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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也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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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20211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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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诗(不也先生诗集)

不也先生散文诗歌(2954414733)  23:21:21
春风来了,它也不绿

文/不也先生

墙外有一根老藤,眼巴巴守着窗户
窗台上有老得掉渣的土话,抓紧
窗户和墙的手臂还穿着粗布衣服

手与窗帘布一样的白,没有血色的白
一如父亲手掌的老茧,学着父亲的眼泪
不肯随意掉落
 
我不敢轻易开窗,看它那苍老的眼神,它轻易不绿的
以前也是,要父亲大手摆正,绑牢蔓架,才肯偷偷
钻出一片,两片,像孩童小脸的叶片

父亲天天会给它修枝,浇水,和它说话,这是一株
年老的葡萄树,已经老得结不动葡萄了,父亲总是
像爱护小时候的我一样小心翼翼

我为我的笨拙惭愧,我不会和它细声说话,不会
给它修枝、浇水,父亲走了,那个冬天还没有下雪
葡萄树枯白,像父亲的手臂

春风来了,它也不绿,它那眼神和父亲
同样苍老,它在和父亲一样慢慢老去


和一个懒人隔空对火

文/不也先生

同是夜晚,只是相隔数千里
甚至更远,远到只知道月亮下面

那空旷的工地,有一个人
坐在新砌的矮墙,慢慢掏出一支烟

他并不急于放到嘴上,像是在等
一团火花点燃

穿过几座山,孩子们都已经睡下
她对着不太圆的月亮发呆

他可能还坐在床头,屋内几乎没有光线
她能摸到孩子们的头发,也能摸到火柴

只要“哧”的一声,她就能看见他,看见他
凝视的眉毛,点燃他手中的烟

她会说;“你真懒”他喜欢她这样的话,
火一张一弛的闪,纠缠着若即若离的烟

她轻轻把火柴放下,并没有把烟点燃
她习惯把火柴拿起又放下,也习惯着

今晚的月亮圆不圆

一个人在屋顶仰望星空

文/不也先生

你在哪,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此刻的你,
也发着光亮。你要说的,也是我想说的一部分

只是谎言,相互交叉,有时候,就以银河
为界 ,各有十万兵马

你说要把一生送给我,送给我的还有一把
剔骨刀,把我剔成你满意的标本

要我绝对忠诚,心无杂念,同时还必须
貌美如花

你有王者宝座,万里土地,我只有北风马瘦
和夕阳晚霞

你的背叛来自那一场大雪,大雪的冷让我的
痛更疼一些,以致留下经年疖疤。

一颗星的落下,代表一个人的心已死去,眨眼的
那颗星星,一定说了不少假话。

很多说谎的都下了地狱,有一些零散的假话
还在夜空游荡

那些交互穿插的谎言,忽然间,很会让人
应接不暇。

致一位擦鞋的女人

文/不也先生

她,和我在菜市口,街角所看到的
没有什么两样。同样的是低下头

在太阳下忙着,忙着给那些高贵的
皮鞋,摩擦上锃亮的鞋油。

也或许只有不停的忙,对她才是最好
馈赠,她会感激的看着每一位离去者

但也能收到,一个钢镚或残破的零钞
也听到;多少钱?一块吧,八毛,五毛

好像,她多少钱都擦,在她眼里,每个
人都是上帝,她谁也不去得罪

她重复着旧电影上,才能出现的镜头
一双应该纤细的手,指头爬满老茧

宽松的方脸鞋,一身破布组成的衣服
半瘪的胸部随着身体的晃动而摇晃

一块半新的绒毯,垫着一双双漂亮的
皮鞋,她要像哺乳婴儿一样伺候

还是洗浴店门口,她木然的坐着
地上摆着半新绒毯,一双双鞋子从脸前走过

仿佛是上帝一次又一次弃自己而去

我所见到的清代豪宅

文/不也先生

一个老宅,或许与我无关,我只是看到
一场老电影即将开演。

它的主人究竟是哪一个,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
小镇,伫立几个高大的宅院。

山水不以村落的贫穷而失色,岁月也不为宅院的
耸立去改变。

河水依然流淌,依然背负着石桥,只是曾经的过客
一乘轿子,和它的达官贵人,一起去了何方?

街道可能人来人往,商铺即为贵人服务,也为长工,
佃户,远行客提供方便。

一座大戏台,与主人挣足了面子,也让那些长工,
佃户的家属,有了去处。多余的噪音,也让山峦
多多少少有一些震颤。

高楼的很多犄角,有猛兽张着嘴,像要吃掉所有敢
来侵犯的目标。

雕花的框匾占有整栋楼的主题,有很多古戏文里的故事
不是君王臣子,就是与才子佳人有关。

石头,青砖,木头都想说什么,我好像听不懂它们的
语言。

我只好恋恋不舍的走了,我也很想——穿越到它们那个朝代
把它们的故事再听一遍

对一座小土丘的凝望

文/不也先生

一个和我差不多的年纪,其实我应该
喊他哥哥,只是他让身体低了又低。
他为了让我更高一些,就把自己埋进土里。

土是有很大的吸引力,土的气息让他着迷
他说的话,我并不完全懂,只知道这一切
他做了充分准备。

他想要什么,我不知道,他对花儿,草儿,
对蝴蝶笑,对我也好。对于我拥有的浮躁,
没有特别反对。

他的身后,有父辈,有祖辈,他们的身体
融合在一起,一起把土丘拉低,再低,

他愿意做我的兄弟,他只想把我从低处推
出来,我只好孤单的在这喧嚣的尘世游离。

杀羊记

文/不也先生

王大爷家养着两只羊,应该有三只
只是羊妈妈在一年前就已经死去
现在的两只羊,一只大,一只
小,大的瘦,小的肥,最初羊妈妈不在
那只小的羊,漫天地叫,满地的找
冬天的草料不多了,每顿的分量也要
减少。大爷家的小孙女,会偏一些给小的羊多吃
好在,大一点羊也很乖巧,会跟着大爷家
的孙女出门,寻点树叶,啃些草根
小年过了就是春节,羊肉是春节的美食
大爷家很多亲戚,都等着来大爷家做客
长肥的小羊变成了饭桌上美餐
大爷家的小孙女去山后哭了一整天

我有54张牌

文/不也先生

我承认我很无聊,无聊到去床上躺着
在模糊的梦里,我见到了一个人
他说他是上帝,因为没看清他的脸
我并不太相信

上帝应该什么样子,我并不知道
我想知道的只是吃饭与睡觉
那个叫上帝的继续说,孩子们,大家可以
有很多的愿望,而我的愿望只能是一个

其他人都争着抢着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我却不知道说什么,我的愿望没有实现
等于上帝的愿望没有实现,无奈的上帝
送给了我一副牌

54张牌,我不懂什么意思,就胡乱拿出来
比对,上一张,下一张,基本一样,
红的大王,黑的小王,我就假设大王为太阳
小王为月亮

还有黑,红,梅,方,各13张,把它们的点
都加起来是364,还差一点,用一对王补上
黑红梅方也可以是春秋四季,每13张的点叠加
是91,13张牌也是13个星期,等于一季

54张牌等于一年,一年52个星期,黑红梅方的
J,Q,K叠加是12,一年就12个月
我以前就是用12月吃饭睡觉,现在,上帝让我
重新认识了54张牌

我开始着迷于它的神奇,开始拿它们胡乱比对
也开始试着胡乱出牌,我想用它比对出新天地
打乱了它原有的次序,等世界不再简单于吃饭,睡觉
生存也出现了问题

在我想去找谁说理的时候,却怎么就找不到了上帝

一块石头能有多少春天

文/不也先生

往上数,若干年,你或许
能和贵族攀上亲戚

长街十里,有仪仗飒然而过
你只能走在最末

也曾想昂首挺胸,但底气不足
宛如掉队的大雁

你鄙视世人对你的忽略不计
世人嘲笑你饿死的妻子儿女

你可以继续,唉声叹气,世人
可以故意,把你的悲痛放大几倍
 
不管以前,你曾经依附那座大山
也别想让女娲,把你再度锤炼

顽石只能是顽石,最多可以去尘世
再出演一场闹剧

这剧情与天无关,与地无关
任它花开花落,只消一阵风吹散

动迁户的幸福感

文/不也先生

一股风,一阵雨,足以让满身
疖疤的小城,感冒,发烧

唾液一样的海绵体,越垒越高,
高过山顶观望的白云,漫过抛洒遍地的小报。

抱怨,争论,只会扯出更多的楼基,
和惹火楼市的脾气,楼市每打一个喷嚏
都要让无家者哆嗦几天,或者几年。

燕子几经挪窝,不见了当年的主人,菜园,
垛满了钢筋水泥,外来的民工,黑夜白天的忙碌。

蜂和蝶,被作为标本,在博物馆静静躺着,好像,
很怀念以往的时光.

纸花在墙角,一年四季都旁若无物的盛开,电视上,
有娱乐节目天天更新, GDP无限增长。

屠宰场

文/不也先生

一车车的生灵,并没有
因大声嚎叫而被安抚。

它们大多是被东西打下来
或揪下来,且不管,脚在上
头在下,肚皮朝天。

雌雄挤在一起,任意叫唤。
挣扎,蹦跳来证明自己活着
最想做的,去撞坏栅栏。

杀之前,先是被估算几斤几两,
后计划上某个餐桌,送哪个饭店

操刀的手,都会在下刀的地方捏
一下,刹那间,抽离的刀刃,会
带出一股疾奔的血泉。

此刻,那个曾经抗争过的生灵,
慢慢闭上了它曾经---

对这世间有诸多希望的双眼。

黄昏的鹅塘

文\不也先生

昏黄的,不止是傍晚
还有几株半枯未死的老树
以及树梢上的浮云
枝梢虽大,很少有叶子沾附
风是假的,云后的星斗也是

残月的刃尖,已刺穿
夜的肚皮,又想掠过
枝杈缝隙,捡拾昨夜
醉酒时,与影子
偷情的胡话

地面脚印杂乱,地下
朽木盘根错节,鼬鼠早在
那里安家,有小径通向池塘
中央的水草茂盛,鲑鱼悠闲
吹吐烟圈

花舟在荷丛穿行
佳人美姬,传说都是
白狐的化身
垂钓者一动不动,戴着
茅草做的斗篷

学僵石置身事外,不围观一次
又一次的战争
闪电,雷鸣只是一种手段
借助风才能让洞穴倒塌,和把
所有的枯树推倒

失败者的头颅,都要
挂在高处摇晃
昏黄的池水里,几瓢失舵的
小舟,被流散的草鱼
肆意戏弄

池塘重新被苔藓包围
连同尸体散发出腥臭
淤泥龟裂成垂钓者的
皱纹,斗篷被披在了
一只鹅身上


在它的
王国里
来来回回的
踱着方步

五月

文\不也先生

小村还和昨天一个样
一样没有几户人家的村子
低房子连接起的残墙断壁

老榆树把脖子压低,再低
依然没能听懂蛙鸣,和一口
看不穿的井水

井壁长满陈年青苔,井口
豁缺得要多像奶奶的牙齿
才能找回历史记忆

那风迷湿了的泪眼,又看到
前来提水的孙女,她穿着的
细碎花浅绿鞋

那些惊讶的唏嘘
停留在了五月
终于招来了乌云

说来就来的雨水啊
早把打谷场浸湿
大伯的女儿跟人走了

打谷场上,那几堆
新麦,陪着老人
一起抹眼泪

不也先生散文诗歌(2954414733)  23:23:33
追赶火车的女人

文\不也先生

天还没亮,她已经把自己
收拾利索
穿上结婚时的花袄
还有他邮寄回来的围脖 

煤油灯是不太亮,她又重拨了拨
拿出来一个小匣子
里面有胭脂,梨花膏
和他喜欢闻的粉盒

他,出去打工好些年了
她,有很多话要给他说
她,喜欢看他傻笑
他,在相框里一句话也不说

一场矿难,爬上新闻头条
城市失去了过年的味道
这个冬天格外的冷
农村的街巷开始结冰

昨天,大嘴婆姨在村西嚷嚷
去城里打工的都要回来,村东的
阿强出事了
怎么去告诉他的婆娘

车站的人群
像电影院散场
他们都各自找到了
自己要找的人

等人们,潮水般的退去后
火车发起了长长的叹息
那长长的叹息后面
拖着一个疯跑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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