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妈妈

朵朵天生一对乌黑闪亮的大眼睛，但，她天生就什么也看不见。她每天都站在街口，在妈妈离去的地方等妈妈回来，这一等就是五年。在她的世界里只有妈妈留给她的一个亲吻。相依为命的奶奶告诉她，妈妈长得非常漂亮，一头的长发，洁白的长裙子。她经常努力在幻想漂亮的样子。然而，她的脑海里只有偶尔飘过的几颗星星，她挑了一颗最大最亮的，那就是妈妈。久而久之，人们把她当成一个乞讨的孩子，不时投来怜悯的目光，也有的向她的跟前扔下一两块钱，更多的人都是匆匆走过，好像是追赶时间。也有的报以怀疑的眼神，以为她是个小骗子，嗤之以鼻。奶奶说，等春天到了，花儿开了，妈妈就回来了。

早晨照例到来，朵朵听到了鸟儿的歌唱，听到孩子在妈妈怀里喜悦的笑声，那笑声对她来说多么珍贵，多么奢侈。一阵风吹来，将她脚下为数不多的纸币卷起来。一位好心的阿姨帮她拾起地上的纸币，问她，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朵朵说，我叫朵朵，奶奶说是花朵的朵，我家窗台上有一盆花，开花的时候可香了，贴在脸上软软的，像妈妈的脸。阿姨，你见过我妈妈吗？她长得可漂亮了，一头的长发，洁白的裙子，奶奶说，她就是从这个路口走的。

多长时间没见到妈妈了？阿姨问。

朵朵摇摇头。

爸爸呢？阿姨又问。

朵朵的嘴唇在颤抖，她想哭，可是没有眼泪。她听到了许多人的叹息声。

孩子，回家吧。阿姨把几张一百元钱揣进朵朵兜里。

朵朵皱着眉说，我不，我就在这里等，奶奶说，等春暖花开了，妈妈就会回来。

一直是奶奶照顾你吗？阿姨再问。

是的，不过，奶奶现在需要我照顾了，前几天摔了一跤，已经下不了床了，眼睛也不好了，我刚给她喂完饭，她就忘了，奶奶糊涂了。要是妈妈在就好了......朵朵说不下去了。

中午时分，朵朵累了，温暖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她仿佛闻到了春天起气息。她在等待那久违脚步声，慢慢地朵朵睡着了。任凭灰尘砸在她的脸上，喧嚣和吵闹她浑然不知。她梦见了妈妈，长发飘飘的向她走来，她扑进妈妈的怀里，使劲贴着妈妈的脸。妈妈在她的眼睛上亲吻着，立刻，她的眼前一片光明！明媚的阳光，鲜花和绿树，高高的楼房，穿着漂亮衣服的人们，还有川流不息的车流。妈妈领她去公园，她看到了孔雀，熊猫，还有高高的长颈鹿……冥冥中有一个声音在呼唤，孩子，醒醒。

朵朵醒了，果然有一双纤细的手抚摸她的脸。她一把抓住那双手，她摸到了长长的头发，长长的裙子，一张温暖的脸。

你是妈妈吗？你的声音好耳熟。朵朵感到呼吸困难。

我是，妈妈来看你。朵朵被紧紧搂在怀里。

妈妈——撕心裂肺的呼喊，让无数路人动容。

朵朵尽情地贴着妈妈的脸，她感到妈妈的眼泪流出来，滚烫滚烫的。

走，朵朵，我们回家。妈妈一把将朵朵抱起来。

朵朵认定，这就是妈妈，因为她知道回家的路。

昏暗的小屋里，年迈的奶奶瞪着昏花的老眼使劲看着眼前这个女人，问，你是谁呀？

朵朵抢着说，是妈妈，妈妈回来了！

回来了？咋才回来呀？老人哽咽了。

朵朵拉着妈妈的手说，妈妈，我是不是该上学了？

妈妈说，对呀，妈妈回来就是送朵朵上学的，以后，朵朵就和妈妈住在学校里。

那奶奶呢？朵朵问。

奶奶去敬老院，那里像宾馆一样。妈妈回答。

妈妈从行李箱里拿出漂亮的衣服还有书包和文具，朵朵穿上衣服，背上书包，高兴得手舞足蹈。

这天夜里，朵朵依偎在妈妈的怀里，对妈妈说，妈妈，你用手掐我一下。

妈妈问，为啥？

朵朵说，看我是不是做梦。

这一夜，朵朵抱着妈妈睡得如此香甜。

第二天，朵朵拉着妈妈的手一蹦一跳地走在上学的路上。朵朵逢人就讲，妈妈回来了！妈妈回来了！

朵朵走进了教室，她感到像是走进天堂。妈妈把她拉到一张课桌旁对她说，这就是你的座位。

忽然，一群孩子跑过来，高喊着，妈妈——

她们围拢在妈妈的身边，幸福的笑声响彻在春天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