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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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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幽的山灯

幽幽的山灯

山东淄博、张志成

“你们既然不听劝说,都给我滚蛋吧,以后别再进我家的门。”

丈夫李金虎瞪圆了眼睛看着妻子,这还是原来那个通情达理,柔情似水的老婆吗?守着这么多的朋友,她一点面子都不给,传出去,他还怎么在外面混?他一按桌子站起来爆粗口道:“臭婆娘,我们说事碍着你什么了,滚一边去。”

刘艳秋一反常态,拿起拖把在餐桌上一扫,可怜那些盘儿腕儿的,稀里哗啦汤汤水水地落了一地,还洒了人们一身,同时也听到那些餐具摔碎的声音。

李金虎气得一拳就向老婆轰去。李金虎块头大拳头硬,若是着他一拳,不被打晕也会满地找牙的。

刘艳秋脑袋一歪,躲过那一拳,三五步就跳到院子里。丈夫以为老婆在逃跑,也跟着跑出来,“臭娘们,不揍你一顿你就不知道爷们的厉害,别觉着平时让着你就是怕你,”说着又一拳轰了过去。

刘艳秋身子半转,那拳头正好擦胸而过,刘艳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就势拧到他的背后,照着他的屁股狠狠一踹,握他手腕子的手同时一推,李金虎门板似的身子就趴在地上了。刘艳秋一脚踩在他的肩膀上喊道:“我不准你胡作非为,你听啊还是不听啊?”

李金虎没有回答她,只是大喊:“弟兄们别看热闹啊,快把这个母老虎拉开啊。”

结婚两年了,两口子都是甜甜蜜蜜地过日子,今天老婆的举动,李金虎无论怎么想也无法理解。

说起来他两个还是自由恋爱的,他们的认识也是偶然的。

前几年李金虎高考落榜,一晃就是二十多岁了还没有正经活儿干。好在有家配货站缺人,就把他招了去。别看他读书不很聪明,修个车,电焊啥的他看一遍就会。因为他块头大,有的司机总愿意他押车,貌似能起到保镖的作用。

有天夜里走山路,想不到一只轮胎爆了,李金虎找到备胎往地上一放,发现那轱辘没蹦跶,直接歪倒地上,用手一压软软的,显然气压不足,不能用。

隐约看着前方有房子,司机用汽车远灯照过去,一个“修车补胎”的牌子挂在那里。

司机胆小,找人的事自然李金虎去干,想不到那座修车店锁着门。这也难不倒他,因为这路上相隔不远就有房子,除了饭店比较多外,排在第二的就是修车铺了。

他去了一家饭店问了问,才知道修车师傅身体不舒服,回山上园屋子(注)休息去了,并和他说明了路径。

山坡不陡,路两边种满了葡萄和山楂树,按指路人的指向,沿山路一直走,第五个园屋子就是修车师傅的住处。

山上漆黑,只有远处有点忽隐忽现的亮光,强似李金虎这样的人心里也直打鼓,因为那盏弱弱的灯光,和《聊斋》里说的鬼灯一样一样的。

好不容易走到那座房子,李金虎壮着胆子敲响了那对木门。

“谁呀?”里面传出一个银铃般的女声。

“大姐,我们的车子爆胎了,实在没有办法才找到这里,是来求助的呀。”

“吱呀”一声门开了,姑娘说:“请稍等,我梳起头来就走。”

灯光下,他看到那位姑娘就惊呆了,看样子她刚洗完头,把披肩发向脑后一拢,美丽的鸭蛋脸呈现在他的面前,就连整个屋子都光彩夺目了。

“妮呀,谁来了?”里间传出一句中气不足的男声。

“爹,有辆车爆胎了,我去看看。”姑娘拿起手电筒说:“走。”

借屋内的灯光,看到门前有个二百来平米的场子,之外才是种植的山果,在土地稀少的山里,空着这么个场子,李金虎大惑不解。

姑娘打开门,让李金虎拖着专用千斤顶,她自己带着工具说:“走,咱先把轱辘卸下来。”

李金虎犹豫地说:“姐儿,你会修车?”

“怎么了,你瞧不起人?补个轮胎谁不会呀,哼。”

果然,那姑娘用套筒扳手卡住螺丝,用脚向下一踩,那螺丝就松了,很麻利地卸下轱辘说:“走,你连备胎也带上,里带得粘补,外带得火补,省下再出事找麻烦。”

李金虎担心的就是换轮胎是个力气活儿,想不到诺大一个汽车轱辘,在姑娘的手里玩儿似的很是轻巧。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奇事儿;姑娘漂亮得出奇,力气大的出奇,干活麻利得出奇,说话好听得出奇。

在陪她回去的路上,李金虎一口一个姐儿地叫着,不知说了多少好话,姑娘才告诉了她的名字,她叫刘艳秋。李金虎高兴地不得了,一边回走一边喊道:“记住了哈,我叫李金虎啊。”

时隔一周,也是在一个深夜,李金虎搬着一个盆栽红豆杉,向着那盏神秘又向往的灯光走去,腾出一只手敲响了那扇门儿。

“谁呀?”又是那个具有无限吸引力的银铃声。

“姐,我,李金虎呀。”

“奥,是你呀,你的车又坏了吗?我爹就住在那里呀。”开门处,刘艳秋刚洗完头,像刚出水的芙蓉,娇艳地出现在李金虎的面前。

他双目放光,惊艳地脱口而出:“哎呀姐,你是嫦娥下凡吧?我的眼睛都被你晃花了。”

是女人,就不会拒绝别人夸赞自己漂亮,刘艳秋羞羞地说:“切,就知道花言巧语,你有啥事么?”

李金虎这才想起这次来的目的,就嘻嘻笑着说:“姐,怕你寂寞,给你送盆花儿和你作伴吧。”由于送的红豆杉内涵较深,他怕刘艳秋拒收,放在屋子当央就跑了。

刘艳秋把盆栽放在窗台上,坐在窗前双手托腮欣赏着红豆杉,许久“噗嗤”一笑自语道:“臭男人,谁不知道‘此物最相思’呀?他这人真有意思呀。”她虽然没有动心,却精心管理着这棵红豆杉,晚上不欣赏一会儿就睡不踏实。

一个星期过去了,李金虎没有来,这倒使她有些空落感。十天之后,她又听到了敲门声,“谁呀?”她那银铃般的声音又透出门外。

“姐,是我,李金虎呀。”

“奥,是你呀,你的车又坏了吗?我爹就住在那里呀。”

李金虎暗说:你爹不住在那里我还不敢来呢。

开门处,刘艳秋刚刚洗完头,像刚出水的芙蓉,娇艳地出现在她的面前。李金虎二话没说,拿出手机对着她,从不同方位拍了几张照片,吓得刘艳秋倒退了几步,说:“你干啥,可不许乱来的哈。”

“嘿嘿,以后不愁见不到面了,你的样子我永远看不够的。”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她说:“姐,这是给你买的新手机,你看看相中了不?你洗了头的样子忒漂亮了,不信你自个拍一张看看,比七仙女还美呢。”

“少贫嘴哈,”她没有接手机,说:“无功不受禄,我不可以收下这么贵重的礼物的。”尽管她喜欢的不得了,姑娘的矜持还是有的。

“嘿嘿,我不需要你的功,我这是自愿的,”李金虎眼珠儿一转说:“这部手机是智能的,女孩儿不管走到哪里,都可以补妆的呀,不信你看看。”说着就用自己的手机,悄悄地打开摄像功能举着说:“来来来,你照照看看。”

刘艳秋果真凑过脸去,李金虎忽然也靠近她的脸,听得轻微的“咔嚓”一声响,两个人的合影就定格了。

刘艳秋羞红了脸,小拳头捶着他的胸膛怒道:“你骗人,你骗人,快删了去,丢死人了。”

李金虎又打开手机让她看,她失落地说:“咋回事,怎么没有了呢?”

刘艳秋做梦都想有部智能手机,只是弟弟还在读高中,根本拿不出这笔钱来。今夜看到一部新手机放在自己面前,如果错过机会,她实在心有不甘。

李金虎把新手机放在小餐桌上,不再谈及此事,“姐,我怎么每次见到你都是洗头啊?”

姑娘笑笑说:“终日劳作,汗尘混合,自身不净,何除心浊?”

李金虎拍手说:“好诗,”他知道对方在试探自己的修养,便应道:“不究莲根,出水脱尘,天涯海角,心存芳芬。”

姑娘脸儿一红,指着他微洒道:“你,你你你,好酸唉,丢丢丢。”

“嘿嘿,谁让你勾我对诗来,咱俩的角度不一样嘛。走了哈,车还等着我呢,别忘了看看手机哈,相册里会有惊喜的。”说着,人儿早已跑出门外。

斗嘴间,刘艳秋早已忘了手机的事儿。没办法,她只得打开盒子拿出手机,那电话目录上只有他两个人的手机号。点一下相册,里面只有四张照片,只点开一张就惊讶了,他们两个肩靠着肩,头挨着头笑嘻嘻的那个样儿使她好一阵心跳,连耳朵根儿都红了。

看着照片里的小伙子,长得也不赖呀。然后点着他的头自语道:“臭小子鬼精鬼精的,连手机号和好友微信都弄好了,”包装盒里还有一张手写的,简单的使用指南。”她不服气地“哼”了一声说:“当我白痴呀,读高中的时候同学们大都有智能手机,我虽没有钱买,经常拿她们的玩儿,有啥不会的呀。”

她忽然心里一动,立刻点开李金虎的语音聊天说:“臭金虎,你,我,……”

话还没有说完,就听金虎那边咋呼道:“不听不听,你不用视频聊天我就不接电话。”说罢,他真的挂了电话。

刘艳秋那个气呀,委屈的真想打骂他一顿。没办法,要想出气,只得打开视频。“嘿嘿,小姐儿,看到你了,真美呀!”李金虎道。

“你少贫嘴,我发现你这人鬼心眼儿特别多,一步一步走过来,我感觉着了你的套儿,你很不实在呀。”

“哎呀姐儿,冤枉啊,男追女这是老套路啊,要不你设个套让我钻也行啊,只要你套住我,我给你磕九九八十一个头都愿意啊。”

姑娘脸红了,打嘴仗是占不到便宜了,只得说:“去去去,气死我了,不喜理你了。”

从即日起,他们除了见面外,每天晚上都得视频好长时间,直到结了婚,配货站也聘请她去做了会计。李金虎的双亲还开着一家小超市,小日子过得甜甜蜜蜜的。

这几年赚钱不容易,李金虎本村的两个同学,还有两个青年高不成低不就的还没有工作。这不听说西村开始了旧村改造,几个人就商量着在公路边设个卡,意图控制西村的沙石水泥等建筑材料,苦于找不到合适的领头人,他们就想到了块头大讲义气的,又有组织能力的李金虎。

李金虎自然不同意,他心念着娇妻还有善良的父母,怕他们担惊受怕。再说他们家的经济收入也不错,用不着干傻事。

最后他们骗他说:“咱们这是做好事,那么多载重车从咱村路过,村里的公路肯定承受不住,咱们适当收点过路费,用来维修公路是善举呀。再说,只是晚上干活,也不影响你白天上班呀,你也不用亲自干,领个头组织一下就行的。”

李金虎耳根子软,这些人都是他的发小,就同意晚上在他家商量商量。在酒桌上大家极力奉承他,都向他敬酒,他脑子一热乎,就拍着胸脯应了下来。

这一切被刘艳秋看了个全场,为了保住这个美好的家庭,绝对不能让这个小团体形成气候,再不济也不能让丈夫进入其中,于是就出现了文章开始的一幕。

李金虎被老婆踩着脊梁动弹不得,杀猪似的喊道:“你们都是干啥吃的?快把她弄走啊。”

喝了酒的几个人智商欠缺,下盘也不稳当,还以为李金虎让他们揍他老婆呢,一个个摩拳擦掌的,晃晃悠悠地扑了上来。

刘艳秋放开李金虎笑了笑,拳打脚踢几分钟的时间,就把那几个人放倒在地上了,肚子挨上一脚或一拳的,把刚才吃的酒菜都留在了院子里。

李金虎此时已经坐了起来,他晃了晃脑袋,猛然醒悟道:“老婆,你那小屋前面的场子是用来练武的吧?”

“你猜呢?”刘艳秋叉着腰毫无表情地说。

“完了完了,我这辈子娶了你算是看走眼了,惨了,惨了。”

刘艳秋揪着他的耳朵站起来说:“哼哼,持家过日子,没有一个贤惠的,温柔如水的妻子是不行的,不相信的话,你再干点坏事试试!”

注:园屋子,农村种菜或蔬菜大棚看家和放农具的地方,也是泵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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