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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继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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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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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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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去县上开会去了,只留下了娥娥和她的只有五六个月的娃儿和她。

这是个山沟儿里的一个信用社,社里只有两个工作人员,娥儿的丈夫青青和胡才。

社里,只有三间房,中间一间房,是办公室,两边的两间房子,各是两人的卧室。

胡才,到这社里工作已一年多了,这是饿的丈夫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留下娥娥和胡才在这屋子里。

屋子四周,修了院墙,在暮色降临时,胡才按时就关了围墙大门,院子里只留下了他们两人。

胡才的媳妇,在这山沟之外的一个公路边学校里教书,他和胡才结婚已半年了,还没有娃儿。

胡才,在到这信用社里工作之前,是个农民,后来,他凭着他的才能,写下的一百多首诗感动了县联社领导,为一个农村青年,有这么好的才华,在艰苦的条件里,依然坚韧不拔的毅力感动了,在信用社招工时,对胡才就免试,直接招人他们这个系统,由于才工作,需要锻炼,就让他去那个偏僻的山沟里,先磨练些日子。

胡才,进了这社里后,不再与以往当农民一样,每天在山上跌打滚爬,把锤子沉在泥土里,没时间写诗,到这里后,有许多的空闲时间,在家里写文章,没有纸用,他拣一些人家用过的纸在背面写!夜里,点不起油灯,此时,纸可任他用,虽没电,可蜡烛任他用。

条件好了,胡才不忘奋发,每在夜幕来临时,他都关上社里大门,进了屋子,坐在灯下,奋笔不已。

今夜,虽青青走了,可胡才感到与以往没啥区别,关上门,他就想进入室里,点亮灯,任脑子在诗海里翱游,笔在方格间驰骋。

娥娥这时,正抱着娃儿,坐在院子里,胡才关了门,往社里走,准备进室内时,娥娥对胡才说:

“这早,就回去睡吧!”那声音,是含有异样的深情的,借着微微的暮色,胡才看到了娥正在望着他,娃儿在她的怀里,她的衣服撑的很高,娃儿抱着奶吃得很香。

“不睡,回去写点啥。”胡才说。

“你咋成天只晓得写呢,咋不休息一下呢!今夜,月儿一定很好的。”

“不了,还要赶着写点啥呢!”胡才匆忙走进社里,进了自己的房子,他的心跳的很厉害,慌乱的很,点亮蜡烛,取出纸和笔,脑子里乱的很,一点灵感也没有了,他就扔了笔一下躺在床上。

胡才想到了娥娥,青青对娥娥很不好,娥娥由于没有文化,娥娥是青青还没进这社里来工作之前,找媳妇没人跟他时,娥娥跟了他的, 他现在看不起娥娥,不把娥娥放在眼里,啥都让娥娥做,做饭,洗衣服……娥娥仿佛不是他的老婆,而是他的仆人一般,娥娥只有忍气吞声地干一切,稍不慎,青青就会拳打脚踢一顿的,每每在青青打娥娥时,胡才就去拉架,把青青拉开,看着青青的凶暴,娥娥的可怜,胡才很是为娥娥不平,可是,这是人家两口子的事,他又能说个啥呢!每在这时,他都能看得娥娥的一双满眼委屈的双眼,望着他,那目光里充满了对他的感激,以及一种说不出的深情,胡才在这时,拉开了架后,就赶忙离开,躲回自己的小屋子里,他在娥娥的目光里,没有感到什么特别,他只感到,他拉开了架,使他免遭殴打,给他这种目光,是自然而然的,别的胡才不想那么多。

青青对胡才很好,胡才由于远离了家,家在这山沟儿外的一个小沟儿里,媳妇又不在身边,青青家就这山沟儿里的人,时不时给胡才一些菜,每当煮肉,或做好吃的,总要叫上胡才一块吃,真是,把一个大哥哥的温暖,给予了胡才。

娥娥对胡才也很好,每每,总把那深情的目光给胡才,当青青叫胡才吃饭时,给青青弄啥好吃的,给胡才也弄一样的。

但是,胡才从没有往别处想,他只想到青青和娥娥,把他当兄弟般看待,他处处对他们尊敬,在工作上越发努力,有空闲了,帮着给干些啥,他也不止一次地,在暮色降临,点燃蜡烛,坐在窗前,脑子里,总会不由而然地浮上青青和娥娥对他的好来,写下了一首又一首的诗,表达出对青青和娥娥的感激,这些诗,全都发表在了地区报上,青青看到这诗后,没说啥,只是有一次,娥娥在听人读了胡才写她的诗后,不禁问胡才:

“我真的有你写的那么好吗?”

“嗯……有。”胡才答。

娥娥就把那越发深情的目光给他,那目光里,有一种被人理解了内心后的激动。

“胡才……月亮出来了,出来看月亮吧!月亮好圆呀!成天就晓得写,莫累坏了,出来看看月亮吧!月亮里也有诗呢!”娥娥在中间的屋里,冲他说:

“不了,我正在写诗呢!”胡才答。

“你脑子里,咋有那么多诗呢,你脑子里的诗咋写不完呢!你的脑子是诗做的,你想的一定很美很美,那些诗也一定很美很美吧!”

“………………”胡才心慌的很,砰砰直跳,他不敢,也没有回答娥娥的话。

“哎!”胡才听到了娥娥的叹息声,静静了好久,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回她的室里去了,娃儿睡着了,没有半点的依依呀呀声,放了娃儿,娥娥又出了房子,在胡才的门口,站了好久,好久,又挪动步子,出了社,来到院子里。

夜已深了,附件的人家都睡了,没有一点人的声响,夜,好静呀!这是夏天的夜晚,奥热,已被此时的凉爽替代了,风,轻轻地拂过,院间树上的叶儿在沙沙地响,蛐蛐,在草丛里,或墙角,叫个不停,夜,好幽静呀!附件的山上,夜猫子,格儿格儿叫得分外幽深,月亮,好圆呀!如银盘似的,撒出皎洁的月辉,天,被月辉映得高深而旷远,星星很稀少,在一眨一眨地,四周的群山,在朦朦胧胧中,如蒙上了一层梦的纱,山,就被虚幻出各种各样的形状来,有的象沉睡的姑娘,有的象奔驰的马,有的象毅力的巨人……地上,落上了月辉,如一层霜,娥娥看看自己的影子,被印在了地上,孤零零的,她忽儿发现了自己的孤单了,想着自己的不被丈夫当人看,满受了委屈,想到自己此时的孤单,娥娥哭了,脸上,挂上了两道冰冷的泪痕……

哭了一会儿,娥娥感到好凄清,就进了社,关了大门,一时,屋子里,只有熟睡的五六个月的娃儿,她和胡才,关上门,屋子里,死一般的黑暗,而静,娥娥又蹭到了胡才的房门前,胡才已熄了灯,睡下了,娥娥仍低声哭着,流着泪,在这个世界上,此时,只有胡才对她好,能理解他的心,想到了他写她的诗,想到了每次青青打她胡才就去拉,今夜,暴戾的青青走了,只有她俩人在一块了,她好想,把内心的一切委屈,全倾吐给胡才,可是,胡才躲避她,胡才不和她在一块,她的心,受到了冷落和伤害,娥娥感到好难受,感到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对她好,青青打她每次打了,青青的家人,还下来吵她说她不好,家人,也帮青青说话,说自己怕那没做好!娥娥,好想向他们哭诉,我那还没做到,我洗衣服,做饭,带娃儿,我在他的眼里,只是仆人,那是媳妇,可娥娥不敢说,这一说,她还会招来更多的责骂,娥娥知道自己没文化,现在看看已有工作了,自己配不上人家,她好想一气之下,和青青离了走,可,往哪走呀!已有了娃儿,带上娃儿到那去,离了娃儿要受哭,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娃儿想呀!这么想,娥娥就忍气吞声承受了一切。

唯有对她好,能理解她的是胡才,可胡才却躲避自己,她知道胡才有妻子,有家室,但她不会破坏他的,只要他能理解自各对自各好就行了。

胡才在床上,其实,也没有睡着,他在脑子里,想着娥娥,他感到娥娥也确实可怜,但是,他想到他已成了家,在关怀别的,他知道,他不能做,青青对自己那么好,这么做是人吗?胡才听到了门外的哭声,他的心被搅的很乱,他明白娥娥的心狠苦,只要他走出这门,他们便可融在一块,谁也不知道,也不会引起人们的非议,但是,胡才一遍遍地对自己说:不能这么做,不能这么做,你不是爱诗吗?想当一个诗人吗?诗是洁净的,诗人的心更应该是洁净的,这么做,你将是多么的卑鄙,龌龊呀!胡才就压抑着自己,任娥娥哭着,他一动也不动,心里,越发的同情起她来了。

娥娥在门外,哭了好久,好久,才吸了一下鼻子,叹息了一阵默默地,慢慢地蹭回房去了,娥娥,这夜,一直没有关上房门,她房里的灯亮了一夜,她在唉声叹气和嘤嘤的啼哭声中,度过了一夜,胡才整整一夜也没睡,他知道娥娥亮着灯,在期待着他走出他的房子,过去,但是,妻子的眼睛,一遍遍地在心头闪,青青对他好的往事在眼前闪,诗的纯洁,诗人高洁的灵魂,在他眼前闪,他一直控制着自己。

天亮了,娥娥终于失望了,胡才起来开了信用社的院子大门,和社大门不久,娥娥也起来了,他看到了娥娥的脸哀愁和眼里哀伤的目光,又当娥娥见他时,却没往日深情的目光,她没有给他说话,把脸扭向一边,眼里,流露出恨的目光,胡才的心, 这时被剜的一颤,但他很快使自己平静了,尽量不去想这事,投入到工作上了。

青青下午时,就回来了,青青让娥娥弄菜和胡才喝两杯,娥娥闷闷不乐地弄好了菜,吃饭时,给胡才弄的与青青的不一样,胡才的碗里没肉,青青的碗里有,胡才手颤了一下,他明白了什么,但他拿起碗,很快吃的一干二净。

不久,胡才由于文章写的有了成绩,被调到了县上,就离开了那个地方,娥娥从那晚后,一直没给他说话,他走时,去给娥娥说话,要娥娥以后到县上了,找他,娥娥望也没望他,胡才的心,顿时被揪的很疼,他悲凉地离开了这个信用社,一边走,他一边回想,我做对了吗?我做错了吗?对了,对在哪里,错了,又错在哪里呢?起风了,把胡才的头发,掠起,他在心里对自己说:我做的对,我没做错,起码我对得起妻子,青青和诗。

           98年4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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