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宗奎
网站用户
一
羊儿是因为用英语讲了一句下流话而砸掉了自己饭碗。
三个月前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面对光临货仓检查工作的老板秘书，羊儿突然灵感涌现，他对风姿绰约娇艳欲滴的秘书嚷了一句MAKE LOVE TO ME！
秘书当即对羊儿回眸一笑百媚生，他几乎魂飞魄散。羊儿断定她一定听成了GOOD MORNING，等秘书一走，他立即得意的告诉一起搬运物料的杂工们，让大家开心了一上午。谁知到了下午，羊儿被叫到庄严肃穆的人事部，人事主管面无表情的告诉他，他被解雇了，理由是缺乏做人的基本操守。可怜的羊儿就这样丢掉了找了两个多月的工作，要知道他到这个工厂的货仓部上班还不到一个月。
失业之后的羊儿成了丧家的流浪狗，只能满世界重新找工作，很快就花光了他仅有的大半个月的工资。女朋友影子的脸色，越来越像万恶的旧社会。其实也不能怪影子，她辛辛苦苦在白天鹅宾馆客房部加班加点，赚来的血汗钱仅仅够羊儿交房租和吃饭。自从半年前羊儿中专毕业南下以来，她就再也没有往银行存过一分钱。
影子埋怨羊儿高不成低不就，找工作吊儿郎当，一个中专毕业生，连人才都算不上，凭什么挑肥捡瘦？这个时候羊儿就低眉顺眼的叹气辩解，说他根本就没有挑，也没有机会挑，男人在深圳找个工作怎么就那么难呢？下辈子一定穿裙子来深圳。
这一天晚上，影子领了上个月的工资四百六十元，来到他们非法同居的出租房，扔了三百元给羊儿，黑着脸下了最后通牒：“这是我对你最后的帮助，希望你从此自力更生，我们的关系暂时到此为止！”说完影子转身就走，她害怕羊儿从他躺着的床上跳起来抓住她，不让她走。实际上羊儿一直保持着四肢朝天的姿式，他眼巴巴的看着影子消失在窗外霓虹的深处。哦！那个叫齐秦的家伙唱的不错，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
当影子像正午阳光下的影子一样，消失在羊儿的身后，他的命运突然出现了转机，影子的断奶计划也因此搁浅。
那个燥热的南方春日下午，羊儿只穿了一条三角裤，四仰八叉的躺在鹅公岭一栋出租房三楼一个房间的床上，看一本用五块钱从地摊上买来的盗版花花公子杂志，图文并茂的视觉刺激，使羊儿身体的那个部件恶性膨胀，生理的欲望分外嚣张。在他十分怀恋影子的时候，女房东阿珠推门而入，她是来收房租的，自从影子离开后，羊儿已经拖欠了一个月的房租了。
阿珠进得羊儿的房间，正欲开口催讨房租，目光却锁定了羊儿那恬不知耻地戳向天空的物件，羊儿慌忙抓了一件颜色不明的衬衫盖在下体上，惶恐的说：“老板娘，我又失业了，房租是不是再推迟几天？”他很害怕，如果被阿珠立即赶出去，晚上就只能去睡立交桥洞了。
谁知阿珠说了一句与房租无关的话：“混账小子，你这个男人的本钱还真不小哇！”
听阿珠这样一说，羊儿从被赶出去的恐惧中回过神来，立即坐起来讨好的说：“你也很性感啊，珠圆玉润的，很有女人的魅力！”
阿珠说：“都老得没有人要了，还性感什么？姐妹们都说你们北方男人的家伙比南方男人的大，我还不相信，今天我倒要看看到底有多大？”
羊儿心里咯噔一动，他从这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眼中看到了明媚的春光，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说：“看就看吧，你想怎么看？”
阿珠真的就移动她那丰盈的臀部坐在羊儿的床边了，浑身散发着成熟女人的撩人气息，羊儿受不了这样的诱惑，他一把揽过阿珠的腰，将阿珠放倒在床上，咬牙切齿的说：“我让你一次看个够！”
阿珠说羊儿你真厉害。
二
羊儿风光起来，不仅衣着光鲜，出手阔绰，还买了一部本田摩托车，配了一部诺基亚手机，经常出现在酒楼茶馆等场所，这一切当然离不开阿珠的雨露滋润。
阿珠没有老公，也没有结过婚，曾经的男朋友在文革时逃跑去了香港。据说那时形势比较危急，即使阿珠已经怀上了他的孩子，那个地主家庭出身的男人为了躲避斗争，连一句告别的话都也没有，就无声无息的消失在她的世界。等深圳改革开放成了经济特区，阿珠费尽周折联系上他时，他已经是一个上市公司的董事局主席，早已在香港结婚生子。听说阿珠生下了一个女儿一直在等着他，他也算有情有义，除了给阿珠一笔巨款之外，还出钱送女儿去美国读书，毕业之后就留在香港工作。
阿珠见一切都不可以逆转，也彻底死了心，她拿那些钱，建了三栋七层高的楼房，一个人就守着这些房子，靠收租过日子，属于那种穷得只剩下钱的富婆。
羊儿被阿珠看上之后，一度成为阿珠事实上的小丈夫，只是没有拿结婚证而已。三栋出租房的管理和日常开销，基本都由羊儿掌控，阿珠对外宣称羊儿是她远房的表弟，帮她管理着出租房，但知道阿珠底细的街坊都知道，阿珠唯一的舅舅只有三个女儿，根本没有儿子，羊儿就是阿珠的小情人。
鉴于羊儿出色的表现，阿珠决定用钱买下羊儿十年的青春韶华，以弥补自己消逝的青春。她要求羊儿在十年之内，不准与任何女人有感情方面的纠葛，否则就将他扫地出门，不做任何补偿。十年期满，她也五十多岁了，她将送给羊儿一栋楼房，羊儿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为了保障双方的权益，他们还郑重的写了份协议，双方都签了名，各自保留一份，至于有没有法律保障，他们都不在乎。
每天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这样的梦想只有少数人能实现。羊儿就是这少数人之一，每个月阿珠给他一千块工资，除了喝酒打麻将，他也会给老家的父母寄点钱，剩下的拿去银行存了起来。阿珠说了，男人三十一枝花，等十年期满，他存下来的钱，还可以找个黄花闺女。
这一天下午，午睡起来，百无聊赖的羊儿外出闲逛，刚拐进百货市场，就被一个自称刘半仙的糟老头叫住了，刘半仙拦住他的摩托车说：“嘿！这位先生，你经常从我前面过，也算有缘分，我看你印堂发黑，近期可能有点灾难，且让我作法给你化解如何？”
羊儿是学过马克思哲学的唯物主义者，哪里会相信这些江湖骗子的话，就猛一踩油门，摩托车吼叫着往前冲，刘半仙只好闪到一边。羊儿戏弄他说：“你先算一算我口袋里有多少钱？算准了我再找你化解灾难！”说完想走，谁知摩托车却熄了火。
刘半仙又往前走了几步，走到羊儿跟前，假装仔细的看了看，大声说：“哎呀！不得了！还是牢狱之灾呢，要我化解的话，起码要四百八十八块钱，少一分钱都消不了你的灾！”
羊儿再一次发动摩托车，一踩油门，摩托车窜出去老远，他头也不回的大声说：“我口袋里是一千三百四十六块钱，你连这个都没有算准，怎么能帮人算命？拜拜！”
这个时候影子不知道从什么角落里走了出来，她一看到羊儿就大声问：“羊儿，羊儿你在这里吵什么呀？”
羊儿一看是影子，就刹住摩托车非常不友好的说：“我没有吵什么，一个算命的江湖骗子，想骗我的钱，怎么，碍着你啦？”
影子走过来，摸了摸羊儿的摩托车后座，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羊儿，说：“嘿！看样子混得不错嘛，手机摩托都有了，是做了哪个厂的主管还是经理？”
羊儿不想再理这个在自己最落魄时离开自己的女人，就说：“什么叫混得不错，只是还没有饿死而已。张小姐，别来无恙否？”
影子姓张，羊儿故意这样叫她，传递的信息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结束了，现在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影子说：“别酸溜溜的好不好？你现在还住那里吗？晚上我去找你，现在我要去上班了。”
羊儿害怕影子晚上真的来找他，被阿珠知道了就完蛋了，就索性告诉影子说：“我快要结婚了，是鹅公岭的本地妹子，你不要来找我，我也不住在原来的地方了，是你自己说的我们之间的关系到此为止。”
“什么到此为止？”影子气急败坏的说。“你花了我多少钱？我还陪你睡了那么长的时间，你以为我就那么贱吗？本地妹，本地妹有什么了不起，只要是女人，还不是长着一样的东西！”
羊儿一字一句地说：“说白了就是我花了你的钱嘛！你自己算一算，我一共花了你多少钱，你说个数字，我过几天给你就是，你打电话给我！”他从口袋里掏出纸和笔，写了一组电话号码给影子。当然，他故意把7写成1，把5写成3，想就此与影子暂时相忘于江湖，他日见面再作计较。
影子见此情形，悲愤的说：“你这个王八蛋，我肯定会找你算账的！”说完抓过那张纸条，急忙去上班。羊儿预感这段爱情必须付出点代价才能了结，因为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免费的午餐。
三
这天羊儿去收房租，他到了以前租住的那栋楼房，刚熄掉摩托，影子就出现了，显然是专门来找他的。羊儿发动摩托想溜，但是影子一把抓住了摩托后座。
影子说：“羊儿你不要躲我了，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呢，不做一个了断肯定是不行的。”
羊儿再一次熄了火，低声下气的对影子说：“钱的问题好说得很，你说吧，我要给你多少钱？”
影子阴阳怪气的说：“我都知道了，那个比你妈还老的本地婆有的是钱，也不知道你用什么手段搞上的，这个我不管，我只想要回我的损失，你给我五万块就行了，大家好合好散，今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羊儿说：“五万？你也太过分了，就算把你来深圳这些年赚的钱加在一起，也没有五万，我最多花了你三千块！”
影子说：“我过分？钱确实没有那么多，但是我不可能白白陪你睡觉，就算嫖娼也要钱吧。给你洗衣做饭，也要算工钱吧，还有青春损失费呢？这样一算，五万块真的不多！”
羊儿很想一拳砸烂影子那张曾经娇柔如今却显得狰狞的脸。他的嘴角抽了抽，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影子以为他理亏，就不容置疑的对羊儿下达了命令：“今晚九点半，我在白天鹅宾馆8714号房间等你，你带钱过来给我，算是房东老太婆花钱从我这里买走了你，否则，我会去找房东老太婆算账！”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羊儿就杵在那里，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影子的威胁很实在。
四
羊儿必须赴这个约会，他知道影子说一不二的性格，如果他不去，影子一定会找到这里来，而此前他一直未曾向阿珠提到过和前女友之间的龌龊。阿珠一定会怪他跟影子纠缠不清，违反协议，如果是这样，他很可能又要过那种三餐不继的生活，毕竟深圳有的是帅哥，羊儿不是唯一选择。
心里七上八下的挨到晚上，羊儿跟阿珠说要去看一个刚来深圳的亲戚，就出了家门，然后去银行取了五千块钱，按时赶到白天鹅酒店的8714号房间，只想尽快了结这段感情和经济的纠葛。
羊儿一进8714号房间，就被一高一矮两个操河南口音的年轻男子控制了。羊儿大惊失色的说：“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张影呢？”
这时影子从门外走了进来，她穿着酒店的工作服，小心的把房间门反锁了，对羊儿说：“钱带来了吗？”
羊儿镇定下来，说：“你叫他们先放开我再说，难道还怕我跑掉不成？”
影子端坐在沙发上，对两个男子挥了挥手。高个子男人就冷冷的对羊儿说：“明人不做暗事，老子们过的是刀尖上舔血的生活，你得罪了这位小姐，现在她出一万块钱，让哥们把你阉了，你小子肯定是干女人干多了，以后恐怕只能做太监了。”
羊儿说：“张影，不是说好的拿钱过来就了结了吗？”
影子恨恨的说：“我当初离开你，是希望你像一个男人一样在这里生存下去，而不是一个吃软饭的龟孙子，谁知道你竟然勾搭了一个半老徐娘的本地婆，这也罢了，是你自己的事情。如果你后来干干脆脆的还了我的钱，我也不计较，就当被狗日了。可是你这个挨千刀的杂种，居然写了一个假的电话号码给我，以为我再也找不到你了是不是？好！现在我就要把你变成太监，看那个大妈还要不要你？”
羊儿还想狡辩几句，矮个子男人走过来用毛巾捂住了他的嘴，并解下他的皮带捆住他的双手。高个子男人从羊儿口袋里掏出一个钱包，把它扔给了影子。影子打开钱包开始数钱的时候，两个家伙已经将羊儿推进了卫生间。
当羊儿发出凄厉的尖叫声透过毛巾和卫生间的门，微弱的传入影子的耳朵时，杀手们才撕开羊儿的裤子。矮个子男人说：“哥，慢一点，先拿到钱再动手不迟，让那个女人帮他止血，不然暴露了我们跑不了，我进来的时候发现这个酒店有很多保安，现在正是交班时间，有两个班的保安在。”
高个子立即从卫生间走出去，想找影子拿钱，却看见影子正轻轻的打开门朝外走，于是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影子的头发，把她拉了回来，并迅速关上门。
“小姐，你还没有付钱给我们呢，怎么就走？”
影子拿出羊儿的钱包递给他说：“这里有五千，其余的你们把事情办好了我送上来。”
高个子松开影子的头发，接过钱包掂了掂冷酷的说：“说的好轻巧，谁能保证你一定送上来？必须马上给我一万块，一分都不能少，先给钱后办事，这是江湖上铁定的规矩。”
影子没有见过这样阵仗，她有些害怕，她以为羊儿至少会带一万块钱来，她恨羊儿入骨，她就要用羊儿的脏钱，残酷的让羊儿下辈子做不成男人，谁知羊儿只带了五千块，她的计划没有赶上变化，就有些惊慌的对高个子说：“算了，我只是想吓一吓这个负心汉，你们拿着这五千块走吧，什么也别做了！”
高个子男人大怒：“这么说小姐是在耍我们了？这可是血案，你懂不懂血案？我们到了地方，做不做都要收一样的钱，一分都不能少！”
他冲卫生间喊：“黑皮，黑皮，出来！这个婊子在玩我们呢！”
矮个子黑皮控制着羊儿，听见了外面的对话，知道今天的生意黄了，就朝羊儿太阳穴猛击几拳，确定羊儿已经昏过去了才走出卫生间。
“钱呢？你他妈的敢骗我们道上的人，是不想活了吧！”黑皮一出来就朝影子脸上打了一耳光。影子只发出半声尖叫，就被高个子迅速抓起床上的被子蒙住了头，黑皮趁势将她压倒在床上，影子在被子里拼命挣扎着叫喊着。
高个子男人将他粗重的身体坐到了影子的身上，影子立刻动弹不得，黑皮从影子露在外面的手指上掳下一个金戒指，然后开始脱影子的裙子。轮到高个子动作的时候，影子已经一动不动了。
大约是一个小时，或者两个小时，羊儿醒了过来，他艰难的站了起来，借着墙上的挂钩取下塞在嘴里的毛巾，用嘴解开绑在手上的皮带，然后用手解开捆在脚上的布条，走出卫生间。他看见影子赤裸着下体仰躺在床上，上半身盖着被子，内裤和短裙扔在了地上，一条毛巾被好像擦过地板的样子，非常肮脏。
羊儿摸了摸影子的身体，这身体他曾经很熟悉，但是现在已经冰冷。羊儿全身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他非常恐惧的走出8714号房间，很想从楼上跳下去，但他终究没有跳。
羊儿从8714号房间出来，刚好遇到了影子的领班，领班见羊儿慌慌张张一见她就跑，立即推开8714号房间的门，看见影子那个样子，知道情况非常不妙。领班就是断奶计划的策划人，知道羊儿和影子的恩怨情仇以及谈判的内幕，但是绝对想不到会是这个结局。她立即用对讲机通知保安封锁酒店所有的出口并报警。当羊儿惊慌失措的从八楼跑到一楼时，酒店门口已经站满了保安。
呼啸而至的警车将羊儿带到派出所，任警察怎么反复审讯，羊儿就一句话，那就是他没有强奸并掐死影子，是另外两个人干的。可警察在那个房间反复侦查了多次，实在找不出有第三个人在场的任何蛛丝马迹，他们坚信是羊儿在抵赖，于是羊儿遭受了前所未有的肉体打击，直到他承认自己强奸杀人为止。
阿珠在第三天作为朋友去派出所看了他，羊儿一五一十的向她叙述了前因后果。阿珠只是不信，她深信是羊儿嫌弃自己老了，才去和前女友纠缠，前女友不从才强奸杀人。不管如何他们之间的一切都结束了，看在昔日的情分上，她答应为羊儿请一个律师。
等待宣判的日子，羊儿后悔莫及，当初如果听了刘半仙的话，花四百八十八块钱，也许就化解了这个灾难，但是这个世界没有后悔药，只有砒霜。
在羊儿感觉回天无力，准备认命奔赴黄泉做冤死鬼的时候，突然被无罪释放了，不过，救他的不是阿珠请的律师，而是那个矮个子黑皮。
黑皮在一次抢劫杀人案中落网，自知罪大恶极，性命难保，就供出了不久前白天鹅酒店8714号房间的强奸杀人案。原来当时他们并没有蓄意要掐死影子，既然影子忽悠了他们，就打算轮奸她一次拿五千块钱走人，谁知道影子拼命反抗，黑皮为了制止她的尖叫，掐了她的脖子，又蒙了被子，结果影子窒息而死。他们使用了客房准备的安全套，犯罪完毕，将一切证据都冲进马桶，还用毛巾被擦掉地板上的足迹，才一前一后从容逃走，差点让羊儿成了替死鬼。
羊儿走出看守所之后，才觉得以前忽略的世界是多么美好，空气是多么新鲜，他是多么的自由和幸福。于是他困了就睡在树荫下或者桥洞里，饿了就去垃圾桶翻找别人吃剩的东西，拒绝走进有墙壁的房子，完全成了一个疯子。
如果你走到那个南方城市的小镇上，看见一个衣不遮体裸露着硕大的下体到处晃荡的家伙，说不定就是羊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