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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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福州机场高速公路上
仅仅似曾相识的夜色是不够的
此刻 在福州 与陌生的风声相遇
还要有凌晨宽阔的安静
被紧裹的行囊 朝向期许的路途
以及独自闪烁的灯火 下雨了
隧道像漫长的河流
将机场高速切分成大段的文字
在黑暗里激荡的船影顺势而下
以语句之名注解鲜有人知的含义
或者 在城郭之外成为一个歌手
填词 谱曲 沿美景有备而来
认下闽越的南音和歌仔戏
认下摩崖石刻 土楼城堡 普陀钟鼓
这些都还不够 袅袅茶香正浓
在即将开启的城市
“一种清芬忘不得 参禅同证木犀心”
经历过潮汐的问路人善于刻字为记
善于把停泊锚成港口的证物
把背影留给刹那的山岳 和时间的海水
闽江之水沧浪
那么徜徉的疆土
那么宽阔的色彩
那么端庄的光芒
再密集的栅栏都无济于事
都禁不住一江风情一江水
在城郭的恰到好处溢出庞大的清澈
与三坊七巷一起成为夜的火焰
今晚有月光 月光是水做的
今晚有歌谣 歌谣是水做的
今晚有楼台 楼台是水做的
今晚有时间 时间是水做的
相对于远去的路途
此刻的意义不再局限于东南形胜
我志在成为坊间的一尊倒影
被巨大的街谈巷议抬起挑高的檐角
做清风明月里驻足的衣锦和杨柳
做福州的词缀和闽江的纪年
闽江之水沧浪 可以濯我心
今晚 适合收拢尘缘和话题
并入乡随俗 以水为家 筑我的城
访林徽因旧影
你一生只来一次
却比任何人都懂这座城市
懂得给一座城留下人间的四月天
留下点亮的四面风 鲜妍的百花的冠冕
以及坊巷深处 乐声翩然的模样
被雕琢已久的茉莉花香没有刻意的言辞
不用心倾听 或者惰于辨识 即使叩响门环
我依然会擦肩而过
经久不息的夜色 簇拥的人群与方言
二十三时绵延的指尖上舞动的街区与潮水
一隅灯火 半城光芒
这些错失的事物 让追寻的文字如何是好
在粉墙黛瓦牵强的释义中 你仅存的指引
不似“叶叶的书篇随风吹展”
物是人非的回廊里飘渺的辞赋端庄 隐逸
以进深之词珍藏于时光的枋梁
像另一种意义的美学
把生活构思成一枚徽识 或者一座碑刻
静谧 剔透 面向西窗 写下安静的诗文
每一次诵读都是四月的化身
你从未走远 依然明月清风 在今世的坊间
过冰心故居
那时候的杨桥一定布满青苔
石阶上也一定春水流长
不因季节停下翅膀的飞鸟
喊醒谢家宅院里最初的种子
让撒了一地的旧时光暗藏新意
脱俗的词语的箭镞
在穿透夜幕的途中擦亮桔色的灯火
今夜没有繁星 也没有线装的书卷
只有散乱的人影 驻足或者过往
一扇门一座城已经足够
足以让迢迢山水止步 修心 茫然
在被时间关闭的门前打临时的结
想起什么或者牢记什么都是矫情
玉壶犹在 斯人何处 风突然失语
半片空阔里安静的月光 瞬间百年
（原载2023年7月18日《福州日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