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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志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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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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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样的年味记忆

别样的年味记忆

我在农村生活了近二十年,对于这片生育了我的土地,有一份无法割舍的留恋,即使这片土地曾经无限的贫瘠过,那也是一个创造人生命的地方,就像母亲的子宫一样,让人感到温暖和安全。尤其到了每年年关,回不回农村过年一直成为我的选项。然而身在都市,总是有各种牵绊,不能使自己想回就回。但无论最终能否回到故乡的这片热土去,那份让人无法抹去的年味,始终萦绕在心头。每每回想起来,深沉和唏嘘总是多于欢乐,我喜欢在这样一份宁静的思绪下追忆那段过往不复的年味经历。

我有兄弟姐妹七个,加上父母亲共九口之家,父母没有任何收入来源,全年就靠一头年猪出售得到一点钱。总说也是自己养的猪了,整头囹圄卖掉毕竟不常常,于是宰杀后多多少少会留点肉给自己,起码猪头和猪内脏是留下来的了。所以过年能不能有新衣穿不一定,但一定是有肉吃的。尽管多数时候吃到的是猪头肉,但猪头肉也是肉。这一顿肉,我们几乎是等了一年。

年猪通常选择在农历腊月二十二三宰杀,这天凌晨我们大点的孩子会被父母亲叫起,一起去逮猪杀猪前先备好一桶滚烫的开水,桶旁放置一条又宽又长的凳子,母亲以喂猪食的方式诱导猪从凳子旁边走过,待到猪呼哧呼哧的扇着耳朵,迈着步子晃悠着从凳子旁边走近时,早守候在凳子旁边的几个人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有的负责抓耳朵,有的负责抓尾巴,关键的几个壮力负责抓猪脚,然后不约而同的快速将猪掀翻,并抬上凳子,猪这个时候会发出凄厉的吼叫,全村人都能听得到,这个时候家里的使不上活的小孩也被吵醒,纷纷起床看杀猪过程了。猪被死死的摁在凳子上,整个猪头被悬空在杀猪凳外,杀猪师傅用他五个粗大的手指将猪嘴巴死死的捂住,并紧紧地按压在他自己弓曲起来的的膝盖上,一手拿着一把明晃晃的杀猪刀,对准猪的喉咙位置,狠狠的往里一捅,一股血柱飞奔而出,热乎乎的猪血喷溅在杀猪师傅的脸庞上,看上去像一张坑坑洼洼的麻脸,他的手被顺势而出的血染成一片血红,分不清是猪肉还是人手。猪嘶吼着,垂死地挣扎着抓尾巴的人将猪尾巴在手腕上缠上一圈,死死的往后拉,使猪的身体无法卷缩,抓猪前脚的人,将猪脚往前掰,抓后脚的人将猪脚往后掰,使猪挣扎的力气不能使到一处。杀猪人随着猪的挣扎渐渐失去力气时,会适时的补上一刀,将杀猪刀用力往里再捅一刀,直到自己的手腕和刀子全部进入猪的身体,没有了可再前进的距离时,才慢慢将刀抽出,随着刀子的完全抽离,最后一股猪血冒着气泡汩汩而出,流进凳子前边放着的接血盘中。待猪完全断气后,大家一起协力将猪推进滚烫的杀猪桶里褪毛,杀猪师傅拿菜刀,对着猪毛一阵刮割,不一会,一具白花花的猪身被摆上杀猪凳,等待杀猪师傅开肠破肚。

年猪杀完后,杀猪师傅将猪的好的部位称重挑走,去走村串巷叫卖,猪头和内脏留下来我们自己过年用。母亲会先将猪头整个放在锅里煮,煮完后将汤装碗,挨家挨户的去分,邻居们都说,这猪头汤真鲜甜。

腊月农历二十四,父母亲开始掸新。他们穿起蓑衣和箬笠,把一把扫帚绑在一根长长的竹篙上,伸到屋顶上,把积攒了一年的木椽上的积灰逐一扫净。一块一块伴着油渍,黑乎乎的灰烬飘飘扬扬的散落,像染了色的雪花,有的落在灶台上,有的落在蓑衣和箬笠上,有的直接落在地面。父母亲接着将落下来的灰烬扫出门外。

这两件除夕前要完成的大事做完后,父母亲就开始筹备年货了,一直到除夕一早起床准备年夜饭。之后就是千篇一律,大同小异的吃年夜饭,分压岁钱,拜年等等。

三日清明五日年,一日重五不值钱。大年初五开始,大家基本把年过完了,开始收心,投入到农活中去,接着又是等待下一个年的到来。

如今的生活变化天翻地覆,不再为穿上脏衣服下地干活而烦恼,不再为吃不好而烦恼。但,也没有了小时候过年的那份氛围,每每回忆过去,那份对过往生活的经历,对故土的眷恋,总会让我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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