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这个称呼对我来说是最难开口的。
甚或有关于妈妈的歌我都不愿去学或者去唱。之前我一直不愿写关于妈妈的文字,因为每次提及我都会黯然神伤,所以便刻意不去想。近日在一个作家朋友的影响下,我鼓足勇气,拿起笔,我怕时间长了,我对妈妈仅存的一点印象也会随时间的流逝而淡忘。
小时候特别羡慕别人家的孩子有妈妈疼,而我和弟弟只有爷爷和奶奶疼。爸爸常年外出打工。他们对我们照顾有加,可始终都代替不了妈妈的角色。
上学那会,每次同学们谈论妈妈这个话题时,我总在一旁默不作声。她们见我不说话,就问我缘由,我含糊其辞,尽量回避。
订婚那天的事,依然如昨。
那天人特别多,按照风俗,在给我老公家那边的亲戚倒酒时需改口。爷爷、奶奶、姑姑、姑父、姨姨、姨夫、叔叔、婶婶,这些我都能叫出口,唯独“妈妈”这个称呼我怎么也叫不出来、那时我和老公还不熟悉,不敢和他商量,便告知介绍人,问她看能不能叫我婆婆阿姨。介绍人是老公的姑姑,和我一个村的,我和她比较熟悉。结果她说不行,必须要叫“妈”。其实在家的时候,奶奶和爸爸就给我说了,要我改口叫婆婆“妈”。我知道躲不过了,倒酒的时候,那一声“妈”细若蚊蝇,连我自己也没有听见,但婆婆还是笑盈盈地给了我一千零一元的红包。
结婚以后,婆婆和我生活了一段时间,她对我很好,但我始终叫不出来“妈”这个称呼。自我有记忆起,我就没叫过“妈妈”。我知道这样很不礼貌,但是没有办法。婆婆似乎也能理解我,从来不怪我不叫她“妈”。其实,我老公也是单亲家庭长大,他父亲在他12岁那年便出了意外去世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直到我自己有了孩子以后,才对“妈妈”慢慢适应。
记得2016年的时候,老大刚出生。婆婆伺候我坐月子期间,经常对着孩子称呼我“孩子妈妈”,我觉得特别别扭,特别膈应。婆婆伺候了我70多天走后,我才渐渐对孩子自称“妈妈”,老公当时和我一样,也是过了几个月才开始对孩子称呼“爸爸”的。
妈妈在我5岁的时就去世了。
那时候我还没有什么记忆,对于妈妈的一切都不知道,唯一的印象就是妈妈的灵堂,它就搭建在我们住的那孔窑洞旁边。那时候的我还不懂事,只记得爸爸抱着我弟弟睡在炕上一个人默默地哭。
后来每当别人问及我对妈妈有什么印象没,我总是回答没有。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这一问,是在我的伤口上撒盐。而我还要装作若无其事,我不想让他们看到我难过。
关于妈妈的一切我都是从奶奶和一些亲戚口中得知的,爸爸从来不给我讲,就是现在,多少年过去了也绝口不提。可我知道,爸爸是爱妈妈的,正因如此才不愿提及。第一是怕我们伤心,第二是不愿意让我们看到他伤心的样子。以前常见爸爸偷偷落泪,那时不懂,现在才得知爸爸对妈妈的感情之深。
小时候经常和爷爷奶奶一起去亲戚家,亲戚们看见我和弟弟就问这是谁家孩子,然后我奶奶就开始了她的长篇大论,说这是她大儿家的孩子,孩子妈妈去世得早,是我一手带大的。那时我弟弟就坐在奶奶的旁边,而我便佯装什么事也没有躲至角落里偷偷落泪。
还有一些事是奶奶最近几年才讲给我的。
妈妈刚去世的时候,我和弟弟尚小,看见二妈给她的孩子哺乳时,我和弟弟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之后还天天跟在二妈的身后,赶都赶不走。奶奶说我们是把二妈当作自己的妈妈了。直到现在,我和弟弟还喜欢去我二妈家里转,和她两个孩子的感情也特别好。
2014年春节放假,我没有回老家。过完年,大年初二就去亲戚家了,我在亲戚家住了两天。亲戚家是开馒头店的,还顺便开一个小卖部。她和我妈妈是姑舅,和我们又是邻居,在我们小时候,经常照顾我们。正是因为有了她们的关照,小时候的我们很少受人欺负。
晚上的时候,我们就拉家常,她给我讲了一些关于我妈妈的事。
妈妈活着的时候,信奉某个宗教,她听信传教者说只需祈祷不需用药,就可痊愈。就这样长此以往,耽误了病情,结束了她年轻的生命。
她说,爸爸和妈妈感情特别好,结婚以后从来没有吵过架,也没红过脸。我外婆家条件比较相对殷实一些,所以那时我妈也上过学,知书达理。只是性格内向,属于慢性子的人,整个人文文静静,人缘特别好,谁家要是有什么要她帮忙,她很乐意去帮助。爸爸很尊敬她。
她说我和我妈长得很像,就连说话声音语调都一样,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能看到我妈的影子。也许我长的真的像我妈妈,家里有几张妈妈的照片,可我自己看不出来,也从没有人给我说,我长得像爸爸还是像妈妈。但是我的性格内向,干活也很慢,也属于慢性子,这倒是和妈妈很像。
我19岁的时候,还在上学,住在学校宿舍里。
有一天晚上,我梦见妈妈,第二天醒来本来是忘记了的,但是不知为何突然又想起晚上的梦,原来我妈妈早已不在了,我抑制不住自己,哭了起来。我姑舅和同学们关切地问我怎么了,我淡淡地说没事。
不知道这个梦意味着什么,自从做了这个梦以后,我开始经常性地想念妈妈,那段时间总是闷闷不乐。
此后在药店上班那会,有一个同事,让我很是羡慕,每到饭点的时候,她妈妈都会给她送饭,而我们几个都是在外面买着吃。我经常听见那个同事抱怨她妈妈送的饭不好吃,还说管她管得多。我就对她说,你妈妈也是为你好,不要抱怨。我倒是想要有人管了,甚至是骂我一顿也是好的,可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我生在单亲家庭,似乎对单亲家庭的人总是有一种特殊的感情。我还遇过一个同事,记得她刚来时,我就对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恨不得马上和她成为好朋友好姐妹。那段时间看到她开心的时候,我自己就很开心,看到她难过的时候,我也会难过,我一直奇怪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感觉。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们熟悉了,关系也处的不错。辞职后,我们一直保持联络,直到有一天她告诉我,她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才恍然明白。
由于生在单亲家庭,后来找对象时也是和单亲家庭的男生比较谈得来。于是,我在内心悄悄把找对象的方向选择在单亲家庭。前后有人给我介绍了差不多有十几个对象,其中有四个是单亲家庭,奶奶都嫌他们离我们太远,后来不了了之。
其实有一个男生,我还是比较中意的,我们是相识于网络。一次偶然机会,我在看报纸时看到了征婚启事,我们同事打趣说我在这报纸上找一个对象。然后我才仔仔细细看了具体内容,有一条信息引起了我的注意,他爱好是写作。我从小对于作文就无从下手,所以看到写作我打心底特别佩服。于是我便加了他的QQ,刚开始谁都没有找谁聊天。有一天那个男生突然找我聊天了,他说他看了我QQ空间的照片,对我一见钟情。对于没有谈过恋爱的我来说,根本不知道什么是一见钟情。之后我们经常聊天,也很谈的来,从他的字里行间可以看出他对我的感情是真挚的。我们也见过几次面,他为人正直善良,忠厚老实,对我态度也很好。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正月初三,那时灰蒙蒙的天空还飘洒着洁白的雪花,我见到他的时候看见他手里拿着一杯奶茶和一块手表。这是我第一次收到礼物,很是感动。他的文采出众,且还是大学文凭,而我只是普通的中专毕业。面对这样的差距,我不敢和他恋爱,在者他家是外地的,我家人肯定是不同意的。于是,我们渐行渐远……
后来,我和我的老公走在了一起,他也是单亲家庭。我们只见了一次面,在他二姑的撮合下就匆匆结婚了。或许,作为90后的我如此对待结婚,是很多人都想不到的。上天还是挺眷顾我的,除了妈妈去世比较早和小时候过得比较苦外,我吃得饱穿得暖。如今还有两个可爱的儿子和一个好老公。虽然生活不是很富有,但也知足了。
时间如若一条日夜不息的河流,一去不返,许多事情,也渐渐成了回忆。愿妈妈在天堂,一切安好,也愿家人能够,平平安安,愿世上再无单亲家庭,愿爱,永远充盈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