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中（外五首）

时光中

（一）

早晨的阳光在收集

印迹，和草尖的泪珠

有的印迹，是母亲的

有一滴泪珠，也一定是母亲的

（二）

这。来不及驻留

匆匆而过的岁月

日子翻一次，青春又深埋一次

或许，时光可以轮回

许许多多的事物，却一去不回

（三）

母亲在月下缝补，童年的月色也会

被缝上衣服

从五月，石榴花取出火种

给了母亲，母亲给了我

健康、希望，与收成

如果，最好

浪花一朵朵，在阳光里
像明晃晃又耀眼的棉花
像天空坠落海面的繁星
更像一片片的鱼鳞被剥落
如果被晚霞晕染而红

走近海边，我喜欢把心事丢进去
能让我悉数给予心事的
还有星星、月亮、山、林和深夜
如果它们离我而去
最好还是我离它们而去吧！则用
我的心事换取一平方的土地
好让我的灵魂沉睡安息
好让我的躯体
守住一小片庄稼，或者
喂养一棵树

一截铁路

一截铁路

只剩架在河上的这段真实

锻造的骨架

从来没有想过要跟风歪曲

与河水相对

与鱼虾生命的相对

事实胜于雄辩，有时

不在于谁渺小、谁伟大

至于哪个先为历史

见证，即使有证词

也决不出声，因为向来的语气

要比腊月风，更生硬

以及铁一般的事实

大地之相

一棵树错生了地方

一只小鸟该挪窝

向山顶进发吧！我寻求

大地之相

走着鸟兽虫蚁们走过的路

也占据着一棵树

或许是一棵草的

清醒位置

大地之相，该是雨

可以缱绻，可以妖娆

也可以滂沱

雨，以任何的形式

像极那年的你

让万物身陷，也让我身陷

大地之相，虚实之相

不是莲也不是佛

该是雪

吐出的鱼骨遮了一层白

脚印遮了一层白

浑身遮了一层白

大地，也遮了这一层的白

妆

对着湖面

用石榴花涂红了唇

用杨柳梳成了绿

用蓝天的底色，用几朵白云

一个女子

还要多换上几套   裙衫

才好在山水之间

婀娜

长凳落坐   有你侬我侬

偷望几眼

以及湖面、夕阳

谁又晕出了潮红

说蝴蝶

坐牢爱情
也坐穿风月

因我，和我的古人
于是你，有了故事
故事虽然作个传说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①
你的轮回，以及
前世今生，当属蝴蝶
而我，我的轮回若是你
你的轮回，如果是我

呵呵！左手劈柴，右手执火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②

注解：①《红楼梦·第一回》假的当作真的时候真的就像是假的了，无变为有的地方有也就无了。②《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是海子于1989年所写的一首抒情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