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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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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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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师益友战士报

位于广州市越秀区合群西路3号,有一栋苏式红楼建筑,主楼高耸,楼高三层,左右呈中轴对称,清水红砖砌成的墙面,严密规整,庄严肃穆。四周,围起了一圈土黄色的围墙,绿树掩映。大门的门楣上镶嵌着由红军总司令朱德题写的“战士报”三个红色大字,这就是原广州军区《战士报》社大院。

当时,《战士报》是原七大军区党委机关报纸之一。军改之前,作为军区“喉舌”,每个军区都办有党委机关报,他们分别是原北京军区《战友报》、原成都军区《战旗报》、原济南军区《前卫报》、原沈阳军区《前进报》、原南京军区《人民前线》、原兰州军区《人民军队》。

1.

《战士报》是1930年创刊,诞生在江西苏区,经历了二万五千里长征的艰苦岁月,经历了抗日战争的铁血战场,经历了解放战争、抗美援朝,以及社会主义建设各个不同的历史阶段,创造了一个个令人瞩目的不凡业绩与功勋。它无疑是中国军事新闻史上一份极其重要的报纸,在红军长征时,尽管条件非常艰苦,仍然坚持出报,其报道红军反“围剿”中活捉敌前线总指挥第18师师长张辉瓒,以及长征途中17勇士强渡大渡河、勇夺泸定桥的英雄事迹的第186、188期《战士报》,现保存于北京革命军事博物馆,被列为国家一级文物,鼓舞了无数革命战士前赴后继,英勇奋斗,夺取一个又一个胜利。伴随着红一军团、八路军一一五师、第四野战军、广州军区的发展历史的全过程,足迹遍及大半个中国。

历史悠久而辉煌的《战士报》,早在1930年7月在江西中央苏区时,先后得到了毛泽东、聂荣臻、李卓然等老一辈革命家的亲自指导。罗荣桓曾夸赞《战士报》“一个铅字比一颗子弹还重要”。1941年11月,德籍著名作家、记者希伯写了一篇《无声的战斗》,报道了罗荣桓指挥的“留田突围”一役,《战士报》套红转载。政治委员罗荣桓、政治部主任肖华和参谋长陈士榘等军政首长在该报发表过许多重要指导性文章。更值得“《战士报》人”骄傲的是朱德元帅为《战士报》题写过报名,聂荣臻元帅、罗荣桓元帅为《战士报》办报方针多次作过指示,并亲自撰写过文章。改革开放时期,时任中央军委副主席的刘华清上将、张万年上将也先后为《战士报》题词勉励。

说《战士报》是良师,是因为我在广州军区防化和测绘部队服役时,曾是《战士报》的特约通讯员。1987年5月,我在广州军区防化团从事新闻宣传工作,经时任政治处副主任李观宏、新闻干事杨燕雄推荐,我来到当时位于广州东山达道路的军区《战士报》社学习和帮助工作。《战士报》有30多位编辑记者,一版主编刘放,二版主编李继泽、编辑李学锋是带我的新闻老师,我参与主编过一版要闻和二版军事新闻两个专版,从中学到了许多东西,使我开阔了新闻思维视野,奠定了文字基本功,新闻写作水平得到了质的提升,为后来回部队从事新闻报道工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在报社学习和帮助工作的日子,我尽量少休息多做事。那个时候没有电脑,打印也不是很方便,编辑们有大量的稿子要重新抄写给印刷厂排版。我的钢笔正楷字写得还比较方正,就利用这个特长帮助编辑们抄稿子、写稿子、编稿子。这样,编辑们也很喜欢我,有什么线索就主动让我跟着去采访,把发稿的机会留给我。在报社3个月学习中,我先后下到全军区的野战部队,写出了《深圳特区好六连》《侦察英雄隆志勇》等一批先进典型,还写了象《榕树下,六个战士在叙说》《将军县的骄傲》等一批很有深度的报道。先后在当时军内外很有影响的《解放军报》《战士报》《黄金时代》《解放军生活》《政治指导员》《防化杂志》等报刊发了一系列的报道,让报社编辑认识了我、了解了我。

更为重要的是,《战士报》的性质决定了它的宣传定位。主要是宣传党的路线、方针、政策和中央军委、军区党委对部队建设的重大决策、决定、指示、工作部署。报道军区指战员的事迹和工作经验,反映基层官兵的呼声与要求。在编辑工作上的主要特点是政治思想性强,内容比较丰富,贴近部队生活,文章简短,形式和文字生动活泼。特别是在开展官写兵、兵写兵活动后,来自基层和战士的作品很多。该报刊登的木刻、漫画、插图、连环画等,是一张文图并茂的报纸。期发三四千份。正是因为《战士报》的政治性、军事性以及趣味性,让我对军事新闻有了一个更高层次的思想认知。

说是益友,是因为在这里,我凭着实力,不仅写出了好的稿件,学到了不少知识,还结识了许多好朋友,他们既是战友,更是良师,给了我文字及生活上的许多关照!如,刘放、李继泽、李学锋等等,还有与我一起学习的高炮71师廖先福、二炮的王一宁等。这其中有许多都是《战士报》的前辈和老新闻工作者,我从他们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我永远崇敬他们,也永远感念他们!如果说有人梯的话,他们都是我人生向上的坚实而厚道的人梯!

2.

说起学写新闻报道,也是有过一段激情燃烧的岁月。我是从原武汉军区防化团自学新闻开始的。当时,在部队搞新闻工作比较苦恼,特别是像我们这样的一个基层部队,一个团也就几百人,所承担的任务都是大同小异,与集团军部队的人员规模、装备规模、训练科目是无可比拟的,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但每年的新闻报道任务并没有多大区别,一年都要百篇的上报任务。几百个人的团队怎么会出那么多新闻?而且都是要能上得了版面的正面报道。我只有在战士的训练生活、个人生活中去深入挖掘了,有时恨不得每天出一篇。也就是在这种压力下,我的新闻报道水平不断得到提升。

1983年,部队正是整体推进合成训练,我所在的部队五连,也就是我的老连队新任连长林友忠,他是从野战部队调来的,在训练中很有一套,在我们防化部队率先进行合成改革,取得很好的效果。这就让我在老连队采访得天独厚、得心应手,洋洋洒洒写了3000多字的通讯,首先寄给了军区《战斗报》,没有几天果然在头版刊登了出来。当然不是原文照载,编辑作了较大改动,将我3000字的通讯改成了1000来字的消息,标题很是醒目。消息出来后,在部队引起较大反响。

接着,主管我们的军区司令部直工部新闻处干事祝润安发现了这条线索,他让我在此基础上再作修订,写成通讯。如果要是在当下,也许我会烦躁,不会去重写的。但在那时,我把这样的改写当作一种机遇,很是兴奋。我知道,直工部的新闻干事都是写大稿子,只要他们出面就可以再上军区报纸,甚至是军报,而且是重要篇幅,而上《解放军报》对我们这样的基层通讯员来说,那简直比登天还难。接到改稿任务的那天下午,我心中暗自高兴,心想,如果这篇文章一炮打响,我的前途就又多了一个砝码。那天晚上,我把自己关在了宿舍,从文章布局到文字修饰,一点也不马虎,可以说是拿出了我的全部水平进行修改,再一笔一画地像刻钢板一样眷在四方格的稿纸上,等我成稿已经是凌晨4点。稍微休息,我就将稿件用传真机传到了直工部,好像是第三天,《解放军报》在头版的中部以醒目标题刊登了这篇通讯,还加了编者按语。这下,在部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从此,在全军区部队,只要提起我这个人的名字,人家就会说:“呵呵,早闻大名!”毕竟那时的媒体不是很多,读报是部队的主要业余文化生活之一,所以,只要是经常上报的人,战士们会记得清清楚楚。

从此,我的写稿动力更加充足,就像一只蜜蜂,到处采蜜,只要是听到那个地方那个人有个什么事,且有一定的新闻价值,我是决不放过采写机会的,哪怕是一句话新闻。由于我的坚持与执着,军区报纸上隔三差五就有我写的豆腐块,短则一句话新闻,多则1至3000字的通讯,有的还是锦句格言。总之,我是想到什么就写什么,有什么新闻就写什么,也不讲字数,不问能否见报,只要是觉得有价值的,我是决不会放过的。

至今想起来,那种执着与坚持,我自己都很佩服我自己了。很多人说,我的“出名与成功”靠的是勤奋,因为我的勤奋,感动了编辑;因为我的勤奋,感动了部队首长;还因为我的勤奋,添足了我的动力。

由于我连续3年都是军区《战斗报》的优秀通讯员,还有多篇消息与通讯获得了报社的好新闻奖励,这样,我在军区报纸上有了一定的名气。1984年3月,武汉军区《战斗报》为了培养更多的有一定能力的模范通讯员,给了一个到报社帮助工作的名额,在时任政治处主任陈治政的力荐下,把我送到了报社,时间是3个月。这可是我面对面与编辑、记者学习的机会,那种高兴是难以言表的。一个从山村出来的人,到部队还是住山沟,突然一下就走进了大都市,除了新奇就是兴奋,连过马路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出洋相。

到了报社后,接触的视野就宽多了,也知道了上稿件的不容易。刚去的时候,我主要是收发从中央到部队发来的各类稿件。每天都可以在第一时间看到新华社发来的通稿、图片,见到各部队发来的用麻袋装的稿件。当我第一次见到这些的时候,我才真正地感到自己的稿件能见报是多么的不容易,如同大海捞针,也感激编辑们在众多稿件中发现稿件的慧眼。要知道,当时的《战斗报》只是一张对开四版的小报,除了头版和二版刊载新闻外,三版和四版大多是刊登的工作专版或副刊。也就是说,每天只能上40来篇新闻稿件,这之中还有一部分是中央、军委的通稿。有时,如果中央有什么集中活动,部队新闻就刊登更少,而从每天收到的稿件看,有1000篇左右,可见上稿的竞争力有多大。

收了一个多星期的稿件后,我就转到了总编室帮忙。每天主要是汇总各版主编编辑好了的稿件,再划版、发排、校对、出报。在这个过程中,我最感兴趣的当然是汇总各版主编编辑好的稿件。因为从这里,我可以看到编辑们的编稿痕迹。从那圈圈点点、大段删除、修改润色中,我潜移默化地学到不少东西。一篇稿件,主要表达是什么主题、突出什么导向,哪能些需要删节,哪些还要增加,从编辑的稿中一看就一目了然。这比我看那些理论书籍来得快得多了,这是书本上很难学到的。

在武汉军区《战斗报》3个月的帮忙中,我把自己当成一个实习生,边编稿件边写稿件,有时加加编者按,让主编们帮我润色,我又从编辑们的润色中增加了知识。在短短的3个月中,我除了学知识外,还用在报社的机会,到周边部队采访、写稿,在不长的时间里,平均每周就有一篇稿件见报。虽然我的名字在报纸经常出现,但此时的心情淡然多了,再没有当初上稿时的那种激动与亢奋。我决定把新闻写作当成未来的职业方向来发展。不再只是限于写些“豆腐块”式的消息,只追求数量而没有质量。不想新闻成为一种易碎品,而让人看了丢了忘记了。我要写出震撼人心灵的作品。

3.

现在想起来,在《战士报》社帮助工作,也是整整3个月。我参与了许多重要稿件的组织和编写,迅速的向一个成熟的编辑靠近。相对于在武汉军区《战斗报》的学习,更是积淀与厚实,不仅丰富了我的经历,而且培养了我善于抓问题,组织文章,编辑报纸的能力。我记得当时刘主编让我参与写了一篇战斗英雄的通讯,正式出版的时候,居然一字未修改。这在老编辑手中,都非常难做到!后来,在年底的时候还获得当年“好新闻”一等奖。

搞报纸的人都知道,一张报纸,它的灵魂和眼睛就是言论。在当编辑的过程中,最难组织的不是新闻和通讯,而是言论或评论。记得我在每次组版时,各种体裁的稿子都很多,可以说是优中选优,可就是配发的言论难找,有时不得不逼着自已写。有一次,为了写好一个小评论,题目记不清了,刘放主编反复让我修改了不下五遍,最后才得以出手。就是从那时起,写言论,也成了我的主攻方向之一。

时光荏苒,离开《战士报》社36年了,《战士报》作为原广州军区的机关报,也已完成了他的神圣使命,2016年1月15日正式停刊。与《战旗报》《战友报》《前卫报》《前进报》《人民前线》《人民军队》一起宣告正式休刊。在星星之火中诞生,在漫漫征途中劲吹号角,在熊熊战火中高举旗帜,在滚滚大潮中开拓创新。如今,它已经成为历史。但每当回想起那段经历,那段历史,那帮点灯熬油赶稿子的战友、兄长,还是热血沸腾,念念不忘。我怀念那个年代,怀念那份带着墨香的报纸,怀念那帮为办好《战士报》而拼搏了一生的领导和战友。

广州,依然热闹。合群路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作为《战士报》原址的苏式红楼虽然仅从大门处露出一角,但在现如今,谁也不会多望它一眼了。在这个突飞猛进的时代,在这个变化无常的时代,谁还能记得这栋曾经为中国革命做出历史性贡献的《战士报》呢?反正我总是记得,因为《战士报》,我的良师益友,永远在我心中!

2023年8月28日(星期一)

昙华林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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