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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荣堂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散文
20190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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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天并不需要你

上天并不需要你

如果因为愤怒开始大喊大叫,上天怎么能听到?即使派出神仙和我握手拥抱,我也将在强大的相拥力量中消亡。否定现实直至妥协,因为美好不是什么,而是我们刚好从摆脱丑陋开始。

而我们之所以这样臣服它甚至赞美它,是因为它那么面无表情地不屑于我们的生存和消亡。天使哪有可爱的,都是可怕的。因此我抑制自己,把喊叫声释放在草原的草丛中安全些。我那些蠢蠢欲动的念头发芽结果时可以求助于谁?我忌讳人们提起天使。就连那些草原上的小兽以及昆虫也意识到在这个被名词化的世界,并没有什么安全可言,更何况还有众多的世界。也许仍有某棵老榆树留在干旱草原上,供我们日复一日的观照,仍然为我们留下的昨天的踪迹和一些习惯,这习惯跟随我们终身,不愿离开。

是的,还有敖勒勒召其镇的夜晚,当一阵微风充满时间和空间吹拂我们,近乎安慰般的抚摸。黑夜不受谁的左右而按时到来,这种不真实的存在,孤寂与黑暗相会是如此痛苦不堪。难道人们开始有所警觉?但是他们继续利用谎言彼此欺骗,来隐藏各自的悲哀,玩魔术般变化自己的命运。难道你没有感觉吗?我们将被抛进偌大的虚空之中,也许鸟儿飞翔时翅膀的振动是我们急促的呼吸。

是的,上天并不需要你。常常听老人们说,一颗星划过天空,代表一个人死去。那么你要等待它,注意观察它。一股狂风刮起,代表远古的地中海海浪卷起你,或者当你在敖勒召其公园散步,一把马头琴会让自身顺从于你的聆听。这一切都是使命,我们必须完成。难道你不总是被期望搞得火烧火燎,仿佛每天都万事如意?

我们还是要找地方安置那些烦恼和忧郁,带着所有这些生硬而生疏的思想,让它在敖勒召其镇的宾馆过夜吧。但是当你感到渴念,就歌唱给你生命的女人和给你生活的女人吧,因为她们永垂不朽。歌唱被抛弃和消逝的东西,其实应该珍惜,因为那是爱,比现存的更为纯粹。

一再地开始那永远得不到的赞颂。不会忘记,从苏力迪大街走出去,巴特尔继续活着,就连他们的衰落也只是他们再生的藉口。但是十年九旱的大草原把人们揽入她的怀抱,仿佛世上没有足够的能量来再次创造人类。我曾经竭力想象,意识碎片像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以便任何被人抛弃的消逝的东西都可以受到那翱翔的鼓舞,并可以说我就是你。这种最古老的心愿最终会给我们结下更丰富的果实,我们怀着爱意从那些地区解放出来,并在颤抖兴奋中享受幸福。就像箭一直替弓着想,以便在射出的刹那就知道结果。因为世界上没有地方能让生命永久停留。

歌声嘹亮,我心聆听,就像走在苏力迪大街必须聆听一样。直到那巨大的召唤把人们从地面上冉冉升起,然而我们不可能继续跪拜并且一直一心一意,我们的聆听是如此完整。岂止像我忍受上天的蹂躏,不止于此。而是聆听从草原而来风的声音和那在沉默中形成的持久的信息。现在它正从那些消失的事物里朝着你呢喃和呐喊。无论何时走进草原的寺庙,还是站在草原的敖包,只要在北纬三十八度,难道幸运没有悄悄向你走来说话?或者在敖包的高处,心中泛起一个使命,就像去年在那达慕大会上得到的奖牌上。

有人要我做得就是把短板补齐,并且抹掉不公平的痕迹,轻轻把门关上,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那么的自然。他们的死亡,最好给予光彩和称赞的名堂,龌龊抹掉——这种做法有时候会略微妨碍他们的灵魂再生和高贵。

我在敖勒召其镇的办公大楼上想:这确实是怪异的事情,不再居住在草原上,还要抛弃原来的风俗,不去观赏草原上的鲜花,也不畅想人类未来的希望,不再是无限焦急地拔高那个往昔的自己,甚至还要把自己忘记,直到今天还在失忆。重要的是不再对希望抱有希望。奇怪的是看到曾经熠熠生辉人生意义如今突然失去光芒。而死去是一件幸运的事,并且在我们可以逐渐感到一点儿永恒的痕迹之前就已经充满挽救的可能。尽管生者错误地信仰他们自己与死者过于明显的区别。天使们来到人间不知道是谋害生者,还是帮助死者。

天道永恒的激流把所有的岁月卷入其中,通过天堂或者地狱永远地把人们的求救声音溺毙。最后,那些与草原的一切失去联系。早已消失的就不再需要我们了。但是我们却需要这类伟大的秘密,对我们来说烦恼之后的忧伤往往能使灵魂振奋精神,茁壮成长。我们的生活缺少这些。那些传说肯定是有意义的,它告诉我们,在哀悼旧事物而迸发出勇敢的音符,如何穿透荒芜的不省人事。然后有一个奋发图强、大有作为的神一样的人突然永远离开时间,走进空间里,这个空又一次震惊我们,这震惊是激励,是安慰,是帮助,更是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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