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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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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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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行僧:罪孽

每回的心算于我而言,就像要用我那干柴般的手指,拎起那片片曲折的头发一一打结。我想着其中的螨虫会不会因此顺我的手指而上转移至他处,对它们而言这是次征途。

我伴随着嘶吼扯断了我的几根头发。幸运的是最后的理智凑出来我们四个月十八日未见面的事实。

约定的地点在楼上的那家餐厅。

“那么,喝点什么?”

他把那本花花绿绿的菜单推上我的面前。我装作浏览着那颜色与价格都令我炫目的酒饮实际上心中早已把答案吐露出来。

仿佛生来就是这样。

我们。

心。

“可乐吧,不要冰……你呢?”

“我喝绿茶就行。”

“服务员。”我弓直了脊骨,并在濒临其脱臼零界点的情况下伸直脖子,使唤我的手筋。

“你来说吧。”

“要这些……还有两杯绿茶。”

我的头皮开始略微抽动,最终在眉毛处像板块漂移般隆起一个小山坡。电流在那大脑纵横的沟壑深处交汇。

“你再说一遍。”

“两杯绿茶”

“我的可乐呢。”

“我们这边是有可乐的…”他打断服务员。

“我知道……你不能喝可乐。”

“为什么?”我操控起脖颈处的肌肉把脑袋拉出一个非水平的角度。

“你知道可乐的成分吧。”他用刀似的眼皮把他那深渊般的瞳孔割成半圆。

“糖、咖啡因、碳酸……也就是二氧化碳和水。”

“酸。酸。”

“?”

“是那该死的酸!这意味着它会像蚁群分食鬣蜥般蚕食殆尽你那戴着锋利牙套的可怜的牙齿!用不了多久你满嘴的黄牙便参差起伏,像火山岩那样孔洞横生,把它扔进黄河就再也洗不清那蜗居昆虫般的泥沙了!”

“所以呢!我会享受那冰冷刺骨的水流一点点渗透神经时的快感;每当用我那如蛞蝓蠕动的舌头舔舐那坑洼交错的黑牙时,那是何等的刺激!就像你家里的鱼缸中那些恶心的螺虫,用柔滑的不规则的身躯把已经溶解得纤维暴露的水草叶紧贴在缸壁,一点点的啃噬掉,在把砂缝中的杂渣吞掉!”

“随你!你放弃自己羸弱的身躯也罢!可是你何苦不为后代着想!”

“少胡言乱语!你这丑恶的嘴脸究竟想让我知道些什么?”我把指甲深深嵌入我柔软的手指窝,当我因为肌肉抽动而放松时,我感觉到指甲的薄壳因为汗水的张力粘连在一起;我的面部肌肉并不对称,上下齿不断蛄蛹着,我舔舐着齿间的沟壑,沟壑。

“你难道就不能用你那可怜的闲暇看下新闻吗?无论是纸制还是你们的形式?你就不知道可乐会杀精吗?你为何不能为他们着想?你这自私的家伙,你那精囊中的子孙后代的外壳会一点点腐化、粉碎,暴露在充满了酸的体液之中,它们会扭曲,会捶死挣扎,最终如下了百草枯的荒地般,寸草不生,腐烂在你羸弱的身躯内!”

“好啊,随你怎么说,你这愚蠢的脑子没救了,像数十年前的老自行车,锈迹斑斑,一个四岁小孩一蹬就碎!可是你会亲切的称它为传家宝!无论如何把你的茶拿走!”

“你告知我理由。”

“尿频!我受够了,我已经把那玩意儿灌进自己的肾数月了!太阳斜射我灌,太阳直射我灌,那不知道是哪来的甘碱的物质灼烧着我接近萎缩的肾脏,他榨取着我的水分,我的宝贵的精华!我像晚秋的枯叶,一点点看着自己的水分流失,肌肤一层层剥离,最终那五脏六腑不断脱离丝状的脊髓,在风中消逝,一干二净!”

“总是尿频!我受够了,你从多久就开始了?多少月了?这不是你栽赃的理由!”他说完这句话面部定格了,全部五个孔洞定格了,除了呼吸与脉动的抽动牵连的颤抖外;我们两个身子前倾,形成了九十度,很标准。

“来吧。”他的脸像是海边的沙滩被浪潮冲洗似的,变得平静,但也正如上岸的浪潮,伴着物理的惯性具有一定回弹。

“喝了它吧。”他双手捧过那乌棕色的锈迹斑斑茶杯,里面的污水似的液体不时喷滋出它们的一份子。

或是一分子。

恶臭如一双尖匕刺着我的大脑。

“茶,绿茶,中国的绿茶。这恒久的文化,这精华全部蕴含于我手中,沉淀在杯底,这香浓是一切的象征。喝吧。”

僵尸!

行尸走肉!

我的双眼勉强在浓郁的尸臭中打开,我看到了他布满苍蝇的石灰般的脸;他残破的眼球一个冲西,一个冲南,冲破这两个窟窿的束缚,血丝像树根蔓延开来,黑红的汁液渗了出来,在他生前称作是眼角的角落处汇集,冲破张力后淌着到了他枯瘪的紫色嘴唇,和上面的破口渗出的血交汇;他的牙们摇摇欲坠,那牙龈里的丝状肌肉像一坨烂泥;如果一定要形容那个口腔的颜色,那是排泄物的颜色;片状的头皮裹着枯枝般的头发一片片藕断丝连的脱落,露出棕黄的头骨;他浑身上下的毛孔的开始渗出乳白的汁液,随后一只只鲜活的蛆随着汁液挣脱束缚,在他皮肤的沟壑中蛄蛹;嘶吼像一根根虬结的断弦被风拨弄着,从山洞里荡漾出来。

沟壑!

丧尸!

木乃伊!

“去死吧!”我隐约听到身后的声音:

“先生,一共是四十一块八毛……啊!”

 

他实在是忘了回去的路,要么是走到了朝上的扶梯,要么是从扶梯下来后绕一圈来到下一个朝下的前者。他用颤颤巍巍的脚步,用实在不规则的路线离开了身后的建筑物。他忽然站住身子,望向正在落下的恒星,忽然察觉身上有一块硬物在与他作对。他从衣中取出那块硬物—是一个金属酒壶,他不喝酒。可他望向升起的恒星,颤抖着拧开那个布满复杂纹路的盖子,这时一股气流直冲云霄,变成了整个大气!他闻得出来,是二氧化碳,没错。

是可乐。

他不顾一切,一饮而尽,感受食道的灼热,然后在光辉下将酒壶高高举起!

去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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