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深处（外二首）

《记忆最深的》

记忆最深的是母亲喂猪的情景

那是她最多的事情

黄昏时母亲佝偻成一种风景

一碗一瓢盛的都是日子

然后把温暖系在一家人身上

那时节母亲的眼底总藏匿着一汪希望

许多年过去了

母亲依然那姿势

古朴在我脉管里

古朴在我的情感里和诗行里

无论我走到哪里

对猪都有一种亲切

《很深的家园》

那时节月亮很无颜色

晚风送来整个金秋的内容

一家人坐在场地上

抖落着一年的日子

月亮在听

风也在听

我依偎在奶奶的膝头

支着小脸闹不明白哀叹中的事情

一块布丁就会惹出一段往事

一块锅粑就有一种图腾的欲望

奶奶的手掌中老放一支歌

这歌总与我的乳名有关

如今奶奶去了

那支歌没了

她没能听到人们唤我什么作家诗人

后来我无论走得多远多久

都没有月光下那一句小名亲切

《槐花开过》

那时节母亲用槐花温暖着家

自生命深处抽出丝线慢慢打结

那时节槐花是上等菜

只有来客母亲才舍得用它

每次母亲举手撵我们时

她自己却在偷偷落泪

那时节母亲是槐树芬芳着我们

最喜欢坐在树下听母亲唱那支歌

歌声总绕槐树飘散

荡得久了母亲总要长叹

你父亲就从这棵树上摔下的

每每听到心就有一种颤抖

遥远呀

父亲永远是一片槐花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