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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炳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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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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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花语

据说,不会养花的人是不会生活的人。我不会养花,但很难说我不会生活。用会不会养花,来衡量、判别一个人是否会生活,是有失偏颇的。然而,我不仅不会养花,而且还不识花,譬如蔷薇科的刺梅、蔷薇、月季,我就分不清楚;还有虞美人,我还当是罂粟花;好多的花,我都不认识。因而我就对花没有偏爱,觉得她们都是美的化身,都是大自然赐予我们的美丽的风景。

我不会养花,并不等于我不爱花。然而,我对于花的热爱,是与我的某种情思,与现实生活中的某个场景、某个人物、某种机缘,或者是某种寓意感悟、情感寄托等,有着暗合和关联的。我不是诗人,不会因为对花生情,而发出赞美、动听的吟哦之声,写出排列成行的优美的诗句来,这使我常常深以为憾!但我毕竟是一个几十年如一日的码字匠,可以将我喜爱的花入文,以表达由花引起的我内心深处的真实情愫,抒发出我对于特定的某种花的感想与感觉。

四月二日,在暮春时节是一个极其平常的日子。就是因为,在这个平常日子里的傍晚,我见到了早开的石榴花,三两朵,刚刚透出点点初红。在石榴树下,我饮着酒,酒不醉人人自醉,我被那初绽的石榴花深深地陶醉了。恍惚间,我竟然觉得这应该在初夏时节才会怒放的火红的花朵,还是开得太迟太迟,何以不像梅花一样在春头上就早早地开放,让她独占鳌头,独领风骚,独霸世界?

此后,那棵石榴树上的点点初红,便深深地烙进了我的心里,成了一幅定格在我的记忆里的玉照,或者水彩画,一直不肯盛开,也一直不肯凋谢。那抹新嫩的红,就像是我心脏里的血液,循环往复于我的血管,悄悄流遍我的全身,随时都会让我感觉到自己的脉动,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感觉到一种生生不息的清泉一般的滋润。面对着这特定的时间里似乎特定为我而绽开的点点初红,使我重新认识到了生命原来还具有着别样的意义,认识到了生活原来还蕴含着奇异的光彩,认识到了岁月原本还潜藏着不老的寓味。

石榴花的花语是:吉祥、成熟、富贵、美满、红火。代表着一切吉祥、成熟的魅力、富贵荣华、子孙满堂、纯洁的爱情、红红火火等美好的寓意。然而,在于我,这些都不全面,也不重要。在我的心目中,她还代表着不期相遇、似曾相识、一见如故、神交已久、相见恨晚、心心相印、难以相忘、惊鸿一瞥、众里寻他、灯火阑珊等等,这些已经固化了的但又是无比鲜活的词汇。

时间并不以人的某种情愫的驻足而驻足。转眼间,迎着暮春初夏的明媚阳光与和煦暖风,槐花又开了。在槐花盛开的时节里,某一天,我去了一西一东两个村庄,去看望两位友人。一位友人神交已久,早知其如雷贯耳之大名,却是初次谋面;另一位友人,亦是神交已久,早知其如雷贯耳之大名,却也是结识时间很短。都说,万物有灵,花木有情,信哉!这两个村子,都掩隐在远望一片片、近看一串串的洁白的槐花丛中。好花知时节,应景乃发生,随风飘清香,润心细无声。

同样的,就着槐花馥郁的清香,我开怀畅饮,以至于忘却了,那扑鼻而来的、沁人心脾的到底是花香还是酒香。花不迷人人自迷,我迷醉在了小村里、花海中、阡陌上。那两条被称作“河”的溪流,从一排排鳞次栉比的槐树中间,潺潺缓缓地流过,从我的眼眸舒舒展展地流过,从我的心田溅溅深深地汇聚,形成了一座天然水库,映照着蓝天、白云、飞鸟,折射出阳光、涟漪、倩影,幻化出春茶、夏华、秋叶,最终,承载起我心的船、鼓动起我情的帆,一路轻吟浅唱,驶向诗与远方,无论在诗里,还是远方,都是浓浓的槐花,浓浓的清香,浓浓的友情。

槐花颜色淡纯洁净,看上去有一种晶莹剔透之感,像是玉一样,又因为开在暮春,所以槐花的花语是:美丽晶莹,脱尘出俗,春之爱意。我不按照我固执的思路,再去试图添加什么了。是的,“美丽晶莹”,那是槐花呀;“脱尘出俗”,那是友情呀;“春之爱意”,那是我彼时彼刻对友人切身的感受,我还能说出什么更恰当、更动听、更美好的词汇来呢?

随着春天的归去,夏季如期而至。初夏时节,槐花凋谢了,玉兰花丰硕的玉白,代替了槐花细密的瓷白。古人用“如花似玉”来比喻女人,千百年来,一直沿用不衰。是的,花与女人,是人间最靓丽的风景,总让你看不够,总教你说不完,总让你在红尘中流连忘返。只有面对花与女人,男人们才会产生出“怜香惜玉”的情愫;男人的世界里,只因有了花与女人,才会生活得有滋有味、风生水起。“安”这个汉字,便是最好的诠释,上边的宝盖头,是“家”的意思,下边的“女”,让人会意、产生联想:有女人才有家,才有家的味道、家的意义。

在盘旋路街心花园外围,依次环立着十八颗玉兰树,每棵树上,或十余朵,或七八朵,都是白色的花,玉雕似地盛开着,微风吹拂,送来阵阵清香,沁人心脾。咋一看,玉兰花的外形极像绽放的莲花,却不是开在湖面,而是开在枝密叶阔的玉兰树上,雍容华贵,落落大方。因其株禾高大,开花位置较高,迎风摇曳,神采奕奕,宛若天女散花,十分可爱。此情此景,充满了诗情画意,不由得让我想起明代沈周的《题玉兰》七言绝句来:“翠条多力引风长,点破银花玉雪香。韵友自知人意好,隔帘轻解白霓裳。”

可以用玉兰花来比喻女人,但绝不可以拿来比喻其中的泛泛之辈。玉兰花的花语是:纯洁、永恒、少女心。玉兰的花期很长,就算被摘下来也能保持顽强的生命力。人们将玉兰花相互赠送,表达自己对对方的祝愿,希望双方的友谊能够长久。将玉兰送给伴侣时,则代表爱对方的心永恒,永不变质。可见,玉兰花是多么的高洁,多么的清丽,犹如“少女心”一般。什么是“少女心”?那就是纯洁得没有一丝杂质的水灵灵的心,充满了人生梦想并愿意“虽千万人吾往矣”去追求梦想实现梦想的心,是不能被污染、不能被亵渎、不能被欺骗的异常纯净美好的心。我要用玉兰花来比喻女神,因为只有女神,才配得起这种比喻。

我们一直在引用“江山美如画”“花儿美如画”等成语成句,但我们很少去琢磨,江山本来就很美,花儿本来就很美,但她们何以还要“美如画”?皆因为,通过艺术家、特别是画家独具审美眼光的发现、提炼和再创造,才使得“江山”“花儿”更加的美丽,美得就像是悬挂在大自然中的一幅幅画作一样。我由现实的花又进入到了画中的花这一话题,皆因一幅送给友人的水仙图引发的。

爱花与爱画,都源自于爱美之心,很难想象,爱花的人不爱画,或者爱画的人不爱花。偶尔陪友人去花鸟市场买花,深为其惜花爱花所感动。同时,友人又是爱画之人,因喜欢某个画家的绘画,又不便讨要,我便满足了其心愿。一幅水仙图,顶部的花,挤挤挨挨;与根部的骨朵幼苗新绿,略显夸张,色彩清泊,素面淡妆,却也栩栩如生,充满雅趣,一如友人之素颜面世、真诚待人。

水仙花的花语是:高尚、团圆、吉祥、敬意、纯洁,还代表了对家人朋友的思念等。高尚的情操,纯洁的心灵,对工作的敬业,对文化人的敬意,对亲朋的惦念,都无不集于友人一身,这幅水仙图,也恰好是友人良善心地与为人处世的真实写照。归结到其“始于言止,敬于才华,重于人品,终于舒适”交友之道的说法与实践,确也如同水仙花一般,让人有“终于舒适”之感。

我之花语,清清浅浅,说于花听;我之短文,犹如茶水,奉于友人。转眼间,又是仲夏了。雨打芭蕉,门环无声,夜读新书,那是我的个人欣慰;满街粽香,五色花线,艾草上市,那是众人的佳节;火红的农历五月,流光溢彩,一位不太老的老人要过他的六十五周岁诞辰了,他是我不弃不离终生要好的挚友,同时也将这些随意堆砌的文字,当作切开的片片蛋糕,散于亲朋好友,为他贺寿。莫愁前路无知己,小城谁人不识君——有一份念想,眼前心里,便都是花的海洋、花的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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