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秋夜,清风围绕着一棵孤独的柳树,轻轻地浮动;莺蕊公园的黄色灯塔散发着淡淡的斑斓点点荧光,映照在那棵青柳的枝丫上,又透过柳叶间的缝隙,洒在石子路旁站着的少女衣裙上;少女的面前还站着一位男生,不过他站在亮光中。
少女头上扎着马尾,容貌普通,不算漂亮,但又矮小可人;她手里捏着一个厚厚的本子,目光紧盯着面前的男生,开口说:“你知道的,我不爱说话,与你也从来没说过几句话。在学校时,我认为你很讨厌我,那么是这样吗?”
亮光打在男生的俊俏的脸颊上,使得原本微黄的肌肤变得白润。他眼眸透亮,有一对黑黢黢的浓眉,更显得眉目清秀。他看着女孩说:“没有你想的那样糟糕,我并不是很讨厌你。”
少女冷笑了一声,心想:“对啊,这本是最好的答案了,你还在奢求什么呢?”可她心里还是想要再试一试。说“你知道不知道,我,我喜欢你——四——年了。”
他的眼睛不再看她,而是看向另外一个方向,是那棵独柳。他面无表情的说:“不!是四年半。那个时候你的眼神早已经出卖了你,可,这又关我何事呢?”
少女的心已经凉了半截,可她还是勉强的说出:“对,这不关你的事,是我自愿的。”她低下头,把手里紧捏着的本子慢慢展开,又把头使劲的仰起,轻轻抬起那个不太灵便的手,看着他说:“这是我从爱上你以后,为你写的所有的诗。”她把本子递到他跟前“对你来说我爱你是多么的卑微,可对于我来说不是。”
他把视线从独柳上转到少女身上,他怔怔地看着她,可他没有接过那个本子,说“你的行为在任何人身上都会被打动,可你知道的这只是感动,不是任何你想要的东西。甚至我说我们可以在一起,但那也是短暂的,那也只是同情。”
少女的心早已凉透,像一块冰山压在她的心上。她似乎想大哭一场,可她的心不允许她这样做,尤其是在他面前,她不是懦夫。她把手拿着的本子放下,重新紧捏着,不过这次她没有用力。断断续续说道“你以为我——需要——你的同情吗?不——我不需要任何人去同情!我只是和你们一样,动了情,爱上了一个人,我没有错。”
他皱了皱眉头,目光从她身上移去,看像那棵独树,说:“好!是我说错了,我向你道歉;不过我明确的告诉你,叶儿,甚至有一天我真的对你心动了,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因为我和你差距太大,我们不一样。”
叶儿愤怒的看着他,仿佛要用剑刺穿他的心,怒气冲冲的说:“就因为我身体有残缺,我就和你们不一样了吗?就因为我身体有残缺,我就没有权利拥有爱情、没有权利说爱你吗?就因为我是这样的人,我一旦爱上,就永远要卑微的低下头吗?你这是偏见!我根本不会这么做!”她另一只手紧紧地抓住裙摆,手心的汗水浸湿了手抓的地方,形成一团暗暗的水渍。
他沉默了,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半晌他看着叶儿,可他的目光依然是冷若冰霜,开口说道:“叶儿,你是个好女孩,可我真的对你没有那种感情,我们不可能的,而且不值得你这样。”
叶儿没有了情绪,淡淡的说道:“其实我只是想告诉你,有一个女孩一直在默默的爱着你,没有别的了。”其实叶儿心里不是这样想的,她有时真的幻想过他爱她,可她不敢说,因为她同样也觉得这一点也不现实;就这样她带着“现实”和“幻境”中的矛盾爱了他四年半的时间,这期间她快乐过,同样也带着痛苦存活着。不过现在她终于明白了,也解脱了,终于不用挣扎着去爱了,她找到了最好的答案。
他又站了一会儿,眼神缓和了许多;突然手抬起,摸了摸叶儿的头,可这只像是哥哥对妹妹的宠爱,只是这样。“我走了。”说完,他转身离去。亮光打在他的身上,没有留下任何影子。
叶儿愣在那里,没有回答。叶儿想到这是他第一次碰她,而且是不加杂任何情感,这是多么可笑啊!对于一个暗恋的人,怎么不会多想,可她此时真的没有多余的想法,仿佛她的心空了,好像什么都不存在。叶儿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哭出了声。
他走后,叶儿靠着那棵独柳坐在了地上,把眼泪挥洒个干净,使得衣裙上暗点片片,她此刻是多么软弱,多么无助,可这会让她长大,让她更加坚强。
她打开那个湿漉漉的本子,说:“抱歉,把你弄湿了,不过也不必为我痛苦,明天会好的。”她静静地看着那些被泪水和汗水浸湿已经模糊不堪的诗,通过点点黄色荧光,漫不经心的读了起来:“我毫不犹豫喜欢上他/又坚持不懈的追寻他许久/有一个年/有一个日月/那是个荒天/那也是一个谎言/一切浪迹不断/许下终年/划破黑暗的星月/那彩云烟间/那山峰石岩/我糊弄不过无垠的天边......”
当莺蕊公园的灯塔熄灭,叶儿睡着了,她做了一个甜美的梦,不过醒来时一切都忘却了。
青柳在风中萦绕,周围的一切都是黑暗的,那月光虽皎洁如梦,可也照不亮整个夜空,独柳也不会是它的依伴,它只有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