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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绪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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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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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疼一颗米

过去天天盼过年,如今天天像过年。每当吃年饭的时候,我都要告诉儿孙们一句:一颗米来之不易,应该珍惜、心疼一颗米。

平日我淘米做饭,会用细网瓢挡住切口,不让一粒米溢出。孙子们吃饭掉在桌子上一颗米饭,我会用手捻起来吃下去。虽然他们不理解,甚至说不卫生,我会坦然一笑,还让孙子们背诵一遍“粒粒皆辛苦”的诗句。

退休前在单位,我吃饭的时候,碗里不会剩下一粒米饭。若是喝米粥,我也会用勺子将碗刮净喝干;同事们巧妙的戏说我是“省”上派来的,对此我也不在意。

家人或别人怎么说,我都不会计较,也不会去辩解。因为对待一粒米,我固执的情感已成习惯。在我的心中,只要见到粮食,就会想起耕田种地的劳苦,农人风吹日晒那艰辛的身影。我会想到往日缺粮断粮时,那种极度饥饿难受的过程,全身瘫软无奈的状况。如今若是提起“饿饭”,我就会全身发抖,眼前冒金花,顿时大脑那吃野菜、扒树皮的场景,就浮现在眼前。

“粒粒皆辛苦”,我体验很深刻。农村长大的我,家住边远乡村,自懂事就从放牛、打猪草、砍柴、挖地等农活干起。十岁那年就参加生产队劳动,每天挣二分工。坡地里种的庄稼,要经过挖地、耕地、碎泥、打窝、放种、抓肥、盖土、匀苗、浇水粪、锄草、捉虫、收割、打连枷取粮等步骤。一颗粮食的成熟,要历经几个月、几十道工序才能收货到手。

田里的活更是精细复杂,从放水灌田、采青沤田、培坎犁田、踩耙瀼田,选种育秧、催肥拔秧、移栽插秧、看水薅秧、追肥杀虫、拔稗亮埂、打谷晒场、车瘪清杂、碾壳成米......尽管这样的辛勤劳作,还要风调雨顺,才有种下一粒种子,收获几棵谷米的希望。若是遇上天旱雨涝的灾年,就会减产或是颗粒无收。

山乡多坡地,父辈珍爱土地让我受教匪浅。每季挖土耕地,泥土往下翻,父亲总要把最下边的堆土,一担担往上边挑,也叫我们背一筐筐泥土朝坡上边倒。还说若是不这样,坡上边几年后就成了光石板,几十年后这片土地就没了;所以每季翻地都必须这样做,才能保住水土不流失;土质厚实,庄稼才长得好,粮食才收获的多。

记得有一年,河边半亩水田被洪水冲毁了,刚强的父亲掉下了眼泪。但父亲仍然带领全家老小,奋战两个多月,搬石砌坎、运土返田,从天刚蒙蒙亮干到月亮偏,脚砸伤手磨破不停战。当半亩田修复好了,父亲才颜开脸笑了,母亲和我们却掉下眼泪了。

记得那些年代,青黄不接的二三月,山里多数人家缺粮断粮是常事。那时不仅缺油少盐吃,甚至几天见不到一颗粮,摘光自留地里的菜,还到野地里挖野菜充饥。记得我十五岁那年,吃了三天菜、没沾一颗粮,坚持去生产队挖火地,刚挖到半山腰,突然晕倒在地,是张家梁上的张叔背起我到他家,他拿出几把包谷种,磨碎煮了碗粥,喂我喝了才返醒过来。

那些年有很多事,让我永远忘不了。生产队里的谭队长,那年为了“雷公田”能插上秧,半夜突然下起雷公雨,他立马起床赶上山,掏沟引水灌田,20多亩靠天吃饭的“雷公田”,终于插上了稻秧,他却大病一场,差点丢了性命。每年夏季抢收抢种的日子,男女老少战白天、抢夜晚,挥汗如雨,与天抢时,与地抢粮,要让成熟庄稼颗粒归仓。儿时那年吃团年饭,不仅有豆腐、有粉条,还有猪鸡肉吃,尤其白米饭可以尽饱吃,而我快吃快刨,把几颗米饭刨掉在地上了,母亲不言语地轻轻捻起来,轻轻一吹吃了下去。

现在一切都变好了,再也没有青黄不接的日子了,“饿饭”的时代过去了,城市乡村脱贫致富奔小康了。过去天天盼过年,如今天天胜过年。但是我明白:一颗粮必须“汗滴禾下土”,才能从地里长出来。土地是粮食的母体,珍爱土地是父母的言传身教,母亲捡起我掉地上的几颗米吃进嘴里,这些我永远也忘不了。

我珍惜一颗米,那是生命的一份子;我心疼一粒米,那是人生的一光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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