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走龙蛇 率真随性

笔走龙蛇 率真随性

——品读武绍孔先生书法艺术作品感言

我认识武绍孔先生近三十年了，早就知道他是陇南警界的一位业余书法爱好人士，但真正品读他的书法艺术作品，还是近两年来的事。凡是著名诗人朱泉雨先生唱主角的场合，与武绍孔先生一道，或饮酒作乐，或吟诗观书，欣赏到的都是他的行草，感觉其书法别具一格，与众不同，却也单一，每幅难免雷同；及至拜读了他赠送给我的汇集了他的精品之作的书法艺术作品集子单行本，才知道他行草隶楷皆有造诣，入道很深，风采昭然，堪称书家。故而，我愿意为他的书法艺术作品写下这篇品评文章，以表达我对他的敬意。

在以毛笔为唯一书写工具的时代，凡是读书人，自幼从描红起步，首要的必须得书写过关，否则是不能取得功名的。因而那时间的秀才举子们大都写得一笔好字。然而，真正的书法并不等同于一笔好字，书法是在一笔好字的基础上构建起来的巍峨的亭台楼阁，是把汉字的间架结构表现到极致、穷尽到完美的一门独特艺术。现如今，书写工具由硬笔取代了软笔、又由电脑取代了软笔，这就给学习书法的当代人增加了更大的难度。故而，现今的书法爱好者多如牛毛，但大都仅仅停留在写得一笔好字的阶段，很难达到书法艺术的高度。

几千年来，中国汉字的书写，形成了完整而严谨的规范体系，历代书法家都是小心翼翼地沿袭前人的古训成说，不敢越雷池一步，翻来覆去还是《兰亭序》和《多宝塔》，总是那几个范本。因此，成规的束缚与书体的单调，致使书法千人一面，书坛沉寂而缺少活力。现当代有些人为了打破传统束缚，却又走向了另一个极端，随心所欲，不讲章法，求奇求怪，以丑为美，把高雅的书法艺术搞成了玄虚的符咒和无法读懂的天书。

书法是要讲传统的，即所谓的颜柳欧赵；但书法要达到一定的境界，却又不能囿于传统，否则即便是将颜柳欧赵模仿到逼真的程度亦不能成为真正的书家。品读武绍孔先生的书法艺术作品，无论行草隶楷都能看出传统的痕迹，但却很难归类其师从。其行草近似苏轼，但又不是苏轼，歪斜中见正身，拧揉间有力度，体现了其独到的艺术追求。与之相反，其隶书却中规中矩，虽无汉简落笔之飘逸，却有西峡崖刻之古朴，庄重和谐，极具美感。其楷书《朱子家训》，七分是楷，三分近行，洋洋洒洒，一气呵成，仔细品读，令人赏心悦目。

拜读武绍孔先生的书法艺术作品集，给我以板凳须坐十年冷、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感觉，不由得使我感叹，他的确是一个“练家子”，数十年如一日，在繁忙的公务之余，很是下了功夫，才练就而成的。这几把刷子，绝非花拳绣腿、江湖卖艺浪得虚名之徒可比，是真把式，硬功夫。武绍孔先生长期在公安、武警工作，却不是武夫，而是文武双全。其书法艺术作品融入了儒家的坚毅、果敢和积极进取，也蕴涵了老庄的虚淡、散远和沉静闲适，还往往以一种不求丰富变化，在运笔中省去尘世浮华以求空远真灵的意味。每幅作品风神洒荡，撇捺有度，章法得当，提顿起伏，一波三折，意韵十足，妙趣横生，堪称精品荟萃。

其运笔率性而为，笔随心走，自然流畅，没有任何矫揉造作的刻意安排。其字态率真随性，结体亦庄亦谐，亦奇亦正，有的简约，有的繁茂，有的憨厚，有的精巧，构筑起他的书法独特的美学表现形式。现在的书法界，歪风邪气太重，说它“歪”，是因为很多人的书法路子不正，偏离开了中华民族几千年来所竖立起来的正大审美气象，学书法不学经典，偏偏要学什么“民间书法”——这里所谓的“民间书法”，不是指那些隐逸于民间的文化高人，诸如竹林七贤、陶渊明、倪瓒、八大山人等，而是指那些像武大郎、货郎担等文化程度很低，甚至没有接受过什么文化教育，没有经受过传统经典的书法训练，只是凭着感性任笔为体的那类仅限于“毛笔书写”装模做样的所谓书法。我并没有社会阶层歧视的意思，职业不应该分什么贵贱。但是，职业不分贵贱不等于文化不分雅俗和高低。不管在任何时代，精英文化毫无疑问是社会发展的方向和推力。不学王羲之，偏要学武大郎，而美其名曰“创新”“反传统”，不歪才怪！与歪风相应的，就是邪气。而偏偏这种风气就像吸大烟一样，当代书法界的很多人都为之沉迷，把书坛搞得乌烟瘴气，一片狼藉。而武绍孔先生的书法没有沾染上这样的“毒瘾”，出污泥而不染，既遵循传统书艺法则，又凸显自己的审美个性，形成了独特的“武体”，在汗牛充栋的书林里极易辨识，实在难能可贵！

书法界有一句常讲的话：学书不入魏晋，则难成上品。但是如何学魏晋，却大有学问。唐代的皎然僧有这样两首著名的诗，其揭示的哲理很有启发意义，那就是他的《酬秦系山人题赠》一诗中的“石语花愁徒自诧，吾心见境尽为非”两句。欣赏武绍孔先生的书法艺术作品，仅以其楷书而言，无论单个的字，还是整体结构布局，他并不注重表面的形似，而是超以象外，直从魏晋楷书点画意蕴处下功夫，然后由意汲象，最后还真正获得了对魏晋楷书真谛的理解和对形式技巧的掌握。由这一点来看，武绍孔先生的书法艺术悟性是很高的，他能从象外来谋求对书法的理解和掌握，这不是一般的学书之人所能体会和做到的。

武绍孔先生的书法神彩飞动，且法度森严，或雄强、或谨严，或隽秀、或洒脱，或飘逸、或朴茂，通篇看去则格调高雅，神采清新，令人饱享眼福；其运笔老道精湛，点画间俯仰呼应，笔势的提按顿挫、长短跌宕，结构的重浊轻清、参差错落，很容易让人想起长袖善舞的宫廷舞者，想起庄严雄伟、神态安详的古典建筑，同时还可以感受到它的闲适与飘逸，又与古代文人墨客退隐于田园之间的清高超脱极为相似，那是一种安逸，一种自足，一种翩然欲飞，一种凛然正气，时时处处流露出书家的儒雅与睿智。正如我们通常所说的，字如其人，武绍孔先生的书法更表现出了他为人处世的正直与坦荡。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观赏武绍孔先生的书法艺术作品，跌宕起伏的线条与雄浑壮阔的意境牵动视觉审美与心灵慰藉，动静中彰显收放自如的洒脱，虚实中集涌变化无穷的魅力，收放中演绎处世哲学和人生感悟的结晶，深厚学养和诗意情思流淌在笔端的风华，渲染出温润蕴藉、含蓄隽美的书法风格，传递出温文儒雅的文人特质，使观者在视觉的兴奋中唤起内心深处对书法的审美本能，流连忘返、回味无穷。

在视觉碎片化、艺术多元化的今天，很多领域充斥着喧嚣浮躁与不安，糊涂乱抹的吼书、丑书如江湖杂耍一般大行其道，哗众取宠，让人堪忧。然而，立足传统书法艺术的武绍孔先生自幼酷爱书法，喜欢词章，以追求真功为本，扎实修书，认真从艺，数十年来，利用业余时间，独立案牍，舞文弄墨，耐住寂寞，修出真功，不被浮云遮眼蔽目，不为趋利离书案，积学博养，厚文养正，从而使他在书法艺术方面融成精妙，功法大成。

武绍孔先生与著名诗人朱泉雨先生是忘年交，武绍孔先生的近期书法作品，多以朱泉雨先生大气磅礴的诗歌为书写对象，诗歌给书法添彩，书法为诗歌增色，如虎添翼、相得益彰。而我拜读他俩合璧的作品时，更有了奇诗共欣赏、美书相与析的感觉。古往今来，许多书法大家都以诗词大家的作品为书写对象，使得诗书结下了不解之缘，相映成辉，万古流芳。武绍孔先生的书法与朱泉雨的诗歌珠联璧合，更是这样，如此甚好。武绍孔先生已经年逾古稀，我衷心祝愿他艺术之树常青，笔力永健，为世人流传下更多的墨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