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麦飘香时

前几日，下乡到黄梅新开镇，坐在车内，猛一抬头，金黄的小麦，一大片一大片，已经有人在收割了，小麦熟了。

今年又看见成熟的小麦了。

记忆中，我的老家杉木乡也是小麦种植区，每到端午前后，小山边坡地的小麦就熟了，连下几天雨后，金灿灿的一片，在其身后山上绿树的呵护下，美极了。人们把每座小山的边缘深挖，开垦出一块块麦地来，远望，一座座小山就像穿了一件黄裙子，在风中翩翩起舞。小麦的香味也在空气中酝酿，慢慢地弥散开来。

麦地生长着一种外形与葱一样的植物，我们叫它胡葱，小孩子就爱钻进麦地挖胡葱，洗干净，煮饭时，把它切成一小段一小段的与鸡蛋一起蒸着吃，味道鲜美，胡葱的香味在咀嚼中满嘴都是。长大后吃过很多蒸蛋，却再没有吃出这么鲜美的味道来。

麦子收割回来了，家家户户都会做麦粑，我们叫“吃新”。

各家收割麦子的时间有先后，蒸麦粑的时间也有先有后。不论谁家先蒸麦粑，蒸好后就会给屋前屋后的邻居送上几个。

记得我家蒸粑基本上都是周末，我们几个小孩帮妈妈打下手。面揉好后，老妈会隔一段时间就打开看看，有时还用手摸摸，我们小孩不懂，总是跟在母亲身后，盼望着早点蒸。等待蒸粑的时间最难熬，不耐烦了，就催母亲早点蒸，可母亲说粑还没有发起来，蒸不得。母亲在不紧不慢中准备着蒸粑的蒸笼和凉粑的簸箕，待母亲开始生火，粑总算开始蒸了。

第一锅麦粑终于熟了，我们几个便迫不及待地围在灶边，闻着锅里飘出的麦粑香味，垂涎欲滴。终于熟了，母亲端出蒸笼，掀开蒸笼的盖子，原汁原味的麦香顿时溢满厨房，闻着就是幸福。麦粑肤色不白，有点黑，不及现在的馒头好看，却透着诱人的香味。外形圆圆的，胖乎乎的，特可爱，嘴馋的我们就准备动手了，母亲却说：“等会，等会。”母亲终于把麦粑一个一个从蒸笼上取下来，有几个麦粑被弄破了。母亲就把破粑给我们一人发一个，嘴里还念叨：“破粑蒸得最好，最香，尝尝吧。”后来才知道，母亲是要把漂亮的麦粑送给邻居们吃。

吃完母亲发的粑，第二锅粑已经开始蒸了。母亲说：“刚才你们都吃粑了，现在要开始干活了。”我最大，就负责烧火，随后她拿出一个碗来，捡了好几个漂亮的麦粑，叫弟弟送给前屋的三奶尝尝，弟弟就负责给邻居送粑，让他们也来分享一下我们丰收的喜悦。

不知啥时候，我的老家不再种植小麦了，但每逢小麦飘香时，记忆中的吃新总是历历在目，回味无穷。

 (原载《黄冈日报》2017年6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