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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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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歌飘飘


傍晚走出门来东望,就会发现高压线上,站着密密麻麻的花燕子,就像五线谱上的点点音符,它们沐浴在金色的夕阳里,独占风骚。此时,在五线谱的下方,知了和蝉就会弹奏出一曲声势浩大的交响乐。

这就是情歌,在这曲求偶的大合唱中,作为雌性的知了和蝉们,再加上雌燕子的啾啾声,她们没有一个不会动容。想来多么神奇啊,作为雌性们,她们会在这场求偶的大合唱中,各自找到自己心仪的伴侣。

细听去,还有世界上最高级的动物,人们的情歌,在某个地方,在某个方向传来男女的轻声的低吟。他们的清唱,就像这场大合唱的低音符,缠缠绵绵地传遍四方。每当这个时候,我是不敢轻易走进植物园的,怕只怕打乱了这曲完美的交响乐,也怕只怕惊飞,或者是打扰了无数对那些或大或小的“鸳鸯。”我知道,惊醒人们的好梦,那是不道德的。

这也难怪,我的院墙外,是个方圆十里的植物园。给昆虫和知了,还有各种鸟儿,还有年轻的人们,造就了一个天然幽会的理想场所。

这是二十年前,政府一个退耕还林的大手笔。这个植物园的前身是一片庄稼地,我年年欣赏着麦子黄了,玉米高了,豆子熟了的四季景色。常常听到的是蝈蝈和蛐蛐,还有其他昆虫的情歌。只有青纱帐起来的时候,而且还是傍晚凉快了的时候,才会听到情人们的情歌。总会使我产生一种莫名的失落感,恨自己把当年的青春白白地丢失掉了。

这片庄稼地的前身是生产队里的一个打麦场。那时候家家户户都没有蚊帐,头半夜人们怕热,就会在这里聚会乘凉。大人们都会左手提一个马扎子,右手拿一把芭蕉扇子坐下,听某人说书。这时候人们会分成几堆,有听《三国演义》的,有听《聊斋》的,我们小孩子不拿马扎子,总是拖一片破席子,或坐或躺的围在一人四周,听的自然是《三侠五义》了。

当然,也有人不爱听说书的,那就是那些姑娘们,她们总是选择一片干净的地儿坐下唱歌,那时候唱的歌曲大多是电影插曲,如《一条大河》呀,《英雄儿女》呀《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呀等等。这些歌曲虽然不是情歌,只要有人唱起,就会有年轻的男生们慢慢地凑过去。每当唱完一曲,就会听到掌声和打闹声。现在想来,那时候还不懂啥叫情歌,只要听到歌声,必定会引来男生,故不是情歌也胜似情歌了。

听老人们说,再早一些的时候,这地儿是一家地主家的打麦场。据说当年的每个晚上,有人在这里讲《三国演义》的时候,听众甚多。在人群的最后边有一位老头子,留一把雪白的胡子,听得最是上瘾,每晚必到,当他听完了吕布和貂婵的故事后就消声盾迹了。与此同事,听众中的一位漂亮的姑娘也不知去向。有人说那老头子是南山上的一个老狉子,经多年修炼成仙,它和那位姑娘的前世因缘未断,是它用手段把她摄去了。

至于什么是狉子,至今我也不知道是一种什么动物。记得小时候在生产队里干活,曾见到过一次,看着像羊,也像似一头小鹿。有人说那是一只狉子,也有几个大人去追它,可它奔跑的速度与人相同,永远也追不上它。这就是它的狡猾之处,据说此物多情,谁家的姑娘会唱歌,往往会遭它的轻薄。

如此追根溯源,我家院墙外的这个大植物园,她的骨子里早已埋下情种了。城里的年轻人在双休日的时候,在还没有进入植物园之前,或许是同事,或许是同学, 都还是一般的关系。但是他们从植物园的入口进去,半天后,当他们从出口走出来的时候,已经变成搂腰搭背的情侣了。

这也难怪,这个植物园没有冬夏,杏花败了桃花开,桃花败了丁香花开,继而梨花开,继而月季花开,继而菊花开,继而梅花开。植物园里就像一个迷宫,走出大叶女贞林就是柳林,走出柳林又是白杨林,走出白杨林又是水杉林。

里面曲径悠悠花瓣乱落,青藤缠树情意绵绵。走在里面总是有种感觉: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林。他们的头顶上落满梧桐花,身上沾满柳花絮,他们哪里还能走得动路?

在此种环境中,哪能没有情歌?你不唱她唱,她唱你就心痒,一首情歌不由自主的就会脱口而出。因为你的身体已经被绿化了呀,因为你的心儿已经变成花痴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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