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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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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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萝卜花儿有春天

在鸟儿地啁啾声中突然醒来,推开窗,南墙根下几株白色的小花随风摇摆。

出后门,走近了看,花开四瓣,素白中泛出淡淡的紫,花蕊呈黄色,凑近却闻不到任何香味。初时只以为是菜籽花,拨开四周缠绕的杂草,却是萝卜开花了。

生在乡间,对于萝卜自然是熟悉的,那可是小时候餐桌上的主菜。但萝卜花的模样似乎没有记忆。

上网来搜,萝卜花居然也有花语,代表黄昏,别名黄昏之花。

很多年前,听过一首名叫《黄昏》的歌,有一句歌词记忆尤深:黄昏再美也要黑夜。这多少令人有点惆怅。又言,萝卜花在白天没有任何味慊,直到傍晚才会散发出一股扑鼻的芬芳。心中又自欢喜起来,这朴素淡雅的小花也有它的独特之处,不容小觑。

后院靠近南面围墙处,总是被阳光冷落,秋天洒下的萝卜种子,到了霜降时,萝卜不及拇指粗,萝卜缨子倒还青翠。心血来潮,挖了几棵,淘净用水焯过剁碎,又细细切了生姜末、蒜末、辣椒丝码在萝卜缨上,热锅凉油,放入几粒花椒炸到变色,拣出花椒粒,把热油炝在调料上,香味直冲鼻观,调了耗油、味极鲜、香醋,拌匀了来尝,顿觉意味阑珊。味道远不是记忆中母亲酸菜瓮里萝卜缨子的清爽。心思懒散,再没了处理剩余那些萝卜的兴致,索性让它自由生长。

春来少雨,偶尔回家一趟。菜园的菠菜、香菜未及长开已呈现出老态,结出了一长串绿籽。墙根处的杂草却是旺盛,绿汪汪的,与那几株萝卜缨相互缠绕,倒也给这阴暗的角落增色不少。适者生存,终是断了清理杂草的念头。

谷雨的一场雨缓解了入春以来的干旱,惦记着院里的海棠、芍药、锦带、蔷薇,那都是小院春天最美的花事,单单忽略了后院这片小小天地。不料,几天的功夫,那本是被杂草纠缠的萝卜缨已挣脱桎梏,窜高数尺,盈盈小花贮露含珠,袅袅婷婷,晶莹透亮,奋力撑开了后院别样的春光。

莫名的为这黄昏之花感动起来。不及海棠的花色妖艳,不如芍药的花容饱满,不在阳光下芳香四溢,招蜂引蝶,却把馥郁的花香散发在日落后的黄昏。正是“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

不过,一提到黄昏,除了日落西山、天地混沌的自然景观,先入为主的依然是那句耳熟能详的唐诗“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还有张爱玲笔下的“黄卷青灯,美人迟暮,千古一辙”,都令人生发出无尽的苍凉与伤感来。

读《迟暮》时,尚年少,囫囵吞枣,只当是少年张爱玲的伤春悲秋,等到在报纸上看到张家玲在美国去世一周才被人发现,才幡然惊觉这天才作家年轻时写下的文字,似乎成为一种诅咒,应验在了自己身上。不得不说生存的环境、过往的情感、处世的态度注定了张爱玲的孤独终老。

迟暮总是一个悲凉的词语,似乎离不开寂寥、落寞与惆怅。读过《我们仨》,了解了杨绛先生的生平,对于迟暮便有了新的定义:美人迟暮还是美人,智者迟暮从不失优雅与从容。流落他乡的张爱玲虽晚年凄凉却未曾丢失文人的一份傲骨;杨绛先生一生荣辱不争,暮年之后更显平和, “我和谁都不争,和谁争都不屑”,淡泊、通透的处世态度彰显出先生超然、高贵的灵魂,令我等俗人高山仰止。

想到了冬天里发生的一桩小事。

冬日总是贪恋被窝的温软,挨到八点才开了店门。门外已站着一位老人,笑着说给我送钱来了。老人已85岁高㱓,是一位退休工人。单位年底要求复审照相,年年都会来我店里拍照。偶有交谈,老人总是一副满足的口吻,念叨政策好,退休工资花不完;夸儿媳妇孝顺,吃穿用度从不怠慢。昨天照例给老人拍了5寸照片,复印了三张身份证。结算时恰好抽屉没有零钱,只收了10块钱。不想老人竟然一大清早专程送了过来,顿觉汗颜至及。

谁人不迟暮,且与温和、淡泊一路同行,迟暮也会是一杯陈年的酒。

阳光已经铺满了半个小院,不用去看,前院的花花草草已然花繁叶绿,蓬蓬勃勃。我没有挪动脚步,慢慢蹲下身来,认真地清理完萝卜花周围的杂草。几只小粉蝶嘤嘤嗡嗡翩飞而来,旁若无人地落在花蕊之上。轻手轻脚退出菜园,我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萝卜花也有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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