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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仁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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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评论
20220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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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是文学创作取之不尽的源泉

生活是文学创作取之不尽的源泉

——读长篇小说《近水胡家》

        曹 东 来


       2014年,当拿到朱仁凤女士第一部长篇小说《双凤朝阳》,便感到很惊奇。仁凤女士不仅诗写得好,还写小说,而且一出手就是洋洋三十几万字的鸿篇。是以不自量力但却是很用功地为她写了一篇文论,以示对仁凤女士的敬佩。未曾想到,6年后她的又一部长篇《近水胡家》再次搁到了我案牍上,这可是入选了江西省作协扶持项目的文学作品。于是花了近三周时间,像品读经典般细细地赏读了一遍。

      《近水胡家》,看后给人的体会,简直就是当下世态人情的翻版。小说从改革开放前后两个时间段,真实地记录了作者超半世纪,对社会巨大变迁的所历、所见、所闻;从蓝家村、金山寺、马岗山、供销社、近水胡家,这五个近乎真实的生活环境,讲述了以兰家凤为主人翁的一干平民,在解放后、改革开放后两个历史节点期所经历的人生际遇。小说让人真切地感受到,故事里所发生的事是这样熟悉,以至好像自己就置身于这些事件之中;小说里的人物是如此面善,以至每个人都像曾经结识过的眷戚朋友。倘若要给该小说来个所谓定义,与其说是泛现实主义作品,倒不如说是生活纪实更贴切。

       对兰家凤而言,她的来到人世似乎天生就是一个错误,是上帝跟人类开了一个荒唐的玩笑。还在娘胎里,上了大学的父亲便以婚姻不自由为理由,串掇同村会计,哄骗只字不识的妻子在离婚书上按下手印,以达到休妻目的。甚至父亲兰祖德在离开人世,都不知道有她这么一个女儿。

       什么叫宿命?这就是宿命:伤害居然发生在生命诞生的前头。父母错了吗?这个问题谁厘得清?在蓝家村这样偏僻的乡村,像兰家凤父母这样凭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而苟合的夫妻,实在是太普遍了。兰祖德在大学接触了新思想,看到了新世界,其人生观念伦理观念发生变化,这也是可想而知的。何况,在那翻天覆地的社会转型年代,即便社会名流,又何尝不与旧观念进行切割呢?站在人道主义角度,其结果不过是夫孽妇难父孽子承罢了。

        如果说父母离异所带来的伤害,那时对兰家凤来说还懵懂无知,等待她接踵而来的命运,便是生母早逝,这在她幼小心灵里造成终身难于愈合的创伤。从此,兰家凤成了无依无靠寄人篱下的孤儿。至于无依无靠是什么滋味,在这里我想借用作者在小说里引用的一句俗语:“狗屎肥莽草”。意思是说狗偏爱把屎尿拉到茂密的草丛里,至于那些零星疏浅乃至枯黄的草,它却不屑于惠顾。畜生尚且如是,何况嬗变的世态人情。

       当兰家凤顶替其养父曹广德到供销社上班,本以为从此端上了铁饭碗。谁料想却遇上了吴主任、马晓燕这两个人碴。照说他们也并非与兰家凤有仇,只是拿定了兰家凤年轻柔弱无所依恃,是以无缘无故肆无忌惮地拿捏、欺辱、陷害于她,以满足其贪婪的私欲。在我们赖于生活的这片热土上,自古以来都有这样一种通性:潸然皇恩浩荡,慨叹小鬼难缠。兰家凤头一遭品尝到人性丑陋的滋味。

        在作者笔下,兰家凤本是天生丽质,只缘于这粒种籽未能随命运落在沃土里,而是被风带到了一片荒漠的沙砾之中。父母离异,生母早逝,寺院托孤,供销社受辱,世上的劫难似乎都落在了她身上。好在生活也是最好的老师。或许正是这些磨难,使兰家凤变得早熟,也正是这些苦楚挫折磨砺出她内心的坚毅。面对突如其来的残害,她惧怕过痛苦过,然而她没有选择屈服,没有放弃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和奋力追求。她不失时机地“逮住”了胡子安,使自己有了一个完整的家;她毅然决然地放弃了铁饭碗,融入市场经济,使自己有了当时许多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城镇别墅;她只身闯入房地产业,积攒起千万资产。

       遗憾的是,在成功面前,她无力把持自己。她不清楚她的钱来的这么容易,不是因为她有多大能耐,而是市场经济这头怪兽来得太唐突,以至绝大多数人还在云里雾里,或者说仍像在冬眠的蛙,一时尚未醒过神来。兰家凤之所以提前感觉到春天的信息,是因为她一直在萧索中度过寒冬,是生活的窘迫使她警醒,是来自周围的残酷现实逼她走上了摆地摊做生意的谋生之路。以她那点文化和肤浅见识,以她的善良与单纯,根本就难于大的担当。因而,面对巨额财富,她即有点飘飘然又显得过于自以为是。这就难免不发生“越鸟归南安知非祸”的结局。

        通过以上对小说主人翁的梳理,也就不难看出作者驾驭长篇的精细匠心。整部小说,予人的感觉就是现实生活。其间没有过多主观臆测,没有过多累赘铺陈,小说中所有事件人物都是随故事情节自然而然地展开的,所有的人物都是基于事件本真出现的,以事件构成故事情节,以人物活动构成事件因果,从而使小说人物个个面孔鲜活,事事通情达理。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兰家凤的婆母,一个可称得上泼妇的乡村妇女。在家是虎妻虎妈,在外是天不怕地不怕谁惹谁倒霉的女魔头。然而她的优点在农村也是少有人能比,正所谓挠天霸地,嘴有一张,手有一双,在那普遍穷得叮噹响的年代,她不仅解决了一家八、九口人的吃饭穿衣,还做了让全村人都羡慕的带走廊的三间过房屋。她常以大门口走廊上两根过抱的柱子炫人,乃至骂人也要扯上这两根大柱子:谁要有穴本事,也做栋咯大咯柱头的房子给我看嗄!

       可是她又讲究妇道、信佛。丈夫喝酒抽烟,她大抵是不管的,甚而还给丈夫开点小灶,农忙时在饭上蒸两个秤砣蛋,唯一的原则是家里大小事情必须她说了算。同时她又重男轻女,虽然她认为兰家凤在外声名狼藉且坑害了自己的宝贝儿子的好前程,偏偏兰家凤又给她生了一个“带把”的孙子,尽管心里狠得痒痒的,做作上却要给孙子的面子,农业上的事再忙也从不指望兰家凤下田下地,即便兰家凤星期天在家闲着,也不会打她的劳动力主意。看一看作者笔下的赵大芹,形像有多丰满。

        特别欣赏小说第二节。这一节写的是马岗山五户油茶农,兰家凤与两个哥哥一个弟弟(即养父母的三个儿子),还有高姓、吴姓、涂姓三家的孩子,在这里度过了幸福童少年。马岗山油茶场,一个特殊年代的事物:非工非农非商,地处偏僻丘陵山区,行政上属农林水产业,国家每月也拨给职员少许工资,过着半自给自足的生活。有些半吊子水的文化人,戏谑这里是“世外桃源”。孩子们哪里懂得什么,有了这山山野野,便是孙猴子到了花果山。尤其是兰家凤的二哥曹知康,简直就是个现成的猴王。在孩子们的王国里,他呼风唤雨,勇毅无畏,明断事理,孩子们也唯其马首是瞻。兰家凤则把他当做保护神,曹知康也严然以妹妹的保护神自居,以至兰家凤成家之后,每每想念二哥便热泪盈眶。看过小说,静思时我会想,把孩子们写得如此生龙活虎天真烂漫,或许马岗山就是作者童少年时侯的伊甸园。

       是呀,《近水胡家》,用作者的话说就想多写点进贤。所以,对小说中所描述的总有一种亲昵感。小说刻画了众多人物,在这里也无法一一道来,否则,就成了重叙一遍小说了。话归主题,看过《近水胡家》,比较想说的是,无论哪种形式的文学作品,都离不开现实生活,特别是自己熟悉了解的生活。诗歌也好,散文也好,小说也好,一旦脱离了生活,就只能是臆想是空谈,不要说拉近与读者的思想情感,即便是自己写完之后也可能弃之如敝帚。所谓文学其实就是人学。人文人文,设若地球没有了具有认知能力和具有灵魂的人类的社会活动,这个世界大概也就没有了意义,或者说不成其为世界。《近水胡家》之所以获得权威的认可,之所以让读者产生情感共鸣,就在于作者洞中了生活肯綮。说句不中听的话,文学艺术她虽然离不了扎实的文化素养,但与学历和职称不存在必然的因果关系。唯有那些看得见民瘼听得懂生活天籁的文化人,才有资格在文学海滩上留下些许鸿爪泥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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