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发生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
话说在四川A县城住着一户刘姓人家。户主姓名刘德旺,人称老刘,原先在县食品厂上班,现已病退在家。他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叫刘仁,现年三十五岁,平时人称大刘,八年前顶替父亲在县食品厂工作,并于六年前成家,第二年就生一女儿,取名雅雅。雅雅这小姑娘聪明伶俐,人见人爱,整天跟着爷爷脚前脚后的跑,嘴里还不停地叫着“爷爷,爷爷”,所以她不仅仅是爸爸妈妈的心肝宝贝,更是爷爷的掌上明珠。二儿子叫刘义,也有二十八、九岁了,但没有正经工作,整天和一些小混混在一起,虽然在今年年初也成家娶了媳妇,但还是三头两日的不归家。
这天傍晚,刘仁和老婆淑芳一起骑自行车下班回家,感觉有点异样:没有看到雅雅像以前那样,看到他俩回来会嘴里叫着“爸爸……妈妈……”张开两臂从屋里飞出来迎接,但是也没有多想,就先到老刘的房间,向因病躺在床上的父亲问安,然后分别洗脸,洗澡。待两人洗漱完毕,做好饭菜,准备叫老刘起来吃饭时才发现雅雅不见了。
这一下,全家人都紧张起来了。大刘着急地问老刘:“爸爸,雅雅呢?”
老刘也紧张得一脸是汗:“下午老二端了一碗红糖姜汤给我喝,我喝了就睡着了。雅雅是不是跟她叔叔出去玩了……”
大刘连忙说:“我去看看。”
说罢,大刘就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隔壁刘义家。还没有进刘义家门,刘仁就火急火燎的大声喊起来:“刘义,刘义……”
刘义老婆玉兰应声从房间里出来:“大哥,刘义还没有回来。”
“雅雅不见了。是不是刘义带她出去玩了?”大刘急切的问道。
“没有吧。”玉兰迟疑了一下,说道:“他下午出去的时候好像就他一个人。”
“他现在哪里?”
“不知道啊。他从来不告诉我。”
“等他回来了,叫他马上来找我。”刘仁有些慌了,不等玉兰回话,就转身往家跑。
这时候,老刘和淑芳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见刘仁回来,忙问怎么样?刘仁摇摇头,然后按住内心的不安,对他们说:“爸爸,你身体不好,就在家里休息吧。淑芳,你和我分头到平时喜欢和雅雅一起玩的小朋友家里去找找。”
老刘急忙摇摇头:“我也去!这样快点。”
刘仁没有再说什么。三个人简单划了下范围,就分别朝隔壁邻居家跑去。
半小时左右,三个人都带着失望回来了。不过,后面跟来了一大伙得知消息前来帮忙寻找的邻居。综合大家的建议,刘仁根据雅雅可能去的地方把大家分成几个寻找小组,留老刘在家守候、联络。待大家拿着手电、骑着自行车先后出发之后,刘仁和淑芳立即赶到附近派出所报了案。
派出所的民警马上向县公安局作了汇报。公安局领导十分重视,立刻布置警力在全县城组织搜查。一时间,全县城里自行车、摩托车来往穿梭,手电筒的光柱在夜空中扫来晃去,人们几乎把整个县城搜了个遍。
漫长又短暂的夜晚很快过去了。当东方天际露出鱼肚白的时候,所有出去寻找的警察收队了,邻居们也都陆续回来了,结果都是令人沮丧的:雅雅没有找到。
派出所长和几个热心邻居还留在刘仁家里,一起分析目前情况和研究下一步行动计划。派出所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公安了,他首先分析说道:“从目前情况来看,雅雅有两种可能性,一是被人拐卖,二是可能遭遇不测。第二种可能性不大,但还是要继续派人寻找,主要是附近的两条小河。第一种可能性比较大,我们公安将组织力量进行追查。”
大家同意派出所长的分析和下一步行动方案,只是在如何追查拐骗的问题上,刘仁和大家的意见不一致。他坚持在公安部门组织追查的同时,他自己亲自去外地进行寻找。大家理解他爱女心切,也就同意他的想法。最后,派出所长综合了大家意见,明确了下一步行动措施:第一,由公安部门负责联系在全国进行追查;第二,由派出所的同志和邻居继续在附近容易出事地点查找;第三,由刘仁外出寻找。
派出所长是个热心人,待大家走后,还特意和刘仁讨论了外出寻找的重点、路线,重点是向东,路线就是由四川出发,经贵州、湖南到广东,并给他开了张公安部门介绍信,请求各地公安部门给以协助。
送走了派出所长,刘仁立刻着手外出寻找的准备工作。他首先去单位请了假,然后又打印、复印了2000份雅雅的“寻人启事”,还特意带上放大的雅雅过生日时拍的全身照片,再随手拿了两套换洗衣服一起装进一只小旅行袋。行囊准备完毕,他去看望了正在小河边寻找雅雅的邻居们,还是没有结果,这更加坚定了他外出寻找的决心。
第二天早上,还没等天亮,刘仁就告别了父亲老刘和妻子淑芳,急匆匆踏上了往广东方向的国道公路。走在路上,他才想起这两天一直都没有看到的弟弟刘义。不过,此时的他已经顾不上思考刘义不露面的原因了。
开头几天,刘仁还坚持每天和家里、派出所至少一次通话,当每每没有雅雅消息的时候,他越来越坚信自己外出寻找的必要性了。为节约长途话费,电话也少打了。
他一路上跋山涉水、栉风沐雨,目标简单明确:朝着东方,往人多地方走,逢人就打听,在热闹地方贴“寻人启事”。同时考虑到所带盘缠不多,时间可能很长,所以很少住旅馆,吃东西也尽可能简单,遇到有事做还要打打短工,因此他一路上走走停停。时间很快就过去近两个月了,他这才穿越贵州进入湖南永州地界。
这天下午,刘仁沿着通向永州的大道匆匆走着,忽然感到腹部一阵疼痛,跟着又“咕咕咕”的响了几声,似有如厕的感觉。他记起中午吃了碗粉条,又喝了几口凉水,估计是肚子受凉了。看看前后左右都没有人家,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大约十多分钟左右,他终于远远望见一片城廓建筑,最让他惊喜的是看到了前面有一座公共厕所。他三步并作两步跨了进去,丢下行李,站上蹲位,解开裤带,就听“哗啦”一下,在他肚内折腾了半天的污秽之物终于冲开禁门得到了释放。他顿时感到了一泻为快的舒服,这时才顾上细细打量起这座厕所,不仅仅地处市郊,较为简陋,来人稀少,尤其是满地的手纸等杂物让人感到疏于管理。他正在感叹着,眼睛却被废纸篓旁边的一只手提包吸引住了,虽然看起来比较陈旧,但里面鼓鼓囊囊的装了不少东西。他站起身来,用脚轻轻踢了一下,感觉挺有分量。好奇心使他打开了提包看看……这一看不要紧,他吃惊的眼睛顿时瞪圆了:一匝匝百元钞票,每匝一万元,共五匝,也就是整整五万元啊!
“这是谁遗忘在这里的呢?丢了这么大一笔钱,他这时候不知道该有多着急啊。”刘仁想到这里,不由得为失主着急起来。他决心等待失主。他将提包拉链拉好,背上自己的行囊,来到大道边坐下,静候失主的到来。
此时虽然已经入秋,但是“秋老虎”的威力依然厉害,火辣辣的太阳似乎就挂在头顶上。刘仁在赶路的时候因为有风还不觉得难受,此刻不走动了反而感觉受不了,衣服片刻就被汗浸湿了,路边又没有遮挡物。无奈之下,他只好又回到厕所里面,虽然臭味熏天,但不至于被强烈的阳光晒伤。
时间在刘仁的等待中一分钟一分钟地逝去,太阳也缓慢地向西移动着。刘仁不时地低头看看手表,又抬头观望着进城的大道。奇怪的是整个下午,除了他之外,大道上再不见一个人。
炙热的太阳终于露出了疲态,悄悄地隐退到了山脊背后。刘仁却渐渐焦急起来,都等两小时了,怎么还不来人啊?我自己还有事要办呢!要不就交派出所去?这样想着,他将行李重新背上,提着手提包往市区赶去。
市区看起来近在咫尺,走起来却很不容易。刘仁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之前进入了市区,正想找个人打听附近派出所怎么走,远远看见一家旅馆门前围了一大堆人,便紧走几步赶了过去,原来是在围观一则告示。由于告示字体较小,且天气逐渐暗了下来,什么内容看不清楚。刘仁便挤进人群,仔细一看,不由惊讶得睁圆了双眼。原来正是丢了巨款的失主张贴的“遗失启事”。启事写明了丢失巨款的具体数额、提包式样、里面的有效证件以及联系电话、家庭住址,还注明了归还后将按失款的10%予以感谢。世上竟有这等巧的事情,刘仁那个高兴啊,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默默记下失主的姓名、联系电话和家庭住址,随后挤出人群,正想按照住址直接去找失主,但是又一想,不行,我只看了包里有多少钱,证件还没有查看呢。再看看周围人多,开包不安全,便心痛地进旅馆开了间最便宜的标准间。进房间后,他马上将房门反锁,第二次打开了手提包。果然如失主所说,在提包的夹层里,还有失主的身份证和名片。原来失主姓邹名德华,年长自己两岁,是当地的一个乡企经理。
刘仁这下心里有数了,便来到前台,给邹德华经理打电话,约好了马上来旅馆见面。
约摸半个来小时,随着一阵“突突突”的引擎声响,一部摩托车“嘎”地停在旅馆门前,跟着从车上跳下一个精壮的中年汉子。
刘仁连忙起身迎上前去。还没等他说话,来人首先抢上前来:“你是刘仁兄弟吧?我是邹德华。”
刘仁仔细看了来人一眼,不就是身份证照片上的人吗?于是伸出双手握住伸过来的双手:“我就是刘仁。”
邹德华紧紧握住刘仁的手,连声说道:“谢谢,谢谢刘兄弟……”
两人一面说着客套话,一面手牵着手来到刘仁的房间。
刘仁先给邹德华倒了杯水,然后坐下来,把下午在郊外发现提包又等了一个下午,最后看到“遗失启事”等整个过程说了一遍。接着,他把手提包交给了邹德华,并要他清点一遍。
邹德华接过提包打开,没有清点,而是从一匝百元钞票里抽出50张递给刘仁:“这是兑现感谢的5000元,望你不要嫌少。”
刘仁连连摇手说:“我可不是为了你这个感谢奖励来的。”
一个坚持要给,一个坚决不要,两人互相谦让了许久,最后还是邹德华就此妥协作罢。他感慨万千,动情地说:“好兄弟,真的要谢谢你!要是这笔款丢了,厂里几十个工人的这个月的工资就没有了。”接着,他也把如何丢失手提包的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他是附近一个镇的副镇长兼镇办企业——纸伞厂经理。今天上午,他和财务会计来市区银行取职工工资。取了工资后顺便到几个老同学那里坐了下,然后大家一起吃了午饭,回到家才发现提包不见了。因为喝了点酒,竟然不记得在哪里丢失了提包,这才沿着来回的线路张贴“遗失启事”。
“现在想起来了。回去的时候,我肚子也不舒服,就在路边厕所方便了一下。当时下意识里是钱不能离手,所以我是带着提包去的厕所,没想到就丢在那里了。”邹德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忽然,他想起了什么,连忙问道:“你等了一下午,还没有吃晚饭吧?”
刘仁笑了笑说:“吃饭不着急,把你的事情办好了再说。
邹德华忙说:“我也正好没有吃饭,我们就一起去吃吧。”
刘仁摇摇头说:“不用,不用。我等一下随便吃点东西就好了。”
邹德华由不得他再说什么,起身抓住刘仁的手:“走!走!奖励不要,饭不能不吃。”
刘仁还想推辞,被邹德华强行拉出了旅馆。正好旅馆旁边有一家小餐馆,里面灯火辉煌,食客还不少。他们进去,挑了个靠窗口的位置坐下。邹德华为了表示谢意,叫来服务员特意点了几个永州名菜,像“东安鸡”、“墨鱼豆腐丝”等,又开了瓶湖南名酒“酒鬼酒”,然后两人就对饮起来。
三杯酒下肚,两人的话明显多了起来,先从天南地北的趣闻轶事聊起,再到各自家乡的风俗民情,再聊到各自的工作经历、家庭妻儿……两人越聊越投机,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当刘仁说到这次来到湖南是寻找女儿雅雅的时候,平时不善言辞的他竟滔滔不绝起来,从雅雅生下来不会哭的担心到开始叫爸爸妈妈的甜蜜,从呀呀学语的稚气到能在爷爷面前绕膝承欢的天伦之乐,却突然在一个晚上丢失不见的痛苦……说着说着,不由得掩面流泪、泣不成声。
邹德华一旁陪着落泪,端起酒杯安慰说:“大刘兄弟,不要难过。吉人自有天相,雅雅一定会找到的。就像我这样,以为丢失的钱再也回不来了,可是偏偏遇上了你这个好兄弟,一切又都回来了。人间还是好人多啊!来,喝酒……”
两人碰了一下杯。邹德华接着说:“大刘兄弟,我看这样好不好,你明天直接就去广东寻找,湖南这里就交给老哥我,我在这边比你熟,也有不少朋友帮忙。”
刘仁思考了一下,端起酒杯站起来说:“大哥,那这边就麻烦你了。老弟我这里先谢谢你!”
邹德华也站起身来:“跟大哥我就不要客气了……等一下你就把雅雅的‘寻人启事’给我几张,再把雅雅的全身照片也给我一张。”
说完,两人碰杯,把杯中酒一饮而尽。俗话说“酒逢知己千杯少”,两人聊着聊着,一瓶“酒鬼酒”就不知不觉的见底了。邹德华还想再开一瓶,被刘仁拦住了。其实两人的酒量都不大,现在都有些晕糊了,见刘仁坚持不再喝,邹德华也就作罢。
随后,两人草草吃了点米饭,便相互搀扶着摇摇晃晃地回到了旅馆。
一坐下来,邹德华就要刘仁把雅雅的有关资料拿出来看看。
刘仁答应着,从旅行袋里取出雅雅的“寻人启事”和全身照片递给邹德华。
不料,邹德华接过去一看,先是一楞,接着就是一阵哈哈大笑。
一旁的刘仁见他发笑,心里有点不高兴:“怎么啦?是照片没有拍好?还是寻人启事没有写好?”
邹德华知道他误会了,连忙止住了笑:“不是,不是……这样吧,你明天就不要走了,先去我家玩玩再说——也许会有惊喜。”
说罢,他起身要走。
刘仁只当他酒多喝了点,说醉话,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但是见他要走,怕他路上不安全,便要他在这里休息一晚。
邹德华看房间有两张床,所以也就没有客气,便同意留下休息,但再次要求刘仁明天和他一起去他家。刘仁最后答应了。
两人都有些累了,便各自洗漱了上床休息。一会儿,房间里便传出两人此起彼伏的香甜鼾声。
当刘仁被一声惊雷炸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他睁开惺忪的眼睛,立刻被窗外的狂风和瓢泼大雨惊了一下,再扭头朝对面床上望去,发现已空空如也。他正想着邹德华这么早会去哪儿呢?只听房间门响了一下,邹德华从前台大厅走了进来,一见刘仁睁开了眼,便开口说道:“大刘兄弟醒啦?房钱我已经结了。你赶紧起来洗洗,雨一停我们就走。现在下了这么大的雷阵雨,晚了怕过不了宁远河……”
刘仁知道山区一下大雨就可能造成泥石流、山洪暴发、河水暴涨等等后果,连忙起身穿好衣服,匆匆洗漱一下,就背上行李和邹德华来到前台大厅。南方雷阵雨就是这样,说来就来,说停就停。他们等了不大功夫,风小了,雨也停了,天上的太阳也出来了。
两人出了旅馆。邹德华先把摩托车发动好,再让刘仁坐上后座,然后自己跨上前座,一拧油门,摩托车便像一头猛虎一般窜了出去。
雨后初霁,路上行人较少,摩托车经过道路凹坑时激起的水花呈扇面射向两侧,加上扑面而来的凉风呼呼从耳边吹过,让从来没有坐过摩托车的刘仁感到了近段时间以来少有的凉爽和惬意。
摩托车很快驶出市区,沿着来时的郊外大道向宁远河渡口飞驰而去。
路上,邹德华告诉了刘仁昨天晚上为什么发笑的原因。原来,在一个多月前,他的隔壁邻居老陈家新来了个小女孩,看了雅雅的照片感觉像她,所以要刘仁今天过去认认看。
刘仁听了,立刻像喝了烈性酒似的振奋起来,别提多高兴了,立马要求邹德华快点再快点。
不一会儿,两人就到了宁远河渡口。眼前的宁远河虽然没有邹德华预料的那样恶化,但是原本恬静温顺得如同少女般的河面,此时因为风比平时大,加上上游来水的急速增加,河床变宽了,河水变深了,掀起的风浪更大了,原来一竹竿可以撑到河底而现在只能靠摇橹来驾驭渡船了。
“看,渡船过来了。”刘仁高兴地指着对岸说。得知了雅雅的消息,他现在恨不能马上飞过河去和雅雅相认。此时,由于河面上还有些雾气,所以对岸的一切看得还不是很清楚。只见一条不大的渡船已经载着一批人正摇摇摆摆地往这边慢慢驶来。
邹德华注视了一会,不觉有些担心地说:“今天的风浪还是大了些……”
两人继续边聊边等待着。身后,陆陆续续来了几个过河人。说话间,渡船已经摆到了河中间。看得出来,船老大很有经验,他顺着风浪摇着橹,船就像贴在浪尖上随波逐流般平稳。这时候,似乎还能够听到船上有人发出的调笑声。
眼看渡船越来越近,岸边的人们开始拾掇东西准备上船了,忽然听到船上一声尖叫,随着就见一个人因没有及时抓牢船帮而掉入河里。或许船上的人不是老人、小孩就是妇女,只听见他们大声呼喊“救命啊!有人落水了!”却没有一个人下水救人。
落水人看起来水性不太好,在水里坚持了几分钟便有了体力不支的迹象,如不能马上施以援手就可能被水吞没。
这时候,邹德华望了刘仁一眼:“会水吗?”
刘仁会意地应了声:“会!”
两人一点头,立刻放下行李、提包,纵身一个鱼跃,双双朝着落水人游去……
在船老大和船上、岸边人的共同帮助下,邹德华和刘仁终于一人一个胳膊将落水者拖上了岸。
渡船靠岸了,船上下来的人和岸边的人一面安抚着落水者,一面纷纷夸赞两人的见义勇为。这时,突然听到人群里有人大声叫道:“大刘!”
刘仁应声望去,不由得惊喜地叫起来:“爸爸!你这么在这里啊?”
“我是来接雅雅的。”
“接雅雅?”
原来,自从刘仁外出寻找雅雅以后,家里人和邻居、派出所的同志继续抓紧对雅雅的寻找。前段时间,派出所的同志在兄弟省市公安部门的大力协助下,终于破获了拐卖雅雅的案件,并且通过这个案件还牵扯出来一个涉毒团伙,而这个主要嫌疑犯就是老二刘义。刘义因为吸毒欠下巨款,在没有能力偿还的情况下,就把犯罪的黑手伸向了自己的侄女雅雅。现在,刘义已经被公安机关关押了。
就在前天,派出所长赶来通知老刘,说已经查到了现在雅雅的下落。因为刘仁几天没有和家里、派出所联系,考虑到家里人思念雅雅心切,派出所长只好让老刘去接……
两人正说着,那边邹德华拉着被救的落水人过来了:“大刘兄弟,你知道他是谁吗?”
“是谁?”大刘不明就里的问。
“他就是我给你说的那个带回可能是你女儿的邻居。”
“啊!”刘仁连忙上前双手握住邹德华邻居老陈的手:“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女儿雅雅。”
老陈因为被救及时,只喝了两口河水,身体没有大碍。此时非常感激地说:“应该是我谢谢你们,不是你们及时相救,我就要去喂鱼了。”
这边,刘仁又把老刘介绍给邹德华:“这是我爸爸。出来接雅雅的。”
邹德华一面和老刘握手,一面高兴地笑着说:“真是没有想到,我们今天是几路人马会聚永州啊……对了,刘叔叔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啊?”
老刘便把刚才和刘仁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邹德华笑着说:“雅雅现在老陈家,正等着你们呢。”
邻居老陈四十多岁年纪。听邹德华说到雅雅,就把雅雅为什么会在他家里的经过说了一遍。原来老陈两口子到现在都没有小孩,就一直想抱养个孩子。就在一个多月前,一个亲戚跑来问他,有一个五岁的女孩要不要?两口子跟着去见了面,一看就非常喜欢,所以也就没有顾上问什么来历就花三万块钱把雅雅带回来了。他说,现在既然知道雅雅是被拐卖来的,而且爸爸和爷爷都找上门来了,他没有理由不让雅雅回去。
几个人说着聊着,气氛很是热烈。大家一起渡过河,不一会儿就来到了邹德华家。这时候,邹德华的母亲和爱人因为早就得到了邹德华的电话,所以早就准备好了早餐。邻居老陈先告辞回家了。邹德华把老刘、大刘给母亲、爱人作了介绍,也把一路上的遭遇简单说了下。这时候已经九点多钟了,几个人肚子确实饿了,也就不再客气,上桌匆匆吃起早餐。
这里刚刚吃好,邹德华家的大门被推开了,邻居老陈牵着一个女孩出现在门口。还没有等老刘、大刘反应过来,那女孩已经张开双臂叫着“爸爸、爷爷”飞奔过来。
老刘、大刘急忙起身迎了上去:“雅雅!”
刘仁抢先一步把雅雅抱了起来,紧紧贴着她的小脸:“你想死爸爸了!”
雅雅也很乖巧:“雅雅也想爸爸妈妈、想爷爷。”
看到这个温馨的场面,周围的人都禁不住笑着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老陈两口子这一个多月以来已经和雅雅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此时见这情景,不由得十分伤感地说:“雅雅和爸爸爷爷团聚了,这比什么都好啊!”
刘仁把雅雅让爷爷抱着,然后又一次握住老陈的手,动容地说:“陈大哥,再一次谢谢你收留了雅雅。今天我们能够在这里相聚,说明了我们有缘。这样吧,我提个建议,如果你们愿意,就我和陈大哥、邹大哥结为金兰,让雅雅拜陈大哥为义父,你们看如何?”
邹德华通过和刘仁不长时间的接触,已经深知他的为人,不仅真诚厚道,而且能够为正义两肋插刀;邻居老陈的人品也很好,在地方上很有威信。所以他首先拍手赞同说:“好!好!古有桃园三结义,今有刘邹陈永州三结拜。”
老陈自然更加高兴,不仅有了义女,还有了两个义弟,于是一扫刚才的失意,由衷高兴起来:“那就委屈两位弟弟了。”
大家互相报了自己的出生年月,老陈45岁最大,邹德华37岁次之,刘仁35岁最小。他们也没有三拜九叩,只安排在邹德华家、老陈家轮流宴请一次,三家人团聚团聚,并带刘仁一家到永州城去玩两天。
鉴于雅雅妈妈还在四川急盼雅雅,刘仁回家心切。第三天,刘仁就带着父亲、雅雅告别了大哥、二哥,乘车回四川去了。
2019.04.26完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