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点

  赵建军

晚点，列车居然真的晚点了。我担心的事情正如担心的那样不期而至。

在平时，列车晚点或是提前似乎跟我没有多大关系，我绝不会因为晚点十分二十分而斤斤计较，牢骚满腹。我是一个时间观念不是很强的人。这次不同，分分秒秒对我来说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我是昨天下午四点十二分乘坐从十堰到长沙的k644次列车的，正点到达长沙站应该是零辰三点四十分。为了赶时间，提前在微信上订了长沙至娄底的四点十分k433次列车。按说有半个小时的机动时间是不会紧张的。

迷迷糊糊中，我似乎己到达娄底，朋友在出站口接住了我，一阵激动，甚至来一个酸溜溜的拥抱…….梦在“咣当咣当"单调的列车声中诞生，梦又在换票乘务员的叫声中消失。我爬下硬卧的舷梯，看了看时间，还有半个钟头。我收拾好行李，坐在靠窗的折叠椅上听车内均匀鼾声，看车外零星灯火。

半个小时眨眼而过，而列车仍在黑魆魆的原野中爬行，毫无到站的迹象。我自我安慰:晚点没啥，晚个十分八分我还是可以应付的。

时间似乎在快速冲刺，而列车却在慢条斯理地缓慢蠕动。二十分钟过去，列车才在长沙站无精打采地停下。

我疯一般地挤出车门，向出站口飞去:我补的硬卧在十八车箱，十八车箱刚好与车头相邻，是离出站口最遥远的一节车箱；站台很长，我摒住缺氧的呼吸，在人流中穿梭狂奔；进入地道的电梯太慢，我从台阶忽略而下；甬道太过狭长，像电脑中的巷战游戏无头无尽；好不容易冲出站口，自助取票处却在出站口相对应的另一边，站前广场也修得特别大。取票，进站，行包检测传送带像一个黑洞，把我的包吞进去，半天吐不出来。问工作人员从那个候车室进站，她说让我看大屏幕，密麻麻一大片，彻底懵了……我冲进候车室，大汗淋漓地晃动着车票，随进站的人流进入检票闸栏。走到尽头，也没有看到站台提示。这时我才明白，时间己到列车的开点，开车前三分钟已停止检票，哪里还会有k433的字样？

我如泄了气的皮球，孤独地倚墙斜站，大口地喘着粗气。被汗水浸透的衬衫紧紧地贴在身上，融化了春夜的寒气。我平定了一下慌乱狂跳的心绪，迈着灌铅的双腿，疲惫地走向闸栏。检票员看了我的票，指了指第三排候车的座椅。

我抬头一看，操，悬空的屏幕上打着鲜红的字:K433晚点三十五分钟。

2018.5.1夜写在娄底至长沙火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