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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国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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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180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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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犹未尽再说猪


曾经写过关于猪的文章。《家有宠物一头猪》(原发《杂文月刊》)原创版2015年第10期,曾被《青年文摘》彩版转载),写的是小时候外婆养的一头“门堂猪”的故事。小时候挑猪菜,喂猪食,打扫猪圈,稍大后买猪卖猪,和猪有过太多的接触。所以,当偶然看到朋友转发的泰州晚报袁益民先生发在一个公号上的文章《卖猪喽》时,亲切感油然而生,一口气将其读完。

 

袁先生的文章,以生动、细腻的笔触,写出了从养苗猪到出售壮猪的大致过程。袁先生从一扇特殊的窗口,为读者展示了与猪密切关联的那个特定时期的乡村生活场景。我从看似轻松的文字中,能读到历史的沉重。兴之所至,接着袁先生的话题,再说几件和猪有关的事儿。

 

海安、泰兴一带,是养猪业的繁盛之地。我老家所在的大丰,每到春节之后,农村人家便开始购买苗猪。本地也有人家养母猪的,但由于品种不好,所以,有自行车作为交通工具的,都不买本地苗猪,而是骑自行车去海安农贸市场购买。有的人到了海安,还拐个弯向西,到曲塘买。在大丰、东台一带,称喝醉了酒呕吐叫“贩小猪”,所以,到现在,当有人说到某人喝醉了酒,还有人会说“他已经到过了海安去了曲塘”。那时反对投机倒把,说贩,并不确切,买回来都是自己家里养。我刚刚会骑车自行车的时候,借了邻居家一辆,跟几个“大人”一起去海安买苗猪,早出晚归,一天骑车三百里,到家后腿子僵硬,走路差点跌倒。海安的苗猪品种叫“阿克夏”,背宽头小,肚子不大,易长膘,而且价钱比本地的,还要便宜一毛钱一斤。那时的苗猪,一斤的价格,相当于一斤猪肉,七八毛钱。

 

在猪的概念中,除了苗猪、壮猪,还有一个重要的,叫卡猪。卡,由不上不下引申为不大不小。苗猪饲养一段时间,如果这猪嘴刁,不肯长,不上膘,主人便会将其带到集市卖掉。当然,猪圈不会空着,隔几天或当天,还会买回一头差不多大小的。有换得满意的,也有换了以后“一猪不如一猪的”。

 

那时,猪的生长期通常是一年。春天逮小猪,秋冬卖壮猪。养得好的,有两百斤开外,能卖一百元出头,养得差的,一百三四十斤,只能买六十元上下。至于农家养壮的猪不卖留家里屠宰的,很少,主要原因有两点:一是卖猪,可以一次性拿到钱,而在自己家里杀了,邻居你三斤他两斤的,零打碎敲,甚至拿不到钱的都有。二是需要报税,虽然可以偷偷摸摸地不报税,但一旦有人举报,小刀手会被罚款。六十年代杀一头猪,报税三元,八十年代之后,杀一头猪的税,涨到了近二十元。我的堂弟是个小刀手,我打电话向他求证关于报税的事儿时,他说:老大,税是死的,人是活的,报的都报,不报都没报。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杀猪不报税,虽然情结轻微,但一定属于税务偷逃。

 

收购生猪,食品站每个乡镇(公社)仅此一家。食品站两个岗位最热。一是卖肉,二是看猪。前者可以抬头看人,低头砍肉。那时肉猪肉紧张,肉票之外,需要排队,排到你了,却已经售罄的事儿,习以为常。如果和卖肉的有点关系,便可以预先给你留着。后者说你几等,给你的猪折去多少对这里的猪食,一言九鼎。肉买不到可以不吃,这猪,却是谁家都得卖的。卖猪时给看猪的递上一支烟,人所共知。看猪的收的香烟吃不掉,收起来,有专门的精致烟盒,分品牌装进,慢慢受用。吃请,逢年过节送些土特产,都是很正常的事儿。那时,我的老家流传一句顺口溜:宁做常余有余,不做老于。常余卖肉,有余看猪,老于是食品站站长。当然,给谁卖肉,给谁看猪,这都由老于说了算的。

 

袁先生在他的文末,说自己一直有个远大的理想:“去乡下养猪,不为钱,就是想找回从前的猪肉的味道,喂青草,喂麸皮稻糠,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我喂猪。”我也曾有过这样的设想,种点蔬菜,养些鸡鸭,尤其是要养一头慢生长的猪,在享受现代文明的同时,得享原生态的生活之趣,一定其乐融融。

 

只是原来长青草的地方,有的已盖出了巍峨的高楼,有的已变成了开阔的马路,即便还能寻到的青草,估计也不敢轻易给猪吃。至于麸皮和稻糠,它们和米、面的比例一般不超过28,看看一年吃多少米和面,就知道会产生多少麸皮稻糠了。与其买饲料养猪,倒不如买吃饲料猪肉了。况且,猪的粪便早已没人用作农家肥料——没有去处,会污染环境。看来,要圆这养猪的梦,还真有点儿难度。

 

2018.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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