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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家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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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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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蜻蜓

段家军

故乡的夏季很美。

小村地处冀中平原的腹地,河汊密布。一到雨季,它周围坑坑洼洼的池塘里便会蓄满了水。而戏水对于我和故乡的伙伴们来说,可谓是手到擒来。

常年生活在水边,我和小伙伴们各个练就得那是身手不凡。踩水、凫水、倒水是花样各异,身手最不行的也会一个猛子扎入水里,半晌不浮出水面,一露脑袋,手里准抠着几条鱼。

强中自有强中手。

能躺在水里睡觉,而且身子浮在水面上一动不动是我的拿手绝技。这一招,是小伙伴们最服气的。凭此优势,我成了儿童团的“团长”。

在一个夏日的午后,伙伴们又来到村西的池塘里洗澡。

水中昏天黑地的玩了半日,澡洗痛快了,也玩够了。望着漫天飞舞的蜻蜓,有伙伴提议,咱们抓蜻蜓玩儿吧。这一提议,立刻引来了大家的一阵共鸣。

瞅着伙伴们,我说,今儿要玩儿,咱就玩个新鲜的,咱谁也不用扫帚扑,要用手抓,只有用手抓住蜻蜓那才叫真本事。听了我的话,伙伴们抬起脑袋瞅着满天飞的蜻蜓一个个地挠起了头皮。我眼斜着伙伴们,语气轻屑地对他们说,如果谁认为抓不住就认输,输了的就给赢了的打一筐子青草。

徒手捉蜻蜓是需要技巧和能力的,一般人是捉不到的。小伙伴里自然有人不服气的,柴鹤湿冲着我一瞪眼,你能抓住么?牛皮可别吹破了。你要是能空手抓住蜻蜓,打今儿起,你说啥是啥,你每天的草俺们替你包下了。冲着柴鹤湿我轻蔑地一笑,咱可一言为定,今儿我要是空手抓住了蜻蜓,每天俺的草你和弟兄们可就包下了。没有金刚钻,怎敢揽瓷器活儿,之所以敢和他们叫板,是因为我曾经赤手抓住过蜻蜓……

说话算数。柴鹤湿说着冲地下吐了口唾沫,然后用脚使劲儿一踩。

发现目标,前方池塘不远处的水面上飞着一对儿大头蜻蜓。这种蜻蜓个大体肥,脑袋是蓝色的,像个大蓝靛壳儿,身子绿绿的,俩翅膀一伸,如一架空中飞行的“直升机”,飞行姿势非常优美的。可这种蜻蜓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贪嘴吃,还懒。脑袋瞅着挺大,但多少有些不灵光。

柴鹤湿和小伙伴们哪里晓得这些。

盯住目标,我对柴鹤湿和小伙伴们说,你们可全都瞅好了。

说话间,我悄悄地下了水,一点点向着目标摸去。可刚一接近目标,蓝靛壳便带着它的“老婆”腾地下比翼双飞。不过,我晓得它的习性,飞不多远准会落下来再饱餐一顿。

耐着性子,我继续跟踪追击。

在再一次接近它的一刹那,蓝靛壳又飞走了。如此三番,蓝靛壳好像晓得了我要捉它一般,故意的左盘右旋,忽高忽低和我捉起了迷藏。

看来大脑袋也不笨哩,必须想一个好办法。否则……

离着大脑袋“夫妻”不远,我顺手摘了片大荷叶扣在脑袋上。然后,身子悄悄地潜入了水底,鳄鱼般只留两只眼睛盯着它。

大脑袋“夫妻”不见了跟踪者,高兴坏了,它心里暗想,可给甩掉了。大脑袋驮着背上的“老婆”在水面上就尽情地表演了起来。那飞行花样比我们的游水可漂亮多了,上下左右,前飞倒转,玩着玩着还来它个蜻蜓三点水。

我双眼紧盯着“大脑袋”,心里暗自运气,大脑袋你甭得意,等着我的。

也许是玩得太累了,也许是大脑袋彻底地放松了警惕,驮着他的“老婆”落在了离着我不远的一株荷叶杆儿上一动不动。

时机已到,再不能错过。

我又一次向目标发起了“偷袭”。虽如此,我的心里也敲着小鼓。目标触手可及,大脑袋“夫妻”沉浸在爱河里竟无一丝察觉。我把手伸出去,一点、一点、在一点点,猛地一下,将大脑袋“夫妻”捉入了水中。

“偷袭”成功,岸上一片欢呼声。

腿上不晓得何时被水草给缠破了。为了抓大脑袋,竟然付出了血的代价。大脑袋和它的“老婆”在我手里瑟瑟发抖。为了解气和报复,柴鹤湿提出让大脑袋和它的“老婆”上天打油为我们喝,不谙世事的我和其他伙伴们竟同意了。

柴鹤湿找来两截小木棍,插入了大脑袋和它“老婆”的身体里。我的手一松,大脑袋和它的“老婆”腾空而起,比平日里飞得要高出五六倍。可一眨眼,就犹如两架漂亮的“直升机”失事般,一头扎进池塘的水里再没有起来。望着扎入池塘水中的大脑袋夫妻,我的心头一颤,眼睛一热,躺下了两股泪水……

天灵灵,地灵灵。满天满地捉蜻蜓。手轻轻,脚轻轻,我们一起捉蜻蜓。疾手揪住小翅膀,喜看手中直扑腾。捉蜻蜓,捉蜻蜓,捉到蜻蜓好心情。

在那个夏季的每天下晌儿,我和伙伴们定会准时来到池塘边。在用扫帚扑住一只大脑袋后,大家便会排成一列,站在水边,在捉住的大脑袋尾巴上拴一根细线,几个小伙伴抓住线的一端,把它放飞出去。

不一会儿,大脑袋的后背上准会落下一架多情的“直升机”。小伙伴们便把它捉来再给它的身子系上线,再用它去钓另一只。

等伙伴们手里都有了“直升机”后,便钓一只放一只。

这场景常常会引来乡人们的驻足观望,而这一道道亮丽的风景也成为了我和伙伴们不变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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