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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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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10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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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玩在诗意里

我们小时候,没有“乐高”“奥特曼”“变形金刚”之类的玩具。同时,也没有奥赛的烦恼,没有补习班的无奈,没有幼升小、小升初、初升高的压力,更没有名校自招的那些担忧。在我的记忆里,儿时就是一种自然的玩耍,象是生活在古时候的诗里一样,那种感觉快乐而幸福。现在仔细回想,相对于现在的儿童“六一”过节,我们的儿童时代仿佛是天天在过节。


1、放飞纸鸢

古时称放风筝为放纸鸢。明代书画家徐渭笔下描绘过这样一幅画面:阳春三月,春光明媚,细柳如丝,燕语如歌,满天飞舞的纸鸢就像被囚禁了一冬的心情迫不及待放飞在晴空,便高高低低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狂放不羁似一幅五光十色的水彩悬挂在天地间。对于国人来说,我们用什么来衬托这无限春光?莫过于风筝了。

柳条搓线絮搓棉,搓够千寻放纸鸢。

消得春风多少力,带将儿辈上春天。

看到它,仿佛就看到我们那个时候的春天,在活活泼泼地朝我们走来。亦如清代诗人高鼎《村居》所描写的那样: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

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放学之后玩放风筝,是我们小时候众多“土游戏”中的一种。现在城里的几个娃娃能天天玩风筝?玩个纸飞机,就算奢侈了吧。还有可能挨骂,作业还没有做完,光想到玩。

但真正对风筝的理解,是长大之后才慢慢知道,这里面有很多的学问。风筝一开始是与战争联系在一起的。最初出现与军事密不可分,古人利用风筝进行测距、传讯、侦察。传说公元202年,汉王刘邦率大军进攻楚霸王项羽,在垓下把楚军重重包围,韩信为了瓦解项羽部下的军心,在风筝上系上小竹笛,夜晚放飞到楚营上空,竹笛迎风作响,汉军配合笛声高唱楚歌,项羽士兵听到熟悉的旋律,思乡之情顿起,士气低落,终不敌汉军而败。

经过千余年的反复实践和不断改进,逐渐完善起来的工艺设计,使风筝的扎制技术日臻精巧,成为娱乐用品。唐代诗人高骈在《风筝》诗中写道:“夜静弦声响碧空,宫商信任往来风。依稀似曲才堪听,又被风吹别调中。”当时放风筝不仅装有弦或笛,有时还把明亮豪华的灯笼带到夜空,犹如“花雨阵洒仙凡路,红灯遥映碧宵空”。南宋大诗人陆游以拟人的笔法描写纸鸢:“竹马踉跄冲淖去,纸鸢跋扈挟风鸣。”生动地刻画了纸鸢的姿态,令人想见那放鸢的孩子是多么天真,多么可爱,多么欢乐。明代时,民间放风筝的活动就很普遍。明代诗人徐渭简直是个风筝迷,他写了《风鸢图诗》25首,其“江北江南低鹞齐,线长线短回高低;春风自古无凭据,一伍骑夫弄笛儿。”便是当时放风筝热闹情景的真实写照。

清代的风筝制作和放飞更为盛行,人们争相娱乐。一位诗人的《北京竹枝词》写道:“风鸢放出万人看,千丈麻绳系竹竿。天下太平新样巧,一行飞上碧云端。”扬州郑板桥《怀潍县》诗吟道:“纸花如雪满天飞,娇女秋千打四围。五色罗裙风摆动,好将蝴蝶斗春归。”北方万人观赏,南方风筝如雪,南北相映,蔚为壮观。清末画家吴友如的题画诗云:“只凭风力健,不假羽毛丰,红线凌空去,青云有路通。”风筝特征和神采展示得有声有色,洋溢着乐观向上的情绪。曹雪芹在《红楼梦》中,以断线风筝为谜底更有情趣:“阶下儿童仰面看,清明装点最堪宜。游丝一断浑无力,莫向东风怨别离。”读来耐人寻味。

如今,风筝这一古老的中国民间艺术品,越发具有现代魅力,放风筝已成为一项世界性的体育活动。潍坊、北京、南通先后多次举行国际风筝会,云集了国内众多的风筝高手,吸引了二十多个国家和地区的外国朋友参加风筝表演和比赛。小小的风筝已经超越国界、种族、语言成为沟通人们情感和友谊的纽带。

如今,无论是城市广场,还是乡村田畈,适合放飞风筝的地方很多,天空也更加广袤、湛蓝,只要你肯放飞,不管是孩童,还是成年人,一定会收获快乐与希望。


2、短笛横吹

我的网名就叫“陌上牧笛”,这也是我儿时常有的场景。以放牛的名义唱歌、睡觉、吹笛子,想想就很有诗意。

传统的农耕时代,放牛是一个非常正经且相对较为轻松的活。那时没有什么机械设备,耕田、犁地,拉车、碾米全靠牛来出力。从记事起,为了争工分,我就开始为生产队放牛。及至到了上学的年龄,放学后唯一的任务是赶紧回家帮忙干农活。割草、砍柴、放牛是最常规的任务,赶上农忙季节,就跟着大人一起下地干农活。

在所有的农活中,我最喜欢、最乐意干的就是放牛,除了冬天特别冷的时候,耕牛一年中大部分时间都需要牵到野地里吃草,如果把牛关的太久了,牛的耕种能力也会随之下降。山里人靠山吃山,耕田种地全靠牛来出蛮力,农民需要牛,牛也需要农民。牛与农民的关系是彼此都离不开,需要对方养活。那个时候,一个生产队有二十来头牛,是队里的主要生产工具。好在牛生来好养,温顺而质朴,,很好伺候。牛吃进去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释放出来的是力气。

在田埂地边附近放牛,我会一手牵着牛绳,一手拿着细棍,牛低头啃草的过程中,会趁我们不注意,卷一口秧苗,我便挥舞着细棍,将其撵开。如果是在山坡或者山沟里,我就会解开牛绳,任由它自由寻食,我不时地望一望,看一看,保证在我的视线范围内。剩下的时间,我会站在青青草地,头顶天高云淡,拿出自制的竹笛,吹着当时最流行的儿童曲《闪闪的红星》。一边吹着笛子,一边享受着那清新空气,真的是好多美有多美。这是城里同年人所无法企及的风景。

牛吃饱了,它会就地而卧。我吹累了,也会随地躺在草皮上,就地而眠。反正时间尚早,不着急回家。此时此景,象极了宋代杨万里《桑茶坑道中》的意境:

晴明风日雨干时,草满花堤水满溪。

童子柳阴眠正着,一牛吃过柳阴西。

想在回想起那场景,觉得这样的劳动,实际就是玩乐。所在,在当时的农村,放牛这样的活儿基本上是老弱病残人的专利。

夕阳西下,村民们陆续收工。我骑在牛的背上,手持牧笛,迎着晚霞,朝着升起缕缕炊烟的家中方向走去,三五成群的放牛娃牵着各自的牛徐徐而归.。此时此景,仿佛又印证了宋朝诗人雷震那首《村晚》:

草满池塘水满陂,山衔落日浸寒漪。

牧童归去横牛背,短笛无腔信口吹。

是啊,牧童的生活就是唱歌、吹笛子,那种快乐是现在儿童们无法想象。当然,放牛看似简单,也有一定的技术含量。既要让牛吃饱,也要让牛吃好,否则牛长不好,就没有力气干活。所谓吃好,就是要让牛吃到好的青草。但是,离家近的或寻常的田埂地边,早就被牛啃光了。我们就会将牛牵到远一点的山间、河边。这个时候,我们放牛娃最怕的莫过于遇到天气突变,电闪雷鸣,风雨交加,没有雨伞,没有雨衣,我们就戴个草帽,身穿蓑衣,用草绳栓在腰上挡风挡雨,小雨尚能对付,但难以挡住大风大雨,经常回家全身湿透,冻得直哆嗦。放牛,有快乐,也有辛酸。但在外人看来,我们总是快乐逍遥,正如宋朝诗人黄庭坚所作《牧童诗》描述的那样:

骑牛远远过前村,短笛横吹隔陇闻。

多少长安名利客,机关用尽不如君。

我们这些牧童玩的,就连当官的都羡慕。那些身居长安的名利客们,整天机关算尽,还不如一个牧童呢!


3、稚学垂纶

蓬头稚子学垂纶,侧坐莓苔草映身。

路人借问遥招手,怕得鱼惊不应人。

这是唐朝诗人胡令能描述的《小儿垂钓》的场景。古时称垂钓为垂纶,把儿童称为“蓬头稚子”,很有意思。

由此可见,古时的儿童与我们一样,喜欢垂钓。尤其是对于我们这些长在农村的孩子更是如此。可大人们并不乐意让孩子们做这样不太安全的玩乐事。但是,钓鱼的快乐会促使、诱惑我们想尽一切办法去做。没有鱼竿,我们会就地取材,用自家竹子制作;没有鱼线,就偷偷地把母亲补衣纳鞋的线取出来,截一根做成鱼线;没有鱼钩,则会用学校带回来的曲别针,弯成一个鱼钩;没有钩锡,就用牙膏皮代替,没有饵料,就在田边地沟挖蚯蚓。可以说,没有什么东西会阻拦我们去钓鱼。

但往往钓具准备好了,不敢立即使用,就藏在猪圈或是草堆间。然后坐等父母不在家的时候再下塘。有一天,母亲外面走亲戚,我趁此机会,拿着久藏的鱼杆,就来到较为偏僻的清水塘边,学着大人们的样子,将钓鱼线摔向塘水中,然后坐在岸边,眼睛盯着浮标。这个时候,最怕有人来打扰,就象《小儿垂钓》中所描写的那样:怕得鱼惊不应人。

还别说,第一次钓鱼居然就大获成功,上午钓到了大约1斤的小鲫鱼,因为是第一次钓鱼,不太懂看浮子,中间还跑了好几条鱼。不过这一斤多的小鲫鱼已经足够让我自豪,也正是这个收获,让父母不再禁止我钓鱼,只是提醒我注意安全。

那时候的钓鱼,纯粹是喜欢而已,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大钩、粗线、硬杆,看准机会,直接甩杆,动作之大,让人惊叹,常常发生的情况是:鱼是上来了,不过飞到棉花地、油菜地里去了,钻入花地中寻找半天,才能找到,鱼摔得半死,捡起来一看,鱼嘴拉豁了,有时候鱼根本就找不到了;遇见大鱼,直接断线、甚至断杆。有的时候,鱼儿直接飞上电线,人看着上面的鱼干着急。于今,想起来也真是有趣极了。现在的孩子,如果大白天的,不做家庭作业,去钓鱼,不可想象。


4、挑促织来追黄蝶

萧萧梧叶送寒声,江上秋风动客情。

知有儿童挑促织,夜深篱落一灯明。

这是宋朝诗人叶绍翁《夜书所见》描述的情景。促织就是蟋蟀。按我们的说法就是玩蟋蟀,现在城里的孩子估计大部分都没有见过蟋蟀,要说抓蟋蟀了,更不要说玩了。

抓蟋蟀可是我们小时候的一大乐事,蟋蟀也称蛐蛐,它生于野中,好吟于土石砖甓之间。白露节气,秋高气爽,就开始蠢蠢欲动了,特别是在上午和黄昏时分前,蟋蟀耐不住寂莫,会发出“蛐蛐”的叫声,这个时候,就是我们下手的时候。

那天,我约上几个小伙伴到田野里捉蟋蟀。我们趴在草丛里,一根草一根草地找,等我发现了它,蟋蟀便跳走了。捉了半天,一只也没捉到。一个小伙伴对我说:你要到草长得茂盛的地方去捉,先打草惊“蟀”,把蟋蟀引出来,然后再捉。我试了一下,果然有一定效果。当我发现蟋蟀的时候,先盯住,再伸手。蟋蟀跳,我紧跟。等蟋蟀稍不注意,我就一网下去,嘿嘿!这回你可跑不了了!我用力连草带蟋蟀捉了起来。忽然,又有一只蟋蟀跳到了我的胳膊上。我暗自高兴: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呀!这可就别怪我了,是你自己找上门来的!我轻轻一抓,把蟋蟀放进了笼子里。

夕阳西下,我们在田野上生起了火,火光映红了每一个小伙伴的笑脸。蟋蟀在我们周围唱着动听的歌,开朗的笑声久久回响在空旷的田野里……。每当回忆起这件事,我心里总有几分留恋。

抓蝴蝶也是我们小时候玩的游戏。常常玩的象宋朝杨万里《宿新市徐公店》诗中所描写的那样:

篱落疏疏一径深,树头花落未成阴。

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

诗人住宿在位于浙江省德清县的新市镇,一个姓徐的人家开设的客店的时候,看到一片盛开黄色鲜花的油菜田野。那里跑着高兴的儿童。他们在追扑黄色的蝴蝶。黄色蝴蝶飞进黄色的油菜花中,孩子们分不清哪是蝴蝶,哪是黄花,再也找不到蝴蝶了。诗人用简捷的语言生动地描写了美丽的田园风光。这样的风光,也是我们小时玩的地方,那时候只顾自己快乐,抓蝴蝶玩,把油菜踩坏了,也没有顾及。

除了自己玩,还要跟大人玩。实在没有什么玩的,有时候也玩影子。就是宋朝大学子苏轼所写的《花影》:

重重叠叠上瑶台,几度呼童扫不开。

刚被太阳收拾去,又叫明月送将来。

亭台上的花影一层又一层,几次叫童儿去打扫,可是花影怎么扫走呢?傍晚太阳下山时,花影刚刚隐退,可是月亮又升起来了,花影又重重叠叠出现了。影子怎么能扫掉啊!正因为影子的有趣,也激发了我们玩的潜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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