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飞扬

梁卫山

在柳絮飞扬的春风中，在如雪柳絮飞扬的日子即将离去时，马路边的银杏树的叶儿绿得正旺，围着银杏树的根处，开满了粉色与浅紫相间的小花朵，风稍稍一吹，花瓣便摆动起来，极像是一群群素色的小蝴蝶们在草丛中浅浅地飞。沿着马路走过一个大广场，广场一侧是一排海棠树，树不高。瞅着瞅着，这一排树上的海棠便由青而黄，由黄转红，转成了诱人的深红。

这结着红红果实的春天里的海棠，竟然是开着洁白的花，像是一树树梨花盛开着，像是春天的雪随意地落在肥绿的翠叶中，越落越厚，终于那些绿也被这厚开着的雪样的花朵压得很低很低，挤在花丛中，怯生生显出一点点绿的小脑袋来，顽皮地喘着气。越过这一排海棠树村舍边，有一排高大的柳树，在这暮春里，高大的柳树高高地垂下长长的绿的柔枝，千丝万条的绿竟然密密地织成了一道厚重的绿的高墙，绿墙外的外墙那涂着的暗红也只能在绿的缝隙里隐隐地显露一下，走几步，再看，暗红不见了，整个就是一片翠绿，让人的觉得眼前就是绿汪汪的一片。

有微微的风起，眼前竟飞舞起了很多很多的大大小小的雪花，仔细看却是柳絮，它们漫天起伏着、飞舞着，风一大，竟有大的成团的白的柳絮和着细而白的游丝在空中急速地翻腾着，奔跑着。风过后，那成团的柳絮落在地下轻轻滚动，小朵的柳絮也飘飞得慢了起来，悠悠地在风中慢慢地游荡，然后下落，落到了苍翠的矮松枝头，从而给这绿色略施一点轻盈的浅白。我伸开双手往空中高举，想要捉住这哪怕是一小团或是一小片洁白的柳絮。可是，很难，每当它们刚要触着你的手尖时，却又敏捷地像是故意逗你似的，轻轻巧巧地躲开了，叫你收回着的紧攥着五指的拳头里依然是空空如也。

是的，春日四月天不仅是鲜花盛开，还有这柳絮飘飞，不由得想起了唐·白居易的《三月二十八日赠周判官》：“春惆怅残三日,醉问周郎忆得无。柳絮送人莺劝酒,去年今日别东都。” 和《柳絮》：“三月尽是头白日,与春老别更依依。凭莺为向杨花道,绊惹春风莫放归。” 白居易老先生的这两首诗都写得很实，却原来这柳树那如雪的絮儿竟然飘了上千年啦！就是这样真诚地飘飞着，没有间断。不由得惊讶，千年来这漫天的柳絮一直是如风中吹动的雪花啊，有这么多的柳絮，有这么大的柳絮飘飞的场面。

看着如雪般密密匝匝地在翻飞着的柳絮儿，心里欣欣然满心地欢喜着，不知不觉连脸上都漾起了笑意来了。可是因为杨柳青青，柳枝摇曳，又寓意着离愁。有着愁绪的人们若是看到这飘飞的柳絮，愁中的滋味便更会加浓了吧！是啊，漫天飞舞的柳絮，有的人看作是离愁别绪，有的人看作是一震撼的最爱，愁绪也好，最爱也罢，柳树飘絮的场景还是要进行下去的！

回到村舍院落见也是柳絮满地，院落里没有柳树啊，这半空中纷纷扬扬而来的柳絮是从何方而来的呢？定是从马路边的高柳下吹来的吧，那柳树下的柳絮，想是更为飞舞如雪吧。于是坐上汽车跑在马路上，透过车窗看到马路两旁尽是高大的柳树，阳光下，春风里，柳树不停地拂动着那细长细长的绿的柳枝条，有一阵大风吹过，柳树就舞得更欢了，向着风吹的方向随性而动，一如西湖边清晨临水妆扮的西子，将长长的秀发轻轻爽爽地一拢一飘，显出柳枝儿的妩媚多姿。不经意间一回首，隔着车窗玻璃那如雪的柳絮正纷纷扬扬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