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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真宗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散文
20190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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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情的硬座

亲情的硬座

                                              □文/何真宗


    家在故乡,家在远方。因三峡工程移民搬迁至福建省长乐市百户村的二姐在电话里说,等到了今年的国庆节就给儿子举办婚礼,邀请老家的亲戚们去玩,可以去看除长江之外的大海。如今二姐的家在海边,海是她们唯一让我们在家乡记住她们现在居住的方向。

长乐是福建省会福州的门户,国内屈指可数的空海“两港”城市,也是郑和七下西洋出发地。远在海边的二姐,在交通如此发达的时光里,他们的思乡之情,常常只能在电话里报喜不报忧,或是沉默无语。可岁月不饶人,二姐和二姐夫慢慢变得苍老,儿女们也长大成人。二姐说他们省吃俭用了好多年,终于在海边建起了新房子,去再多的亲戚就不会到外面住酒店。二姐说这话,不是炫耀自己的房子有多大,而是想告诉老家的亲戚们到了在海边一样有归属感。

国庆节七天长假,我决定坐火车去,可以一边看书一边看沿途的风景。也许是曾经历过了坐火车的拥挤、吵杂和混乱不堪,至今对火车站和奔跑着的列车心生恐惧,生怕卷入尘封多年的记忆之中,想起当年在车厢内的狼狈与厌恶。于是,在国庆节到来的前两个月,我就在网上订票,可是卧铺一票难求。只好跑到火车站售票处购买,在窗口排了个多小时的队,才买到了三张硬座。时隔数日,媳妇因公不能随行,只好退了一张票。“硬座都如此紧张,退了把机会留给别人!”媳妇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二姐一家是为国家舍小家的移民,他们的幸福日子是物质的,希望我们这次出行,能弥补他们情感的欠缺。

从万州到福州的火车是次日的凌晨二十三分。在万州火车站,夜色笼罩,灯火迷离,出租车和私家车在广场的路边杂乱停放,抑或来回穿梭。广场上的行人,脚步匆匆,周围的小吃餐饮,吆喝声不断,仿佛这个25000平方米的地方只有白天没有黑夜一样,给人一种很不踏实的感觉。我紧紧牵着儿子的手,感觉他的手心里渗出细密的汗水。“儿子,你很紧张吗?”我问。儿子说:“是的,爸爸,我好紧张!去姑姑家,路途遥远,坐火车好慢吧?”“别担心,走,我们到广场中心去,你背朝‘万州’二字,我用手机给你拍张照发给妈妈和姑姑们吧,让他们别担心!”我对儿子说。儿子在火车站的照片,通过微信很快就传给了他的姑姑和妈妈。我知道,一路上,我们多了些祝福和鼓励。儿子渐渐勇敢起来,对远方的大海充满了期待。

火车进站了,我背着行李,牵着儿子的手,在候车大厅里排着队有序的朝检票口走去。长长的队伍,没有拥挤,没有谩骂,没有打闹,只有火车站内的广播里甜美的声音在不停地喊:“K1203次列车开始检票了,请乘车的旅客抓紧检票!”。如此安静有序的场面,与火车站外有天囊之别,温暖感人。检过票,我们快步走到票上购买的车厢里,找到自己的硬座坐下。火车是从重庆北站开往福州的,在长长的车厢内,每个座位都坐满了旅客,在车厢与车厢的接驳处,有不少的站票旅客坐在自带的塑料凳上,男的抽着烟,女的莫精打彩的坐在那里,一脸睡眼朦胧。我让儿子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告诉他累了可以靠在面前的茶几上睡一会,睡醒了可以透过明亮的车窗看外面的夜景,白天看路上的风景。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开心的坐完十九个小时的行程。很快,列车启动了,在一阵紧接一阵的轰鸣声中,列车穿过一排一排城市灯光,很快就融进漆黑的夜色里了。

车行不远,兴奋中的儿子很快与对面的孩子玩耍起来,我也与对面的旅客聊起了天。知道对面的旅客来自重庆梁平,此行也到福州。他说他的儿媳是福建人,与儿子还在美国打工,已有多年没有回国了。这些年里,每年的暑假和寒假,他们都会把孙子带到福建他们的外婆家玩几天。“孙子是亲情的纽带!”对面的男旅客说。

事实上,亲情是没有距离的,它不怕山高路远,可以翻山越岭,可以跋山涉水,可以风雨兼程……可是,人们总是在金钱面前淡薄了情感,多了些铜臭。他们老说趁自己还年轻,多赚些钱,老了才有钱打得了堆。而我总是告诫自己,趁我们都还年轻,亲戚与亲戚之间,朋友与朋友之间,多一个电话,多一次微信,多一次走动,哪怕是坐硬座,这个过程是亲热的,是温暖的,是充满期待的。

亲情的硬座,不要等老了才会想起,徒留更多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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