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属于军人的节日。节日的到来,对于已经退出现役的转业和退伍军人,他们无论刚刚离开部队,还是与部队阔别多年,都会有着与部队难以忘怀的情结。
我已经离开部队三十余年,每逢的八·一节日,对部队的一些思念之前情总会油然而生。一些战友的面孔清晰可见,一些战友的面孔依稀记得,一些战友的面孔渐渐模糊,与战友们之间的“恩怨情仇”却记忆犹新,那些个桩桩件件的琐碎事依然历历在目。
查访、政审、报名、体检、填表,经过一道严格的筛查,被批准应征入伍的新兵们,一色的85式的空军准军装。新兵们上身穿着棕色胶扣的绿色上衣,下身穿着蓝色的大腰长裆裤,头上戴着软绿色有檐的帽子,脚蹬绿色的解放鞋,背上背着用背包袋子捆绑着的绿被子,中腰处扎紧棕色胶质的军用皮带。穿着整齐之后,大家开始了与各自的家人、朋友作别,随后登上驶向部队的火车。那时候的我们,对部队是一种向往,或者叫做心驰神往。在启程出发时,与家人、朋友道别的时候,家人和朋友多数都会伤心落泪。我们这些个新兵们,被即将成为军人的迫切心情弄得莫名的兴奋。确切地说,流血不流泪的钢铁意志从“准军人”的这一天就已经开始了。
90年年底,那时候的火车速度还是比较慢的,每小时也就六七十里吧。火车遇着车站就要哐当哐当的起步停车,然后沿着黑乎乎的铁轨呼隆呼隆的前行。火车在穿过山洞的时候,光线瞬间暗了,车里也变得黑了,伴随着的是车里有人偶尔发出的唏嘘和口哨声,再就是火车裹着山洞两边气流,而发出更响的“呼隆呼隆”的声音。这也是我第一次坐火车,第一次去那么远的地方,第一次与那么多陌生人又穿着同样衣服的人一起远行。一名农村的学生娃,没有出过远门,没有去过大城市,更没有一下子和这么多不认识的人走在一起。我的生活,从即日起,正在发生着变化,虽然自己对将来的想法还很幼稚,虽然不知道将来的结局,但是发现自己已经很快地融入这个集体。
大家在一路的火车上、汽车上,从学唱军歌开始慢慢相识。下了火车、转上汽车。子夜时分,感觉一路上摇摇晃晃的汽车终于抵达新兵训练营目的地。使劲地摇晃着被火车、汽车晃晕的脑袋,脚下像踩着棉花团似的下了车。两条腿好像还在随着火车汽车的惯性挪动着。一直保持着在车上的两天坐姿,好不容易让背部接触到了床板,暂时让脑子留下一片空白,带着疲惫与困意沉沉地酣睡去。
“嘟——嘟——嘟——”,清脆而响亮的哨声响起。班长很有情味地催促着:“起床了,起床了”。班长起的比我们早一些,床铺已经收拾的整整齐齐,豆腐块的被子向我们展示着部队整齐划一的其中一个内容。看班长有着一米七八的个子,板寸的发型,棱角分明的脸庞,穿着一身的绿上衣蓝裤子军装,显得很精神又很帅气。他面带微笑,语气也略显随和:“同志们,抓紧起床了。起床了整理内务,打扫卫生,然后吃早饭”。其他的客套话、欢迎词一概省略不计。
昨天夜里,虽然有灯光,也和摸着黑来的差不多,因为一路的奔波也无暇顾及其的他人和事。在一个简单的接人、领人的欢迎仪式下,只顾着进屋睡觉了。一大间屋子,通屋(中间没有隔断),加上班长,共十三个人,也就是十二个新兵。整齐的床铺靠着东西两面墙,东西方向摆放着。南面的墙上安静地挂着一排绿色的军用水壶和挎包。这是昨天夜间我们到这里执行的第一个命令,就是把水壶和挎包整齐有序的挂在墙面上。
今天早上,我们已经感受到了部队的紧张有序。六点钟,起床的哨声准时响起。在班长的指导帮助下,十二个新兵的“豆腐块”基本成型。因为我和几位新兵做的比较快比较好,让班长有些满意,我的心里也由衷地有些受用。靠着北面门口的东侧,一圈木框的玻璃窗户下面放着一张黑色的桌子和一把褪了色的椅子。挨着桌子的是班长整齐的床铺。
从房屋的构造和摆放的十三把竹椅子,看的出来,我们日夜兼行地赶路,已经来到了南方。福建连城某部,这就是我们的驻地,这里也将是我们奉献青春和热血的地方。屋里门口的西侧,是放衣物的柜子。有点褪色的绿色柜子,算是这个屋里唯一的一件像样的家具。衬着吃饭前的功夫,班长做了自我介绍,让我们也互相做了介绍,并讲了一些南方气候需要注意的事项。写到这儿的时候,我努力的回忆着每一个细节,努力的想着每一位战友的名字。他们离我的心很近,可是,他们的样貌、他们的名字已沉淀成了美好的回忆。
人来人往,有时候忙忙碌碌,有时候安安静静,有时候徒增烦恼,有时候踌躇难解……或许,有些人有些事不需要记住,更不需要记一辈子。或许,他们只是过客,只是和你擦肩而过。但是,你可曾忆起,一起的日子,一次的相识,一场的共事,留下的或许短暂、或许争吵、或许留恋,却串起了生活和风景,串起了昨天和今天,串起一段又一段精彩而诗意、难舍而美丽的回忆。大抵,这才是我们的最真实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