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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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梦想的自由
周末的时间很短，每个星期天的早上蛮女都会去澡堂洗澡，好好赖一个床，然后去十点左右去洗澡，蛮女喜欢那个时间点，那个时间洗澡的人少，可以避免和她们交流。下午就坐客车去学校。
照例和以前的每一个星期天早上一样，妈妈上班去了，蛮女收拾好洗澡的东西就去了楼下对面的澡堂，澡堂还是一样的暗，只是没有很多人洗澡，里面没有氤氲的水汽，同时温度也比平时低很多。
里面只有一个人，她是水泥厂食堂文牛儿的老婆，此时她正站在水龙头下洗澡，平时蛮女看见过她，她身材高大，头发齐肩，因为没有护理有些毛躁的随意散开在肩头，她的脸庞轮廓分明，下颌骨突出，有点男相刚硬，一双不大的双眼皮，眼角微微上挑，眼神里总透露着一种算计，嘴唇单薄，说话瓮声瓮气。每次看见她都让蛮女感觉浑身不自在，感觉她是一个不好相处的人。
这次洗澡蛮女碰见她，还是没有说话，蛮女自己整理着自己的东西，
“妹儿，等会儿用我这个水龙头洗吧，我这个是热的水，其他没开，马上开着的话是冷的呢！我马上就洗完了。”她故意提高声音，像被人掐住了嗓子，隔着水声蛮女也能听到。
“嗯，好。”蛮女敷衍回答了，并没有打算过去，她把袋子远远的挂在一边，准备洗澡，蛮女喜欢走到靠近门的地方，因为那儿有亮光，里面太黑又太潮湿蛮女怕有蛇。那个女人已经洗好了，正准备上来穿衣服，她并没有关水龙头，只是走上来擦身子。
“去吧，水是热的，我开着的，其他水龙头都是冷的。”说着开始穿衣服。
没有办法，蛮女只有走到那个水龙头那儿洗澡，那个女人收拾好了，端着盆和蛮女打着招呼开心地出去了。
“妹儿慢慢洗哈，我先走了。”
“嗯”蛮女回了一声，慢慢地洗澡了，澡堂里只有蛮女一个人。她不知道和她从来没有说过话的人为什么突然对她好，她慢悠悠的洗好准备上去穿衣服，关水龙头的时候蛮女才发现这个水龙头是坏的根本关不上。空旷的澡堂全是哗啦啦的水流声，蛮女心里无奈，想哭，她不懂，她从来没有和那个女的有过交集为什么她要坑自己呢！自己也没做错过什么。有着说不出的难过，心里骂死了那个女人。
没有办法，蛮女只有匆匆收拾了赶紧回屋子，出来时，蛮女的眼角微微有些湿润，她咽了咽喉咙，心里好像有一块石头一样咯着难受，澡堂的水还在哗啦啦的流着，这个时候她还有些后怕，她怕如果刚刚在澡堂有人进来的话会说水龙头是她弄坏的，要她赔。中午妈妈回来吃饭蛮女和妈妈说了，妈妈只是一脸的面无表情。
“妈妈，那个女人真坏。”
“我没和她接触过，不知道那个女的这么过分，我只是听他们说她心眼很多，没想到她还坑到你身上了。以后这种人离她远点，这种人不是好东西。”妈妈吃着饭和蛮女说道。
“嗯，下回我不和她说话了。”
“嗯，这种人我们惹不起躲得起。”
吃完饭，蛮女提着袋子从公路上走着去外面坐车了，经过食堂，从门口往里看，里面还是黑乎乎的一片，不知道有没有人，蛮女对着门口恨了一眼，接着往外面走去。
转眼就是暑假，弟弟邓松也被幺姨接到了水泥厂，还有楼下的一个小男孩，他是楼下姓张的那个焊工的孩子，和邓松差不多大，夏天他们总是穿着无袖白色褂子，黑色布质短裤，踩着一双红棕色泡沫凉鞋。他和邓松玩得很好，两个小男孩常一起蹲在各个角落里不知道在玩儿什么，还有雷老虎的女儿也来了，她留着和男生一样的短发，但天生是小卷发，小小的圆脸，看起来格外的可爱，一到暑假，水泥厂的孩子就逐渐多起来，这些时候蛮女就会格外高兴，终于有人和她一起玩儿了。
今年暑假和以往不太一样，大姨的儿子参加高考了，感觉不错，大家都是一副高兴样，高考完那天，大姨爹去城里接哥哥了，回来时奢侈的叫了一辆出租车直接送到家门口。
蛮女在屋子的阳台上看到出租车开到大姨楼下的时候，大姨爹从后备箱拖出三大蛇皮口袋的书，那是高中三年所有的书。
“看嘛！这就是用三万五买的哦！”大姨脚指着墙角的一大堆书说道。这是第二天下午蛮女和幺姨弟弟去大姨家看大姨爹给哥哥买的电脑和手机的时候看到的。
“今天一大早两父子就进城去买的，手机买的三千多的呢！一个粉红色的。这个电脑五千多呢！说是什么液晶的。我也不懂。”大姨拉着蛮女走进放电脑的屋子，一脸高兴的介绍。
蛮女坐在床沿上，看着正在放歌曲的电脑，那是一台银色16英寸左右的笔记本，通体光滑，蛮女觉得非常漂亮。哥哥正在坐着低头摆弄着。
“这个可以看电视不呀！熊威”幺姨走过去歪着头看着电脑问道。
“我里面没有存，这儿没有网看不到。”
“要网啊？啥子网哦？布网网吗？哈哈哈哈哈哈~”大姨笑道。
“就是网线，或者无线网卡，插上就可以了。现在就是个光电脑就上不了网了。”
“哥哥这个是哪儿在放歌呀？”弟弟走过去也想慢慢弄弄。
“邓松你过来点，给哥哥弄坏了怎么办！我赔不起哈，叫你老汉自己买了赔。”幺姨笑着叫到，弟弟没伸手了，不过依然在电脑旁凑着头看着。
“邓松莫弄哦，弄烂了就麻烦了哦。”大姨拖着地看着邓松说道。
“我没弄，我在看哥哥弄。”
“看着可以，就是莫弄听到没？”幺姨严肃地说道
“嗯。”弟弟乖乖地站在电脑旁看着。
“网你自己上大学了去学校弄，我们这儿弄了你上学就走了，我们又不用。”大姨爹插着裤兜也走过来，表情轻松。
“这么小个东西要五千呐！你这个才精贵哦！我说呀划不来。要是用来买米，吃一年都吃不完”幺姨撇着嘴说道。
“是啊，五千！说是液晶的。”大姨笑着说，她并不懂什么叫液晶，只觉得肯定非常高档。
“这个可以放碟子，我今天买了碟子回来的。熊威你给我们放起看嘛！”说着大姨爹拿着碟片过来。江风从阳台上吹进来，凉快舒适。
碟片放好了，是武打片，蛮女看着电脑心里羡慕，又有些难过。
“蛮女你看得到不哟，这个是液晶的好像坐偏就看不到哦，你坐过来点哦。”大姨拍拍床沿，笑着说道。
“看得到看得到。”
“蛮女你叫你爸爸给你买一个呀！这个又不是很贵，还方便。”大姨爹笑着说道。
“那才要不得哦，她还小买来干什么，等你以后高考了再买哈，现在买了早了。等那时候电脑手机你爸爸都给你买。”大姨说道，蛮女笑笑没再说话。
所有人坐一排像幼儿园的小孩子一样看着电脑，就差规矩的把双手放膝盖上了。不同的是，幼儿园小朋友不能说话，他们可以，不光说话，还能晃腿。
“高考那天是熊威他大伯开车送的耶！他大伯妈给他炖了很大一只大公鸡，说吃了好好考，他大伯说看到他考了出来笑嘻嘻的就知道肯定考得好！哈哈哈。”大姨自豪地反复念叨。
那晚大姨说了很多话，蛮女记不清楚了，只知道耳边嗡嗡嗡的都是关于哥哥高考的事儿，高考那几天大姨并没有去，但听她的描述，好像那几天每时每刻她都在考场，看着哥哥进去的样子，看着哥哥考完出来的动作，每顿吃了什么，和哪些人说话了云云，她都清清楚楚。
也记不清楚怎么回到屋子里的，蛮女的心里有些急迫 她默默地数着自己还有多少年才能买电脑，买手机，因为她真的很喜欢，小孩子都渴望长大，因为长大了有现在他们急于触碰的自由，蛮女也不例外，她急切的想长大。
“还有五年，还有五年，很快的，一晃就过去了。”蛮女躺在床上告诉自己。
“就只有五年。加油！”她做着心理建设。
“妈妈，哥哥高考完了好安逸哦，以后就可以天天玩了。”第二天妈妈下班了，蛮女和妈妈说道。
“你自己好好读嘛！以后也能考上好大学的。我们一起加油哈。”妈妈洗了澡回来说道，她说话总是这样漫不经心，好像没有什么事情和消息能让她情绪波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