死的,只说道:“你的事,你自己想,不听我的话,以后莫怨,你大是不久的人了,我又管不了了,你自己想。”就又回去干啥了。

刚刚想哭,但哭不出来,只在心里问:这都是为啥,为啥,这叶子,为啥就不是蓝啊!

叶子回去,是叶子哭!

叶世荣和霍香莲俩人看见了,不用问,他们明白又是咋回事了,是刚刚喜欢那个蓝,又对女子不好了,霍香莲不禁喃喃道:“叶子,这一切都为了个啥呀!给人家干这,干那,到头,还不是落个被人家一脚甩了的结果。现在社会,又不是有文化,拿工资的人吃的开的社会,只要有钱了,那活得不好!同意组那个陈柱弄木耳,香菇……已挣了不少钱,听人说,这小伙子,还喜欢着咱叶子呢!叶子呀!陈柱哪一点比不过刚刚,你这么对人家落个啥,抬头嫁女子,低头说媳妇,你把咱家人的脸都丢成个啥了。”

叶世荣连连摇了几下头,连不生女儿气的他,也气的脸发了脸,狠狠道:“莫管她,莫怪她,看她狗日的混出个啥结果来,管了,她能听你的。”叶世荣就去上山割麦子。自家的麦子,在自个太阳过后,便黄开了,霍香莲喂了猪,也跟了去。

这沙坝乡里,是苦呀!人们一年四季,就在这山间的贫瘠的土地上奔波,到年终,才能混个肚儿圆,而女人呢!在干完家务活的一切事后,还得上山,去干那农活,不干不行呀!丈夫一个人能养活人。

父母走了,叶子关了门,就嘤嘤地敢把自己心里郁闷的痛苦,用眼泪哭出来,她想到了刚刚,自己一年多了,对他,对他家那么好,在他跟前落个啥!他对自己的感情,那么自私,吝啬……自己不管对他再好,也比不过他心中的那个蓝呀!叶子的心好难过,好难过,脑子里一下,就闪现出了陈柱,她好想,好想一气之下,去给陈柱说答应嫁给他,虽得不到爱的人,能得到爱自己的人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但叶子又立刻反对自己到:不,不,刚刚这阵正在危难痛苦中,自己对他的感情,还没到彻底失望的那一天,自己不能离开他,他虽不喜欢自己,还牵挂着蓝,但他是需要自己的帮助。他的大还重病着,不久于人世了,麦子,还没打,自己不能离开他,就在此时,那怕他再不爱自己,这阵要去爱他,不管他如何对自己,不要哭了,也不要问为什么了,只默默地爱呀!爱是使所爱的人幸福,到一天,那个蓝真的来了,他这么爱蓝,蓝要也爱他,他们是幸福的呀!自己那怕再痛苦,也要祝贺呀!箱子底那件毛衣,那鞋垫,到时也要送给他呀!祝贺他们呀!想着,叶子就慢慢不哭了,自己安慰自己。

父母已上山割麦子了,自己给人家割了,自家的还没割呢!她就拉上门,锁了,到了山上去。

到了山上叶子在父亲与母亲之间,就动手割起来,起始也不说话,只沉默地割,只听到镰刀割断麦茬嗞嗞的声响。

天上也没一丝云朵,太阳,把明媚的阳光,撒在山川,远望去,山头上,这一片金黄,那一片金黄,那是山里人种的麦子,成熟了。

割了一会儿,母亲禁不住开始说话了,细言细语的:“叶子呀!你莫自各的愁自己了,你对人家那么好,人家给你了些啥,你得到了啥?这社会,也不是那些有文化的,拿工资的天下,找一个有手艺,有技术的人,自己肯奔,再不管咋样,也比他那些拿工资的人过的好哇!”

“你们莫管我,到时,我晓得咋做。”叶子一扭身到一边儿上割去了,直气的叶世荣想吼叶子几句,最终无可奈何地低下头,叹道:“我都丢了八辈子仙人,养了这好女子,是嫁不出去了咋地,倒低头要去求人家,把仙人羞了。”

叶子鼻子酸的很,眼里有了泪花,但她不让别人看见,只吧嗒吧嗒地落在脚下的泥土里,心里为父母的不理解异样的心酸。

院子里,以及所有知道叶子与刚刚的事的人们,在刚刚和叶子刚好时,偷偷地在背后议论了一些,议论叶子有眼光,找有文化的拿工资的,议论,这刚刚咋就找下了叶子,爱上了叶子,有文化,与没文化的人怎能生活在一起,久了,到现在,人们见他们的议论,既没有促进叶子和刚刚离开,也没有让他们结合,乏了,不议论了,只在心里说结婚不结婚是他们的事,管球自己屁事,只叹息叶子这女子太好了,刚刚太享福了,只恨自己没儿子讨不到叶子,叹刚刚不快些找了叶子,有这么好的人,找了享福呀!但他们对叶子与刚刚的一切事,不知道太多,说一说也没劲了,不说了,只默认了两人好。

幸亏没人议论了,要不叶世荣虽没对女子发过火,也一定要发火了。

叶子依然,家务活干完,有空了,还是到高家去了。刚刚对她还是那么冷,但她只默默地,用镰丈给打麦子,手磨破了,她忍着,给筛麦子,累得满头大汗,脸上,糊得花一片白一片的,她认了,只默默地付出着爱,受了太多伤的她已不在乎刚刚对她的一切了,她只感到此时,心还是火热的,爱着,能让所爱的人少辛苦一点,便是好的。

一边打麦子,筛麦子,一边伺候着刚刚大。

麦子晒干了,给打干净了,装进了仓,高志强的病就一日比一日的恶化起来了。买那些治胃病的药,一吃下去,不但不起作用了,还把胃绞得更难受,也吃不下东西了,连流食都吃不下了,一吃下去,就吐,吐的惨,且带着点点殷红的血丝。而且,又吐不出来,直挣的脸变得黄中带着惨白,惨白的。不几天,高志强已啥东西也吃不下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心里慌,饭是生命的养料,生命的根源,高志强是很想吃好多好多东西,但已吃不了了,很快倒了床,只能以每天打葡萄糖,来维持生命。而他的肚子已肿的如一面鼓了,里边生命的机体,似已全部坏了。

刚刚这时,才把去医院检查的一切结果告诉了父亲,高志强听后,没有难过,嘴角上挂着一丝苦笑,说:“我后来也晓得你在瞒我,哄着我了,我晓得我的病不能好了,不能好了,活这么久,你们也大了,我也想的过了。只是刚刚,你还未找到媳妇,未成家,叶子是个好女子,你一定找到,要不,你以后会后悔难过一辈子的,叶子这女子就是没文化,别的,人长的好,又能干,那点配不上咱家,配不上你呢!这个社会又是金钱社会,搞工作没人看得起,找上叶子没错,叶子这么喜欢你,是你的福气呀!”

刚刚没有说话,眼里满是泪花。

高志强,身体已很衰竭了,说不了多久的话了,就又扭了头,闭了眼,静静地躺着,等待死神的来临。

 

刚刚有个姐的,嫁的很远,回来,一回不容易,她家又穷,来回车费几百块,刚刚本早想让姐回来的,但看姐又带有孩子,回来,也帮不了啥,反而让她也难过,这时,他给母亲说了让姐回来,母亲才点点头,刚刚给姐去了电报。

 

叶子,也总每天每天来守着刚刚大,在床边坐一阵,望着刚刚大,枯瘦的已几乎成了骷髅的面容,在流着泪,刚刚大,就几次三番地侧过头,鼓足心里那份气力,望着叶子苦笑一阵说:“叶子,你莫哭,莫难过,人活一百岁了,也总有一死,活这么大岁数了,死,我也想的过了,”就用他已无力的,成了枯瘦般的枯黄的手,拉住叶子的手,说:“叶子呀!你是好姑娘,心好,人好,我本想等我好了,给你和刚刚完婚,刚刚这一辈子,能找到你这么一位姑娘,真是万幸呀!叶子,可惜,我看不到你们结婚了,我死了,叶子,你可不要因这不喜欢咱刚刚了呀!刚刚这娃可惜刚出社会不久,我就死了,给他办不了人生大事,你可要嫁给刚刚呀!”

叶子听着这话,握着高志强冰凉的手,泪一下如泉一般地落,她深深地埋下了头,她没有应高志强的话,她自始至终是愿意的,主要是看刚刚,但她也没有说不字,只是默默地低下头,以哭泣,作无声的回答。

何莲花,整日泪水不断,眼睛已红肿了,尤其是丈夫病重这一连日来,白天她哭着做家务,叶子来帮忙做,她就守在丈夫身边,拉着他枯黄的手,抚着他的削瘦的,已没了肉的脸,泪水直落。晚上,整夜,整夜点着油灯,不愿睡去,只守着丈夫,看着他的已凹的能放下去两个大鸡蛋的眼眶,已干瘪了的腮帮,和已萎缩了嘴唇,高高突起的颧骨,泪又不断,这脸,已没有了一点血色了,是黄如胆汁一般的黄,重重地在脸上染过了,眼里,因内部机体,在一批一批地坏事而也没有光亮了,晦暗了,何莲花,紧依着丈夫,想着以往两人所共同走过的所有的日子,而今,他要先离自己而去了,几十年的夫妻感情,竟在此刻被划断,何莲花那能忍住眼泪,哪能抑住悲疼的感情,只后悔以前有好多好多没对丈夫做够,后悔年青时,不该与丈夫吵架……高志强,大概因此,也有了心中感应一般,在妻子的哭声中,又振作起来,有了气力,拉住妻子的手,劝慰道:“莫哭,莫哭,人活一百岁也要死,人一辈子,也总要经受许多生离死别的,明月都有圆有缺吗!人还能一直长圆,这不合天理,我死了,阳寿到了,你莫难过,莲花,不过我死后,还是有一件事放不下,你可一定要把叶子给咱刚刚找下,要我活到了就成了,要不找叶子,刚娃以后会难过一辈子的,”气力,很快又消散下去,高志强很快,又成了僵死的一团痛苦的肉了。

何莲花,感受着丈夫的这最后的爱,眼水就如珠子般地流,在心里祷祷上天,要能再给他们二十年的夫妻,该多好啊!可惜时光,已永远永远不停息。

似乎吩咐的已吩咐完了,高志强到第二日,身体就一下子如一堆柴,将燃尽了火焰,只剩最后一丝残存的热量了,一整天,神志不清的尽说胡话,一会喊:莫拉我,莫拉我……一会喊:刚刚,刚刚,刚刚和母亲莲花,还有叶子,是一刻不停地守在床边,一听到喊,刚刚就流着泪问:“大,咋了,咋了,你说,”高志强又没声息了,用光光的,晦暗的眼睛,死死地呆呆地盯众人一会,好似一个也不认识,又把头扭一边,昏迷了过去。

“大,是我呀!是我呀!”但高志强已如僵尸了一般,没动一下,莲花在哭,叶子也在哭。院子里的人们,听到了哭声,有些这才跑来了,挤在门口,不敢尽前来。

高志强微弱地起伏的胸膛,这阵,还证明着他是活的。

安静了一会,高志强突然,又清醒了过来,要吃苹果,叶子忙去给剥了一块来,可是,高志强嘴巴没有知觉了,放在嘴里已不知道味道,更不知道嚼了,一会又要吸烟,刚刚忙找出烟,给点烟,放到嘴上,可惜他已不知道吸了……三人流着泪,挤在后边的院子里的人,一惊恐地张大眼睛,远远地看,表示出害怕相。人呀!活一辈子,有啥来头,活着,与人们笑呀!说呀!一到老了,死了,连以前和你在一块的人,除了亲人外,他们都怕你了,其实,你死,说不定还没有活着时凶恶呢!

刚刚坐在床边,紧紧地拉着父亲的手,手,是那么冰凉,见如干了的树枝了,蜡黄蜡黄的,莲花,上到床里,抱着丈夫,叶子,站在床边,抚着高志强的胸,他们,都怔怔地望着高志强,看他能说出啥来。高志强,脸与昨天一样,是如一张蜡黄的肉皮,象枯骨一般了,这阵,想说话,可已说不出来,想比划,手已拿不起来,只是突然有了一点亮光的眼睛,看刚刚又看看叶子,挂着一丝勉强的苦笑,最后,就看着老伴,定了神了,而那点明亮的光,立刻晦暗下去,忽儿,就浑身出虚汗,虚汗,一会儿由热变冷,脸上的微笑,逐渐变冷,变冷,就僵在那了,胸脯,起伏,越来越微弱,越微弱,出气,越来越粗,越重,一会儿又逐渐的平息下去,气息越来越微弱,出的气多进的气少,腿猛地一收狠命地,使出全身的力去踹去,嘴里,只出一会没进的气。啊!坚强的高志强呀!最始至终,没有呻吟一声,就这么走了,带着对儿子与叶子的期望,祝福和着对相伴这么多年的老伴去了,直到停止了呼吸,也没有合上眼睛,眼睛里,分明含着两颗凄苦的泪。

一下,三人放声就痛哭了起来,刚刚拉着父亲的手,看一遍,又看一遍,他仿佛看见父亲用这双手,去伐木,去挖药材,挣钱给他,现在父亲死了吗?真的死了吗?泪呀!凄迷着了眼,心里一下如被人挖去了一块似的难过,空虚。

何莲花,一下把脸,紧贴着丈夫已冰冷的脸,喊着:志强,志强,他大他大,你就这么狠心丢下我们呀!叶子,把高志强身上的衣服扯平,她不知道她哭啥,但她分明感到她要哭。

人们有些人,纷纷离去了的,有一些还站在那!也有一些人,走近前去,劝何莲花刚刚,以及叶子不要哭了,说人死不能复生,不要难过,一下伤了身子,可咋得了,事已发生,就做事办。把眼泪哭到他身上了,以后就梦不到了,一人拉一个去劝着了,叶子当然用不着劝,又去劝刚刚妈,照顾刚刚妈,刚刚妈年岁已大,她害怕她一下受不了,而又哭坏了身子可不得了,就去劝刚刚妈!

此时屋里哭声,劝声,人们的嘈杂声响成一片。

“刚刚呀!还不快给你大烧落气纸。”莲花哭着喊。

刚刚就拿了一厚沓纸,跪在父亲的炕边烧着,他的父亲,嘴已萎缩了露出无光洁的灰的牙齿,嘴角,挂着临死去时的挣扎后的痛苦,那双凹陷的眼,还张着,眼睛已定了神,刚刚哭着,去给父亲柔柔抚上了,静静地躺在床上,刚刚就跪在床边,烧起了烧,烧钱,如碟一般在高志强的身边升腾着,纷飞着,送他走上了另一个世界的路,刚刚哭成泪人了,莲花,也在一边哭着,一边哭,一边说:“我的志强哟,这下你走了,留下我们母子二人,咋过日子哟!”

“何妈,不要紧,有众人么,不要紧,何妈,你莫难过了身子,”叶子劝着,泪也吧嗒吧嗒落。

何莲花那听劝,一下又扑到丈夫身上,痛哭:“你好狠的心呀!说走就走了,我们可咋过呀!”被众人拉住了,叶子吓极了,她真怕何莲花又哭出了病来,又哭道:“何妈,不要紧,不要紧,事已发生了,你莫难过坏了身子,会有办法的。”

这时,院子里的几个上了年纪的有点威望的人来了,一声吆喝,把刚走的和挤在门口看不动的人先骂了一顿:看你们以后不死,你们以后不死老的小的都是一个院子的人,死了,有啥怕的,还不快去帮忙。

这些人坏得不来了,女的劝的去劝刚刚,劝的劝莲花,男的,去收拾棺材,农村一般过四十岁,便给自己准备下棺材,放在楼上了,几有力的小伙子去从楼上放下来,拉了灰尘,垫了皮纸。在堂屋,用矮凳放好,一些上年纪的人,便去把高志强抬起,默默地放到了棺材里。

何莲花又奔着要去看,更凄烈地哭出来,被人拉住了,叶子,一直紧守着她,怕她出事,一直到暮色来了,收拾好了棺材,请了阴阳来看了,晚上能唱着歌,去还阳开了歌路时,莲花一样静下来,刚刚,也停止了哭,叶子一步不离地守着莲花,她知道刚刚能守住,她怕的是何妈有三长两短。

刚刚,已戴上了孝,从十字路口跑着,一直退到屋里,就唱开了孝歌了,刚刚,也已戴上了孝了。

农村死了人了,有唱孝歌的,刚刚家没有亲戚,姐又嫁在远方,转灵便刚刚一人,看着灵,围棺材一圈又一圈地转,转,腿转酸了,脑子昏了,可惜叶子不能去,灵也不能放下不转,不转就是不孝,要不,她真想上去转几圈,只坐在棺材边,守着莲花妈,一会,给刚刚倒一杯水,在心里痛惜刚刚。

直到第二天,晚上,刚刚姐从远方回来了,回来再能换着转。

在刚刚家过丧事的这几天,叶子一步也不离地守着刚刚妈,白天又给帮忙做这做那,或去给刚刚做一点啥吃,就如自己死了人一般。

叶子爸妈,只在高志强死时来看了一下,后来,便没有去,叶子在那,他俩怕人们议论,脸上嫌丢人,要是刚刚对叶子好,他们一定会去的,给自家人出了事一般地去帮忙。可惜,刚刚不喜欢女子,女子死死地要跟人家,他们现在,已做的象刚刚的媳妇一样了,他俩嫌脸上过不去,其实,众人并没有他俩知道的关于刚刚与叶子的事多,他们只知道叶子对刚刚好,在低低地说刚刚找下了个好媳妇,叶子这么能干,日子一定能过好,他们并不知道刚刚不喜欢叶子,喜欢那个蓝的事,这一点上,叶世荣两口子是多担心了。

其实,人们并没有象他们想的那样,去嘲笑他们,人们只认为叶子那女之太好了,刚刚找下叶子是最好的事,只有一些人认为叶子没文化跟刚刚不般配,嘲笑的只是那以前没找到叶子的人。

刚刚把上了山以后,就开学了,住了不几天,刚刚姐家里忙,也就回去了,走时泪涟涟的,一下家里只剩下刚刚妈一个人,一切,少了一个人,都显得冷冷清清的,想起丈夫高志强,刚刚妈总免不了要落下几许的眼泪。

叶子,一有空,就去高家陪着刚刚妈,劝刚刚妈要她放开心,想开心,人死了,不能复生了,活人还要顾惜身体。叶子也不明白,自己一下就那么能说了。叶子劝好了刚刚妈,又去给帮忙喂猪,猪草不够了,又去给帮忙打。

刚刚到学校,由于叶子让陈柱代了课,没出啥问题,试成绩又考的好,就顺利地上班了。上班了,又开始了又一新年的紧张的工作,别的老师在写教学计划,计划这一年的工作,有的忙于学前教育,有的给学生上课了,对他父亲去世这件事,同事都只问了一下,便点点头,只当知道了,没人来安慰他,刚刚,一下陷入到孤凄之中了,但是,他挺着一切,把学期的各项工作尽力搞好,有空了,更紧地关上了门,呆坐在窗前想父亲生前对自己多好,那一年没学费了,是他上山,冒着雪伐回树,卖了给自己凑足学费,那一次,自己病了,父亲背自己走了几十里路,送到县医院……啊!父亲,但好了,没享到自己任何福,就去了,刚刚直想哭,而心里一下也感到那么的空落了,哭够了,刚刚想到了蓝,现在,他的心的寄托,唯一的一切,只放在蓝身上,就一边哭着,一边给蓝写信,信写好了,发出去之后,刚刚强忍住泪水,又拿起了已蒙了微尘的笔,开始又在纸上,划出他心中所想的,又沉入到与蓝的事,对蓝的理想之中去了。现在,他心里,一切的一切,都寄托在蓝身上,虽忘日子早些过去,蓝早些来到沙坝和自己在一块。

这时,秋声已起,风一日比一日凉了,整日飒飒地吹着。

 

蓝,给刚刚写了信后,就停下了创作,看书和对文学的追求,投入到紧张的复习了,半个多越后,试考了,蓝也顺顺利利地过了关,第二日,乘上车就回了家乡。坐上回家的车,她是兴奋的终于可以见到家人了,回到家乡,投入到家乡那熟悉的山之间,但是,蓝想到不能见到刚刚,心是没有上一学期末回家令她兴奋的。又想到父母亲对她的劝导,啥钱呀,权呀,回家的那一丝兴奋,她没有了,心,很快又沉入到极端的平静,甚至沉重重中去了,对这个假期,她不再希望啥,只盼时间过快些,又赶快收假。这么想,兴奋的心没了,蓝的心就非常沉重,心特烦,就从随身的兜里取出了一本书看起来,一直到本县县城,蓝才从书上抬起眼。只听伺机喊:“大家不要乱跑,吃饭了,三十分钟后上车。”县城是在群山环抱中,只有巴掌大,所有的建筑,都灰扑扑的显得很陈旧。只是街上人行多,做小卖卖的,拉大粪的,满街臭气,蓝感到特厌恶,就用手捂了鼻子。蓝晕车,没有坐车途中吃饭的习惯,就站在车尾,静静地等着。三十分钟后,车又走了,车走时又上来了一些人。车本很松的,还有些空位子,一下子就几乎满了,蓝本一个人坐,身边这时也坐了一位小伙子。蓝自心里装上了刚刚后,刚刚便是她心中的一切!刚刚的伟大精神,已征服了她,所有的男人,在她觉得都比不过刚刚了,所以,她是不会正眼看任何一男人的,就微微地侧了身,仍就看她的书。回家还行远,还有一百多公里路,蓝所在的这个县,山大人稀,人是全县的主体,群山上,长满了碧绿的树木,全县人均森林占有率在全国是第一。人家住在山脚较宽阔的地方,这一家那一家,真可谓住到青山绿水的仙境里了。因山美丽,是在公路通畅的地方,因山苦,是刚刚家乡那不通公路的地方啊!

车,顺河道走,一会,就绕上了梁,这梁上,长满了茂密的一色的松树,正在这夏天里,显得格外青翠挺拔,蓝每次坐车到这都要睁大眼睛看的,这太美了,此时,她把眼睛从书上抬起来,头侧向窗外,看着那万顷的碧涛,她忘了一切忧愁,禁不住在心里惊叹:好美啊!又想到了刚刚,要是刚刚在这,该多美呀!又可以写出激昂的文章了。但刚刚毕竟没在她身边,而她的心却万分的激动,好想有个人分享,就一下忘乎了所以,向里一扭身,侧头,正要向坐在她旁边的人说出赞美的话,不巧,正与这人四目相对,蓝一下慌乱地低下了头,不知所措了。有必要把坐在蓝旁边的人介绍一番。这是一个小伙子,比蓝顶多大不过两岁,乌黑的头发,梳理着偏分,脸,白净净,油光水滑的,眼睛很明亮,但却透出一种狂傲不已的目光。背着一身名牌西服,脚上蹬着一双乌黑的皮鞋,翘着二郎腿坐着。但是,一侧身,他注意到了身边这位看书的姑娘时,便惊叹于她的美丽,白皙皙的脸,弯弯的眉毛,水汪汪的明亮的眼睛,飘逸的长发,那么富有气质呀,这小伙子神况神怡了。

这个小伙子叫吴新安的,县城的人,谁又不知道,这就是本县县长的公子。丈着父亲是县长,吴新安,便有着不可一世的傲气,在县境内,只要他所想的事,就一定要想办法得到。高中毕业了,从学校里一出来,他在县里,吃,喝,嫖,赌无所不有,但是,办事的人,每抓住了总是挣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他父亲一下知道了,做县长的父亲,又给不起儿子给脸上摸的黑,就发了怒,把他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安排吴新安到了新街地税所工作,并给安了个所长的职位,所上只有两个人,他当然是所长,去时,他父亲对他说:“你已大了,我对你负责任,十八岁已过了,这是最后一次给你尽责任了,你去混的好了,有碗饭吃,混不好了,少来见我。”母亲哭了,说县长父亲不让这么对儿子,但她又奈何县长什么,吴新安也知道,父亲毕竟是县长,在县里是父母官,母亲凡事听他的,父亲毕竟是在风里雨里被考验过的干部,才被任用的,一铁面无私起来认真起来,是不可能更改的。他有时,说到了也能做到,吴新安吓得浑身站兢兢的,没有敢反父亲一句话。第二天,就离开了他曾醉生梦死的生活,流着泪,离开了县城到了县里一个也较繁华的小乡街上,即广货镇,也是蓝所在乡的所在地,在税务所上起了班。告别了他过去的荒唐生活,真正走上了生活之路。真正走上生活之路的吴新安,就认真地做起了人,他知道父亲的威严,他吓怕到时真的干日他了,那可咋办。

工作干好了,父亲当然很高兴,时不时出差了,到广货镇了,也去看儿子一趟,有了县长父亲做后台,吴新安的各种荣誉也纷至一沓来,先进个人,先进工作者,工作干的好,也在人民中树立了一些威信,人们都夸这小伙子好!后来人们都知道了这是县长的公子,都叹干部的子女这么好的,现在少哇,越发对吴新安尊敬了,以洗去了他曾有过的污点,吴新安也珍惜这荣誉,越发勤奋工作。这次,他到县上一是看望父亲,二便是局里给他发了奖,顺便领回来。踏上真正的生活之路一年多了,这一年多,他才真正后悔以前不该那么生活,现在,才真正知道做人的滋味,生活的滋味,但吴新安这一年多,心是枯死的,没有谈过恋爱,没有真正去爱过一位姑娘,有姑娘爱过他的,他没有答应。因这些姑娘,在他眼里,无非是冲着他的县长父亲来的,也缺少他认为的气质和美,再他的心,才真正生活后,还沉在昨日走错路的后悔中,他也毕竟是一个有知识的人,为此而还没有勇气直面感情,真没想,上车后,这已默默了一年,沉寂了一年的心,被蓝的漂亮,以及内在的气质真正的拨动,而在心里产生了并不是在城里时无聊中嫖时,所产生的真正的情感,但他 不敢给这姑娘说话,她在专注地看书,那么矜持,就是说,她会理自己吗?吴新安的心,在砰砰直跳,时不时,就扭头,看蓝一眼,想找借口说上话,不料脸一直在看书,奇怪,吴新安真想不到自己以前在县上,与一些不值钱的好调情时,胆子那么大,没一点羞耻之感,现在,不但胆子小了,心里隐隐地感到害羞,这便是感情的魅力,是专门以肉体而如走肉般所生存的人所体会不到的。

至到上梁,这姑娘从书上抬起了头,吴新安才想敢鼓足勇气与姑娘说话,是的,要抓住感情说话,万一姑娘马上下车了,不是要掠着而过,留给他苦苦的单相思而深深地后悔了,要抓住机会呀!心里就如猫在抓了,可姑娘,眼里傲视一切的目光,变得一下那么的柔情,与人很亲近了。他知道姑娘是被这窗外美丽的景色所陶醉了,吸引了,好想也附声赞美这景色几句,但姑娘是把背给他的,没想低下头去了,吴新安明白姑娘害羞了。而他自己的心也慌了,他本想先给姑娘说话,姑娘说话了,但是,这姑娘太吸引他了,他太想认识这位漂亮,有气质的姑娘,此时一害羞,那脸有了红晕更迷人了,就壮了胆子,说:“这是很美呀!噢!你书可以借给我看一下吧!”蓝自知无意中,招惹了别人,好后悔,但已招惹了,有啥法,人家要借书看,借书看,证明这人也是个有文化的人,把书借给他看,也不是啥坏事,在文学社里,社员之间还不是互相借书看吗?没有拒绝,就把书给了这身边坐着的男孩。没了书看,蓝便用肘衬着车窗,支撑着脑袋,静静地望着车窗外。车已下了梁了,碧绿的松林已在身后了,蓝是无目地地看着。吴新安觉得蓝这动作更具有气质的,心里,一阵阵地升起温情。他害怕失态忙翻起了书看,他并没有先看书的内容,他连书名也没有看,他只是首先先翻到扉页,他感到这页上,也许有他想知道的秘密,果然,一翻着,吴新安一下看到了这么一行娟秀的字:

××师范学校蓝购于×年×月×日

啊!她还是个学生,吴新安合了书,就叫着问道:“你在××师范上学?”

“你咋知道的。”蓝没有动。

吴新安把书呈在蓝眼前了,说:“你叫蓝,名字真好听,让人想到了蓝天,很博大的,噢,你上了几年了。”

人家这么热情,总不好给人家冷脸吧!这也是一个有知识的人的修养问道了,那怕你再不愿和人家说话,可面子上总该要过得去吧!淡淡答到:“二年了。”

“噢,一年就毕业了,象你一定可以分到一个好的学校。”

“我才不呢!”蓝有点反感地说,“我要去沙坝小学。”

“那地方可是全县最苦的地方,莫开玩笑了,你去了受得了?”

一下激发了蓝的兴趣,她的心里,一下深深地想起了刚刚,那个伟大的神秘的会写文章的刚刚,有他在沙坝,啥苦她不能吃,再了那地方咋能叫苦呢,那里有天然的大自然的最原始的美,可以去采红叶,看写,去沟沟垴垴寻找灵感,写文章,过的没谁充实,咋能说苦呢!蓝好想把刚刚说给这个人,告诉他,她有一个伟大的神秘的会写文章的男朋友,爱人刚刚,让这人也羡慕刚刚,但是,忽儿,蓝又打消了要诉说的念头,对一个陌生的同车人,说这些干啥呢?就喃喃道:“这有啥苦的,人活的有理想,有追求,还怕吃苦。”

吴新安不是一般的白痴,而也是吴大县长的儿子,是高中生,毕竟在城里呆过,见过许多人,也在校园里,风流过,会干钻营女孩子的心的,这时,瞥了一下书的名字:鲁迅全集,心里一下有底了,就笑笑说:“噢!蓝,这么叫你不见怪吧!你是爱文学,去沙坝了,回到人类生活最原始古老的地方,的确,那里散发着泥土最深处的芳香,有未开垦的好多题材,你去了,当然能写出更好好东西来,有了理想,为理想而去追求,是让人感到幸福的,你当然不怕吃苦了。”

蓝被吴新安的话,说的感动了自己,禁不住转过头,睁大一双明亮的眼睛,微笑着对吴新安说:“你说的太对了,太对了,是的,我有这理想,我有一个……”蓝自觉要失言了马上打住了话,而吴新安却又被蓝这微笑又吸引了,那么迷人,蓝的一切,一举一动,都那么使他着迷呀!这下博得了蓝的笑,赞扬他的心里甜的象蜜一样了。

可对蓝突然打住的话,感到一惊,但他明智地没有问,他知道,要给所喜欢的人留下的好印象是,人家不愿说的秘密就不要去问,一惊后,他马上又陪着笑了,然后,他就说起了孔乙己和药这几篇他学习的鲁迅的文章,他现在,好恨老师当初上这几课时,他的脑子里, 不该腾云驾雾般地没听进好多,但毕竟还有点印象,多少也能说到边儿上去一点,他说孔乙己一定活着,不就是腿打断了,还能要,说药里,那个乌鸦不该不飞到坟上去……虽说的可笑,但坐在车里,听着单调的发动机的响声,有这些话来说着,蓝也不心烦,还时不时笑一个呢!

这么说着,蓝到家了,临下车时,吴新安问:“你住在这?”

“嗯!”蓝答,已走出了车门。

“我就在你们镇税务所工作,以后有事了找我。”

蓝不知没听见,还是怎么,路里自家门上,不正站着父亲和母亲吗?只面带微笑,向家走去,没回答吴新安的话。

车开了,吴新安从车窗里伸出头,又朝蓝喊:“蓝,有事找我。”车走老远了,吴新安才缩回身子坐下,可心却好似丢了一半,空落的很。时时想回头看,可看到的只是碧蓝的天,和高高的山,扭过头,吴新安眼前又闪现蓝那迷人的影子,不禁在心里喊:“蓝,蓝,”转而甜甜地笑了。

蓝一走到父母跟前,父亲忙问叶子:“你和这吴所长认得。”

“啥吴不吴所长我不认得,只不过坐了一段车。”蓝没好气地答。

“认得了好!这是咱吴县长的儿子,有钱,又有势的呀!这社会有钱有势就玩的开。”父亲说。

“是呀!是呀蓝”母亲说,“这下你可认得了一个好人。”

真没想,还没进家门,顶头的就是这些话,蓝没好气地说道了:“啥县长不县长的儿子,管我屁事。”脸上刚有的微笑不见了,一纵身,沉着脸,回去了。

周武和桂花相识了一下,倒在心里笑开了。他们心里所理想的光明之路,在渐渐展开了。

因知道刚刚不过来了,蓝蓝的心,便在死水中一般,一天,只吃了饭,看看书或呆呆地坐着,她也好想练习创作,可没有心绪。

周武在这日子,去了一趟广货街镇。

话说吴新安回到镇以后,就陷入到了单相思之中,他毕竟是一县县长公子,不会只守空屋苦苦相思,他要通过一定的方式,奋斗着去解除这痛苦的,恼人的相思,就通过多方面打听,了解到了蓝的家境,他更为大喜,想:这么个家境,他找有啥问题的。

周武到镇上其实没事,只跑到税务所楼前转来转去,吴新安是在一层办公的,径熟悉的人说那个人就是蓝的父亲,那天,下班车,吴新安瞥了一眼,知道是的,就忙迎了出来,弓着身子,陪着笑脸,说:“您,您是蓝的爸吧!有啥事了,给我说。”

“我是……没,没事的,跑到玩玩。”

“这好,走,到楼上玩。”

吴新安忙把周武迎到楼上他房间,上到二层,过了走廊尽头,开门进去,便是吴新安的房间,一进去,是客厅,两边各一个房,客厅里边是小灶房,客厅里,渗白的天花板上吊着吊灯,靠墙各两个真皮黑沙发,沙发前,有茶几,在一个沙发里边,一个柜子上放着大屏幕彩电……不知两个小房间里有啥,就这,已全伐木工人,周武大开眼界,心砰砰直跳在心里想:蓝呀!我想的没错,你要和那个老师刚刚走了,有一间房都不错了,还有这些东西,这社会,钱,权没有,谁看得起你,这县长的儿子没错,跟了他,以后过好日子。

“伯伯,坐……坐……”吴新安殷情的话打断了周武的甜美的思绪,在沙发上坐下了,周武是坐过沙发的,可从没觉得这沙发坐了舒坦,吴新安马上又递过去烟,是高级的红塔山烟,周武是抽过好烟,可从未抽过这么好的烟。吴新安给泡了一杯茶,让周武坐,他出去一下,周武拿起茶杯,茶香立刻侵入鼻里,一边喝茶,周武又一边打量着这客厅,在脑子里想:蓝,你嫁给了这小伙子,以后,工作之余了,就坐在这沙发上看电视多舒服,喝着这么香的茶,日子象神仙了,那象那个穷教师,几辈子工资,在吃光后,怕也买不起这些东西,也没有这么好的房子。跟那个穷教师,还说不定把你往那分,一下弄到个穷山沟就一辈子不得翻身,还想在这街上!沙坝那沟,就是最穷最乱的沟,要跟了,这吴县长的儿子,你想在哪工作,在哪工作,在这镇子上,教个书,又好玩,又轻省的……

正想着,吴新安回房里来的脚步声又打断了他甜美的思绪。

“伯伯……走,一块出去吃点饭。”

“不,不,不我上来吃过了。”周武连连摆手。

“伯伯,别客气,都不是外人客气啥。”就要去拉。

周武也不好意思,忙起了身,吴新安拉上了门,吴新安领周武走进了镇子最高级的一家餐馆。

这顿饭,牛,羊,鱼,虾……山珍海味,应有的全有了,喝得是名牌酒,真令周武大开胃口,老实说,长这么大了,这么好的饭菜,他怕还是第一次吃哩!一边吃,一边又在心里想:蓝,你要嫁给了那个刚刚,能混个肚儿圆,就不错了,还想吃这,要嫁了吴县长这儿子,吃啥没有。

一直到下午,周武醉醺醺的,身体飘乎乎的,吴新安本要送下去,可天黑,送下去又不得回来,与蓝一面之交,这么去,他怕不好,便没去,给周武挡了车,让回去了,所上,有辆车太破了,已坏在了,早已用不成,乘上了车回去,一上了车,他又在想:要嫁了那刚刚,我们一年去过三回,你们怕就自己都养不活了,还吃啥好的,嫁给了吴县长这儿子,我们没事了上来玩,吃啥没有,想玩多久就玩多久吧!蓝,这就看你的孝心了,越想,周武越觉得吴县长的儿子优点多,好!越想,越发的兴奋,觉得车如抬轿子一般,他真想跳,或吼他们那个时代人所唱的歌……最终,下了车,头重脚轻地回去了。

一回去,周武就对桂花大声喊:今天上镇上去,吴县长的儿子遇上了我,硬拉到家去坐,人家屋那个阔呀!有沙发,电视的,又硬叫到镇子最好的食堂里,山珍海味,好酒,把我今天可大开了胃口了……又转口对坐着的蓝说:“蓝呀!这吴县长的儿子厚道,人好!没错呀!比一个穷教书的强。”

“穷教书的又咋了,我写,我创作,我干出了事业,你吃喝玩,干出了啥,到时留下啥有啥了不起,”蓝在心里说,他本想顶撞父母几句,她也明白,这阵顶他们是不理智的,自己自找亏吃,就想忍着,到毕业分配工作了,就真正地反抗,蓝一下起了身,回房睡去了,她的脑子里,又出现了刚刚,以及和她往日的幕幕往事,又憧憬着和他一块在沙坝生活,看书,去采红叶,看雪,写文章。

周武一会就软成一团在床上了,桂花给他脱鞋脱衣服,一边脱,他一边说:“今天……回来……县长这……儿子……本要用车送……我怕耽搁他工作……才算了,要不……还能坐下车……”脱了衣服,周武睡在里边桂花睡在外边,周武又想起了县长的儿子,就又来了兴奋,一把抓桂花紧紧地楼在怀里,又动情地讲这一天的经历,桂花如小泥鳅便静静地蜷在周武怀里一动不动的,她的心里,与周武一样的激动,末了,周武说:“蓝,要嫁给了县长儿子,我们俩个可有享不玩的福,有好日子过了。”

“是呀!”

周武搂的更紧了,桂花蜷的更亲昵了。

蓝,还是那么平静而又显得郁闷地过着,弟妹们也不来和她玩,她要么看书,要么发呆,而周武和桂花,却显得异常的高兴,成天笑眯眯的,如返老还童般,对一切充满了希望。

一天,周武要蓝一块到镇上去,蓝问干啥,周武说不干啥。蓝说不干啥她不去,周武说要上去给家里买一点粮,一个人带不动。蓝不好意思,指使弟妹和母亲,只好去了。

去了后,周武就直接把蓝往税务所领,蓝没有心绪,只随父亲走,不想到了税务所前,忙问:“买面,干啥到这,咱家又不交啥税给这。”一下,她心里如明白了啥,忙要走,已被正赶出来的吴新安给喊住了,吴新安正在办公,一抬头,见到父女二人,心差一点兴奋的跳出胸膛,飞一般跑出来了,老实说:“这么些日子他好思念蓝呀!可又不敢下去,怕蓝怪罪,这下,蓝和她大上来了,他能不兴奋。

“哎,蓝上来了呀!”蓝方才扭过身子,周武忙答:“上来了,上来了。”

“走,到家去玩。”吴新安邀请道。蓝马上想到了父亲回去所说的吴新安,蓝一下又想到刚刚,在心里想:这姓吴的,不就是仗着父亲的势,有点钱,权吗!他还有啥?他会写,钱,劝是浮世之物,真正的追求事业有本事的是才活的无悔,不,不能去,蓝转身就走。

“哎,蓝,你咋走哇!”吴新安喊。

“我不去,要去你们去,”蓝已一溜烟小跑到街上了,来了车,挤上去,一路回去了,她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她真的气急了,父亲竟然这么做,不,她不爱这吴新安,她的心里只有伟大的神秘的刚刚,他会写呀!在写以后发表了,成名了,你吴新安就在这巴掌大个地方有点钱算啥。

到下午,周武才回来,又是酒气熏天的,他并没有责怪蓝,而是给桂花说了蓝对吴新安的儿子不礼貌的事,叹道说:

“哎,蓝呀!你太死不开窍了,还是个学生脑袋,只在小小的校园里生活,当然了,追啥文呀!事业呀什么的,到出了社会你就知道了钱权的用处了。”也不怪责骂蓝,是默默地,心情沉重地生活着,她真希望日子过快一些,早些回来工作,和刚刚在一块,追逐一切属于他们理想的东西。

吴新安虽是一县县长儿子,可蓝没给他面子,他也不敢莽撞上蓝家,害怕蓝不给他面子,得罪了蓝,事情反而更遭,他只是忍住相思,知道好事要慢慢来,他有信心,把蓝追到手的,一个有一点点事业生,有着学生娃儿式的血气方刚,还有着深深幻想的只理想着去沙坝的女孩当然应该是他的。

 

好不容易开学了,要走时,父母亲却一遍一遍地对蓝说不要太幼稚了,不要沉在校园里学生式的幻想里了,到学校去,能学到知识,争取学一些,莫交朋友了,又对蓝说了这社会钱,权很重要,没钱没权啥也办不成,要蓝莫沉在学生式的幻想里生活,蓝听着,表面上不语,与以往一样,她知道反抗了是自讨苦吃,只是在心里说:我知道我该咋生活,咋追求,出了社会了,我自有我的选择,你们管不着,少管了。乘上车后,脑子里又展开了新学年的追求,心里又一下轻松了,满是激荡着欢悦,在脑子里展开着憧憬,一定要读更多的书,写更好的东西,去追刚刚。

开学不久,刚准备给刚刚写信,一封刚刚的信,便给她邮来了,拆开信一看,蓝发现信纸上有斑斑的泪痕,就急切地读了起来。

蓝:

您好!

接到这封信时,我的多么可爱的父亲,已离我而去了,我的父亲,对我可多么好呀,小时我上学时,他每天早上要送我一程,后来上学困难了,他去山上伐木,挖药材供我上学……他老人家对我太好了,我工作这一年来,虽在病中,他还操持家务,让我安心搞创作,我的父亲呀!他对我这么好,可我未报他半点,他便去世了,我好悲疼,好难过呀!

先前,因沉在创作里,沉在理想中,父亲病了,我也没放在心上,认为不碍事,他老人家怕花钱,怕麻烦我们儿女,便每每上乡上拣一点中药,回去熬了喝,而直到今年六月,病狠了,我才知道,从他蜡黄的枯瘦的脸上,才知道他病的不轻,勉强凑足钱,诸准了假,方才送他去医院,可晚了他已到了胃癌晚期,癌细胞已转移扩散了,回来,我瞒着他的病,尽量给他做他想吃的,他也以为自己能好,还想着好后干呀,干呀……他硬被病折磨了二个多月,死去了呀!我这些日子,整日的哭,现在,父亲去世了,家里只有母亲一人,多么的残破了,每当回去看到这空落的家,我只想哭,父亲去了,我的心里,如被人挖了一块去了一般疼是不必说,而那么的空虚,让人感到了失去了支撑的空落。

蓝呀!父亲病一直到死这阶段,我整日痛苦,写不出一个字,现在,我才拿起这尘封好久的笔了,可是,一拿起笔,我便发狠自己是那么孤苦,凄凉了,学校的老师们,都有着自己的小家,终日高兴着,他们没人关心我,没人安慰我,家里,父母整日也难过,蓝呀!我的心里,只有您是唯一的支撑了,现在,我拿着笔,在痛苦中,艰难地创作,我太痛苦了,去记忆里去搜寻我们往日的美好幸福来写。蓝,我一定要写出点名堂来,蓝,我是忠心的,爱你的,我知道你也爱我,我想,我们都会守约的,蓝,快回来吧,到沙坝来,我们一块去采红叶,看雪,写文章,我会从痛苦中,孤苦中走出来,去开创我们美好的日子的!现在,我只是带着痛苦,好好上课,好好工作,业余写文章,我要发狠地去写。

蓝,你也发狠地在写吧!在社团里有了正式辅导了,努力吧!你会有长劲的,让我们迈着共同的脚步前进。

蓝,这假期您过的好吗?开学一切都好吗?好久,蓝,我的心里唯有你了,唯一的唯一的家人了,我爱你,等你。

                                                   刚刚

                                                   ×年×月×日

读完信,蓝的心里很是震惊,她真的想不到,刚刚的大,病着,咋就突然的死了,但是,立刻她又镇定了,在心里喃喃地想:刚刚是伟大的人,神秘的人,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人死了,不能复生了,他能创作的,我相信他能处理好一切的,就想给刚刚回信去。可学年一开始,文学社工作,又活动开了,一天,上毕课,业余便在文学社里,读书,学习,写作,等等,蓝便想:等一些日子再写吧!他会解决好一切的,他会用笔解决一切的,就沉入到学习和文学社活动中去了,忙碌地生活,直过了半个多月,提起笔,给刚刚写一封信去。

刚刚给蓝写去了信后,就又拿起了尘封的笔,以蓝作为此时凄苦的他的内心的强大的精神支柱,创作着,以创作表达对蓝的爱,以创作来慰藉此时此刻孤苦的心,在等待着蓝。然而,每当创作直写的手发酸,不得不停下笔时,孤夜里,听着别人的嬉笑声,刚刚一人蜷在被窝里,室里的空气都显得悲凉了,压得他几乎窒息,想着家已残破了,此时此刻,多么希望有个人就在身边陪他,安慰他呀!然而没有,所爱的人,又在远方,刚刚就流下了凄苦的泪,窗外透进的月辉,照亮了两道泪痕,刚刚显得多么可悲了呀!

叶子帮着刚刚妈干家务,或打猪草,洗衣服,或安慰刚刚妈,她又想到刚刚,才出学校不久,一个死了父亲,一个人又在学校里,没人陪也没有人安慰,多孤单多痛苦,就鼓足了勇气,拿了些鸡蛋上乡上了,到学校去看刚刚。

其实,刚刚正写着写着,忽儿想到父亲,心中万分悲凉,脑子里的思绪,一次次被冲断它时,就放下笔,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涌,在心里念叨:时间呀,过快些吧!蓝呀!你可知道我多么孤苦,多么难过吗?我等你呀!快回到我的身边,给我以最大的毅力,提起笔创作吧!但是,泪眼望着窗外峻高的山,和山上日益变得黛绿的山,他在叹息了,泪又来了,叶子便走进了房间,关上了门,她真的,真的好怕刚刚会骂她,或吼她,怕极了,小心极了,一步一挪地踆到刚刚跟前。

刚刚的屋子还是如以前一样,如囚室般,除了他自己一天开门,关门外,是绝没有外人进来的,他的室内就有一种阴森的悲凉的味道了,所以,他不用回头,知道来人是叶子了,他只怔怔地一动不动地跌坐在椅子上,两手撑着沉重的头颅,眼里的泪,还在打转。

叶子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定了一会,放下了包着的鸡蛋,对刚刚小声地说:“我……我……怕你难过上来看看你。”

刚刚依然没有动,叶子又说了:“刚刚,莫难过,人活百岁也总有一死的,你也尽心了,以后逢年过节了多到坟上去看看就是了,你难过坏了自己的身子,可咋办,你妈的身子,很薄哩!你大死后她整个人也瘦了一圈,以后怕做不了啥了,只能看个家,你要难过坏了身子可咋办,”半天,刚刚才动一下,扭过了身,叶子已看清了刚刚的两汪泪,他带着哭腔对叶子说:“你床边坐吧!”叶子便小心地在床边坐了,刚刚擤了一下鼻子,擦了泪水。他的心里,此时,又一次容纳了叶子,他感到自己太孤苦了,太悲凉了,心中唯一的靠山是蓝,可蓝相隔的是多么远呀!他太希望有个人此时陪他,安慰他了,他也明知道不能爱叶子,和他没共同语言,要和她疏远,而等待蓝,但是太孤苦的他,做不到这一点了,叶子的话,也太感动他了,让他凄苦的心里一阵阵升起温暖,静静看了叶子一会,想:是呀!她是个多么好的姑娘。

“这些鸡蛋给你送上来的,给你补补身子吧!这些天,你大死了,你也瘦了!”刚刚点点头,在此时此刻,他的心里才感到人之间的温暖,叶子就给他去打鸡蛋,一碗鸡蛋花打好了给送了来,直等到刚刚吃完,叶子又安慰刚刚一些话,要他莫难过,振作起来,反正人已死了,莫想那么多,难过了去写,去看书,还让刚刚莫操心家里,家里有她给照管哩!就回去了。刚刚把叶子送到门口,叶子又感受到了刚刚的柔情,心里满是欢喜。

叶子一走,刚刚马上心平静了,处在被人关心,温暖后的平静中,他马上又想到了蓝,想到了蓝,刚刚马上又自责自己了,你咋能这么做呢?不能这么做了,这么做,就对不起蓝了,拒绝叶子,疏远叶子,你和她是不可能的事了,你也不能爱她……刚刚就在心里下定决心,以后再不理叶子了,来了,让她回去,把拿的东西拿走,以后不要再来了,就又动笔写作,写着理想的蓝,在创作中想象两人以后的幸福,在沙坝的天地里,每当工作之余,两人在小河边,小沟里漫步,或低低细语,或会心的欢笑,或拣一个好看的石子,或采一片美丽的红叶……回去了,写出许多的优美的诗歌,和优美的篇章,于是,到星期了回到家里时,刚刚就又木然了脸,叶子从家里,给他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专门给他做的鸡蛋面时,刚刚没有理她,也没有笑,而是冷冷地说:“拿回去吧!我不饿。”母亲何莲花责备他说:“叶子给拿来了咋不吃。”

“要吃你吃,我不吃。”刚刚就走开了。叶子眼里含满了泪,放下了饭回去了,心里很难过,可没有泪,但难过之后,她依然原谅了刚刚,她还要爱,尤其在他这凄苦中的时候。

何莲花就劝刚刚了:“刚刚呀!叶子是个好姑娘,对你,对咱家这么好,现在,你大死了,死时还嘱咐你找叶子,家已破的这个样子,这社会,谁还愿跟咱家,一到这地方来叶子这好女子又哪找,刚刚,心莫大,找下叶子没错,能享福的。”

“哎呀,你莫管我。”刚刚气冲冲地走开了,“我自有打算,我能找到真正相爱的。”父亲死了,刚刚不怕母亲了,何莲花就有了眼泪,摸了摸,在心里说:“志强呀!你死了,你的话白嘱咐了,刚刚哪听我的话呀,”末了,叹口气又道:“也罢,管不了,我也就不管了,你自己的路你自个奔,奔好奔坏你自各的,也愿不到我。”

刚刚去了学校,叶子又抽空到高家来陪何莲花,安慰她,给帮忙干家务……莫看叶子小,可说的话在理,现在何莲花有叶子相劝,已不难过,从痛苦渐渐能走出来了,一天安静生活,一天,何莲花拉住了叶子的手,严肃地对叶子说:“叶子呀!你是个好姑娘,不管咋样,我都把你当女子看待,我就把这些话直给你说了,咱家那刚刚,心还高的很,叶子呀!你是个好女子,不愁找不到个好家子,不能让刚刚把你害了,去找个好家子,能找下的。”

叶子一下来了泪,摇着头,说:“不……不……何妈,我喜欢刚刚,”就扑到了何莲花怀里哭了,何莲花与哄自己的女子一般,说:“莫哭,莫哭,”轻轻抚着叶子的秀发,在心里想:叶子呀!你是个多么好的女子,又为啥偏偏这么痴心地喜欢上刚娃呀!刚娃呀!你的心也太硬了,叶子对你这么好,就感动不了你,你心高了,小心跌得重。

 

是的,叶子的心还深爱着刚刚,刚刚虽一次次伤害着她的心,把她的感情当作他痛苦的慰品,要了,接受一下,不要了让开,可叶子还深深地爱着,想着刚刚并未给自己承诺啥,她倾心爱的,她已不想问为啥了,什么付出什么收获,她只感到,只要还爱着就行了,她做到了爱的一切,就够了,于是,礼拜中间,叶子又上学校去了,家里生的有豆芽子,他给拿了一些上去。

刚刚呢,星期拒绝了叶子,又一到学校,他又跌坐在阴森森的冰窖一样的房子里,一进房子孤独地一个人坐在屋子里,脑子里,不由的又想起痛苦事,又想到了唯一的支撑蓝,可惜,蓝相隔的太远了,虽可以成为心中的寄托,支柱,可毕竟不能给他面对面的安慰,况蓝,或许还不知道他的痛苦事吧!写的信,收到了吗?就心中生出了悲凉之感,可陷入孤苦无援的痛苦中,起始两天,他又以发狠的工作,或创作来安慰,夜里,只是半夜半夜失眠,想到痛苦事,哭,到了星期三,工作,他撑着干完,可就拿不起笔创作了,笔刚刚一提起痛苦的思绪,孤苦的感觉,就攫取了他的心,让他写不下去,又跌坐窗前,凝望高山流泪,叶子就又走进了房间,他的凄苦的心,又无力反抗,接受了,到叶子给他做了吃的,又劝一些要他振作,莫痛苦的话离去,叶子一离去,在叶子的温暖中,刚刚又平静了的心,又想到了蓝,又感到对不起蓝,就想着要拒绝叶子,星期了回去又对叶子冷脸,不说话,到再一星期中间了,叶子来了,又接受了叶子……叶子,因为爱,忍受着一切,做着她该做的,真诚地爱着关心着所爱的人,她知道,所爱的人,太痛苦了,此时,也太可怜了,才出社会,便经受了生离死别的痛苦。

一个星期,刚刚收到了蓝的信。

刚刚您好!

接到您的信,学校就开展了文学活动,没有及时回莫怪。

我们文学社活动,是开学后第二个周进行的,我每天,上毕了课,业余的时间,便去听专门老师的讲座,使我从中获得了不少文学知识,听完讲座,我发狠地读书,不但读你读过的,又读自己爱读的人作品,也写的很通顺了,有中心,老师说,再练一下就可以在校报上发表了,我好兴奋,每天也发狠练笔,可惜您不在,要在了,也能指导的,于文学上您是很了不起的,您现在,也在发狠地写吧!努力写吧!早日打出去,我盼望着……

接到信,知道您爸死了,真是出人意料,你一定难过吧!这是毫无疑问的,不过,我想刚刚,你是伟大的,一定能克服的振作起来的,你是神秘的,一定会解决好一切发狠笔耕的,我相信你会处理好一切的。

转眼间,到了秋天了,学校里,梧桐树的叶子已黄了,落了,还有松树叶,也很红了,好想,和你在一块去采红叶,不过,好在我们快在一块了,发狠练笔吧!以更大成绩迎接我们相见。

我一切都好,你莫操心,让我们记住我们的爱,去事业之舟上拼搏吧。

                                                       爱你的蓝

                                                    ×年×月×日

看毕了信,刚刚感到有点淡淡的惆怅,然而,立刻爱充满了他的胸间,蓝,又鼓起了他的创作的激情,一切不由的他不创作,他要发狠地写了,去争取成绩,也赢得蓝的爱了,不管他多么痛苦难过,但想到蓝和他文化一样,爱好又一样了,不管咋样,刚刚也会感到幸福的,就收了信,又带着一胸的激情发狠去写作了。

到了星期,上边才把拖久了近一年的工资发下来,拿到钱,刚刚真想对上天叩几下头,感动的眼泪直流,欠叶子的钱,父亲死时还欠的帐没还呀!又加上刚接到了蓝的信,他的心里还很富有幽情的,兴致很高地回去,一路上他在脑子里想着和蓝将在沙坝进行想象着的浪漫的爱,又想着如何回去拒绝叶子。

回到家,叶子便来了,刚刚叫过叶子,把钱还给了叶子。叶子说:“钱你用吗,又不急着要。”“我工资发了,有借有还,给你好。”定了一会儿,刚刚说:“叶子,我给你说个最真的话,”“啥话?”叶子睁大眼睛问。

“你,你赶快另找吧!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事,我不害你,”说着,刚刚又取出了二百块钱给蓝,说:“这是你给我的东西,或为我家干啥时所花的钱,也给你。”

叶子泪一下来了,她真想不到这真情的付出得到的回报,竟是二百块钱,这与她想象的差得太远了,就哭着说:“刚刚,真想不到,在爱上你这么自私,你也许没有错,是我错了,不该这么痴地喜欢你,可我也不后悔,为了多年的爱,我一切都愿意这么做,不管结果咋样,你可以拒绝我,不负任何良心责任,但你给二百块钱作为对我的爱的回报,你太小看人了,与我想象的差远了,也许我一辈子都得不到想象中的,但爱过无悔,请你收回二百块钱,你这阵可以拒绝,但我还不能不继续爱下去,我要爱,有一天,我不要你拒绝会走的,叶子拭了泪,就出去。回去了,只拿走了借陈柱的二千块钱,那二百块钱萎落在地上,刚刚也微微感到心里有些被牵挂的疼,但他立刻抑住了,喃喃说:不管咋样,我并没说爱过你的,我只爱蓝呀!

母亲何莲花在隔壁听见这一切,她默默的没言语,丈夫死了,她已不能再管刚刚了,一切由他自己去吧!她只在心里想:你有一天,会痛苦的更厉害的,一无所有的!

刚刚把钱给院子还了之外,立刻给蓝汇了一百多元下去,脸带一封回信。

见刚刚如此对叶子,何莲花心里怨过不去,但也不能再劝叶子,劝了叶子会误解自己不愿意,她就给叶子以母爱般的亲情,叶子也给何莲花女儿一般的孝道,两人也不见诉说刚刚与叶子的事,已默契了一般,生活在亲情里。

霍香莲和叶世荣很生气女子 这么做,人家把她不当个啥,当把戏一样地玩,她还那么痴心地喜欢人家,不就是有个工作吗?能写两下,可在这社会,有啥了不起,只要有钱照过的好,恨女子不该这么死死地去追人家刚刚,自古只有男求女,哪有女求男,算是给他两口子丢尽了脸,但自以前吵了叶子几回,叶子不但不听,反而与他不争了,他们的好意被女子误解,就只对女子生气,不管她咋了,想:你自己的路你自各走,走好,走坏,是你的,到时莫抱怨我们就对了,就不管对刚刚与叶子的事看的过眼,看不过眼,在心里生一阵闷气,由叶子去,叶子才能一直这么忍耐一切,而去爱着。

 

拿到钱后,叶子去了同意组,到了陈柱家。

陈柱给刚刚代毕了课,回到家里,依然弄他的木耳,香菇……在闲暇时,照样深深地想着叶子,他不能忘了叶子,叶子不管怎么,在他的心里是不褪色的,他爱她,但他并不去打搅叶子追逐她所爱的人的生活,他只生活在自己的圈子里,默默地爱叶子,叶子不结婚,他爱的火焰是不会湮灭的,他要等,要去爱叶子,把那一件粉红色的羊毛衫要给叶子。

陈友根与王卫芳虽操心儿子的婚事,年龄已大了,但是儿子那么痴心叶子,他们只有干着急,还有啥办法。

他们也曾破坏过叶子在儿子心里的形象,想以此让儿子忘掉叶子,凭儿子现在所干的事情,家里日益富起来,不愁找不到媳妇,就对儿子说:“你看叶子把你的钱借去给刚刚大看病,把你当个啥吗?”

“是呀!叶子给刚刚家又是割麦子又是打猪草又是伺候高志强,就象是刚的媳妇了,把你算个啥。”

“高志强死时,别人都没哭,叶子倒哭成了泪人儿,你在她心里有个啥位置?”

“叶子,一个劲的上学校去看刚刚,给刚刚送这,送那,把你当个啥,人家哪记得你……”

“………………”

听着这些话,陈柱的心里是如刀剜一样,但是,他却吼道:“不准说了,反正我爱她,不管她对我咋样,我喜欢她,她与刚刚这么好,要能成家了,我也只去祝福,决不破坏,不要说了,叶子不结婚,我是不会找的。”

儿子这么痴,他们没了办法。

叶子到陈家了,陈友根和王卫芳想到是叶子把儿子害成了这样,找不下老婆,他们想抱孙子都不行,是叶子害的,对叶子自然没有好感,恨叶子,陈友根在面子上还应得过去,王卫芳连面情也不给。

一进门,叶子就问陈友根:“陈柱在家没有?”

“没有。”很生硬。

“找我陈柱干啥呀!可不敢再找了,我儿子已被狐狸精迷住了,再找……就要害得我儿子找不下媳妇了,这狐狸精都有喜欢的人,还来迷人。”王卫芳说。叶子一下听清了话中话,当下脸一下气白了,说:“我并没有迷你儿子,那是你儿子自找苦吃,你对人放尊重些。”

“尊重些,尊重个啥,你把我陈柱害的媳妇都不想找一个,还非要等你结婚,他年龄不小了,不能等了,而你呢,勾走了他的心,却去和刚刚勾勾搭搭的,这不是成心害我娃么。”王卫芳也争红了脸说。

“是呀!叶子,你要么快给刚刚结婚,要么刚刚不要你了,来和我娃结婚,我陈柱对你也会很好的,只求你莫害我娃了。”陈友根说。

叶子一下没有话说了,一下,她感到自己活得那么难了,这人世间,真的有些事情说不明白呀!你爱的得不到,爱你的你不爱,在爱与不爱之间,都是使人受罪的,叶子也不知该咋说,咋解释了,这是说不清也道不明的话呀!正这时,陈柱从外边,一冲进了门,驮着好大一袋子晒干了的木耳,放下,就高声地说,一下看见了叶子,压下了自己的话,笑着脸,异样热情地对叶子道:“上来了,到屋喝水。”忙把叶子让到自己屋里去了。

陈友根和王卫芳深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出去干活去了。

陈柱给叶子倒了水,忙问:“吃饭了吗?我给做饭。”

“吃过了,吃过了。”叶子忙说。

“可好久没见到你了,今天来有啥事,说。”叶子便从兜里掏出了二千块钱,说:“谢谢你哩!”

“你们用吗!我又不急用,这一段时间,卖香菇,木耳有了几千块钱了,反正我也不急用的。”

“他工资已发了,已有了,给你了还是好。”听到这句话,陈柱的心里有股酸酸的味道,低下了头,但脑子里猛又想到以前想法:刚刚有文化,有知识,有工作,比自己强,他俩要成了,也只有祝福,干吗要乱想,就抬了头,笑笑地说:“要这么样了,我也就收下。”接过了钱说:“以后有事了又找。”叶子起身要走了,走时,说:“陈柱你还是莫折磨自己了,快找个吧!你年龄不小了,凭你的技术又挣到了钱,不愁找不到比我好的,我不害你, 免得你再等了,你父母恨我。”

“不……我要等到你结婚,若真那么,我还要去喝喜酒呢!不管结果如何,只要我不恨你就够了,我爱过,无悔,你幸福了,我也心甘,只有祝福。”

叶子没有说话,给了陈柱一个深沉的目光,走了,路上,她只感到一切好难,好难,为何命运安排自己在爱与不爱之间呢?两面纠缠,他该咋走呢?但叶子也明白,随着路越走越明皙,她会决择该咋走的,此刻,她还处在深深的爱中,在迷惘中寻找着路。

 

回去后,叶子又先去帮刚刚妈干些家务,又陪着何莲花一阵,以免她孤单,忧伤,到星期中间又去学校,给刚刚送去吃的,又安慰刚刚,刚刚,也是如顾,一到学校,一到星期中间就痛苦的不能自己,而心上唯一牵系的人,又在远方,并不能给他以安慰,他就痛苦难过,这时,又往往的由不得自己,在叶子面前又软弱下来,接受了叶子给予他的爱,而到叶子走后,心从孤寂中走出,平静了,想到蓝,到星期回去了,又对叶子冷漠着脸,叶子,自始至终,都忍耐着一切,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爱着。

刚刚在才拿到工资时,给蓝汇了一笔下去,这些日子与以往一样,从秋天到冬天的日子,蓝与他通着信,信的内容与以前一些日子通信格式是一样的,诉说一番自己对文学的努力,以及对爱的誓言。

蓝在收到刚刚的汇款与信的同时,也收到了吴新安的汇款和信。

蓝把吴新安的汇款与信看也没看,给退了回去,刚刚是她心里的全部,她只觉得世上只有刚刚好,与吴新安这种只有钱有势的人交往,太没价值了,在这一点上,在目前为止,她的思想与父母是极端对立的。

接到刚刚的汇款,蓝高兴去取了汇款,买了一些文学用书,余下的钱作生活费用,这么,她便啥也不会操心,而安心地沉在对文学的追逐里。又给刚刚回了热情洋溢的信,信的内容与刚刚写给她的信内容基本上一样的,描写景物,诉说对事业的追求,和对爱的誓言,蓝总对刚刚寄于厚望,早日发表成名,莫忘了她,刚刚也在信里一遍遍地陈说他不会让蓝失望。蓝对刚刚家的事,都相信他会处理好,他是伟大的,放心他,刚刚也说谢谢蓝的放心能处理好的。

是的呀!刚刚是带着满心的伤痛,强自振作咬紧牙关,挺着写呀写,以此来争取着蓝的爱,他虽感到艰难,但他感到幸福。

刚刚在痛苦中强自振作,也往往不支地痛苦下去,提不起笔,而痛苦流涕,叶子便会带上好吃的上来看他,安慰他……刚刚是爱蓝的,又无力拒绝叶子了,到叶子走后,平静了,星期回到家又拒绝,叶子,总默默地忍受一切,尽力地爱着,做着最后爱的努力,她只在想,爱过,纵得不到也无悔了。

刚刚与蓝的信来信往中,刚刚与叶子的时好时冷中,日子一晃,由满山红火到落叶在秋风中扫着旋儿,到纷纷扬扬的雪就下下来了。

而就在这飞雪之中,蓝在校报上登了一篇文章,当时,她拿着报纸,在校园里蹦呀!跳呀!她成了世界上最幸福,最令人羡慕的人了,她好骄傲呀!可以与他一块分享快乐,想到又快毕业,能与刚刚在一块了,蓝多么兴奋呀,只憧憬着与刚刚的生活,又暗想:刚刚在这飞雪之中,有多大成就呢!

刚刚在这飞雪到来时,也是有了收获,在投出去的成堆的稿件中,在地区报副刊上发表了一篇五六百字的短散文,这,让刚刚在心寒的同时,又感到了莫大的兴奋,他总算又上了一个台阶了,不让蓝失望了,忙给叶子看了信,报告新果。

蓝在接到刚刚的信后,也接到了父亲的信,啊!刚刚已登上了地区报,十几万人共同拥有的一张报纸,呀!他多么了不起,多么的了不起呀!刚刚的形象,在她眼前越发高大,与神秘起来,她的心越发的倾心于刚刚了。

父亲的信,写的无非于是这社会钱权重要,知识才能不顶啥,只是校园里,生活着的学子们的追求,出了社会,没钱没权谁看得起你呀!

蓝,从没有至此时感到父母的世俗,烧了信,在心里说,你们主人为的咋样,你们去生活吧!一辈子只为了钱权生活多世俗,吃,喝死了,已完了,而为了事业多高尚,在无尽的努力中,实现自我价值,取得无穷无尽的快乐,我快毕业了,你们也管不到我了,我自有我的取向,就在心里想象着沙坝沟的美丽,想象着她将与刚刚在那生活,激情山水,作书写诗的美好意境来,心里万分的激动,提笔给刚刚忙复了信:

刚刚:

您好!

接到你的信,从没有让我感到这么的兴奋过,你好伟大了不起呀!已登上了地区报,这是十几万人共同拥有的一张报纸呀!这下,几十万人又看见你了,你真的了不起呀!发狠写呀,你是伟大的,前途是远大的,你一定能通过笔杀开一条路的,会成名的,刚刚成名了,莫忘我,我诚心的爱你呀!

刚,我在校报上也登了一篇文章,可不管咋样,我是赶不上你的,你看了,莫笑哟!

下雪了,学校的冬青上,落光了叶子的梧桐树上,披着雪,十分的好看呀!我真想写又写不出来,你要在这,可就写出了,我们的文学社,活动也快尾声了,一学期又快完了,不过,总有了收获,我还会努力的,到明年了,我们一实习毕,分配了,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去看山,看河……写文章,那多么美,幸福呀!等我,我的大,妈,虽坚持反对,要我找有钱权的,还给我介绍了咱吴县长的儿子,我没理,刚刚,我只爱你呀,等我,我们的将来是美的,你加油写呀!成名,让人们看看,没钱没权活的照样轰轰烈烈。

                                                      爱你的蓝

                                                  ×年×月×日

刚刚接到信,把蓝的文章连看几遍,的确,这么些日子来,蓝的文章长劲真的不小,写的隽永的很,他很为蓝高兴,能取得这么好的成绩,而又感到了自身肩上担子更重了,自己要发狠地努力了,又向前跑了……看完信后,尤其是最后几句话,刚刚的心有些颤抖,嘴里喃喃念叨:县长儿子,县长儿子,他的心好怕,好担心,又反复着了这几句话,便又有些放心蓝了,是的,要相信蓝,也相信自己,艾沟誓言,彼此不是都没忘吗?就给蓝复了信,介绍了自己的情况,上课,业余创作,又说了他会发狠努力,不让蓝失望,又重新诉说了不要忘了过去,不要忘了艾沟的誓言,他相信蓝会那么做的,就又振作精神,顽强而又艰难地在方格间,把脑袋挤的扁扁地,填上一个一个理想的字。

雪一下,狭狭的沙坝沟里,就冷得象冰窖一样了,叶子知道刚刚死了父亲,母亲顾家,忙不过来给刚刚做样衣服,他一个人,住在那么大个房子里多么冷,冻坏了可怎么得了,一个劲地给刚刚送炭上去,后又想到有了火了,在房里不冷,上课冷呀!叶子又翻出了那件倾注着她深深思恋的毛衣,想拿上去给刚刚,而刚刚,刚接到蓝的信,自是又没要毛衣,叶子伤心极了,又拿回去,藏在箱子底,望着纷纷扬扬的雪花,眼里含满了泪。

流着泪,叶子望着雪,在心里说:雪花,你是冷酷无情的吗?不啊,要不怎么见到温暖,你便会化了呢?刚刚呀,你的心是石头,水吗?可石头,水见了热也会热的呀!

但叶子不怪刚刚,依然不怪,只怪自己太爱刚刚,太痴心,不过,她也不悔真心爱过,付出过无悔。

 

吴新安,自汇款,写了信下去,又原封不动地被退回了,当时,他好痛苦难过,烧了信,也烧了汇款单,流了泪,只陷入了单相思之中,一次回县上见到了父亲,诉说此事,说这辈子不找到蓝,怕是没法活,县长对儿子笑着说:“回去好好工作吧!这事,放在你老爸身上好了,连这点事都办不到还当啥县长。”又喃喃道:“小小的中师生,在学校你意气方刚,出了社会,一切由不得你了,”望着儿子笑了,吴新安当下拉住父亲细腻的手,说:“爸真的。”“我还能哄你。”吴新安恨不能给父亲叩几个头谢恩,吴县长看着儿子,终于长大了,懂得生活了,又放心地笑了。

儿子回镇上了,吴县长嘱咐儿子,这些日子,放心搞工作,莫给蓝写信,干啥的,由她去,到实习以后,再去找蓝,不然,事就会弄糟,吴新安沉思了一会,重重地点了点头。

所以,这么些日子,吴新安怀着相思,只发狠地工作,偶尔,周武桂花上来了,他又好酒好烟招待,令周武桂花很高兴,现在只是蓝自己了,他把希望全放在了父亲身上。

 

陈柱,下了雪了,一年的收获也结束了,下来,手上,已有万把块了,但是,他仍不去找媳妇,他在等叶子,还是除了叶子谁也不想找,陈友根和王卫芳还是万分的着急,陈柱又大了一岁,眼看年龄相当的女子,一个个地飞走了,儿子还是光棍一个,常在陈柱跟前唠叨,要他莫那么死心眼,天下比叶子好的女娃子多的是,这下去会把自己害了,陈柱发了火,说害了就害了,我愿意,光棍了我乐意。与以知道,这雪后的新年里,他的爱又会有啥结果?

寒假,刚刚与蓝,照旧地思念着,而不能见面。蓝的父母还是以往的假期,蓝在家般地劝蓝,说这是啥社会了,钱权重要,知识文化值几个钱,蓝表面应付,心里自有她自己的想法,想着还有半年就毕业了,工作,可以反抗了,她忍着父母的教导,终日,或坐着发呆想刚刚,或也看一阵书,想刚刚已登上了地区报多么了不起,他还会写出更多好东西吧!

周武知道女子不会去镇上,他时不时去一趟,在吴新安那好吃好喝一顿,回来对蓝说吴新安这好,那好!蓝厌烦极了,吴新安听从了父亲的话,没有去找蓝,蓝一开学,赶快去了学校。

刚刚寒假,在家里,生一盆火,发狠地写东西,叶子在他孤苦时,总会出现在身旁,给端一碗热腾腾的饭,说些安慰的话,而一到刚刚心平静了,又冷脸对叶子,叶子忍受着一切做她该做的,依然真诚地爱着。

蓝一开学,给刚刚写了一封信。

刚刚:

您好!

新年愉快,寒假过的高兴吗?我可成天想你的,父母一个劲地给我提说了那个县上的儿子,我厌烦透了,一开学,我便离开了家,如脱笼之鸟,心情爽快多了,我就这半学期了,一毕业了,我就会到沙坝去,我们在一块去实现我们的理想的。

这半学期,只几个月,时间短,还要毕业考试,我可能主要精力在学习上,你可要发狠地写,早日发表呀!让他们看看钱权在这社会并不重要。

初开学,学校还冷,不过,也能过去,你不冷吧!

就写这么多,等我,我爱你。

                                                            

                                                    ×年×月×日

刚刚接到信,给蓝又汇了一百多块钱下去,写了回信,说他会努力的,会发奋的,不会让蓝失望的。

叶子在这时候,忽然地病了,得了重感冒了,已倒了床,发烧到38度多了,神志不清的,要急于送到医院,可这刚过完年,哪有钱了呀!这可急坏了叶世荣和霍香莲,哭哭啼啼的,担心女儿不得,霍香莲想叶子对刚刚那么好,去问他借,他总会给借的,到学校找到刚刚,刚刚真给蓝邮走信,心还处于热情中,听了这话,他并没有把钱借给叶子,只推说工资还没有发,霍香莲脸气变了色,一句话也没说,回去了,看着女子的苍白脸,哭着说:“你何苦呀!你那么喜欢人家,人家有啥事了,你当成自各的,去帮忙,可你病得要死了,人家管你吗?”

叶子微笑着,那么凄苦,说:“我喜欢他,我不后悔。”

叶子越烧神志越不清, 一遍遍地说胡话了,要再不送医院了可就晚了。

何莲花听到这,跑到叶家来,只爬在叶子床边哭着,现在,她也管不住儿子了,一边哭一边骂:“刚刚,你没有良心,你没人心呀!”

陈柱听说了这些事,下午,他带了钱要离开家往前进组,被母亲喊住了。

“你到那去,又去看那个叶子吧!你上一次把钱借给人家,人家用完了钱,把你当啥。”

“我愿意,你们莫管我的事。”陈柱对母亲吼着,心急火燎地到了叶子家,一进屋,看到叶子那相,一下急得流出眼泪,带着哭腔说:“咋还不送医院。”

“没钱呀!”叶世荣两口子哭着说。

“钱我有,快找人送。”

两口子这才止住了哭声,找了院子的一些人,怕乡医院治不好,连夜送到了省城医院,经过急救,叶子才脱离了危险,自始至终,陈柱一步不离地守着叶子的病床。

几天后,叶子病好了,出院了,陈柱给付了一切的医药费,和所花的钱,看着陈柱,叶子的心里,异样地感动,但她,在心里仍爱不起来,虽然刚刚这么自私地对她,一点一滴的爱也不肯施舍,毕竟没亲眼见到他领回新娘那一幕,她还不死心,她还爱刚刚,所以,回去后不久,叶子想着虽是春天了,刚刚还冷,又给送炭上去,这可惹火了父母亲,一下夺过挎篮,放下,说:“你就那么贱吗?人家把你当啥,你都快病死了,人家来望了一下吗?不说望,他病了,他家人病了,你又给买药,又伺候,他连一分钱都舍不得借,人家把你当啥……陈柱哪一点不好,这社会,不是他搞工作的有文化的人的天下,有技术有钱的人也过的好,你那么喜欢人家,人家不喜欢你,你就嫁了他,那一天也要死在他手上。”

叶子哭了,说:“大,妈,让我再喜欢一些日子,女儿知道最终该咋做的,我喜欢他呀!”

“叶子……”

父母哭了。

叶子依然把痰给刚刚送了上去,刚刚又正在凄苦中,他又接受了叶子,他并没有为对叶子的自私而显出自责。

陈柱,回去后,王卫芳知道叶子依然还是和刚刚好,就骂开了儿子:

“你羞先人哩,你真个找不到媳妇吧!你那么下贱,人家的媳妇病了,不看,你去看,看好,人家把你算啥。”

“不准说了,不准说了,我晓得我为啥这么做,你们不理解我,不怪我。”

二人,都在各自的心里,痴痴地爱着,为了痴痴的爱,在心里反抗着,奋斗着,拒绝着,默默地爱着,静静地等待着……时间,在他们的反抗,奋斗,拒绝中一晃到了蓝实习的时候了。

这么些日子,蓝在心里抵制着父母的教导,与以往一样追逐着文学,也追逐着刚刚,刚刚发狠地写,叶子,忍受着刚刚的一切艰难地爱,陈柱默默地弄香菇……等待着爱,吴新安怀着单相思守候着爱。

 

实习的时候,叶子要求去沙坝小学的,她想去小坝小学实习,就可以与刚刚早些在一起,去实现他们梦想的生活了,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结果会被分到镇小学实习的,她不知道为啥,她知道这镇小学,没面子的人,是不会被分进去的,但她因为憧憬着与刚刚的爱,她厌弃着这镇上的浮华生活,她只想去沙坝,不过已被分到镇小学实习,她也不能违抗领导只好去了。

在镇小学实习,蓝便给刚刚去了信,告诉了她在镇小学实习的情况,并想象着他们不久就可以在一块了,刚刚接到信后,兴奋的一夜都没有睡好觉,他多么想过去看蓝,可想到马上学生要毕业统考了,考不好分,挨批评不说,还扣工资,便没有去看,只想反正,离她到沙坝来已不远了,已等了两年了,这么些日子还等不过吗?只越发发狠地写东西,想以更大成绩迎接蓝的到来。

叶子这么些日子,还在忍受着一切,如以往一样,而深爱着刚刚,刚刚呢!对她时好时坏,这星期叶子又上到学校去了,刚刚正在发狠写东西,叶子放下给刚刚拿的东西,静静站着,刚刚放下了笔,起身对叶子冷漠的比对路人还冷漠说:“叶子,我们的故事,该到结束了,我只感谢您给了我这近两年的关怀,我只谢谢您,但我并不爱你,蓝,马上要来了,我希望你不要来了,如果你需要啥,给我说我给你。”听到这冷冰冰的绝情的话,叶子的心,一下如冰冻着一般,那般地凉,这就是两年苦苦相恋的结果吗?泪一下,溢满了眼眶,好久,哽咽地说:“她真的要来了吗?”

“是的,你要啥?我给你,多谢两年你对我和家人的关怀。”

“我要你的心呀……别的啥,也还不了我对你的爱。”

“但是我不爱你,蓝要来了……”

“是的,我知道,你不爱我,你也没对我承诺啥,你可以不负任何责任,你的心真狠,真冷,象石头一样,只可惜我不是蓝,要是了,我会多么幸福呀!不过我虽不是蓝,不是你理想的人,得不到你,我也无悔了,毕竟为所爱的人真心地付出过了,只要所爱的人幸福我也无悔了,我为你这么痴爱蓝,而感动,我祝你们幸福,相信,有你这么痴心地爱蓝,蓝那么爱你,你们会幸福的……”说完,叶子拔腿跑出去了,她是一路哭着回去的!

哭着回去的叶子,还没有完全死心,她还在等待,渴盼着刚刚能爱她。        

蓝到广货镇小学实习,完全是由吴县长给教育局下了命令的,给儿子吴新安造成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优势条件,吴新安这时,开始了对蓝的追求。

蓝在那实习的第几天后的一早上,吴新安便买了一些早点,给蓝拿去,蓝是熟悉吴新安这一切的,知道吴新安对自己打着主意,她并不理吴新安,她的心里只装着刚刚,她对吴新安甚至有些厌恶,他除了钱权之外还有啥,吴新安刚一去,蓝便出了房子,脸冷漠的很,去教室上课了,吴新安便坐在房子里不走,蓝一上毕课,便自各儿回去了。

吴新安那受过这气,这冷漠,要是别人早发了火,但是他爱蓝呀!他忍着,第二天一早又送去了早点,并把工作安排给了别人代理着,专门守候在蓝的房里,蓝不说话,吴新安倒主动说话了:“蓝,我给你说个事。”

“啥事。”蓝冷淡的很说。

“蓝,自车上那面后,我喜欢上了你,你可能也晓得,我工作上,是有名的,不信去打听,钱,权都有,你为啥这么冷地对我,我可是真心喜欢你的。”

“可是,我并不喜欢钱,权,我要的是感情,才能,”蓝气白了脸说。

“我知道你喜欢一个叫刚刚的,能写两篇文章的人,蓝,这就值得你要到沙坝那鬼也不下蛋的地方去,守着一个能写点东西的人,现在啥社会,谁不讲享受,还去受那苦,那个叫刚刚的,也太自私,他就会写一点文章,他能给你快乐,给你幸福吗?”吴新安说。

“望你尊重人点,人活法各有不同。”

“但都得为了口气,过好点,谁不想在镇上工作,谁愿去那苦地方。”

“我就要到那地方去,和他在一块,看山,水,写文章,实习毕我就去,谁也管不着,我工作分配,我父母也管不着。”

吴新安气极了,腾地起身回了税务所,在心里想:蓝,你个小小的中师生,莫张,我要叫你受点苦。就回去,给县长父亲打了电话,县长父亲说他自有办法,到时让儿子怎么,怎么,先不要急,吴新安听着,心里的气消了,脸上恼怒化为了喜悦。

吴新安不再来了,蓝感到分外的舒畅,半个多月的实习很快顺利结束,蓝没回去给刚刚打了电话,说她要过沙坝去。刚刚接到这个电话,心在狂乱地跳,世界这般地美丽,也真想唱,跳,末了,化为匆匆的脚步,两小时的路,只用了一小时,出了沙坝沟,挡了车到了广货镇,接蓝去沙坝。

啊!一年多的不见,此时相见,四目相对的一切有多少的惊喜呀!没变,都没变,蓝还是那么白,刚刚还是那么伟大。一时,有千言万语忽于倾诉,可一时,又不知道从何而说,只化为那么深情的笑,刚刚去买了一些新鲜的蔬菜,在沙坝那地方,一年四季洋芋,四季豆吃的人生厌了,蓝来了,苦心地爱了两年,痴痴地等了两年的蓝来了,能不买点好菜吗?又买了,两瓶饮料乘上了车,去沙坝。

这天,是个好天,天蓝的连一丝云也没有,阳光,那么明媚,碧绿的群山,被阳光静静照着,那么美丽与安详,刚刚的心里,回荡着悠扬的诗意,可写不出,只与蓝聊着久别的思念,也就是书信上交谈着的那些话。

没变,一切都没变,如昨日一样啊!两年的相思终到尽头,刚刚那么激动,望着阳光下的群山,心里意气风发,想:得到了蓝的爱,我一定可以大干出一番事业的和蓝携手共进,会成功的!

上沙坝梁时,刚刚拉着蓝,一气上了去,这是两人共同征服的第一座山,上了梁,两人已气喘吁吁,喝了饮料,蓝和刚刚下了梁,就并肩,一路走,一路聊着,在沙坝山间,一路聊着聊不完的话,随着峰回路转,到了沙坝小学。

蓝虽住在公路边,但她并不娇气,一路走来,许是沉于与刚刚的诉说里,虽走了二三十里路,她并不知道累。

一到学校,刚刚便动手洗菜,蓝动手切菜,刚刚又去烧火,蓝给炒菜,但那融洽,饭很快做好了。

刚刚从未觉过吃过这么香的饭,吃毕饭,暮色已来了,刚刚与蓝就静静地坐在室里,刚刚望了蓝一眼,问蓝:“这回你到了沙坝,与你想象中的差多少?”

“啊,一点也不差,与我想象中的一样,美极了,有你在这,我就愿在这呆一辈子,这不通公路,我们可以一边步行一边观赏景物,不通电,可以秉烛夜谈,更有味道,生活苦,苦才能磨练人的意志,干成大事……这里的山,也的确很美,有的象人,象牛,象骆驼,山上,又长满树,到我到这工作了,叶子快红了,我们去采红叶,冬天了,看雪,看雪覆盖的各式各样的山,会更美的,明年春天了又看桃花,然后我们写出好多好多的文章……”蓝说着,眼睛张的大大的,脸上,洋溢着几许的热情呀!

刚刚万分激动,禁不住就抓住了蓝的手,柔声说:“蓝,你真好,你来了,我会给你我一腔火热的爱的,我们会过的很好,蓝也拉住刚刚的手,怔怔望着刚刚,忽然间久违了一年多的拥抱,又在此紧紧地搂在一起,已甘渴了一年多的嘴,又互相印上了彼此火热的吻,吻的那么热烈,那么痴狂,狠不能,将对方的五脏六腑吸出来,这是内心渴盼了一年多的情感,在此完美的又结合。

从陶醉的痴狂的热吻中醒来,刚刚抚着怀中轻轻抱着的蓝,柔声说:“蓝,我们会有那么一天吗?”

“有的,会有的。”

“你的父母答应吗?”

“我只要分配工作了,他们就管不上我了,我真心爱你,我要反抗他们,他们太庸俗了,出口钱,权呀的,我要的是真实的爱情,而不是要钱权,钱权浮华一生,刚,你的才能才是真实的。”蓝的一番话,又打动了刚刚,刚刚又紧紧地抱住了蓝,拥住了蓝,给蓝热情的吻,蓝也紧拥住刚刚,还他以火热的吻,他们的脑子一下梦想到了在花园里的初识,又想到了艾沟那一天,以及过去在一块那许多美好的日子,一年多的思念,两人又在一块了,吻的很是动情,再次从狂热的吻中醒来,刚刚又问蓝:“蓝,你说你大妈给你介绍了县长的儿子……”

“别提他了,他是属于有点钱权,而又无半点的才能的人,我见了就有些恶心,刚,我只喜欢你的,你能用笔写出好多好多美的东西,那是比钱,权更有价值,有名的东西,”蓝说。

刚刚是相信蓝的,就揽着蓝,一手轻轻地抚着她柔顺的长发,陷入对未来日子的多么美好的想象中,去采红叶,看雪,写文章,写诗……生活多么美呀!世界多么美呀!

夜色逐渐下来了,刚刚点燃了蜡烛,室里,一下充满了温馨,柔和的光,这是星期,学校的学生全回去了,老师,也回去了,一切是那么安详,幽静呀!

刚刚找出蓝写给他的一封封书信,按时间顺序整理成一沓,有些划了横线,蓝心里有了激动,把自己写的书信看了一遍,说:“我把你的,也这么保存着。”

蓝便给刚刚介绍了一年多的生活,刚刚又给蓝介绍了这一年多的生活,刚刚说时,省略了叶子与他的一切交往活动。

说完之后,蓝问刚刚:“你创作上,还有大的收获吗?没有在刊物上发表过吗?”

刚刚心一阵急,说:“没,没有,不过,没有誊,”刚刚就翻出了写的满满一抽屉稿子,放在桌上,在烛光下很是高大,把蓝的嘴惊成了“o”型,“这么多都是你写的!”蓝叹道。

“嗯,到你来了,我的心,可以少了思念,我发狠地创作,誊抄,这些稿子,会发表出去的。”

是的,刚刚现在虽还没有发表,与她预想的成名,还低一些标准,但刚刚,写的这么些东西,早以征服她了,不禁望望刚刚几眼,他还是那么高大,神秘啊!

夜深了,又吻过蓝后,刚刚去男生宿舍睡了,蓝也躺上了床,疲倦立刻袭来,她沉入了浓浓的酣睡之中,是因为见到了刚刚吧!她睡的分外香甜。

刚刚在梦里,和蓝正站在红红的囍字面前,红红的囍字,映红了两人的笑脸,他和蓝被人拥簇着走进新房,他俩给来庆贺的人们发着喜糖。在梦中,刚刚感到多么幸福,多么甜美呀!虽醒来,才发现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心怅怅的,但立刻他又抑住了这惆怅的心,蓝不就在身边吗?蓝不是要毕业分配工作了吗?两年来,她一直对自己都没变心,工作了,在一块,还害怕不会有那幸福的一天吗?

就起了床,蓝也起来了,四目相对,一时有那无尽的柔情。

如昨日一般和谐默契地做过饭吃毕,刚刚便要蓝下他家去了。

路,依着山脚,满山的碧绿,早上的明媚的阳光,普照着山川,两人并肩,依依而行。

刚刚就领着蓝到自己家了。

刚刚领了蓝到自己家了,何莲花虽多么愿儿子找叶子,但是,儿子不爱叶子,能领来蓝,让刚刚从屋梁上取下挂着的腊肉,用火烧的焦黄,焦黄地煮着了。

蓝,也帮着烧火,洗萝卜,切萝卜,一边和何莲花拉着广子,何莲花见蓝如此,心里也别提有多高兴,只是想到叶子对自家这么好!叶子那么喜欢刚刚,这下让叶子咋办,心里又不是个滋味,她知道自己已管不了儿子了,管儿子找谁,那是他意愿的事,就抑住对蓝的好感做着母亲该做的。

把肉煮好到锅里,刚刚就领上蓝,去村外转。

玉米,吐出顶花,挂着红红的胡子,密密地立着,在清爽的阳光下,静静地动着。河边,野生的芦苇,成了一堵绿的墙,夹着清冷冷的河水,欢唱着流过,河面上,几只白色的麻麻的鸭子在尽情嬉戏,一会在水面上追逐,一会把头扎入河里,逮着鱼儿,一会,拍打着翅膀,骄傲地仰着阳光,山,静静地伫立,把田,河,静静地抱在怀里。

两人走在河边的小道上,一边是玉米田,一边是芦苇众,散发着清馨的香气。

刚刚扯了一枝芦苇,抽出头,放在嘴上,嘀嘀地吹出如乐便的富有幽韵的声音,望着站在身旁的蓝笑着。

“真好玩,真好玩,”蓝就要,刚刚给她,她却怎么也吹不响,挣红了脖子,不好意思地笑了。

刚刚又到田里,拔了几撮玉米胡子,抿在嘴上,蓝拍手笑弯了腰,芦苇丛面积很大,蓝要进去,刚刚便领了走进去。

芦苇是长在河边,平坦的地方的,一进芦苇众,两人便没在了芦苇里,任凭谁也看不见了。

进到芦苇正中,刚刚抬脚,叭叭叭不一会儿,便踩出了能容两人的天地,就和蓝并肩坐在倒伏的芦苇上,只有阳光,蓝天,白云看见他们。

“蓝,这地方美吗?”

“美。”

“一切和你想象的差多少?”

“不差,还美。”

“以后我们生活在这,能写出诗,文章吗?”

“能的。”

刚刚禁不住就拉住了蓝的手,轻轻地抚着,蓝就顺势倒在了刚刚的怀里,刚刚轻抚着蓝的脸,就俯下头,把热吻轻轻地,轻轻地印在了蓝的脸上,蓝,微微地闭着眼睛,脸上,升起了两朵红晕,被阳光照着那么迷人。

刚刚轻轻地抱过蓝,在自己怀里,蓝也抱住了刚刚,两人,就又紧紧地搂着,内心的情感在升腾,就禁不住在倒伏的芦苇上,打着滚儿了,狂吻着,恨不能化在对方怀里,把浓浓的痴痴的爱交流着。

刮过了微风,拂起芦苇发出哗哗的声响。

这阵,叶子,正在同意组,陈柱家里。

叶子病了,是陈柱给送去了钱,又到医院去照料她的。出院后,叶子依然没有爱他,陈柱回去了。回去后,父亲倒没言语,母亲王卫芳倒又说陈柱开了:“你何苦去,人家喜欢你不,你那么喜欢人家,人家喜欢的是刚刚,不是你,刚刚都不管,你管啥,你为啥来。”

陈柱想到,心也是很寒,是的,他在心里一直爱着叶子,为了她,不愿去找别的女子去,为她难过,为她忧,而她把自己算个啥,也想一气之下,去随便找个人管爱与不爱的人成家算了,免得父母操心,现在虽手上,已有一点钱了,可,人也大了,可是,天下,就一个情字了得,谁叫人有感情,懂爱呢?除了叶子,他能找谁呢?叶子在他心中,毕竟在心里装了这么多年了,已深深地刻在心里,让他不爱叶子,放弃叶子,他做不到,除非叶子真的嫁人了,那么他会失望,难过地找一个,不管感不感情结婚的,虽然心寒,但是,他还爱着叶子,谁叫他爱呢?就对母亲又重重地说道:

“这是我的事,我望你们不要管。”

“你的事,你的事,你已多大了,你再这么下去,小心人家笑掉你大牙。”

“笑让他们笑,我就找叶子,除了叶子不找。”

王卫芳本还想说,见儿子已一脸威怒了,便不敢再言语,唉声叹着,出去了。

陈柱又一头心思扎到管理板栗,木耳,香菇,天麻里去了,在空闲里依然暗暗地想着叶子。

叶子真的没想到在她还苦苦祈盼,抱着还有的一丝希望,等刚刚,和刚刚再一度和好时,蓝来到了刚刚家中。就在昨天,她还是那个家的常客,给扫地,洗衣服和刚刚妈聊,今天,便不是她了,而是另外一个人代替了她,一切,于她似乎没有更多的希望了,爱的最后日期,也似就在此时此刻定了,叶子真的不相信,不相信啊!苦苦地爱了,这两年多,她得到了什么,所得就是这无声的结局吧!错了,也许这两年来,自始至终,她都是错的吧!虽她那么爱,为爱付出了那么多,但她,并没有能用这颗深含爱意的心,去唤来那颗被自己所深深爱着的心,就进了房间,关上了门,抑住声音,泪,如雨般地落下。

父亲叶世荣,母亲霍香莲当然知道女子咋了,他俩也看见,刚刚领了一个女人到屋里来,霍香莲当时就叹道:“叶子那么好,喜欢了人家这么些年,看,人家把她当啥哩!”

“你少说话,叶子自有她自各的想法。”叶世荣心里也感到不是滋味,但他却这么说。

院子里的人,也都在议论了,说刚刚没善心,“哎,喜欢了人家那么久,说被人家甩了一下就甩了,白给人家做了那么多。”“叶子真没用,就白让人家蹬了,”“哎,刚刚也太没良心,叶家人也没用,不去收拾刚刚一顿。”但人们议论是议论,又能改变什么,只不过是背地里说说罢了。

叶子在屋里哭了一会儿,就猛地打开箱子,翻出那一双鞋垫,玫瑰花,已失去了往日的鲜艳,叶子拿着,奔出屋子,扔到了灶洞里,顿时,腾起了烈焰,散出一股棉绒的焦臭味,一旦心路历程在此刻伴着鞋垫,和那玫瑰花的消逝,也在结束。叶子流着泪,看着鞋垫烧完,心异样地悲疼,就如刀在割,她看见了血在沽沽流淌,她坚强地忍受着此刻到来的凄苦……猛然,叶子就奔出了屋,出了院子,到同意组去了。

“叶子到那去。”霍香莲问,“莫要出啥事。”

“不会出啥事的。”叶世荣说。

“那咋了。”

“她难过,她的心对刚刚,这阵怕死了,可能会去找陈柱。”

“陈柱?”

“是呀!找陈柱,陈柱对她好着呢!听人说过,陈柱为了叶子,别人哪个也不找呢!上次叶子病了,还不得人家陈柱。”叶世荣说。

“是呀,找陈柱也好!女子这下可醒了,这社会,一个烂工作能养活几个人,陈柱有技术,以后日子过亏不了。”

叶子径流着泪,到陈柱家,陈柱正好在家呆坐着,他是刚从山上回来,又坐着想:叶子,不想叶子,正流了泪来了。

陈柱父母还在地里,只陈柱一人在家,陈柱见叶子泪流满面来了,不知咋办了,忙站起了身,显得手足无措。

叶子在刚刚面前站定,一抹鼻子,对陈柱说:“陈柱,你还喜欢我不。”两只水汪汪的眼睛,含泪痴痴地望着陈柱,陈柱也望着叶子,好一会儿怯怯地说出:“喜——欢。”

“真的?”

“真的。”

“要是真的,明天找人下来,说我,我答应了你。”说完叶子拔腿往回跑了。陈柱一下感到,这莫不是梦里出现的故事吧!呆了,痴了,怔怔地立着,半天后,从那幸福中醒来,知道这是真的,去追叶子时,叶子飞不见了。

下午,陈柱没有去架上,园子里,而是请人给理了发,找出了自己的衣裳,时不时唱几句,那苦犒的脸上,洋溢着青春的笑容。

陈友根,王卫芳不知道儿子咋了,一下倒这么的高兴起来了,不过,陈友根已明白了八九分,可能与叶子的事有望了,要不,儿子咋能这高兴,就主动去问陈柱了,“陈柱,你这么高兴,是不是叶子的事有底了。”陈柱没有隐瞒,就把一切说了,王卫芳也凑了来,等陈柱说毕,她便说:“噢,我听人说,刚刚领了一个女的来,她看没望了,才来找你,你也莫干了,要不丢人志气。”

“那能这样,我喜欢叶子,一切我都不在乎的,你们要不支持我,找叶子,我自各找的我才不在乎她被人甩了没甩。”陈柱认真地说。

陈友根说话了:“由柱娃自各找去吧!路一切是他走的,是好是坏,也怪不得我们,怨我们不得。”

“我不会后悔的,我喜欢叶子,一辈子,我相信,我的感情,会感化她的。”

王卫芳知道陈柱的性子,晓得不让他找叶子,是不可能的事,陈柱虽不听她的话,未给挣回面子,这下,毕竟能找下媳妇,也少操一份心,不言语,也默然了儿子。

陈柱便又去买了一些好烟好酒,一切收拾好,天也黑,陈柱早早上床睡了,在床上就想叶子,想她水汪汪的双眼,想她白白的脸……想叶子一切,想到以后叶子就是自己的了,他感到好幸福呀!这多年的默默的爱,终于有了结果了,有什么能比这幸福的呢!这一夜,陈柱睡的很稳,很酣,睡梦里,一个劲地出现着叶子,他与叶子一会并肩走在田埂上,一会走在路上,她还梦见,和叶子走进了一个房里,墙上帖有大红的囍字,一觉醒来,天亮了,陈柱就满含蜜意地起了床。

刚刚和蓝,在芦苇给他们圈住的天然天地里,尽情地狂吻着,拥抱着,滚着,心里,升腾着,也交流着比火还炽烈的情感,好久,好久,两人才从那博大的情怀中静下来,并排紧紧地躺着,诉说心里的话。

“蓝,还记得艾沟里那天吗?”刚刚抚着蓝的乌黑秀发柔情地问。

“嗯!”蓝点点头。

“那天……那艾真香,那一天真美哟,就象今天一样,”刚刚说着,亲了蓝一下。

“快了,我们在一块工作了,我们就去艾沟,那时,艾成熟了,会更香。有啥话,能比这感人肺腑的,”刚刚又激动地拥住了蓝,以致让蓝透不过气来。

好久,好久,两人才从芦苇里走出来,阳光照见了一大片芦苇里,倒伏的一个圆场,这,将成为刚刚与蓝深沉感情的印证。

回去,刚刚妈把肉已炒好了,见回来了,给端上了桌子,吃饭时,蓝一个劲地夹菜给刚刚,和刚刚妈来,刚刚妈也一个劲地给蓝夹,她时不时在心里比较,想这蓝要真的一切这么好,也没啥说的,只是,刚刚妈还是感到有些对不住叶子,但一切都是儿子的事,有啥办法。

吃过饭,在夕阳中,两人已走出了院子,晚霞,已把群山,和田地染的一片殷红,两人走在夕阳中,身子,被一片红笼罩着,分外富有幽情,看着金光闪闪的河水,二人都感觉出一种诗意,蓝说:“啊!真美呀!过不了好久,我们在一起,我想在这仙境里,我们能写出更美的文章来。”

刚刚只是柔情地笑。

刚刚把蓝引到了父亲坟前,看着父亲的坟,刚刚在心里喊:父亲呀!这便是蓝,是未来的儿媳妇会创作和我共同语言多,我们会幸福的,你原谅我没听你的话。

刚刚告诉了蓝这是父亲的坟,就又讲起了父亲死时那段日子的事,蓝没显出多大兴趣,一会太阳沉下去了,与山,已在一片黛色里,蓝说回,刚刚也只好回去了。

晚上,没有电,就都早早睡了。第二天,蓝要回去了,她说她是没给任何人说,独自来的,不论如何,是要回去了,对刚刚说她回去了,过不了多久,又会来的,在一起创作,忍住此时短暂分别的痛苦,是以后长期相聚的前奏,刚刚见此也没强抗,他要送蓝出沙坝。

走时,何莲花送蓝出家门,对蓝笑着说:“以后过来玩啊!”

“一定来,下年我要分过来工作。”

“那好,那好!路上过细。”

“嗯!你回,伯母。”蓝和刚刚,走了,经过院子时,人们都偷偷地看蓝,有说蓝没叶子长的好,有的说长的不好,可有文化,但不管咋样,人们都以为刚刚是个没良心的人,对不住叶子的,刚刚没听到这些话,听到了,也引不起他感情上的振动,是的,他就从没爱过叶子,对叶子并无承诺,在爱与不爱之间,于叶子他是显得自私,但此刻,他并不感到半点内疚,而是幸福地沉在与蓝在一块的幸福中,一路,蓝又说她在学校里的这些事,刚刚说他的所有的事,不过都是关于奋斗文学之事,和彼此的思念之事,说完了也出了沙坝了,蓝对刚刚说:“回去了,你要发狠地写作,你是伟大神秘的,你一定能早日打出地区报成名。”

“嗯!有你爱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刚刚说,蓝就吻了吻刚刚,车来了,乘上车走了,在车窗对刚刚喊:“回去了,用心创作等我……”

“嗯!”刚刚静静地站立,目送蓝随车远去了……

叶子去同意组,叶世荣和霍香莲,在院子里就听见了人们的小声议论声。

霍香莲当时感到脸上很无光,叶世荣也感到丢人了,忙缩了头回去,霍香莲就对丈夫说:“刚刚这娃,说也太没良心,叶子喜欢了他这么久,他说甩了就甩了,我非要当着那个女的面,削剥他一顿,给叶子出口气,叶子这女子太善了,要不咱们的脸可让丢尽了……”

叶世荣,一向是不管女子的事,要妻子也少管,这下,阴沉着脸的他,没阻拦妻子。霍香莲见丈夫已默许,就愤然出门,要到高家去找刚刚的麻烦。

叶子是一路跑着上去,又一路跑着回来,就与母亲正撞了个着,叶子已拭了泪,见母亲脸上气愤愤的,似要去找事,就忙问:“妈你咋了,干啥去。”

“干啥去,我们本想算了,你去听听院子里咋低声议论咱,说咱们没用,说被人家甩就甩了,你太善,只晓得哭,我去找他刚刚麻烦,也出口气,要不我们的脸是给丢尽了。”

“妈,”叶子一下来了泪水,“这,这不能怪刚刚,他自始至终,没有给我答应过啥,不怪他,是我主动去喜欢他,愿意给他家做了些啥的,刚刚有刚刚的选择自由,人家有文化,找我不可能的,你们不能去找刚刚,找了反而丢自家的人,你们不是不管我的事吗?你们不要管,我晓得咋处理,我晓得我得不到刚刚的爱,但是,有人爱我就行了,陈柱明天来说我,你们要答应。”叶子说着,就把母亲往屋推。

“是呀!女子说的对,算了吧!这事,不能怪刚刚,人家是也没答应过咱啥,咱叶子又没文化,和人家能过到一块,和陈柱过,也能过好的。”叶世荣说,霍香莲见此,“哎”地叹了一口气,回屋了。

叶子回到屋里,翻出了那件,一针一线倾注了她多少情思的毛衣,想到一切已结束,倾注在毛衣丝线里的情感,将不会有任何回报,今日就结束了,回想着对刚刚深沉的爱,叶子的心寒的很,泪水直冒,但是,猛然间,她抑住泪水,劝慰自己道,爱过,真正爱过,也无悔了,得不到,也没什么,叶子就想拆了毛衣,但又不忍心,就又拆起,想,在自己结婚那天,把这毛衣给刚刚,祝他幸福……依然,把这毛衣珍藏在箱子最深处,把这份情感,与这毛衣一般,将在心灵深处,深深埋藏。

第二天,陈柱便和着媒婆,母亲,一块到前进村了。王卫芳本不去,因叶子喜欢刚刚,刚刚甩了她,她才来找自家娃儿的,她怕人家笑话自家娃没用,找人家甩了的,可见陈柱那么坚决,大有除叶子不再找之心,陈友根也连劝王卫芳,娃儿喜欢,娃儿愿意,找下了他就高兴,管别人说不说,王卫芳也只好作罢了,连声叹气:这世上比叶子好的女娃那么多,儿子咋就偏咬住叶子不放。

由于陈柱爱的沉,叶子已彻望了自己所期望的爱,答应了陈柱,陈柱,又在叶子得病,最关键的时候,送了钱,给叶子治病,叶世荣和霍香莲,对陈柱就有了好感,他们坚持,只要女子愿意,他们不多管的,所以,只要叶子答应这婚事,就一炮两响,很快就说成了,但这阵,正值忙季节,只能在秋后,农活忙毕了,才能操办结婚大事。这天,只定下两人的婚约,就去请了前进村村长,和院子里一些有名望的人,陈柱去买了烟,酒,当下,办了一桌子,就把话挑明,定下了两人秋后操办婚事的大事之日后,陈柱就拿出一对表,一只给叶子戴上,一只自己戴上,来的人,说了些祝贺的话,至此,就把两人的事定了下来,又问讲啥彩礼,叶世荣说:“只要叶子以后和陈柱过的好,婚事是她的,我们啥礼也不要,这一阵,刚刚正在沙坝路上,送蓝远去。

刚刚送走蓝,一回到家,自是提笔,发奋写作,日日闭于室里,很少出来走,叶子,因与陈柱已有了婚约,对刚刚的爱,只在心里痛苦地压了下去,死了那份心,就对自己的举动行为负责了,再不到高家去,尽量看不见刚刚,和刚刚妈,就是见着了,何莲花都有对不住叶子的感觉,只勉强地做出笑,叶子低了头,凄然一笑,分开了去,其实,他们虽同在一个山脚下,不大的院子里,但见面的可能却极小,叶子,自与陈柱建立了婚约后,脸上,没有了刚刚对她有一点好时,兴奋的笑容,而是整日,漠然着脸,去地里干活,又操劳家务,她现在已感到,得不到所爱的,只让别人爱自己也就足够了,陈柱呢,由于得到了叶子,自是很兴奋,人,整个地有了活力,越发用力地去弄板栗,木耳,天麻,香菇了,在一定的日子,他也常下前进,到叶子家,到叶子家了,不是划柴,就是挑水,要么,去山上干农活,一点也不感到累,似有使不完的劲。

这事,在前进大院子里引起了波动,人们私下,低声奔走议论。

“叶子这女子喜欢那刚刚这么些年,给干了那么多活,说叫甩了就甩了,这女子好没用。”

“这下,咋就嫁给了陈柱,和陈柱定了,以前陈柱说她,她不是不答应么。”

“哎,可听说陈柱这么些年,虽叶子不答应,他可一直爱着叶子,他大和妈给他找哪个他也不答应的。”

“叶子喜欢刚刚哥,刚刚不愿意,这下,她跟了陈柱,怕过不好哟!”

人们议论归议论,事情,还是按着它该发生的一切发生着,叶子,与陈柱定了婚。

刚刚送走蓝,蓝一路愉悦,及思念回到家中,母亲把叶子与陈柱定了婚的事告诉了刚刚时,刚刚不屑地说:

“定了定吧!管我屁事。”

“哎!”何莲花长叹了一声,此时,她好想对刚刚说好多好多的话,但,她已明白儿子已经长大了,自己又能拿他如何,说多了反而惹他讨厌,就把一切话语咽到肚子里,想:你自己的事,你自己拿主意办了,反正你大死时,说的话你不听,我也没办法,到时,你也怪不得我。

叶子与陈柱订婚,就决不能再拿感情做游戏了,叶子不是轻浮的女孩,所以,她知道,与陈柱定了婚后,就要对陈柱负起责任,便死了对刚刚的爱,其实,对刚刚的爱,在鞋垫被燃着以后,她已在心里磨灭了的,就不在在心里想刚刚了,也不去高家了,高家的事,与她已无干了,有时,止不住要想,叶子就发狠地干活,以让这颗心对刚刚枯死。

陈柱,因与叶子定了婚事,来往就自便了,隔三差五,下前进来看叶子,自与叶子定下了婚事后,陈柱如变了一个人一般,眼睛里的忧郁不见了,人变得一下格外的精神了,在家,每日,每日似有使不完的劲,去耳架,香菇架……间去翻弄,一思念叶子了,就下叶家来看。一下来,陈柱分外的勤快,挑水,划柴,去地里给干农活,一个劲不歇下,叶子呢!有时就和陈柱在一块干些啥,一边干,陈柱一边给叶子说他怎么怎么弄香菇木耳天麻,还设想着以后怎么发展……他说的津津有味,叶子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嗯一声,不兴奋,也不冷漠,很是平静,是的,自对爱了多年的刚刚死心了后,她对感情,已不再充满着火样的激情,也不憧憬,也不幼稚什么,心一下只在平静中,她觉得,不能得到所爱的人,有人爱也就足够了,平静地与他相处,平静地做着应该做的。沉重没有怪叶子,反而觉得叶子这也是一种美,反正,只要能与叶子在一块,给她说话,他就感到幸福就不觉得意外。

刚刚一回到家,一脑子就沉到与蓝的往事的回忆中,和对以后美好生活的向往中,日日不断地写作,偶尔,把头从纸上抬起来,想到叶子再不到自己家了,心中不免有点惆惆的,但是,想到不久的时候,蓝就可与他相逢,他就可以永远与蓝在一块,心中的一点惆然,不觉间一下退去,又充满了希望,鼓励他不断地鼓足勇气写呀!写呀!写呀!

玉米,一晃间要薅二遍草了。

叶子与陈柱就去自家地里薅,那有人高的玉米,掩映着两人,两人在充满馨气的玉米林里静静薅着,陈柱,依然说着他的理想,他说不厌的话,偶尔也说到了叶子在他心中的位置,每当这时,叶子脸一红,低了头,直顾薅草,陈柱就发现叶子这阵美极了,心砰砰跳。

与叶家地不远的,是高家的地,高志强死了后,地一手是何莲花在种,高刚一头只沉在他的写呀写之中,何莲花就不去打搅儿子,一人承挑起这家务。

叶子自与陈柱订婚后,不到自家来了,她又一人,恢复到孤独中了,不觉时时想起丈夫高志强,想到现在只自己一个人了,高刚又不理会自己和家里一切,也不听自己的话,就落泪,在心里对丈夫说:你不该死的这么早呀!你应该等把刚娃的婚事解决了再去,你死时,对他的嘱咐,他都答应了,人家叶子对他那么好,他现在把叶子甩了,叶子已和陈柱定了,我看咱家这样子,现在又是这好社会,又有几个重感情的,我看,那个蓝迟早会离开他的,你说该咋办呀!高志强永远去了,不能回答,她又说不叫叶子,只有默默流泪。

这阵,只有她一个人在玉米地里薅草,一抬头,就能看到玉米林里的叶子,叶子本应是和自己的儿子在一起,而今,到和另外一个人在一起,这都怪儿子呀!何莲花又回想到年前,叶子和她一块薅草,劝慰她的往事,想到此时自己凄然一人,眼睛酸的很,薅了一阵,她薅不下去了,手直哆嗦,就放了锄子在锄把上坐下来,又想到了蓝,她也明白,蓝就是嫁了儿子也不会回来,这么,留下的将是她孤身一人,她的心好凄凉,好凄凉,高志强的坟,离地不远,她走出了地,到高志强坟边坐下来,让泪水哗哗地流。

是背对着高家地的,她也明知道,身后就是高家的玉米地,但她,不忍心也不想扭头去看,她明确知道,她爱高刚的心已死,已答应了陈柱,在爱上,她要对陈柱负责,一直把背给何莲花。

薅了一阵,日头越发的火热了,正午了,叶子提说回,陈柱便和叶子一块走出玉米地,回去的路,要经过刚刚家的玉米地边,还要经过刚刚大的坟前,叶子扛着锄头在看走着,经过刚刚家地时,她把头低得不能再低了,不想去看这一眼,经过了玉米地,没走几步,啊!不想把刚刚大的坟前,见到了何莲花。

何莲花正哭得伤心,听见了脚步声,忙拭干了泪,立起了身,望着叶子,

虽她已拭去了泪水,但叶子完全可以看出,她是哭过的啊,一下,叶子的心如被刀刺了一下,异着难过而心酸。

“啊,叶子,薅……完……了!”叶子看出了何莲花眼角的泪水,她是再也忍不住了,一下扑到何莲花怀里,对何莲花说:“我家的人多,我和陈柱,下午来帮你薅吧!”

“不……不……叶子……你已有家子了,不能再这么做了。”

身后的陈柱,静静地站着,他自然认得这就是刚刚妈,对这一幕,虽然他不能完全明白,但是却可以完全理解,是呀!在叶子没答应自己以前,他知道叶子是倾心爱刚刚的,一直到刚刚领了一个回来,她才答应自己,在爱刚刚时,叶子给高家做这,做那,现在,高志强死了,家里只有何莲花一人操持。陈柱是爱叶子的,但他也不那么自私,就说:

“何姨,叶子,我是喜欢叶子,但是叶子,我不那么自私的,下午,我也来给帮忙薅,邻里间该帮么。”

叶子一下回过了头,闪着水汪汪的眼睛,望着陈柱,似不认识了一般,对陈柱满含深情道:“这是真的。”

“嗯!”

“那何妈,快回去吃饭吧!晌午了,看天热的,”叶子说,就和刚刚妈一块走了,老远愉快地说:“下午,我们一块来帮你。”

何莲花望着不远去的背影,心头升起了一股温热,而眼泪,更多地流了出来。

回去做了饭吃后,想到叶子将要来帮忙,她便早早地来到地里了,去地里之前,何莲花在丈夫的坟前,伫立了好久,好久,在心里对高志强说:志强呀!可怜你死的早,刚娃不听你的话,不要叶子,现在,人家叶子已跟了陈柱,刚娃,去找那个蓝,我看到时,他怕要与你说的一样吃亏的呀!就默然站了一会,流了几滴清泪,便去地里薅草了,不一会儿,叶子和陈柱已扛了锄头来了,在何莲花身边就薅起来,与陈柱在一块薅草,叶子话不多,与何莲花在一块薅草,叶子的话便多了起来:“何妈,你莫难过,高伯,人已死了,难过也难过人,回来了,你现在苦一点,过不了好久,就要享福的,刚刚找下一个拿工资的,还愁养不活你,你又不消这么操心种地,他们再孝心一些,怕你一个人孤独了,接你到单位上去过,不更好,啊!何姨,你莫难过,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叶子呀!你倒给我宽心,这个蓝,跟不跟刚娃,八字还没一撇,我难过也好,做也好,受惯了,能熬过去的,我只怕一天,这女子甩下了刚娃,刚娃可咋得了,刚娃也是心高了,咱这家子,能找下个咋样地哟!”

“能跟的,这蓝和刚刚好的很哪,两人文化一样,有共同爱好,语言,能跟刚娃的。”

“你女子说的可好呀,”何莲花笑了一笑,笑的很是凄残。

陈柱倒话少了,一直默默无语地薅着,他听明白了话里的一些意思,但他并不嫉妒,是的,在爱上,他已争得了叶子,只要能爱叶子,与叶子在一块,他便是高兴的,他感到没有权力去干涉叶子的事。

天很蓝,有朵朵如蘑菇般的云,在半印下闪出金色的光芒,在蓝天上悠悠飘行,天低下,是一汪高低起伏的碧绿。

不知是谁,看见了叶子和陈柱在给高家薅草,就在院子里嚷开了。

“哎,叶子呀,真没用,喜欢人家两年,给干这干那,倒头被人家一脚踹了,这下,还去给人家做啥,真没用。”

“这陈柱也没用,一块去给做,一个男人活到这,怕也是活完了,家里又不是没钱找不下媳妇,人家叶子不喜欢他吗!当面都敢去给别人做啥,他不管还一路去做。”

“一块肉夹馍。”

人们越说越难听。

不知咋了,这可说火了叶世荣,不看他这么长日子来,都没管过女子,老伴管,他还挡,这下,他终于,如一个火山积了力量,爆发了,当下脸气的象猪肝一般,操了一根棍子,就往地里跑,霍香莲也在后边跟了去,一路奔到高家地边,叶世荣如老虎一般在吼着:“叶子,叶子……”

叶子正和何莲花说得动情,听到了父亲粗重的吼声,不知咋了,放下锄子,走出了玉米林,陈柱也从后跟了出来。

叶子一出来,叶世荣一手拄着棍子,一手指着叶子就骂:“你这不要脸的,你这不要志气的,你也不去听听院子里的人说的臊不臊,你和人家陈柱定,就得对陈柱好,你还这样,你丢的起人,我可丢不起……”说着,轮起棍子就要打,被陈柱去一把挡住了,连声喊:“大,是我愿意她来的,你不要打她,叶子心肠好,见刚刚妈可怜,才出来帮的,没别的意思。”

“你给我走开,你这丢先人的,也丢志气的,没用的东西,你找了叶子,就要和叶子好,还能你们两个去帮人家,去听人家又咋说你。”

“他们咋说,由他们说去,反正叶子和我做的没错,我也真心喜欢叶子的。”陈柱说。

“你晓得不,你们这么做,可把脸给丢光了,陈柱,你要是再这么,我叶子给狗也不给你了。”叶世荣丢了棍子,气哼哼地欲往回去了。

何莲花一直在玉米林里,没有敢出来,只连连后悔不该让叶子来帮忙了,这下,可弄的人不好意思了起来。

刚刚正在屋里,梦想着与蓝的一切事,忽听到人们在院子里的议论声,又听到人们在惊恐地说:“不得了了,叶世荣这下去,怕要打出人命来呀!”

“霍香莲也去了,何莲花,这下可要坏了……”听到这刚刚一下从梦中惊醒了过来,扔了笔,拉了门,飞也似朝地里奔去,不等奔到地边,就大声嚷叫了:“你们谁敢动我妈一根毫毛,我今天就和谁拼了。”脸急的煞白,喘着气喊,到了近前,又嚷道:“是你叶子愿意来给我们干啥的,我们又没请她,她愿意,你们咋地。”到近前站定,刚刚涨红了脸气呼呼地说,这下,可就把霍香莲气发了:“叶子愿意,刚娃,你也不问问自己良心,就算她是愿意的,可你能这么对她吗?冬天,她省下钱,给你送炭,你摔了,她一次次上去照看你,可你,在用她时,对她有点好感,不用了,话也不说一句,一下说踹就踹了,你是人吗?不过,叶子也不是那死皮白濑的,你不。”

叶子气呼呼的,就往回跑,双手捂着脸一边跑,一边哭,霍香莲欲与刚刚说啥,被叶世荣一把拉了,扔了棍子,说:“走,回,有啥气的,怪咱女子没用。”陈柱扛了锄头,小心地跟在丈人和丈母身后,往回走了,刚刚怔怔地站在地边,母亲何莲花好久才从地里走出来,对刚刚说:“刚娃,你咋能这么给叶子说话,你细想想,叶子对咱多好,叶子是看我可怜才来帮忙的,她又不……”

“不准说了……”刚刚气呼呼地往回去了。

这事过后,叶子,是对高家彻底彻底地枯死了心,不管高家啥事,再也引不起她心里任何的拨动了,每当看到叶子妈一个人在地里干活,或洗衣服时,叶子想到她的孤苦,想去帮时,刚刚的话,便又会在耳边:她愿意的,我们又没请,咋了地么,叶子就在心里自责,反着,默想……是的呀!我曾那么痴情,真心地喜欢过刚刚,可他把自己当做了啥吗!他不喜欢自己的,可你就这么贱吗?没人喜欢吗?到头受人家这种侮辱,就在心里发誓,再不去理刚刚,及帮他家任何一件事,她要平静下心来,有陈柱爱着,便足够了。

于是,以后,每当见到何莲花时,叶子就先低下头,默默过去,何莲花,好想与叶子打招呼,见此,她也知道是咋回事,心里异样难过,回去,想到自己孤苦,默默流泪,可再也没人管了。

一晃,割麦子的时候又到了,陈柱下来了,专门给叶子家割麦子。刚刚,这下不得不暂放下笔,去割麦子了。

叶家的地在山这边,高家的地,在山那边,两家子,一回头,便可看到对家子。叶子,只静静地割麦子,头也不回一下,她只在心里发狠忘,她要忘掉一切一切。金黄的麦穗,便在她的手里,静静地倒下了,陈柱在身边,也静静地割着。

刚刚,虽去年割过麦子,但毕竟少干农活,割不了一会,便脚一滑,从山上滚了好久,幸被一树枝子拦住,才算拣了一条命,何莲花就丢了镰刀,连滚带爬地下去,喊:“刚娃,刚娃呀!”听到这凄然的喊叫,叶子知道可能出现了啥事,她多么想扭身看一下,但是刚刚的那句话又浮上心头,不……不能去看,陈柱扭了身,看见了,对叶子说:“呀,刚刚滚了坡,去看一下吧!”

“要去你去,我不去。”叶子狠狠地道,但看到两行清泪从眼里流下,她忙拭去了。

陈柱自然不敢去,他想到了丈人对自己的警告,只扭了身,静静地割麦子了,一边割,一边说:“这刚刚,也真是可怜的,干不了活,还要干,这下摔了,要找个农村的,在家能干当助手也好了,可他……”

“不要说了……”叶子喊:“你的意思是愿意让我嫁他,”说着,就扔了镰刀往下跑,陈柱喊坏了,追了去,边往山下跑边喊:“叶子,小心摔了,你听我说,听我说,”两人在山上,便跑下两道烟尘。

在一个小林子里,陈柱一把从后心抓住了叶子,喘着气说:“叶子,你听我说,叶子你听我说。”

“放开我,放开我,”叶子嚷,陈柱没听她的,使劲一拽,叶子和他一块,便倒在了林子里,叶子欲要挣扎,被陈柱籀住,那挣的动,陈柱连说:“叶子,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喘了一会儿气,道:“叶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真心爱你的,不过,我知道你真心喜欢刚刚,我怕你难过,我才那么同情刚刚的,”一句话说出,叶子不挣扎了,说:“那以后,不准再提他,他太自私了,不配人爱。”

“那你不因他而难过。”

“我已是你的人了,我有你爱着,我做你的老婆就足够了,我对刚刚,爱已付出够了,现在,心已枯死了,听见了吗!我是你的人了。”说得陈柱心里一阵激动,暖呼呼的,就亲了叶子。

忽儿,陈柱又猛地放开了叶子,他吓极了,道:“我这是咋了,咋了,对不起叶子,我……我不是故意的。”

“咯咯咯……”叶子笑了,“我是你的人了,你想咋了咋了,我要你亲吗!”就一下拉住了陈柱,陈柱颤抖着身子,与叶子在小林子里的柔草上,翻滚着,亲吻着。

在这一刻,叶子,已完完全全在心里将刚刚埋藏了,接受着了陈柱的爱。

何莲花连哭带喊地拉起了儿子刚刚,刚刚虽未摔成重伤,但是,腿,已摔的血淋淋的,被母亲扶着,从坡上一步步地回去,躺在床上,何莲花,就去乡上给买药了,刚刚一人躺在床上,脑海里不觉一下又泛起了那次摔坏后,叶子上去给买药,侍候的事了,心上,一下泛起了苦味,但他尽力按住自己的心,不,不,叶子那算什么,蓝才是更好的,不久了,蓝来了,会对我更好的,我们有共同的文化,追求,会幸福的,就在脑子里想他与蓝的往事,心就又平静下来,对来日充满着深深的想象。

何莲花,没走过长路,儿子摔了在家里,心急,就走的快,回来时,脚走的酸了,加上心里又操心刚刚不知此时会咋了,摔了一跤,虽不重,但手已摔破了,一会,就钻心地疼,何莲花就想到了高志强以前有病了,刚刚出事,叶子上下跑着又是买药,又是送这送那的事,心里越发感到叶子的好,可叶子,已成了别人的,心里就好难过。

回去了,一边给刚刚擦了伤口,一边敷药,刚刚疼的钻心,时不时发出呻吟,何莲花就带着哭腔说:“娃儿呀!你何苦来,不听你大的话,要找下叶子多好,你心高,这下叶子成了人家的,小心你想得高,摔得重。”

“不要说了,我不要叶子,蓝好,我只要蓝,蓝一直都会属于我的,”刚刚几乎是吼道,何莲花低下了头,眼里饱含了眼泪,给刚刚上着药。

这时,叶子正与陈柱在山上,金黄的麦浪前割着麦子,陈柱,还是给叶子讲着他的木耳,香菇,和对以后美好未来的设想,叶子认真地听着,偶尔也反问了:“陈柱,不说这些了,我并不是看了你的木耳,香菇,和以后多么富,我只问你,我喜欢我吗?”

“喜欢,我咋能不喜欢呢……”陈柱就诉说了自小在心里留下的叶子形象,直到现在也没改变,就深深爱着,末了道:“叶子,是我是真心爱你的,用心爱你,没半点假的,我可以掏出心来让你看。”

叶子受了感动,痴痴地望陈柱,陈柱也望叶子了,在目光中,交流着深沉的爱。

啊!叶子虽在以前,不爱陈柱,就是现在,陈柱不是她心中的所爱,有文化,或怎么的,但是,忽发现,她感到离开了那幻想的爱,落到这地面上来时,也能感到一丝丝爱的感受。

院子里的人又在传说。

“叶子与陈柱好呀!”

“可不是,刚刚不要人家叶子,人家叶子跟了陈柱,也和的好,陈柱弄了木耳,香菇……有技术,以后日子不会过的比刚刚差。”

“可不是……”

何莲花听到这些话,只把头低得不能再低了,只在心里一遍遍地说:“志强呀!你死,刚娃不听我的话了,甩了叶子,叶子找了好家子,我看他以后要跌得……”

刚刚听到这些话,想:这有啥了不起,我与蓝,以后在一起,一块去看红叶,去写诗……多好啊!伤好后,就挣扎起来,爬在桌上,又沉在幻想里,写着他与蓝的事了。

 

日月如梭,一晃,到了九月金秋,开学的日子了,开学了,蓝也分配了,然而出乎刚刚意料的事发生了,蓝并没有分到沙坝,而是分到了一个距沙坝较远的一所比沙坝还简陋的山沟学校里。

吴新安,自从去蓝实习的学校,被蓝嘲骂了一顿后,从未有过此等冒犯的他,很是恼火,但他是喜欢蓝的,不得不忍住一切火气,给县长父亲拨通了电话,他的县长父亲要他先不要去找蓝,到时候,自有办法。不与蓝在一块,是使吴新安难过的,深怀单相思的,蓝的一双明亮的眼睛,和漂亮的脸老在眼前闪,但是,为了以后的快乐,暂时不得不忍住思念的痛苦,只担心使劲地压在工作上。

蓝离开沙坝,回家后,也无别的思,脑子里装着刚刚,装着沙坝那地方,的确是梦想中的不差多少,以后分到那去了,课余,与刚刚去河畔散步,去山间寻梦,写出不少的文章来,这不是诗般的生活么,就一边思念刚刚,一边等待日子早些过去,早盼自己下来,与刚刚在一块,在沙坝教书,沙坝,是县里比较坏的地方,蓝已给分配单位打了招呼,所以,她就在平静中等待。知道与刚刚相会不久了,她不坐在门前苦等了,她知道刚刚不会来的,刚刚怕她的父母亲了,蓝就在房里,看一阵书,或写一阵文章,过着充实的思念生活。

日子过去了,一晃开学了,蓝已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去沙坝时,红头文件已下来了,要她去一个叫山竹的沟里教书,蓝一下脑子里轰地响开了,她不知道东南西北,差点晕倒,啊!自己不能与刚刚在一起,去寻梦,写诗了吗?自己和刚刚,将要被两个学校间的大山无情隔断吗?蓝是知道山竹那地方的,不通公路,要进一个很长的比沙坝还深的沟,地方好坏,对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与刚刚在一起,去实现久久的预约了。

蓝睡倒了。

已到了报到的时间,第一天,她没去,第二天,她依然没去,两天里,她吃不下饭,整个人,一下憔悴了,脸上有着的活力,一下不见了,整个人,如霜打的茄子一般。

其实,这一切,都是蓝的县长父亲一手给造成的,他把蓝与刚刚分开,又分到山竹那么坏的地方去教书,完全有他的用意。

刚刚一到学校去上班,就背上了厚厚的一沓假期间写的稿子,与蓝在一块时,共同欣赏。去到学校,蓝还没有来,刚刚就径去了问校长,今年学校分谁来,校长说没分谁来,这时,刚刚的心里就开始担心,便又问,那有个叫蓝的分到哪去了,分到山竹沟里去了,校长死气沉沉地说。啊,刚刚惊叹了一下,问,文件在哪?校长随手不屑地扔给了刚刚一份文件,就细细看起来,是呀!没错,他的亲爱的蓝,没有分到沙坝来,分到山竹学校去了,刚刚虽没去过山竹学校,但他知道山竹那地方,也知道那与沙坝是比较远的,去,没有三四天,打不了来回。

为什么,这一切是为什么,老天为什么也与我作对呀!刚刚痛苦地想,那与蓝在一块教书,去看山,采红叶,写诗的理想,是化为泡影了,刚刚在痛苦地叫着:“不,我爱蓝,我太需要蓝了,我离不开她,分开了,我要去找她。”

然而,下午,校长又召开了紧急会议,传达了什么县上文件精神,是要求老师不能请假的事情了,要扣当天的工资之事,还不能评一切先进,学校老师,没人反对这一举措,是的,另一些老教师,没有什么担忧及牵挂,是不会请假的,这一措施,似乎是专门针对刚刚而来的,刚刚气的全身发了抖,然而,已知道校长厉害的他,不敢争,只使劲咬住嘴唇,使住了内心具大的悲疼。

会一毕,众老师都走了,刚刚一人还呆坐在会议室里,泪,不觉间充溢了眼眶,啊!蓝,蓝,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刚刚在心里呼唤,我爱你,我等你,你咋不到沙坝来呢?

蓝在床上,躺到了第三天,周武与桂花便去劝说蓝了,他们知道,女子蓝是咋了,他们只恨蓝,咋么就看上了那么一个无钱无势的,而还是沙坝沟里的,一辈子能有出头日!就是会写画几下,可写画,能当饭吃,他们以为女子早与那个叫刚刚的断了,没想女子背着他们,依然与刚刚好着,上次,蓝去了沙坝,这时,他俩口子,听人说过了的,好心生气,恨女子不争气,而县长的儿子,吴新安好久已没动静了,要跟了吴新安多好,以后要啥没有,只恨女子蓝不听他们的,到这时落个分到山竹那地方去,要是与吴新安成了,好坏也会在镇上小学的。哎!到山竹去也罢,去了,与那个叫刚刚的分开,以后,让她在苦中锻炼一下,磨磨她的思想,让她开点窍,就劝动蓝了。明知道女子是因为女子没分到沙坝,那个叫刚刚的在一块,才难过成这样子,桂花故意这么说。

“山竹那地方是不好,你莫难过,不去受点苦中苦,以后咋能成为人上人呀?”

周武也说:“山竹那地方是不好,可过不了多年,能调的吗!就难过成这样,这点苦都受不了,还想干大事?”

桂花又说:“你这么难过,难过坏了身子可咋办。”

周武说:“我们也是费了不少力气,省吃俭用,供出你来的,你不去报到,到时把工作弄掉了,可咋办,山竹是不好,你不看别的,看到我们脸上,也应该去呀。”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蓝点了点头,两口子这才笑了,放下了心。

第二日,蓝强打起精神去山竹了,临行,周武与桂花又与以往一般说:

“下去了,可不要乱交朋友。”

“要交了,不要啥球才能迷住,关键是看家子咋样。”

蓝没语,心乱极了,难过极了,去山竹。

蓝到山竹小学去,吴新安,奇迹般地也出现在这学校里。

听说蓝来了,他忙着去给搬东西,并给蓝佯装着笑说:“真想不到,你竟分到这里。”蓝没有理吴新安,只木然着脸。给蓝收拾好了房子,见蓝一脸冷笑,吴新安不便呆下去,只又对蓝笑笑地说:“以后,有啥困难了,直接给我说。”就走了。

其实,蓝分到山竹小学,与刚刚分开,沙坝小学又加强请假制度,这一切,其实,都是吴新安把一切情况说给了县长父亲之后,吴县长一手,轻而易举地给办成的,为啥让蓝到山竹,而又分到与吴新安较近的广货镇小学自有吴县长的道理。

山竹小学,已算是山竹乡的中心小学,八位老师,除蓝外其余七位,也全是已有家室老小的老教师。

学校,在一个坪儿上,二层红砖房,蓝的房子,分在下层,虽很小的一间,房里,除了一床,一桌,一椅和一些书以外,别无它物。

学校,是依着山的,两边的山,狭的很,似要挤到一块,有一条,依着河的比沙坝那地方,还坏的路,勉强能过车,要走几十里路,才出沟,又换乘车,坐一二个小时方能到家。

蓝深为分到这么个地方而感到悲疼了,不,要是刚刚也在这学校,那该多好啊!那么,他们可以按梦想去生活,去追求,多富有诗意,那么,她会不在意一切的,而如今,分到这么个地方,还不与刚刚在一块,叫人如何承受呀!而刚刚,蓝也深深知道,他也在痴痴地等自己,叫他现在如何面对这一现实呀!

蓝,一个人孤怜怜地呆坐在窗前的桌前,望着那光秃秃的不长树木的山,满眼已是泪水了,蓦地,她一下伏在桌上哭开了。

吴新安离开了山竹小学,直接到蓝家去了,买了不少的好烟好酒,蓝的弟妹都去了学校了,只有周武和桂花在家,周武与桂花为吴新安好久不见,这下突然的见面,而感到新奇与吃惊,忙招呼吴新安到屋,桂花已张罗着去烧火,打鸡蛋,给他们中意的女婿做饭了。吴新安就与周武在屋里对面坐了下来。“蓝,这下分到山竹那么坏的地方去了。”吴新安装出假慈悲说着。

“是呀!这女子,一天瞎翻,这下弄到那么个地方去,够她受的了,开学,头三天,为这事,气的睡了三天,我们劝她她才去,才出校园,太幼稚,哪知世事噢!”周武说。

“周伯,这也不要紧,以后慢慢调吗!只要有人还不愁走不出山竹?”

“找谁?我们家哪有啥后门的。”

“噢!周伯把话说大了,不要紧,调一下这事好办。”吴新安笑笑说。这时桂花已过来了,插言道:“这可要你给帮忙,要不可咋调出来。”

“那,是应该帮,应该帮的,”吴新安陪笑道。“不说了,不说这事了,吃饭。”桂花说,周武已收拾桌子开了,桂花的手艺也真快,在厨房里炒的噼里啪啦,才几下,就炒出了四个菜,吴新安与周武对坐着,喝起了酒来,周武给自己倒一杯,给吴新安倒一杯,对喝着,把饭焖好了,在锅里,桂花也在旁坐了下来,说:“蓝,要往出调,这事可得吴新安你了,先给你敬几杯。”吴新安也不拒绝就喝了,不一会儿,一杯酒已喝完了,吴新安说话已结巴了,酒后,也开始吐起了真言,他说:“周,周伯,老实说,我可……喜……欢……蓝……哩……可她……却喜欢……沙坝一个叫刚刚的,能写几下的臭小子……写……还不容易……我要写……也能发……表……哎……蓝……到山竹去……是我给我爸说……他办的……只要蓝答应跟我马上调出来,不跟我了……一辈子也莫想调,还要调得更远,更苦的地方……与那个刚刚也不得成……你说是吗……我吴新安哪一点比不上……刚刚……”未说完,吴新安已往后一下倒去,重重地倒在了地上,一切原来是这么回事,周武与桂花,为吴新安这种做法,不免感到有点可气,但是,有感到了欣喜,吴新安,还喜欢着女子,这欣喜远远胜过气,忙把吴新安,抬到了床上,吴新安醉醺醺地,酣然睡着。

周武与桂花,就在一边说着话了。

“吴新安还喜欢着蓝,蓝可真有福气。”

“是呀!回来了,可要细细给蓝说说,要不,我们不管了,看她以后不会享福,倒去受苦去。”

“哎!吴新安这么做,也是有点过火了。”

“啥过火,要不这么做,分到沙坝了,和那个穷小子,过一辈子呀!”

“也是的……哎!他喝多了,不要紧吧!”

“不要紧,睡一觉就好了,”两口子爱昵地看了一眼吴新安,轻轻带上了门,出去。

夜里,两口子搂得格外紧,想着女子,以后嫁这么个人,自己有了县长儿子做女婿,今后的日子,将会是多么流光溢彩呀!就那么搂着,甜甜地笑着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桂花给吴新安打了鸡蛋汤,酒喝醉了,喝汤比较好,吴新安吃了一碗,便不想吃了,忽儿感到昨天酒后,似说了些话,现在感到很不好意思,就匆匆走了,坐在车上,后悔不该酒后说了那些话,会把事情弄糟,就痛恨起自己来,后又一想:说明了也好,让蓝知道一切的原由,也考虑一下,要她明白, 不嫁他吴新安是由不得她的,后悔的心没了,反而在心里增加了兴奋。

蓝开始上课了,上课时,与娃儿在一起,她暂忘了面临的痛苦的揪扯,一下课,回到房里,还孤孤凄凄的房里,一切痛苦,烦忧又压上心头,她一遍遍地问:“上天呀!你为什么,为什么不把我与刚刚安排在一块,为什么,为什么要造成我们的分离,可知道,我们有多么美的设想,多么美的计划要施行呀!”

见蓝这么难过,校长一日,走进了蓝的房间,问蓝:“这地方是坏,可不要过分难过,慢慢就会习惯的。”

“不,我一辈子也习惯不了。”

“不习惯,要往出调又要上边有人,要不安份在这呆个五年六年,说不准七年,八年。”校长又说:“年青人才出来,工作为上,不要贪图好玩,出去了。”这一番话,无异中,又给蓝加上了沉重的负担,与刚刚在一起工作教书,游山玩水,写文章,写诗的生活,似乎成了一个久远,久远的梦想,蓝,永久期待的不是这个梦想吗?有什么比这永久的梦想破灭后而让人难过的,蓝没了办法,只有俯在桌上,整日嘤嘤地哭。

秋风,一日比一日凄冷了,山上的颜色,在逐渐加深了,要是与刚刚在一起,是他们该去艾沟的时候了,但是,现实中,两人又都经受着离开的,梦想破灭后的痛苦,相比下,刚刚痛苦的越发厉害一些。

刚刚,自父亲去后,于拒绝了叶子痴心的爱,他是把一切的希望,一切的爱,倾注在蓝身上的,蓝的信,对他说的话语那么恳切,刚刚只相信,蓝能而且一定能到沙坝去,与他在一块进行梦想中的生活的,而蓝,却没有分到沙坝去,这是出乎于刚刚意外的,他想都没想过的问题,当从校长那看到文件,回到房里,心里一下承受不了这重重的打击时,刚刚只感到一阵眼冒金星,便晕倒了过去。在半夜冻醒来,才发现自己,孤凄地躺在床上,室内冷森森的,透过窗子,一轮月亮,孤独地把清冷的光,撒了进来。

啊!蓝,你为什么为什么不分到沙坝来,难道难道你骗着我……不,不,蓝不是那种人,刚刚在心里又否定到,又念到:“蓝呀!你这,这就离开了我吗?我俩再不可能在一起,去沟沟垴垴,寻找感觉,采红叶,写诗,写文章吗?啊!蓝,可知道我多么想你,”一切无语,都处于夜的寂寞中,只有隔壁学生或老师孩子们的吵闹声,打破这么死一般静寂。

刚刚的心,一阵阵,象被刀扎着般的疼,他受不了了,带上门,出了学校,从坎儿上下去,以河畔的坑洼的路走着,月亮,照着了他冰冷的脸,刚刚望着月亮,感到自己是那么孤单,冷风,一阵阵,拂过他的衣襟,他感到一阵颤抖,眼里,不觉间,盈满了晶莹的泪。

水,默默地流着,在月辉下,泛着冷冷的水花,发出哗哗的声响,山,伫立着,只有蛐蛐儿唱得欢。人家在月辉中,如人般静静地睡着,人们,都睡的那么幸福,而自己,却这么痛苦,又想到了残破的家,孤独的妈,和此时孤独的无依无靠的自己,刚刚苦了心了,如刀割着般地疼。

不知走了好远,刚刚才哭着往回走,回到室里,又看看桌,看看窗,昨日,蓝曾睡过的,刚刚一下伏到床上,怕哭起来,泪水,打湿了被子。

刚刚,终于从往日的记忆中醒来了,一切美好的回忆与憧憬,全在心里熄灭了,此刻,只有冰冷的现实了,他再也提不起笔,去写一个字了,也写不出一只一遍遍看着冰冷的屋子,和那写成的一抽屉的关于他俩的文字,除了这,他还有什么呢!一切都失去了,一切都那么黯然了,刚刚只有流泪,人便不几日,已萎焉了下去,整个人显得没了精神,那眼里,明亮的目光不见了,只充满了恢暗,那刚劲的伟岸的身子,也如秋风中的叶儿,低了下去,飘零着,头,灰蓬蓬的,他也懒得梳洗了,衣服,已脏了,也不去脱下,他只听着那铃声,上课,下课,或坐在屋里发呆,哭,这么痛苦地度着日子,一天,痛苦中,刚刚忽又想道一首词,是写道: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虽不能与蓝在一起,按梦想的计划去生活,但是,只要两人倾心相爱,也可以结合,两人在不同地方努力,一到假期了,又可以照样在一块去看山,去采红叶,写诗,作文,度过浪漫快乐充实的一生,这么想,刚刚提笔又给蓝写信了,信里,带着深深的疑问,以及对爱的渴求和等待的心:

最亲爱的蓝你好!

目送你离开沙坝后,我便回了家,日日闭于家里,想象着我们以往的事,展望着我们未来的幸福生活,而发奋的努力,发奋地笔耕,整日,整日地写呀写,写着属于我们的幸福往事,写毕了,我便静静地坐在桌前了,想你……蓝,我的父亲去世了,家已残破,在此时此刻,我只有你了,你,便是我的全部,成为我心灵唯一的支撑,使我不断地动笔去写,蓝呀,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写出名堂来的。

只是,只是呀!蓝,为啥你没分到沙坝来呢?我们不是憧憬过去看山,去采红叶,写诗么,艾沟里的艾,可能已飘香了,我们不是要再去艾沟么,一切美好美好的设想,随着你去山竹而不能实现……你能告诉我,这一切为什么?我想你呀!好想你,我等着我们的一切承诺,等你爱你呀!我也在发奋写作,会出名的。

蓝呀!你可知道,你不到沙坝来,我多么痛苦吗?那夜,我一夜没睡,哭了一夜,现在,我整日,只沉在痛苦里,不能自拔,心中,少了你的支撑,我连笔也提不起来了,整个人,一下显得萎扉了,蓝呀!要是有你的支撑,我用我的笔,一定会给我打开一条光明之路的。

蓝呀!我好想,好想去山竹小学看你,把一切问个究竟,可是呀!学校今年,开学对放假政策,一下那么严,那么严了,请一天假扣当天工资不说,连奖金都没有了,还不能评先进,蓝呀!为了您,钱对我不算什么,可是呀!我才工作不久,工作上,不能影响,我只有克制自己,到十月一放假了,去山竹看你再面谈。

蓝呀!一切究竟为什么呀?早些告诉我呀!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不,蓝,我知道你是爱我的,蓝呀!我也爱着你,虽分开了,但是,只要我们爱着,也会过的好的,不是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吗?蓝呀!快来信告诉我一切吧!我希望知道一切,只要你一直爱我,虽分开了,但是,心中有你的支撑,我也能发奋写作,有一日,我们又会在一起的。

啊!蓝,我等你的回音呀!

                                                    痛苦的刚刚

                                               ×年×月×日

寄走了信后,刚刚的心,减少了一丝痛苦,但多了的是一份期盼,盼望,空中的飞鸿,给他送来远方的来信,让他早知一切,这些日子,他停了笔,只是上课,一下课了,便在学校操场边,整日守候,等待远方来信……

蓝就这么日日在愁苦中,哭泣着度过,到了星期,她步行几十里,出了山竹沟,乘了车,径到了县文教局,找到局长,局长让她在桌边坐下,问她是来干啥,蓝便说了她是山竹的教师,又说她与刚刚之间的事,要局长把她调到沙坝,或把刚刚从沙坝调到山竹来。

吴县长一听这话,抬头看了一眼蓝,虽这一向来,在哭泣中度过,因思念,脸上不免显出憔悴,但哪掩住蓝的漂亮,这便是吴县长对他吩嘱要分往山竹去的蓝,吴县长未来的儿媳吗?便就对蓝作出了一副官样,说:“你才分配,才工作几天,哪能说调就调呢?”

“我不是嫌地方不好,我的确与刚刚太好了,只要能与刚刚在一块,到更苦更坏的地方我也去。”

“工作是工作,感情是感情,把工作搞好才是,咋能为了你个人的感情,就随便调,也得有组织的。”

蓝听到这话,一下被激动了,涨红了脸,泪一下溢满眼眶,说:“你们叫啥领导,不能搞心下属的困难,我们是人,有人的感情,不是机器人,唔……唔……我不调了,不教了。”蓝一扭声,便出了县文教局,乘车一路哭着回去,一回到家,抱住母亲,蓝便哭,一边哭,一边说:“妈,我不教了,我受不了了,这么教下去,有啥希望,人还不如死了的好,我不教了。”

桂花紧接抱着女子,为女子感到可怜,又叹息女子不懂事,只抚着她的长发,如哄小孩一般哄到:“蓝不哭,这么大人了还哭,啥事,不是慢慢解决的吗?有啥事了,你说。”

见事已至此,蓝明知道母亲反对她与刚刚的事,但她还是忍不住,把她与刚刚的关系,彻彻底底地说了,又说,要是调不到沙坝去,她坚决不教了,要到沙坝去了,和刚刚去写文章。

蓝听到这,本应极力反对女儿的,可是,她也明白女子此时内心是多么的痛苦,不能再加压力了,只在心里恨女儿道:“你真的,还才出学校,这社会,无权无势,写顶啥,你还沉在梦里,太幼稚,单纯,何苦要这痛苦哟,”过了好一会儿,桂花说出口的是这么一句话:“不过,从山竹调出来也容易。”

“咋么容易。”蓝不哭了,一下望着母亲,露出了无比的惊喜。

桂花便把女儿为什么被分到山竹的一切话说了,听毕,蓝的脸一下气的残白,浑身在颤抖,说不出话来,好久,才吐出一句:“我不会嫁给他吴新安的,我爱的不是权势,我看中的是人,是刚刚,她吴新安除了钱权,他会写吗?她有啥。”

桂花没有说啥,只是紧紧地搂着女儿。

这些话,被在外间的周武听到了,要在以往,他会去训斥女儿一顿,只把目光认在四方的小天空里,不看看这社会,象她的想法早过时了,这社会,有钱,有势,才过的好,刚刚会写,有啥能奈……没见把你调出来,他能给你啥,但周武没有说,他也知道,女子太痴,太痴,心里难过,再去这么训斥,会使女子受不了,吴新安忽然脑子一转,出去,乘车马上到广货镇上去了。

周武到广货镇上,就已经到了地税局,吴新安见到周武,自是十分的热情与高兴,不是倒水,递茶,毕了,又把周武请到去美美吃了一顿,在酒桌上,吴新安频频给周武敬酒,喝到中间,周武有些昏昏乎乎的了,就结结巴巴对吴新安说:“新安,我晓得——你这么对我好,是想找我女子。”

“是,是哩!”

“可是你小子,心也太狠了,把我女子弄到那么个地方。”这一句话,把吴新安吓出了一身汗,半天结结巴巴说出:“这……这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爸说的。”

“不过,我也不怪你……这么做也好,让蓝换换脑筋,不要沉在四方的天地里,看看这社会,受些苦了,以后,才知道咋才能过的好。”

“是哩……”

“不过,新安,你以为你这么做,会得到我女子……不,不行哩!蓝今下午一回来,就哭,就难过,说不教了……她妈说了,把她弄到山竹去的是你,她咋说,说不嫁你,要嫁你了,除非,你也能写文章,你……行不……”

吴新安怔住了,呆呆地望着周武。

“你行不……”周武又问,“你还有别的啥才能不。”

“我……行……我有……工作上奖状。”

“这才是真的喜欢我女子吗!赶快写东西吧!我回去了。”

吴新安把周武送上了车,他一下,旋入到沉思来,蓦然,又给父亲拨通了电话,把面临的困难说了,县长自是十分关心儿子,过了好久,说:“这没问题,有我办。”

“那,爸你一定要办呀。”

“那还有不办,你可要好好工作。”

“嗯。”

放下电话,吴新安一身的轻松,他好想对世界狂吼一声,以表达,他兴奋的心。

星期过去了,蓝在母亲的苦劝下,还不得不去学校了。

一到学校,蓝一下又沉到无比痛苦的深渊中,萎焉地上着课,课毕了,便悲疼地哭,度着艰难的相思的日子。

周武给桂花说了他去镇上给吴新安说的一切,便叹道:“哎,蓝呀!这女子死脑筋,啥社会了,还那么痴地喜欢上一个穷文人,也不睁眼看看这社会现实,没钱,没权行么,要有钱有权了,她还用到山竹那地方去受苦,他要不依我们嫁了刚刚,我们可啥也不要管了,让她去,看她找下了刚刚,能享啥福,去受一辈子苦。”

“是呀!女子太傻了,啥社会了嘛。”

“不过,我给吴新安说了,新安已给他爸说了,他只要一发表文章,蓝能答应他的,以后如成了县长的儿媳了,我们可以享点福了。”

两人嬉笑了,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蓝在文教局闹了一场,回到学校,上了一天课,星期二,校长便找到了蓝,对她说了,局长来了电话,说要给蓝处分,蓝一听,吓得脸煞白,她明白,一出校门,才教了几天书,一背了处分,各种先进沾不上不说,还将意味着她不能如期转正,影响着她一辈子的工作,虽是说承受着对刚刚在一块的痛苦,回到家里受不了了,为了发泄,说不教了,然而,真正不教书了,去干啥呢?她不知道,这么不教了,不但浪费父母的血,而且人们会如何认为呢?蓝感到好怕,好怕了,不一会儿,两颗眼泪已滚出了眼眶,哭着说:“那,校长我该咋办,我不能就背处分。”

“哎!谁叫你这么去闹,我们有啥办法,”校长说。

一听这话,蓝越发感到害怕,哭了出来,说:“校长,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呀!我不能背处分,一背了一辈子都将完了。”

老校长做出了笑,道:“哎,其实也不用难过,这事也不大,有个人能帮忙。”

“谁……”

“吴新安,咱县长的儿子,”校长说,“哎!蓝,你不要放着福不享受这份罪哟,嫁了县长的儿子,你可以到镇上的好学校去工作,那比在这里受苦……不过,蓝,我也告诉你一个小道消息,你不嫁县长的儿子,你将会一辈子在山竹,可能还会到更坏的地方去,与你好的刚刚,也将会一辈子不能翻身,与你过牛郎织女生活,蓝,一些事,何必当真呢!这都是啥社会了,没钱,没权你办啥,”说到这校长打住了话头,对蓝说:“回去好好想想吧!蓝自己把自己置于死地,有福不享。不过,你不要恨我,我不过是给你传话而已。”

蓝不知怎么从校长室,回到自己室里的,脑子里,异样地苍白了,嘴里喃喃道:“难道这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躺在床上,蓝回想着与刚刚的一切往昔,泪水,打湿了被子,想着与刚刚将永远不可能在一起了,蓝的心里如箭穿着,可又有啥法,看着无边的黑夜,她明白了自己,不过如这蜡焰,随时会被吞没,家人不帮她,一切一切不帮她,想着蓝越发难过地流泪。

吴县长接到儿子的电话,就叫来了秘书,写了文章,又给地区报副刊编辑打了电话,说了许多以后要感谢的话,编辑已就答应了只要寄来,就刊发这篇文章的。

终于在一周后,署有吴新安名字的文章,在地区报副刊显著的位置,打印出来了,拿到校报这天,吴新安如发了狂一般,买了许多好吃的,径专门到了山竹小学。

这么些日子,蓝是整日哭着过来的,初出社会,才几天的她,已感到了社会上生存的艰难了,但是,她明白,自己不过是那空中的飞鸟,已有猎人把枪瞄准着她,她是无论如何逃不掉的,但是,蓝不相信命运,宁可死,她也想去拼一拼,是的,她不相信这社会,不相信命,尽管,她感到自己的力量,那么微弱,难以反抗,但是,她还是要反抗的。

这么些天,蓝是在痛苦中度过来的,痛苦中,她感到了自己的力量那么微小,她想反抗,但她又感到自己多么的身单力薄,于是,她就有了想妥协的感觉。

吴新安一到山竹小学,径到了蓝的房子,放下了东西,就走到蓝的身边,对蓝说:“蓝,我也能写文章,已发表。”就取出了样报,放到蓝面前,啊!这一惊,让蓝非同小可,她真的是想不到,吴新安也会写文章,忽一下站起来,双目怔怔望着他,“你会写文章。”

吴新安点点头。

“那你以前咋不说。”

吴新安没言语,怔了一会道:“你那时,心中那么地专注于那个刚刚,我咋敢说。”接着,吴新安又铺开了自己工作这么些年所获过奖的奖状证书,说:“这是我工作时的获奖证书。”

蓝顿时,眼睛大放异彩,奇怪,这曾令她感到可厌的钱权象征的吴新安,陡地在眼前高大了起来,而刚刚在她心中,曾多么伟岸的身躯,一下萎缩了下去,蓝一下来了兴致,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她脸上体内的痛苦去了不少,问吴新安:“你还能写吗?”

“能的!”吴新安点点头,但蓝没有看到吴新安眼里不易觉察的一丝恐惧,但立刻消逝了。“但,你能答应我吗!我爱你。”

蓝没有言语,只是,抬起头,用清澈的眸子看着吴新安,吴新安蓦地就抱住了蓝亲起来,一边说:“蓝,嫁给我吧!我们到广货镇上去,过不几天,就调你到那去的。”

蓝依然没有言语,在这一刻,她的心里还念着刚刚,现在,虽然吴新安与刚刚,已同等在她心里了,但刚刚所给她的是比吴新安多的,她想写一封信给刚刚。

第二天,蓝把局里要给她处分的事说了,吴新安说好办,便走了,他要去给父亲报喜,也给周武桂花诉说蓝这一来大变化,生活的多么美好的路,在他眼前展开,在吴新安走后,蓝给刚刚写去了信,但是,却收到了刚刚的信,读后,蓝明白了不少,就又写信道:

刚刚:

你好,开学已这么久了,你对我为何不到沙坝,而到了山竹存在许多的疑问,刚刚,现在我给你解释吧!

刚,我是十分爱你的,也多么想到了沙坝去,和你去实现我们梦想的计划,但是,因吴新安我给你说过的县长的儿子在中作了鬼,把我弄到了山竹,虽到山竹后,我每天,也是多么痛苦呀!只有流泪,哭,去教育局闹了,教育局要给我处分,把我吓坏了,回来后,校长又给我传话,说县长说的,不嫁给吴新安,有可能把我调到比山竹更坏的地方去,你呢!也会在沙坝,呆一辈子,我们一辈子也不可能在一块,这一刻,我多么痛苦呀!可我有啥办法呢?

刚,你说的想法固然好,我们相爱着,是的,两情长久,不一定朝朝暮暮,可我们各自努力写作,在假期在一起,可是,我怕,好怕连这也做不到的,县长会用办法整你,整我的,比这还残,假期可能也不会在一起了,现在,我才感到权势的重要,我们无权无势之人,又有何法。

刚,我现在是爱你,深深爱你,但是,刚呀,你写的东西发表了吗?你能成名吗?你能有办法,让我俩在一块吗?要能办到这些,我是你的,要办不到,我真的没办法了,我只感到,我已受不了了,刚,你要能办到快来信呀!

艾沟,艾一定香了,山上的红叶一定红了,要你能办到这些,我们便可在一块了。

                                             爱你的蓝

                                          ×年×月×日

写走信后,蓝的心便处在平静的等待中,她也多么希望,刚刚能给她写来信,说他已成了名,发表了东西,说他能把她调到一块,那么,他们去实现梦想。她是爱刚刚的,对吴新安的有一点的好感,是多么的出于逼不得已呀!

刚刚苦苦地等呀等,等到了十月一日这一天,他收到了两封信,还有一封是叶子的。

叶子自对刚刚死了心后,虽她并不用激情去爱陈柱,但在陈柱的深沉的爱之中,她也感到了满足,陈柱一有空下来,给她讲他的事业发展前景,陈柱有时,也接蓝上去玩,让蓝看他所弄的香菇,板栗……叶子,在这之中也感到一种力量,感到了陈柱的可贵,这么,你来我往,虽不痴烈,但在平静中两人也能相处,这倒会为两人操心的人,放下了心,纷纷议论:

“刚刚不要叶子,叶子与陈柱倒也和的好吔!”

“是呀!刚刚不就是有个工作,可人家陈柱弄的板栗,木耳,香菇,天麻成了,以后也不比他差,叶子以后能过好日子的。”

人们在心里便纷纷羡慕了。

本要到闲下来办喜事,但叶世荣与霍香莲说只要女子愿意,啥也不讲,也不咋办,婚期便提早到十月一日这天了。

这天,叶子托人给刚刚捎去了一个包儿。

刚刚拣了包儿,包儿里,便是叶子带着对他浓烈的爱,密密地织成的毛衣,几次给他,他无情地给退回了。

包儿里,还有一封信,刚刚展开了读起来:

刚刚:

您好!

祝贺我吧!我十月一日结婚!

刚刚,我是多么痴烈地爱过你,在心里默默地爱了五六年,直到你回乡了,我才敢表露,两年来,为了爱你,有太多的对不起,不听你的话,一次次去打搅你,但你可知道吗?我那是多么真诚地爱你呀!我爱你的文化,爱你会写,会看,为了爱你,我啥都可以变,包括干一切家务,和你的怒气,但是,我错了,错了爱了两年,到头,我落得了那么个下场,但刚刚,我不怪你,自始至终,都不怪,不管别人咋说咋议论,我是自作自受的,因为我爱你,在爱这点上,你有你的选择,你可以不负一点责任的,我呢!爱过也无悔了。

现在,我终于快结婚了,没得到所爱的人,不过,有所爱我的人爱着,我也感到一点幸福的。

只是刚刚,我还只恨你一点,恨你在爱这点上,太自私了,自私的连一点也不光施予我,不过,现在,我倒佩服你觉得你做的对,因你爱蓝,我相信,有你这忠心的爱,一定会有大的收获的,好了,我们的一切结束了,但我毕竟抛撒的第一缕情感是向你的,为了作为纪念,和对你的蓝的祝贺,请收下这件毛衣吧!

                                                 你不爱的叶子。

读完叶子的信,邮递员便送来了蓝的信,这是刚刚久久期盼的信,拿到信,以致拿他的手激动的颤抖,今天十月一日,会是什么样的信呢?学校已放假了,他可以过去看蓝吗?

就颤抖着平展开信,但当他看完信后,泪,就如雨一样落下了,两封信都在手中同时滑落,一切的一切的梦,在此时,应该醒了,他抽出抽屉,看着这屉子的写的关于他与蓝之间的呕心的文章,心里那么的寒,那么的酸,真的,一切一切他都不明白,不明白生活,世界为什么这么对他不公,猛然,他就抓起叠放整齐的稿子狂叫着,流着泪,向空中抛撒,纸片向上升,又落下来,纷纷落在刚刚的头上,肩上……

这时,陈柱,正在给叶子,穿那件粉红色的羊毛衫,叶子给陈柱深情的笑。

这时,吴新安正给他爸打电话,他和他爸都在笑……

这时,叶世荣,霍香莲,王卫芳,陈友根和四邻八舍,都在陈柱家里美酒飘香,热闹之中,共举酒杯,发出由衷的欢笑。

这时,蓝在静静地坐着,守着刚刚的回信,想着吴新安的文章和奖状,也开始从梦中醒来,去看一看,身外的社会了。

这一天,也正是伟大的中国,庆贺生日的日子,祖国,是繁荣昌盛的,人们是高兴的,但在高兴之中,也正装着具大的一些人的痛苦呀!

                             

                                      97226日草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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